手中拿着手机,蒋橙奕犹豫着该不该按下发送键,虽然早知道姚安会这么做,但在看到新闻的那一刻,他心中仍是波澜万丈,打好的祝福怎样就是传送不出去。
    「干嘛盯着手机?」钟沐仁带着啤酒过来找蒋橙奕,最近他常来找他聊天。
    「没甚么。」蒋橙奕还是决定不传了。
    「看到新闻了?」
    「嗯。」蒋橙奕开了瓶啤酒。
    「她早就跟你说了?」钟沐仁猜。
    「嗯。」
    「真的搞不懂你。」钟沐仁还想继续讲,但接收到蒋橙奕的眼神后作罢。
    沁凉的微风吹拂,钟沐仁和蒋橙奕坐在院子里看着天空、喝着啤酒,没有话语,唯一的共通点是他们都想着同一个女孩。
    白色铁铸拱门、白色小教堂、清脆的草坪、美酒佳餚、精心挑选的鲜花,工作人员忙进忙出,为的就是这场利振扬为他最爱的人筹备的世纪婚礼。
    位于台中山区的小庭园,专门打造做为新人结婚场地,热门程度需要提前一年预定,利振扬可是透过些关係才能拿到这场地;姚安在教堂顶楼新人休息区的新娘房中梳妆打扮,从顶处往下看,每个人似乎都有事做,而她的工作就是坐着不用动,被打扮得像芭比娃娃一样出场就好,对她来说,有点像梦,她没想到她最后会选择走入婚姻。
    「姚安你真的好美喔!」
    「你的鑽戒几克拉啊?也太大了吧!」
    「这新娘礼服好漂亮喔,订做的吧!婚纱店不可能有这种。」
    「你的梳化好专业喔,不像一般新娘死板板的。」
    当新娘的最大功能,就是供人品头论足,每个进新娘房看姚安的人无不讥哩呱啦的讨论她身上的行头,小至指甲彩绘、大至鑽石首饰,婚礼还没开始,她的脸就已经笑到快僵了。
    感到有点累的姚安对着镜子看见蒋橙奕进门、后头跟着钟沐仁,开心地转头过去打招呼,这是今天到目前为止她最真心的笑容。
    「你们终于来了,我快无聊死了。」姚安拉着蒋橙奕的手。
    「那么多人进进出出你还无聊?」钟沐仁答腔。
    「有一半的人我都不认识好不好,都是些不熟的亲戚,我又没有朋友,一堆人都是看到新闻不请自来的。」姚安表情嫌恶的说。
    「好啦,今天是新娘,要开心漂亮。」蒋橙奕摸摸姚安的脸。
    「化好了吗?」姚安对着蒋橙奕微笑,接着转过头问化妆师。
    「差不多了,时间还没到,等会儿补点粉就好。」
    「那都先出去吧!我想和我朋友聊聊。」
    所有人鱼贯而出,只剩钟沐仁坐在沙发上,姚安看着他挑了挑眉。
    「我也要出去?」钟沐仁指着自己。
    「一下下就好,我有话想跟没诚意说。」姚安半撒娇的说。
    「吼,别忘了我还在爱你。」说完钟沐仁上前亲姚安的额头,她的表情哭笑不得。
    房里只剩姚安和蒋橙奕,他们并肩坐在沙发上,相视无语一阵子后,她打破沉默。
    「怎么那么多天没消息?」
    「想说你应该忙婚礼,不想打扰你。」蒋橙奕眼睛看着大腿。
    「怎么会打扰,传个简讯都不行?你不知道你的祝福对我很重要吗?」
    「我没办法,行了吗?」蒋橙奕转过头看着姚安,试着压低因激动而有些高亢的音量,她震慑了下,二颗大眼看着他。
    「天知道从小到大我在心底反覆练习几遍,当你找到最终幸福时要如何好好恭喜你,如今这天真的到来,我却无法真心祝福。」蒋橙奕起身站在落地窗前,「我以为我要做的就是待在你身边,因为是最好的朋友,所以可以永远在一起;我也以为你真的会一辈子只谈恋爱不会对任何人许下终身,没想到,甚么都会改变的,对不对!」他回过头看着姚安。
    「不对,我们因为长大而改变,变得更加成熟;因为经验而改变,变得懂事;可是不论经过多少时间,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永远不会变,一辈子你都会是我最好的朋友,可以连下辈子都预约吗?」姚安走到蒋橙奕身旁勾着他的手臂、头靠着他。
    「可以不要吗?」蒋橙奕望着远方的山丘说,「这是个苦差事,下辈子我不想只是朋友。」。
    「是我太自私,连祝福都要逼你给。」姚安鼻子酸酸的。
    外头传来敲门声,催促着婚礼时间快开始,姚安回应要他们等一下,蒋橙奕握着她的肩。
    「要很幸福。」蒋橙奕真心地说,随即走向门口。
    「小奕。」姚安跑向正要转动门锁的蒋橙奕,他回头、她抱住他,她靠在他耳边小小声地说,「那晚之后,我和你一样,选择永远在一起。」说完后她开门,在新娘秘书、工作人员的簇拥下进电梯到教堂。
    蒋橙奕愣在原地琢磨着姚安的字句,心中的震撼无比巨大。
    原来,那个晚上她是醉了,但并没有醉得一蹋糊涂,她脑袋是清醒的,所有的事情她都记得;原来,他们的心意是相通的、连想法都一样。
    他的眼睛湿湿的,嘴角却上扬,嘲笑着自己被缘分如此捉弄,他真希望心脏在此刻停止,也许就不会再痛了。
    -不是每个选择都能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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