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又望向方柔,“今后我与夫人过些寻常日子,无需他再跟着。”
    方柔眉眼带笑地回望着他,二人心照不宣。
    秦兰贞打量着他们,心中更有无限感慨。
    又几日,宫里来的人已提前返京复命,傅亭扬还当职,也先一步回了京城。
    李明铮将云尉营的差事交办妥当,临行前又与萧翊和方柔见了一面。
    倒不是他们四人关系亲厚难舍难分,而是李彻日夜追着秦兰贞问乘乘,似乎很舍不得与她分别。
    那夜萧翊把乘乘哄睡着,回来主院与方柔提起此事。
    方柔正倚在软榻看话本,意外于两个孩子短短时间就种下这份交情,所谓青梅竹马也看奇缘。
    她只说:“你问过乘乘么?”
    萧翊在屏风后宽|衣,“方才与她说了,小丫头还问我,李彻为何不能多留几日?自然也是想见面的。”
    方柔轻叹:“倒不见她与陆绵这般投缘。”
    萧翊就笑:“我曾与明铮说起此事,那时你还没临盆,我们说好两家人的孩子也要义结金兰。”
    方柔道:“山高水远,说来玩玩儿好了,乘乘也不会去京城。”
    萧翊沉默了片刻,忽而低笑:“只怕你拦不住李彻一门心思往西北跑。”
    方柔讶然抬眸,萧翊已转身去了浴房。
    水声一会儿停了,萧翊换了身衣服早早坐在床|边。
    方柔心道今日太阳西出不成?难得他竟没纠缠。
    这便狐疑地透过话本打量萧翊,不料偷看被捉了个正着,她当即心虚地挡住脸。
    萧翊沉沉地笑:“要我过去抱你么?”
    方柔将话本掷向他,嗔道:“没正经!”
    萧翊抬手挥去偷袭,似笑非笑地盯着方柔,她跟着了魔似得,步子一点点挪过去,明明知道会发生什么,脸上却带着羞意。
    方柔才走到床边,萧翊搂住了她的腰,挥开阻|碍,大|掌四处游|离。
    局势一触即发,床幔落了下来。
    方柔最后轻喘:“别出来……”
    她握紧萧翊的手臂,秀眉微拧,拦着他不让动。
    萧翊哑着嗓子:“不想你喝药。”
    方柔娇|声:“就在里面……这样舒服些。”
    这话还没说完,她的脸颊发烫,透白的皮肤却带着事到尽头的红|潮。
    萧翊发了狠那般,声音沉得不像话:“从哪儿学的?”
    方柔当即悔不当初,这回无论怎么喊夫君也于事无补。
    ……
    两家人在丘城行家宴。
    李明铮找了处上好的酒楼,大人对坐品菜饮酒,两个孩子凑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你一句我一嘴,往往是乘乘问京城诸事,李彻娓娓道来,恨不得把心肝掏出来给小姑娘,总不愿停下话茬。
    吃过饭,萧翊和方柔打算带乘乘去趟宿丘山,李彻闻说后欲言又止,眼神里满是期盼。
    李明铮与萧翊对视一眼,最后还是方柔发话邀请,两个孩子又手拉着手一同上山赏景。
    西北连日大雪,今日总算雪停放晴。
    一行人漫无目的上了山,萧翊和李明铮走在前头,仍在对清剿马贼一事作商议。
    秦兰贞随方柔慢慢跟在后面,乘乘和李彻早已跑没了影,脾性实在调皮。
    行到半途,秦兰贞忽然停了步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闭着眼歇了会儿。
    方柔忙扶稳她,关切道:“兰贞,你还好么?”
    她喘着气,摆摆手:“也不知是怎么了,近来总觉得有些累,我估计是有些水土不适,歇歇就好。”
    远处的李明铮察觉妻子没跟上,又见方柔扶着她在说话,不由皱了皱眉。
    萧翊回过身,也瞧见这一幕,“去看看。”
    李明铮默默点头,两人提步往回走。
    方柔扶她在落石边靠着歇息,又问:“可是冷着了?”
    秦兰贞摇头:“不冷呢,反而觉着热,我看就是水土不适……”她压低了声音,凑在方柔耳边,“我月事迟了好久,刚到丘城那几日本就该来的,这都拖延快月余了!我以前就有这毛病,换个地方月事就不准……”
    方柔忽而一怔,眨了眨眼,若有所思地望着秦兰贞道:“兰贞,你会不会……是有喜了?”
    秦兰贞也是一怔。
    偏巧方柔说这句话时没收着声音,两个大男人已行至跟前,她这话一字不漏听得清清楚楚。
    李明铮又惊又喜:“兰贞,怎么回事?”
    秦兰贞经方柔这么一点,也缓过神来,她上回怀幺女时境况肖似,该不会又中了吧?
    她哭笑不得地望向李明铮,声音小得快听不见:“就、就是那么回事……”
    方柔朝萧翊打眼色,知晓秦兰贞当着外人不好意思开口,囫囵找了个由头避去一边。
    萧翊自然地握住方柔的手,大步朝前,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秦兰贞面带羞赧地抬手捶了李明铮一把。
    她忍不住掩嘴偷笑,萧翊掌间的力道重了些,笑她:“偏爱看别人热闹。”
    方柔嘴边的笑止不住,这毕竟是件喜事,她自然也为秦兰贞感到高兴。
    两人踏雪前行,停在开阔的山林前,萧翊垂眸,抬手替她拍去肩上的落雪,又小心地将她的披风拢紧了些。
    方柔望着他,忽然问:“阿翊,你羡慕李监军么?”
    萧翊一怔,觉得这话有些滑稽,不由轻笑:“不羡慕,我为何要羡慕他?”
    方柔表情认真:“子孙绕膝也是人生幸事。”
    萧翊沉声道:“我不舍得你受苦。”
    方柔看着他没说话。
    他说:“有几个孩子都不重要,你平安生下乘乘已经够好了,我不会再让你冒险。”
    “一旦想到这种可能,我独活在世有什么意义?我甚至盼望着能死在你之前。你说我自私也好,这是真心话。”
    方柔忙抬手捂住他的嘴,“你乱说,我不想理你了。”
    萧翊顺势握住她的手,轻声笑:“阿柔,你现在霸道得很,你没察觉么?”
    方柔反手撑开他的掌心,十指非要缠|绕在一起,她主动而热切地紧握,让萧翊深刻感受当下。
    她踮脚,在他唇间落下一吻。
    萧翊刚搂住她,耳畔却传来李彻不适时宜的惊呼:“哇!好胖的兔子!”
    乘乘在他身边怂恿:“我跟你说,冬天的野兔比河鱼还肥美。”
    方柔噗嗤一笑,推了萧翊一把,“还不去管管你女儿,再野几年要成混世魔王了!”
    萧翊低头叹了口气,提步朝孩子走去,耐着性子跟他们说教,总归得有个长辈做恶人。
    李彻向来很受萧翊管教,乘乘也不敢胡来。两人规规矩矩地听着,放过那野兔一马,跑到另一处挖野果去了。
    萧翊望着女儿不停指使李彻干坏事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
    也正当他怅然之际,脚下忽然砸来一团雪球。
    她喊他:“阿翊!”
    萧翊一怔,回过身,见方柔站在远处,天与地白茫茫一片,唯那抹碧色成了天地万物间唯一的风景。
    方柔提起裙摆,笑着朝他奔来。
    顾念垂眸,拒绝的声音被掠夺。
    再后来,崔云驰沉冤得昭,得知谢砚相助,携家上门谢恩。
    宴席过半,他误闯后院,却见假山之后人影绰绰,隐忍的低呜在蔓延。
    谢砚哑着嗓子:“我反悔了,我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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