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侯爷,这人啊,我可是帮你调教好了,现今十分知趣儿。”容时双手抱臂,咧嘴一笑,“请到落花小筑静候佳音。”
    谢景执习惯了他的玩世不恭,也知道他做事向来靠谱,再看一眼那仍做安静低头状的林芙清后,没说什么就放心离开了宴厅。
    容时在原地目送他,
    这位少时好友只在短时间内经历过几场战役,性子却沉稳了许多,好好一张俊脸挂起来,像个黑面阎王。原本光明爽朗的少年貌似人间失踪了,莫不是被沙场上哪位将军的英魂夺舍了吧?
    京中骤变,惨遭退婚,身在北漠,刀光剑影中苦战无暇抽身。憋了三四个月怨气的谢景执现下看起来就像一头内心苦闷烦躁却无处宣泄的野兽,那娇滴滴、脆生生的美人儿能否承受这雷霆雨露呢?干柴遇上烈火,看来有好戏看咯。
    容时吹了声口哨,神色戏谑十足地转身,投入这场内亲自操办的风花雪月中。
    等左右逢源完,他一样可以去他的金屋藏娇处好好玩玩儿……
    林芙清对自己即将面临的一无所知,
    过了一会儿她觉得应该风平浪静了,又和着乐师们安心弹起琵琶。
    可蔻娘竟亲自寻来了,在台边将她叫了出来说是此处用不着她了。
    二人从侧门撤离,经过假山,拐过一个陌生小湖,不知去往何处,蔻娘一路上还直夸她果然是个有福气的。
    林芙清稀里糊涂,在蔻娘的带领下进入一个房间,有人接过她怀中的琵琶,接着等待良久的两个强壮丫鬟二话不说,上来就把她身上那套胡服脱光,然后把她抬进灌满温水的浴桶内冲洗。
    身体抹匀冰肌香膏,套上宽袖窄腰丝绸寝裙,其中一个丫鬟还往她腿心处塞了颗小药丸,熟悉的药体和幽香让林芙清一下就认出来那是情露丸。
    她这才开始忐忑起来。
    因为飞仙楼的修习绝不会在这时开始的,
    只有一个可能——她被人相中了。
    会是……刚才对视的容公子吗?又或者是席间哪位青睐于她,她却没注意到的世家公子?
    双眼在这时被蒙上,有人在前,牵着她走。
    双目被蔽加剧了内心的恐惧,她退后想挣脱,不愿意去。
    蔻娘冷冰冰的声音响起:“芙仙儿,别忘了入飞仙楼时,我都教过你什么。”
    总有那么一天的,只不过这一天来得快了点……
    认清现实的她突然像泄了气般,任由那丫鬟牵走自己。
    走了没多久,踏上几层梯级后站定,
    林芙清感到面前是一间暖意十足的屋子,丫鬟在门外蹲下身,帮她除去鞋袜将其拿走,然后把她推入房中关上了门。
    白嫩的玉足踩在厚厚的羊绒毯上,一点儿也不冷。
    忽然她双脚离地,被人打横抱起,那人三步并两步走,而后手臂一松,将她丢下。
    只在空中坠了一瞬,林芙清安全稳当落于厚厚的被褥上。
    很快有人捉住她的手腕拉到怀中箍住,
    这怀抱宽肩、胸壁硬朗,陌生的男性气场裹挟着她,
    她感到有清新的薄荷叶香气靠近,有男子的温热气息喷洒在颈侧,
    一只炙热的大手从她腰后向下滑到臀部,张开五指包住臀肉抓捏了几下。
    情露丸一路走来已经化开,她的花心到股间现在都流着水,如果男人动作再大一点,说不定那春水就会湿透他的掌心。
    松开弹翘的臀肉,那指头一转正欲深入臀缝……
    一切发生得太快,指头隔着丝裙插进她臀缝间,林芙清猛然心中惊惧,才想起扭动挣扎,
    “啪!”玉臀重重挨了一巴掌,
    林芙清又惊又怕,一颗芳心通通直跳,突然挨着这么一下,她被震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惶恐和委屈霎时间涌上心头,堵住喉咙,化作泪水,
    而泪水沁湿蒙在眼睛上的白绢,洇出两团水渍。
    她小声哭了出来。
    谢景执终究不忍,松了力道放开人,还将那条白绢自她脑后扯下,“知道害怕了?”
    他还以为她在容府过得有多习惯,有多舒心自在。
    光明重现,等林芙清泪眼朦胧地看清眼前之人时,由惊惶转为诧异。
    宣平侯府小侯爷,谢景执?!她的……前未婚夫。
    谢景执已解了披风,只着玄色锦袍,俊脸冷毅,星目冰凉,他像是审视着俘虏一般拷问林芙清:“之前,为什么要退婚?”
    “……”
    回想从前虽在宴席上远远见过几次,不过从未与他正面交谈接触,也不知他到底脾性如何,有甚喜好。又见他当下如此疾言厉色,京中侯门贵子向来鲜衣怒马惯了,只怕他原就不是个好相与的。
    林芙清不禁一时吓得愣住,这一连串的质问使她不知从何答起……况且失声的她又要怎么答呢?
    “你说过大丈夫不可无所作为,小爷我听了转身就上战场建功立业想去给你挣诰命。岂料趁我不在,你居然让你那老父亲登我府门退婚?!”
    “……”
    林芙清又添了几分错愕,
    她是说过那句话没错,可是他又是怎么知晓的?
    而她也不知道这段日子他不在京城,竟是投军去了。
    怪不得……
    看林芙清越沉默,谢景执就越恼,既恼也不甘心,还生出些许挫败感,“竟连一句解释都没有?难道你哑巴了不成??”
    不料林芙清闻言身形一滞,她喉头发酸,苦涩地点点头。
    看见她两颗晶莹的泪珠又从眼中掉落,被言语中伤了的样子,谢景执胸腔中登时好似有惊雷炸开。
    而后,他恼怒烦闷地扭头出去。
    谢景执憋着一口气行了好一大段路,才在小筑外的青石板路上叫住一个丫鬟,“你们容大公子现在何处?”
    玉质金相的贵人面有怒气,威严压人。
    路过的小丫鬟没见过他,不知是府上何处伺候不周惹怒了他,就有些害怕地回答:“公子在醉生厅醒酒。”怕贵人嫌她怠慢以至迁怒,末了还硬着头皮问:“贵客是否需要奴婢点灯带路前去?”
    这倒不必,容府对于他来说很熟悉,
    谢景执不耐烦地挥挥手拒绝,大步流星自己去了。
    醉生厅,
    门外一道身影匆匆而来,
    身影的主人阴沉着脸啪地推开门,门重重砸在墙边。
    吓了正在泡茶的容时一大跳,他握着夹子取紫砂杯的手一抖,差点将杯子摔在地上。
    这可是价格不菲的上等紫砂啊!!!
    他不禁哀嚎:“又怎么了?!我的小侯爷?!”
    谢景执如今这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
    人都帮调教好送到床上了,他容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不念好也就罢了,这怎么看着还像是来找他算账的样子???
    “我竟不知你那破飞仙楼还有哑药。”
    谢景执冷笑,一脚踢开椅子,气势汹汹地在他对面坐下。
    “什么意思???”
    兴师问罪的口吻听得容时一头雾水,随后他反应过来,喊道:“冤枉啊!谢小侯爷,你该不会以为是我让人给她药哑的吧??”
    想来确实不太可能,容狗子再闲都不至于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药哑林芙清对他来说没什么用处也没什么好处。
    谢景执皱眉,转念分析道:“林府被抄家后她直入了女眷拘留营,那拘留营……难道那拘留营里有大胆的狱卒强逼她不成,下毒迫害?”
    “你说对了,她还真就是在拘留营里哑的。”容时迅速接话。
    “谁?!谁干的?!”谢景执闻言,以为自己的分析正中事实,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攥紧拳头,感觉快要怒不可遏了!!
    色胆包天的狗奴才!让他知道是哪个,明日一早绝对提刀前去,剁了那人的狗头!
    “林夫人,她的母亲。”
    “……”
    欲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谢景执突然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席卷了自己。
    “她哑了的事,之前忘记告诉你了,你听我慢慢道来其中原委。”
    见谢景执冷静下来,容时执壶给他斟上一盏热茶,
    “林府倒台事发突然,那会儿你又正在边塞浴血奋战,我得知此事后一边命人快马加鞭送信给你,一边着手打点赎买之事,还收买了拘留营一个小吏头,使他时时帮衬着点。”
    “只是林夫人娘家还有势,不定能轮到我出手。加上此前林家退婚在先,我担心你心有怨气不愿搭救,亦不敢贸然决定。就这般左等右等地拖着,直到小吏头报信说孔家派人去了却不赎,林夫人心如死灰不堪入教坊受辱,携女自尽了。那抬出去的遗体被孔家悄悄接走,只留服毒的女儿在狱中还不曾香消玉殒,我才忙差人取了重金一起去赎,等收到你的回信说千万必定捞人时,人已经入我府中了。”
    “说来也是险,那小吏头上门来寻时,我正在城郊外虎头岭庄子上查些急账,福贵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立刻连夜赶来禀报了,这样一来一回还是晚了两日,等去到拘留营时,教坊司都派人去接了,正在打杀威鞭,真是好险,最后一刻!不过幸亏哥哥我及时登场,荷包鼓胀,说话响亮!几锭金子拍下去叫他们中饱私囊,水深火热中营救了美娇娘!”容时越说越兴奋,一脸得意,邀功般自夸。
    没想到谢景执毫不领情,“你话还是这么多。”
    容时讪讪地摸摸鼻子,看向窗外明月。
    室内难得安静少顷,
    谢景执仍然沉着脸,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容时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太自在,他先佯装咳嗽两声,又正色说:“你也不用太感激我,说起来,北国公主的事……算咱们俩扯平了。”
    他救他的女人,他也救了他的女人。
    “北国公主在你这如何了?”谢景执听他提起,顺便问道。
    比起容时入拘留营赎买林芙清的曲折过程,战乱时将那北国部落公主完好带出塞北的境况更凶险。
    “挺好的,她很快活。”容时勾唇,这段日子他每日都要在北国公主的身上寻欢作乐,那媚态横生的异域美人,不可谓不畅快。
    谢景执嗤笑,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起身走人。
    不用问都知道他要回落花小筑去了。
    望着来去自如的背影,
    容时真想高喊问他一句,一个晚上不办正事都在走来走去的,到底累不累啊?!
    ……
    [谢狂躁:“气死了气死了!是谁?!谁干的啊!!!”
    容狗子:“林夫人。”
    谢狂躁:“哦,原来是丈母娘啊,那没事了(呲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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