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住他的手,提议,“……那,折中一下?,留一周?我正?好也抽时间看看我姐,还有我妈。”
    手与手,变成了十指相扣的姿.势。
    “……成。”
    “那我去洗。”
    “嗯。”
    他这么应了,却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方慈偏头?去探寻他的表情,隐约意识到什?么,“……你?”
    “嗯?”
    闻之宴只笑,眼睫低垂看她?,“弄脏了再洗。”
    于是她?重新被压回床上,他膝盖跪压着床单,扣着她?后腰往上抬了抬。
    她?已经非常熟练非常自觉地,配合着往上迎。
    探手从床头?柜拿过东西,他递到她?面前,“你来拆。”
    他手指不方便,倒是顺理成章。
    撕开?包装,便闻到一阵香气。
    味道有点独特,她?一直很好奇到底是什?么香,却总忘了去查。
    递还给他的时候,视线不期然相接,她?蓦地红了脸。
    闻之宴眸色深深,看着她?,手上还在动作。
    好奇心作祟,她?鼓起勇气,肘向后撑着,支起上半身去看。
    清晨的阳光照着,一切都异常清晰,比在灯下?更直接。
    壮观。
    只看着就?觉得喉咙发紧,浑身泛起战栗。
    大概还是羞耻心的缘故,她?小声嘟囔着要盖上被子。
    要不然,这大白天的……
    他们总能给彼此最?好的反应。
    被子盖上了,露在外面的只有他的肩,还有枕头?上那铺陈的乌发,以及贴着她?发顶的他的手。
    -
    吃早饭的时候,关睿坐在对面,手拿着pad一项一项汇报进展,“昨天,主要的三支股票都是涨停收盘,秘书处有几份文件要签,董事会好多?人来问?,名单我附在早上打?印出来的详细版上了。”
    “另外,刚刚老爷子打?电话来问?,问?您最?近的日程,听那意思,是想让您回老宅一趟。”
    闻之宴用能用的几根手指剥了个?鸡蛋,放到一旁方慈盘子里,拿过热毛巾,仔细一根一根擦干净手指,说,“晾他老人家几天,下?周再回,紧急的文件拿家里来。”
    “一切业务照常开?展,酒会饭局你代我去。”
    “好的,哦对,老爷子还说,圣诞节前您爸妈也会从英国回来,说是要一家人聚一聚。”
    闻之宴没再多?说,吃了饭,他去了书房。
    将手机开?机。
    屏幕上噼里啪啦弹消息,震了足足有几分钟才停歇。
    他捡了几个?朋友的消息回了,看了下?时间,而后拨通了越洋电话。
    此时英国是凌晨,他爸妈应该都还没睡。
    嘟了两声,电话接通,“妈,”他叫了声,“你们要回国?”
    “嗯呀宝贝,听你爷爷说了,跟你哥又闹僵啦?”
    闻之宴冷嗤了声,“还不是他老人家搞的。”
    “你找了个?女孩,爷爷不满意?”妈妈兴致勃勃给他出主意,“不如就?像我和你爸一样,私奔吧,不回那个?家。”
    “没那个?必要,”闻之宴淡淡地说,“我们就?在这儿待着。”
    “那你有什?么打?算?”
    “您回国之前,帮我挑几样珠宝,戒指也带回来。”
    “好哦,”妈妈说,“对了,你哥呢?你不会要对付他?”
    “不至于,”闻之宴意味莫名笑了声,“我有安排,您甭操心。”
    -
    关睿汇报完就?离开?了,整栋别墅只剩下?闻之宴和方慈两人。
    这一整天,两人都没再出门?。
    闻之宴套了件卫衣,上午就?躺在落地窗前沙发上,一起看书。
    他们俩其实一直有很多?话聊,科幻推理小说是共同爱好,除此之外,闻之宴偏好俄罗斯文学和爱尔兰文学,难以想象,他那个?性格,竟偏好这种?厚重的东西。
    方慈喜欢读哲学,闻之宴不爱看这些?,只偶尔会翻一翻,并没有将任何哲学家奉为自己的信仰。她?躺在他腿上,抬手抚他喉结,说,“你应该喜欢加缪?”
    “谈不上喜欢,”他散漫地说,“他的刻薄倒是挺有意思的。”
    “‘在隆冬,我终于知道,我身上有一个?不可战胜的夏天。’”她?念了句加缪《夏天集》里的话,“这话像你。”
    闻之宴笑了声,略仰起下?颌任她?摸,“……但是我跟他出发点不同,他的一切都基于认为人生?是荒谬的,所以他的所有反抗精神都显得有点儿壮烈。”顿了顿,“……但我不觉得荒谬。”
    所以他更自洽,与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和解的,没有那么多?挣扎,一种?轻松写意的热烈。
    让人羡慕,方慈觉得。
    中午吃了饭,小睡一会儿,而后一起在后院网球场打?了会儿球。
    方慈是新手,闻之宴则是在训练左手,于是打?得磕磕绊绊,几乎整场都在到处捡球。
    顶着初冬午后的阳光,快乐无比。
    下?午五点左右,方慈回书房,跟伦敦的事务所开?了个?视频会议。
    她?同步了自己回伦敦的大致时间,好让事务所那边提前给她?接项目,规划日程。
    这个?档儿,张医生?来回访了。
    没有跟关睿预约时间,直接上门?。
    闻之宴没多?说,把人请进主屋,往沙发里一坐,右手搁在扶手上。
    张医生?拉了个?踏凳来,检查指套夹板,顺便看了看他膝盖和肩上的伤。
    “夹板要固定一个?月,大概12月中旬可以取下?来。”他摁了摁他膝盖,“膝盖还有点积液,下?周来趟医院再拍个?片子。运动的话,还是要做好热身。”
    闻之宴眼睫低垂,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他,“……老爷子现在还是你负责吗?”
    “我和另外一位医生?。”
    “他老人家最?近身体怎么样?”
    张医生?一顿,“……挺好的,血压有点高,别的指标都正?常。”
    闻之宴没吭声。
    张医生?起身提起药箱,“12月中旬我再来,到时候要教你做复健。外用药膏记得每天涂抹。”
    闻之宴唇角一抹笑,眼神里几分玩味,“行?,顺便帮我带句话给老爷子,我下?周一回老宅。”
    “……我……”
    张医生?欲言又止。
    闻之宴没再搭理,双手插兜,懒懒散散转身上楼去了。
    -
    周末两天,方慈去京郊探望了方念念。
    她?的语言功能在缓慢恢复中,发音依旧费力,但手口并用,当面交流不成问?题。
    下?午温度适宜,两人在疗养院的小树林里散步。
    边走,边聊了聊接下?来的打?算。
    方念念说,打?算在下?一个?疗程结束后,回到方家别墅住,同时,进入公司基层,从实习做起。
    她?脱离社会太久,若要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中,与人交流并且尝试做事,是必须要迈出的第一步。
    方慈鼓励她?,不要心急不要焦虑,慢慢来。
    两人走到一处长椅上坐下?。
    疗养院费用高昂,小树林设计也颇有巧思,营造出南方古镇曲水流觞的意蕴,几个?身穿病号服的小孩绕着石头?玩捉迷藏,监护人和看护都站在不远处,时不时表露出担忧状,像是又想让孩子释放天性自在玩耍,又怕孩子磕着碰着。
    有一个?小孩大概是不会玩,每每藏不好。另一个?小朋友嘻嘻笑着对他讲,“捉迷藏你也不会玩,怪不得你爸妈都不要你了。”
    有看护上来制止,教育他不要乱说话。
    小朋友嘟囔着不满意,“我也没乱说,他爸妈确实不要他了呀。”
    方慈看在眼里,但没往心里去,脑子里闪回的还是昨晚和今日清晨的一些?碎片。
    云霄路8号来了个?住家的厨师,闻之宴今儿早上说,今天他要跟厨师学几道南方的家常菜,让她?点名,从小爱吃哪些?,他要试着去学。
    她?当时笑他,说,“扮好男人?”
    闻之宴低头?咬了下?她?鼻尖,咬着后槽牙做恨恨状,低声说,“又没良心了是不是,老子是打?算去看你时候做给你吃。”
    他自小在英国读书,自然是知道那里的饭菜有多?不合胃口。
    方慈心里一软,嘴上转移话题,“……你是属狗的吗,老是咬我。”
    闻之宴眼神变得意味深长,拖长尾音哦了声,“……你没咬过我?”
    “没有,”她?立刻否认,“你再下?流我不理你了。”
    他就?笑,笑得胸腔都在震。
    她?再强调一遍,“真不理你了,我这两天要在京郊疗养院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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