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止认识。
    刚才他闻到餐厅里的香味就觉得熟悉,像是在哪闻过,现在仔细回想,不就是早上他遇见温袅时,对方正在点的香?
    “认识认识。”怕蒋晟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沉濯连忙赶在他前面开口,解释几句两人的关系。
    陈梦青恍然:“袅袅,原来你就是我那个堂弟的未婚妻啊。”
    温袅嘴角弯起的弧度微敛,笑意散尽,细声慢语道:“嗯,我先去厨房。”
    说完,她转身离开餐厅。
    陈梦青刚想跟上去,一股如有实质的锋锐视线就凝在身上,她下意识回头,正好看见蒋晟低垂长睫盯着面前的菜。
    是错觉吗?
    她搓了搓胳膊,鸡皮疙瘩都要吓得冒出来了。
    -
    南川,方圆之地。
    世界公认国际贸易中心,四周坐落众多跨国公司,世界银行,证券交易所,以及耀光集团分公司所在的华鎏大厦。
    简洁大方的写字楼高耸入云,深夜时分,灯火通明,如同拨开云雾的引路灯塔,是许多打工人拼命想挤进去的归宿。
    然而里面的人早就累疯了。
    老板今天怎么又加班!
    秘书处的小武拖着疲惫的身躯找到沉濯,一开口魂差点飞出来:“哥,哥我求求你,进去劝劝老板,下班吧,再卷下去人就要废了。”
    好端端的,大老板不在燕京总公司待着,来南川分公司搞什么改革?
    一办公室的人累死累活陪着加班。
    沉濯也没好到哪去,从陈家吃完饭出来,三哥就扎进工作里,像是被老爷子和蒋慕华给气到,往死里赚钱证明自己的实力。
    他揉着酸胀额角,无奈道:“十分钟前才进去过,结果你猜怎么着?”
    小武眼睛亮了亮:“怎么着?”
    “他连头都没抬,把我当空气。”
    沉濯幽幽叹息。
    小武:“......”
    抓狂地撕扯自己为数不多的头发,他崩溃地抱住胖胖的自己,发出灵魂提问:“老板他没有夜生活的妈?找个漂亮老婆热炕头,不比在公司加班舒服?”
    沉濯心底正跟着他一起唉声叹气,骤然听到这句,表情霎时明亮起来,但不到一秒,迅速消沉下去。
    他上哪给三哥找老婆?
    转过头,小武满脸期待的看着自己。
    沉濯顿时噎住。
    要不,死马当活马医,试试?
    他试探性的掏出手机给新加的好友发微信,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言辞恳切无比。
    温袅却貌似睡了,半天没回。
    沉濯等得渐渐绝望,眼里光都没了。
    叮——
    在他失望的准备回去加班时,微信提示音响起,犹如天使吟唱,刹那间拯救他整个濒死的灵魂。
    温二小姐:【我不确定蒋先生会听我的,尽量试试吧。】
    温二小姐:【已经发信息给他提醒他去休息了,沉特助辛苦。】
    沉濯感动得热泪盈眶。
    上班这么多年,除了亲朋好友只有温袅关心过他。
    真好,只要能下班,以后他就是温二小姐最亲最能干的朋友!
    总裁紧闭许久的办公室门打开,男人颀长身影出现,他轻轻勾了一下银丝边眼镜,边揉捏眉心边往外走。
    “三哥,”沉濯连忙迎上去,“今天还是回酒店吗?”
    蒋晟浓密羽睫垂下些许,遮住眸底淡淡疲惫,“不回,我记得临江的那套房今天打扫干净了,去那里住。”
    他们会在南川待最少一个月,住酒店虽好,蒋晟却不太习惯。
    “啊?”沉濯惊讶,“那我去酒店住吧,就不跟哥你一起了。”
    原本住酒店也是分开两间房。
    “车钥匙给我。”蒋晟伸手,骨骼匀长的手指凝白如冷玉。
    他余光没什么情绪扫向累到极点还在强撑笑容的小武,声线疏慢:“等项目结束给你们放假,今天都太晚了,回去路费报销,加班费升三倍。”
    小武:“!!!”
    还有这好事!
    突然感觉自己还能再通个宵。
    “前提项目做好了。”蒋晟补充。
    “会的会的,我们会努力完成的,”小武脑子里炸烟花,狗腿道:“老板慢走,老板晚安,老板明天见。”
    蒋晟面无表情地点头,接过沉濯递来的钥匙,独自离开。
    等他背影消失。
    秘书处响起阵阵欢呼。
    只有沉濯若有所思地摩挲下巴。
    三哥今天很不对劲。
    脾气莫名其妙变好很多,平时高岭之花难以接近,今晚忽然接了一回地气。
    他使劲搓脸,看来,那位温二小姐的地位还能再提高点。
    -
    车厢内灯光昏黄而迷蒙,音响里流淌出舒缓动听的轻音乐,气氛静谧。
    蒋晟单手打转方向盘,车窗外五彩斑斓的灯影在他清隽眉目浮掠而过,不留半点痕迹。
    他仿佛遗世独立的存在,没有正常人该有的温情气息,安静如死水。
    直到一阵单调铃声传来,手机屏幕闪烁,他淡漠眉眼才动了动,随意一划,接起电话。
    “蒋——”
    “晟。”
    蒋晟语态是天生如此的清冷,他率先接过话,示意少女喊他的名字,又解释:“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先生听起来很别扭。”
    温袅微愣。
    这样吗?
    可他确实是她长辈。
    她试图跟他商量,“这不太好,要不,我喊你三......”
    “三叔。”
    男人再次打断,避免听到什么三舅舅之类的称呼。
    “好,三叔。”温袅声音有些卡壳,嗓子涩了下,不自然,脸颊似乎也跟着烧起热意。
    明面上她还是蒋亦澜未婚妻,喊三叔有点乱关系。
    可转念一想,蒋晟最少大她七八岁,这么称呼很正常。
    温袅顿时镇定下来,心里暗笑自己刚才想太多,轻声问他:“你现在是在车上吗?”
    蒋晟将撤诉提升到市区允许的最好码速,一路疾驰,闻言淡淡嗯一声:“回家路上,有事么?”
    “啊?”温袅愣了愣,随即柔柔笑了:“没什么大事,就是问问,蒋...三叔清楚自己身体情况吗?”
    “下午帮你戴手串时,无意探了下你的脉。”
    不等男人回答,她自顾自说道:“三叔的毛病应该是陈年旧疾,胃疼厌食只是其中一种,要紧的是脏腑腐蚀,性功能...衰竭。”
    “二小姐什么意思?”蒋晟语调平稳,带着孤高的冷,充满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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