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雕不可置信地问道:“这是在图什么,鹦鹉到底算是哪边的人?他是和暗鸦有仇吗,还是和武装部有仇?我有点搞不懂了。”
    老鹰也不明白,他叹息道:“都走到这一步了,他是哪边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敌方派来的卧底,是一名背刺了兵团的叛徒。”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鹦鹉在暗鸦潜伏多年是事实,隐瞒身份图谋不轨是事实,连累团长被捕受刑,差点丢掉性命更是铁板钉钉的事实,这些罪行已经足够被判处死刑了。
    孔雀由衷地建议道:“要不等鹦鹉醒了,再问问他原因?”
    金雕觉得可以,他有点好奇。
    老鹰也觉得没问题,问清楚也好,避免有隐患。
    杜鹃主动道:“那我去准备点刑具,不会致死的那种,免得鹦鹉一下子就蹬腿了。”
    肖覃:“……”
    肖覃:“你们的意思是要我先把他治疗好,等人醒来后再拖下去审问?”
    杜鹃摸了摸脑袋,道:“有什么问题吗?”
    肖覃冷眼看着这些同伴,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赵青,他恶狠狠地说道:“还不把人给我抬进去,晚一点别说治疗舱了,棺材都得买成品,没时间量身定制。”
    但是大家都以为鹦鹉很快就会醒来,然后面对他们狂风暴雨般的责问,结果三天过去了,医疗舱里面的男人依旧徘徊在垂死边缘,时不时就会让医疗舱亮起红灯宣告病危。
    积攒起来的怒气被这一次次的红灯给逐渐熄灭,和活人尚且可以计较,和死人纠缠个什么劲?连肖覃都忍不住开始通过君太白联系上秦羽那边,看看到底是什么药物把鹦鹉折磨成这副模样。
    赵青的伤势很重,但他没有躺入医疗舱,而是每天在经过基础治疗和护理后,就雷打不动地踱步过来鹦鹉这边溜达,试图要将医疗舱盯出一个洞来。
    肖覃揉了揉眉心,道:“我建议你还是先休息一周,一周后我要么通知你过来审人,要么通知你观看焚尸怎么样?”
    赵青冷不丁问道:“他的情况这么复杂吗?”
    肖覃坦然道:“如果鹦鹉身上没有别的暗伤,只是因为受到那些特殊药物产生的后遗症影响,那我个人觉得,他处于昏死的状态远比清醒过来要舒服得多,当然这样下去死亡率也会极大提升。”
    赵青沉声问道:“你是怕鹦鹉因为疼痛难忍,导致继续自残吗?”
    肖覃点点头:“我看他是熬不下去了,否则不会下如此狠手,这样的情况如果不断恶化下去,他最终是会在失控中自尽的。”
    赵青久久看着医疗舱不语,半响后,才声音森冷地说道:“没有人喜欢糊里糊涂地丧命,也没有人喜欢莫名其妙地被救,他就算要死,也得醒来把话给我说清楚再死。”
    肖覃暗叹了口气,他还想说点什么,突然医疗舱上的绿灯亮起,舱门自动打开了。
    赵青迅速上前几步,俯身看向躺着的男人,阴冷无情的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他见到鹦鹉缓缓睁开双眼,那深邃的眼眸之中倒映着他的面容,清晰又透澈。
    苏越还未能从那一阵一阵地仿佛噬骨般的剧痛之中恢复,他略微迷茫地扫过眼前的景象,感受着四肢被牢牢铐住的束缚,当视线逐渐聚焦在赵青的脸上时,他才带着几分不确定地缓缓开口道:”团长?“
    赵青简单地应了一声,道:“醒了?”
    苏越下意识地轻轻颔首,随后发现浑身被绑得死死的,完全动弹不得,他无奈地说道:“这是要刑讯逼供吗?”
    赵青冷笑一声,道:“不急,先换个地方再说。”
    苏越知道这是要开始审他了,也不知道君太白怎么样了,按照暗鸦的严苛制度应该不会对无辜的人下手,但按照暗鸦的凶残属性也不应该放过一名有害的卧底。
    耗费不必要的医疗资源把他救醒了是要做什么?所有的资料他都上传公开了,并没有隐瞒什么秘密,此时的他已经是一名没有任何价值的东西了。
    苏越不明所以,他感觉这样互相对视,又避无可避的气氛有点尴尬,不禁顺势问道:“团长要把我换去哪里,水牢?铁笼?冰屋?火坑?”
    赵青淡淡地说道:“我床上。”
    苏越:“?”
    第66章
    苏越摸不准团长的意图,他坦诚道:“我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挖掘的秘密了,与其耗费时间在这里审我,不如多些精力去防备武装部的垂死反扑。”
    赵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是吗?苏副部长说得有理,可惜在这里你说的不算。”
    苏越不禁自嘲了一下,也觉得他多余说那些话,暗鸦自然会做好万全的计划和充分的准备,犯不着去等一名俘虏出声提醒。
    他不再开口,任凭团长处置,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赵青伸出手捏起鹦鹉的下巴,左右摆动了一下,回头和肖覃道:“他躺了足足三天,要不要补充点营养?看着都瘦得脱型了。”
    肖覃眉眼微抽,道:“鹦鹉只是昏迷了三天,不是饿了三个礼拜,团长这么有闲心,不如先操心一下你那虚弱不堪,伤势未愈的身体?”
    赵青无所谓地回道:“我没有什么大碍,全部复原只是时间的问题,你这有没有浓缩的营养液?”
    肖覃冷哼一声,面上带着几分嫌弃,手中的动作丝毫不慢,利索地从保鲜盒中翻出了几管颜色各异的浓缩营养液。这些都是市面上有钱难买的好货,可以迅速恢复体能和精力,没有任何副作用,并且口感不错,味道丰富。
    赵青接过白鸽丢来的营养液,他看向了被绑住的苏越,随口问道:“想吃点什么,草莓口味的?香蕉口味的?还是牛奶口味的?”
    苏越沉默地看着那几根画着不同图案的包装壳,总感觉这个时候应该被灌辣椒水,或者吐真剂之类才对。
    肖覃看不惯团长这么卑微喂食,他出门去餐厅准备找根细软一点的管子来,好让鹦鹉插着喝,免得等会被团长直接灌进鼻子眼睛里去了。
    赵青见鹦鹉没答话,心想大概是不挑食,他挑挑拣拣,从里面抽出了一根草莓口味的,拧开盖子,切掉封口,修长的手很稳地递到了鹦鹉的唇边。
    浓郁香甜的草莓味萦绕在鼻尖,像是在医疗舱里边喝下午茶,苏越看了团长一眼,见避无可避,只得顺从地张口,轻轻咬住了一点营养液的开口处。
    有些地方的习俗是在行刑之前会让犯人吃饱喝足,踏踏实实地走好上路,这对于刀口舔血的佣兵来说也算是一种体面了,对于一个被揭穿的卧底而言更是想象不到的良好待遇。
    赵青耐心地把里面的营养物质一点点的挤出来喂给嗷嗷待哺的鹦鹉,不忘打趣道:“现在只能喝草莓液,不像以前还可以半夜里吃草莓。”
    苏越:“?”
    赵青玩味地说道:“不过香蕉牛奶什么的,我倒是被你喂得多了,我们之间也算扯平。”
    苏越:“!”
    他反应过来后差点把营养液给喷出来,好不容易将草莓口味的营养液喝完,赵青又拿着香蕉口味和牛奶口味的跃跃欲试,这时肖覃去找吸管回来了,拯救了差点被呛到的苏越。
    肖覃眯着眼看着面颊处带着一丝可疑微红的鹦鹉,深深怀疑赵青趁他离开的时候做了点什么,不然为什么鹦鹉看上去像是一副被搓揉过了的模样?
    他用吸管将另外两管营养液都喂给了鹦鹉,见他确实喝下去没有反呕后,才开口道:“那名叫君太白的青年和我们提过了特殊药物的事情,我也远程参与了那种解药的研发,虽然需要一定的时间周期,但应该可以赶在他们集体发病之前完成。”
    他顿了顿,十分严肃地说道:“所以在这段时间里,你必须好好撑下去,绝对不能放弃,我也会尽力帮你治疗。”
    苏越没想到白鸽会这样劝他,更没想到那三管营养液竟然不是临终关怀的食物?
    他有些不解,有些讶异,又有些感动,他低声道:“谢谢,但不用多费力气了,我很清楚自身的情况,那些伤口你们也看见了,我熬不了多久,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麻烦你……”
    他想说麻烦一枪爆头,帮忙无痛断气,或者一针断魂,瞬间升天,既不浪费子弹,也不浪费空气。只是话到唇边,苏越再也说不出口,因为他对上了一双深沉阴暗,仿佛在眼底隐藏着惊涛骇浪一般的双眸。
    被团长用那样夺人心魄、气场森冷的眼神注视着,苏越微微一怔,不由得垂下眼眸避开了团长的视线,他到底是没有把那句话说完。
    肖覃还在不依不饶地问他:“你想让我帮忙做什么?”
    片刻后,苏越才回道:“麻烦你帮我配一点辅助的药。”
    肖覃点点头,一口答应了下来,道:“你有这个觉悟就好,审判的事情不急,无论将来是死是活都先等解药出来了再说,不然审到一半你就一命呜呼,这会让我们很没面子的。”
    听到这样委婉的借口,字里行间都透露出点滴同事爱,让苏越不禁有些想笑,但是团长还在用那种锐利冷峻的眼神盯着他,苏越勉强保持了沉稳镇定的神情。
    赵青盯着鹦鹉半响,方才淡声道:“白鸽说得对,活着才能接受审判,才有机会赎罪,死了只是在当逃兵,令人不齿。”
    苏越并不介意当逃兵,他连卧底和叛徒都当得,区区逃兵算得了什么?
    这样带着一身伤痛也帮不上什么重要的忙,甚至还会有痛到极致失控伤人的风险,死亡才是他最好的归宿,利人利己,永绝后患。
    肖覃忙着去配药了,赵青看着神色不变,心思难测的鹦鹉,如果不是这些束缚足够紧固,恐怕在清醒过来的那一瞬间鹦鹉就会做出必要的反应,可不会乖乖躺着让他喂食。
    他到底是怎么把这人勾上了床,又是怎么一次次地被假象所迷惑,沉沦在那若有若无的情动之中,强行屏蔽掉了六感,最终选择相信这名男人?
    赵青漠然看着鹦鹉,道:“你连三年多的卧底生涯都熬过来了,不如再多努力一下,难不成还会比在我旁边更让你难以忍耐?”
    苏越怔了一瞬,随后又听见赵青似乎有些疲倦地说道:“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你就不想说点什么?”
    苏越沉默了片刻,他看着眼前重获自由的团长,想到的是上辈子的被囚禁在牢狱之中的赵青,那样被困泥潭,屈辱交加。
    他总不能重活了一辈子,就将以往的过去全都忘得一干二净,曾经走过的路,曾经做过的事,曾经遇过的人,都是活生生的存在,血淋淋的过往,而非一触即碎的幻影,也非一场雪山惊梦。
    那些隐藏在记忆深处、阴暗角落里的诸多无人知晓的罪行,在被翻出后终将得见天光,迎接应有的审判。
    苏越将纠缠了两辈子的千言万语咀嚼咬碎,吞落入腹,只留下三字余音,他道:“对不起。”
    赵青闻言不禁嗤笑一声,随性靠在医疗舱旁边,意兴阑珊地道:“你犯不着和我说这些,没有意义。”
    “我知道。”苏越的声音微哑地说道,“所以,请你不要原谅我。”
    赵青眯了眯眼,他稍稍握了握拳,似乎想一拳砸在鹦鹉的脸上,但想了想鹦鹉的身体情况,他放弃了这个打算,把医疗舱门重新合上,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为清。
    他转身走出了医疗室,生怕一时忍耐不住就把医疗舱给砸了,再把里面的鹦鹉拖出来按在墙上,好好地教育他什么叫做正确的道歉姿势。
    暗鸦一伙人正坐在餐厅内,看着新来的一帮孩子在那里狼吞虎咽,也不知道是饿了多久,恐怕在逃离武装部后,这些半大不小的孩子都战战兢兢地,不敢随意外出采买物资。
    程云将育才中心的人都带了过来,他本是准备按照原计划去找秦羽,可在受到君太白的通讯,知道苏越的身体已到极限,再不过来可能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时,他便和育才中心的成员们商量先到暗鸦基地这边来。
    因为断了药的缘故,很多人显得精神萎靡,但在一些辅助药剂的帮助下好歹也能撑下去,不至于出现自残的状况,可惜这些辅助药剂只能作用于轻症患者,对于苏越那样病入膏肓的后遗症来说半点作用都没有。
    程云此行不仅把育才中心的人都带过来了,还带来了一些他储存起来的资料,因为数据庞大又担心泄密,所以放在了很多存储卡里面,基本上是有关育才中心的发展历史和日常记录。
    这让暗鸦的佣兵们都有些好奇,听说鹦鹉是育才中心的领袖人物,是最强一届的首席精英,所向睥睨,无人可挡?
    金雕大咧咧地提出异议:“他们考核的内容是什么,说不定我上我也行?”
    画眉瞥了他一眼,道:“你上你也可以成为鹦鹉的垫脚石,倒是很行。”
    金雕委屈道:“能不能给我点信心?你们不能总捧着一名卧底。”
    画眉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需要我把君太白从空中录制下来的战斗场景重复播放给你看看吗?鹦鹉可是一挑五都不落下风,整整五名a级,不是五名大白菜。”
    金雕回忆了一下那个场景,默默地闭上了嘴,只有孔雀还在不甘心地叨叨道:“那我们更要看看鹦鹉平日里是怎么训练的了,怎么会长大后这么变态!”
    程云不太想把这些秘密透露给暗鸦的人,但苏越在这里疗伤,生死都掌控在这些人的手里,他又不敢太过得罪。
    此时赵青从医疗室那边走来,无意中碰到了躲闪着佣兵们的程云,不慎将一个纸盒碰掉在了地上,里面有几张储存卡散落了出来。
    “团长。”
    “团长。”
    佣兵们纷纷起身,就连程云也愣了一下,他听说过暗鸦的团长,那名传奇佣兵乌鸦,是被苏越当做战绩押入了武装部内,却又让苏越愿意放弃所有将人救了出来。
    程云对赵青的看法很是复杂,但他尊重苏越的一切决定。
    赵青看了新来的青年一眼,随后目光扫过地面,他弯下腰去帮忙将盒子和存储卡捡起,没有摆什么团长的架子,只是随口问了一句:“这些是什么?”
    程云犹豫了一下,老实回答道:“是我们在育才中心的成长和培训记录,每个人的资料都有单独存档,就比如您现在捡的那一份是黑耀的。”
    赵青正将最后一张存储卡捡起,闻言指尖翻转了一下小卡,上面确实贴着“黑耀”二字标签,他漫不经心地顺着青年的话问道:“黑耀?”
    程云一副毫无心机的模样,很是干脆地说道:“那是苏越的代号,他在毕业之前都被称为黑耀,这里面是他的日常培训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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