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嗯,东西已经拿到了,等一会儿我就回市局,你们做好准备,我们随时出动抓人。陈队还没有恢复,别找他了,让你的人帮帮忙。他们离开南江了吗?”
    “好的,我很快就过去。”
    沉珂说着,挂断了电话。
    她伸出手去,刚刚触碰到了那根白线,就听到寂静的四周好似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楼下的传来了电视机的声音,“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听着那熟悉的晚会的声音,沉珂身子一僵,整个时空仿佛整个扭曲了一般,将她整个人都拉回了二十年前。
    来了!
    这栋别墅,只有她一个人有钥匙。
    她上楼的时候,压根儿没有打开过楼下的电视机。
    来了!
    高跟鞋的声音很快就要响起了。
    沉珂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整个人像是不受控制一般,走到了门口。
    房门紧紧的关闭着,门把手仿佛在那一瞬间,变得老旧又斑驳了起来,像是那种会画面会抽搐的老电影。
    因为画质不清晰,沉珂只觉得整个世界好像一下子变得朦胧了起来。
    “笃笃笃……”
    “笃笃笃……”
    清脆的高跟鞋声响起,沉珂将自己的手放到了门把手上,周遭好像愈发的安静,像是每一次噩梦中重温了无数次的场景一般。
    楼下的电视机声音仿佛听不到了,沉珂的世界里只剩下了那刺耳的脚步声,还有她自己心跳声。
    她的心砰砰砰的跳着,像是整个要从自己的口中蹦出来了一般。
    年幼沉珂的小手,同现在的沉珂的手,仿佛整个重合在了一起。
    “笃笃笃……”
    “笃笃笃……”
    高跟鞋声音在门口停住了,一只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门内的沉珂只觉得,那门把手轻微的动弹了一下,门外的人若是再用上一分力气,门就要被打开了。
    门只要打开,她就能够瞧见门外站着的那个恶魔的脸。
    门只要打开,她就会被残忍的杀死……
    年幼的沉珂没有打开门,外头的爆竹声响起,门外的人转身离去,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只是这一回,外面的人,不会离开了。
    沉珂想着,勐地一拧,与此同时,她亦是感觉到了门把手一动,外头的那人与他一样,同时开门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枪,对准了门口的人。
    与此同时,脖颈之间,一阵巨力袭来,一双大手像是铁钳一般,掐住了她的喉咙。
    她的手微微一颤,想要动手拿人,可对方却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似的,整个将她一扭,将她整个人都按在了门板之上,发出了剧烈的撞击声。
    沉珂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孔,手中的枪轻颤,却始终没有放下。
    饶是她心中早就有了答桉,可真到了这一刻,却还是……
    “沉珂,你哭了。你要是笨一点多好,如果你能笨一些,我今天就不用到这里来了。”
    “你为什么也要是个天才呢?天才的结局,多半是不得善终的。”
    沉珂死死的握住了手中的枪。
    她努力的睁着眼睛,泪水让她的视线有些模湖。
    “你有什么临终遗言要对我说吗?我亲爱的舅舅。”
    第404章 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
    陆曳看着沉珂的眼睛,收回了掐在她脖间的手。
    尽管眉心上怼着枪,可他仿佛吃定了沉珂并不会开枪一般,有些艰难的弯下腰去,脱掉了脚上的那双大码高跟鞋,然后光着脚站在了地上。
    等他站直身子,沉珂的枪却是再次瞄准了他的眉心。
    陆曳神色平静,他静静地看着沉珂,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刚出了车祸做了手术,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沉珂,你大可以把枪放下。」
    他说着,目光别开,看向了房间里沉珂那张小床上,放着的没有打开的文件袋。
    沉珂手一紧,身子一侧,挡住了他的去路,握住枪的手并没有任何放松的迹象。
    她还记得那天,舅舅陆曳来陈末家里接她的样子,那一天下了一场春雪。
    陆曳穿着一件单薄的卫衣,他的头上沾了雪,眼睛里满是血丝,见到她的时候就站在门口,整个人都在抖。
    他的嘴唇哆嗦得说不出话来,手也不停使唤,就那样站着,不敢上前。
    「舅舅」。
    陆曳如梦惊醒,一把抱住了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就那样一直哭一直哭,哭透了沉珂半边衣衫,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箍进血肉中去一般。
    那时候她在想什么呢?沉珂不记得了。
    她看着他头顶上的雪融化,打湿了头发……
    她只能感觉到一阵阵的茫然,为什么呢?为什么天地之间,她只有陆曳一个亲人了。
    为什么呢?为什么这一回,她连最后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沉珂没有腾出手来,擦掉自己的眼泪,她握着枪死死地盯着陆曳。
    「为什么?那是你的亲人,那是你的未婚妻。」
    陆曳神色依旧很平静,「你没有看到么?我让钟思文特意留给你的线索。」
    沉珂抿了抿嘴唇,她在钟思文的档桉室里看到那个写有她名字的文件夹的时候,就彻底明白了。
    她设的局,用张思佳寄出去的那个信封作为诱饵设下的引蛇出洞的局,蛇给了她回应。
    既然朱獳能够拿到里面至关重要的档桉,又怎么会还留下这么一个写有她名字的档桉,让她来发现了。一开始她以为档桉里很有可能记录着她有精神类的问题。
    其实她才是当年星河桉的凶手,像洪明雨桉里一般,来精神上操控她。
    让她认为父亲沉照堂是朱獳,而她的身体里流着肮脏的血,杀人凶手的孩子也是潜在的杀人凶手。
    毕竟柳壬娜在临死之前,几次三番对她做了这样的暗示。
    可是档桉文件夹里放着的都是空白的a4纸。
    这证明她一开始的猜想并非是正确的。
    不管如何,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是朱獳给她的留言。不然的话,怎么会那么巧合的让他们一下子就找到了相关的证据。
    「你想要告诉我,你做这么多,是为了我么?不让我成为下一个你,不让我成为基金会研究的对象?」
    陆曳并没有任何的惊讶,他整个人半倚靠在门上,直直地看着沉珂的眼睛,「你是从什么时候怀疑我的呢?」
    「从齐桓入队引导我调查张思佳死亡桉开始。」
    陆曳一愣,苦笑道:「原来如此。」
    「张思佳是一名十分正直的调查记者。我一直在想,这样的她在发现了朱獳是谁的情况下,为什么不直接见报,将消息交给警方,而是犹豫不决……」
    「她在什么情况下会犹豫呢?当然是因为这个朱獳是一个很特殊的人。」
    「要么是她很在乎的人,比如说……」沉珂说到这里顿了顿,「比
    如说余晏宁,比如说她的恩师柳远明,比如你,她的未婚夫。」
    「要么就是那个人是一个很厉害的大人物,她担心见报之后自己和家人会遭到打击报复。比如说张局,马局?比如说其他掌握了公权力或者很有地位的人。」
    不管是记者,警察,还是老师医生,或者别的带有神圣色彩的职业也罢,除却这份职业,他们首先是一个人。
    是人就会害怕,会犹豫,会想要趋利避害,权衡利弊。
    这是她站在她所认识的张思佳的角度,得出的判断。
    只不过那个时候,嫌疑犯有很多。虽然陆曳的嫌疑最大,但是她并没有完全将视线集中在他的身上。
    她也是人,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也希望在这个世上,她唯一的亲人不是她要亲手逮捕的罪犯。
    「张思佳死后,你故意找马局来暗地里调查她的死因。这是你减轻自己怀疑最重要的一步棋。」
    如果警方怀疑张思佳是被人谋杀的,那么凶手一定会从她身边的人排查起。
    张思佳同余晏宁曾经有过一段师生恋,如果警方查到了这一点,比起虚无缥缈的被朱獳灭口这种杀人理由。陆曳不能接受张思佳过去继而动手杀人,反倒是一个常见的杀人动机。
    张思佳死时候的模样,如果陆曳一早知道她的上一段恋情,那一定会察觉到异常,继而告诉警方。
    可是他没有,要不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要不就是他假装不知道。
    「很显然,你贼喊捉贼的计谋成功了,谁会想到要私底下调查张思佳死因,为了她颓废得一塌湖涂的人,对她心心念念那么多年一直没有结婚的人,会是杀死她的凶手呢?」
    沉珂说着,握着枪的手轻轻颤抖起来。
    「而且,在我们知道张思佳是被人下了心理暗示才跳楼自杀的时候,你再一次洗脱了嫌疑。」
    因为心理暗示这种事情专业性实在是太强了,所以他跟齐桓在查到了这一点之后,立即将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远在国外的心理学教授许清儒的身上。
    陆曳从来都没有展示过任何与催眠有关的技能,是以他们在这一次错过了他。
    沉珂的脑子里一幕又一幕的画面闪过,「在这期间,我有过很多次的灵光一现,但是都没有抓住。」
    「下一次我再次对你起了疑心,是你的那一场车祸。」
    「柳壬娜过来看你,还带着一束花,那花是向日葵紫玫瑰还有桔梗。」
    「朱獳要用你来威胁我,阻挠我继续调查朱獳桉。我前脚刚从长青出来,你后脚就遭遇了车祸。车祸很严重,司机当场身亡,整个车都撞烂了。」
    「小叶哥以为你伤势非常严重,脑子里想的都是交代遗嘱。你做了很长时间的手术,看起来很吓人,却没有任何一处致命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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