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啾——!”
    荧刚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就立刻被一旁的班长狠狠地剜了一眼。
    站没站相,一点军人的样子都没有!
    要不是列队时不能说话,他早就已经开口骂她了。
    下雪了。
    每个新兵的帽顶、肩头都覆满了细密的白雪,为了不影响训练活动,哪怕下雪天他们也都只能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仅凭着头顶的毛帽子、下身的制式呢子军裤和长靴御寒。
    这是自荧来到兵营后,冬都下的第一场雪。
    训练场上的积雪被早起的执勤士兵铲到道路两旁,整整齐齐地砌成了高高的雪堆、雪墙,看起来就跟一块块冰淇淋砖、棉花糖似的,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好饿。
    集合的哨子吹得跟催命一样,他们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就赶来了。
    新兵营里的炊事班虽然也是正经单位,但大多数是些因各种原因从一线退下来的老弱病,叁十岁以下的就没几个,算是个心照不宣的养老单位,平时都不怎么需要参与训练。
    唯一让她欣慰的是,班长居然也在其中。
    「真是看不出来,我还以为班长早就奔四了。」
    「…班长下个月才过叁十大寿。」
    「…失礼了。」
    达达利亚刚到训练场,便看到个鼻青脸肿的军官一路小跑地追了过来,一副迫不及待要跟他打小报告的样子。
    “拉费克,你这是从楼梯上滚下了去吗?”
    他虽然不喜欢这个人,但作为上司还是得象征性地问候几句。
    一听达达利亚问起,拉费克马上迫不及待地跟他告状:“「公子」大人,昨晚有个兵翻窗闯入军官公寓,趁我不备偷袭把我打成了这样,这种违反纪律、卑鄙恶劣的家伙…您可一定要严肃查处!”
    “哦?”达达利亚挑了挑眉毛,“什么新兵这么生猛,能把您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同志揍成这样?”
    拉费克早已经在心中列好了一张嫌疑人名单:“我觉得——”
    达达利亚不用想都能猜到这事是谁干的,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下面列队的新兵:“拉费克,你现在怎么连新兵都打不过了,是不是最近缺乏锻炼?等会下去跟着一起练练吧。”
    她不会无缘无故地打人,就算打了,也一定是那个被打的人不对。
    “可是——”
    拉费克不甘心,还想要再说些什么,政委伊戈尔把他拉到一边做思想工作:“好了好了,这里就交给我,你跟着孩子们一起跑几圈,就当晨练了。”
    拉费克只好不情不愿地下去了。
    安抚完同僚,伊戈尔用胳膊肘捅了捅达达利亚,故意揶揄道:“哎呀,这军营里有「公子」大人坐镇,居然还有大胆狂徒敢翻窗入室——不如在公寓楼加装一层防盗网吧?”
    “…不用了!”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达达利亚顿了顿,“咳,晚上…晚上偶尔会有流浪猫进来取暖。”
    “什么品种的流浪猫能大只到挤不进防盗网?”难得有机会挤兑这小鬼,伊戈尔不依不饶地追问,“万一哪天有东西被猫叼走怎么办?”
    达达利亚眼睛都不眨,立刻答道:“丢东西算我的,我来赔。”
    “啧啧啧,说赔就赔,富得流油的阶级敌人。”
    “…你的工资要是不全用来养马也能攒下来。”
    “要不是为了养马谁要天天上班来给人当老妈子哦,”伊戈尔叹了口气,“你那屋还真是有够奢侈的,二十四小时都开着暖气,我在隔壁都能感受到温暖,怎么,怕流浪猫进屋时没人在冻死?搞得我也想给我马厩里安个暖气了。”
    “花点钱装一个呗,雪球和黑宝可喜欢了,一开暖气就全躺下了。”
    达达利亚眯缝着眼睛,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了那个站得歪七扭八的身影,她正趁着自家班长不注意,偷偷把冰手伸进身边同伴衣领里使坏。
    哼,就怕这只养不熟的坏猫哪天冻着,直接跑别人被窝里暖和去了。
    “呐!你喜欢跑步吗?”
    运动让险些冻僵的身体迅速热乎了起来,一恢复点精神,荧便又不安分起来,她一边跑,一边还转过身来嘲笑跑在她后头的奥列格:“以前在须弥时你不是跑得挺快的吗?现在退步了?年轻人哪,就应该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
    “…神经,”奥列格懒得同她扯皮,“等会躺地上我可不扶你。”
    达尼拉好心提醒她:“你省着点体力,别跑太快,小心一会吃不消。”
    荧不以为意:“区区叁圈,一眼就望到头了,一会我们跑慢点,等他们跑最后一圈的时候我们混进去就好了。”
    “…你当连长傻的?”
    叁十分钟后。
    话还是说得太满了,本以为跑圈是绕训练场跑,没想到居然是绕着整个营区长跑。
    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来,荧还特意戴了口罩,呼吸严重受阻。
    班长在跑第一圈的时候就已经阵亡了,好几个陌生的热心战友第一时间冲上来抬走了他,像抬一口猪那样,为自己争取到了一次名正言顺偷懒的机会。
    奥列格维持着不紧不慢的匀速运动,终于找到机会幸灾乐祸地笑了回去:“哈哈哈哈你跑得就像个刚从地里刨出来的僵尸,当初在须弥的威风劲呢?”
    就她这破口罩能忽悠谁呢?几年前她那面具连他都糊弄不过去。
    “…我是能打,又不像你那么能跑。”荧有气无力地反驳他,“我不行了,这是…我的工资存折,请务必帮我转交给「公子」大人……”
    想回厨房做鸭了,至少暖和。
    奥列格投来怜悯的目光:“醒醒,你每个月的工资全用来抵债了,你没有收入。”
    “你没事吧?脸色好差,是不是低血糖又犯了?”
    他们跑到第二圈的时候,尤利娅都已经开始跑第叁圈了,她背对着荧往地上一蹲:“快上来,我背你去医疗站。”
    “我没事!不用管我,你不是还要成绩考核吗?你先跑吧!”生怕耽误她这优等生,荧立刻恢复正常的跑步姿势,“你看,精神着呢!”
    尤利娅还是很担心:“你不要逞强……”
    奥列格在一旁翻白眼:“她好得很,只是懒病犯了不用管她,等会要是「公子」来了,估计她跑得比谁都快。”
    荧踩了他一脚,他抱着脚嗷嗷地单腿跳着逃开了。
    “嗯,没事就好,我先走了,要是她身体还不舒服就麻烦你们带她去医疗站了。”
    说「公子」,「公子」到,正说着,「公子」大人就骑着他那匹漂亮的大白马出现了,整个人看起来从容而傲慢,明艳又大方,荧看得两眼发直。
    “「公子」大人今天也很帅气啊。”
    “那可不是,比刚来那会看起来还要英俊,他刚来那几周胡子拉碴的,脸阴沉得像妻子跟人跑了一样。”
    “女皇啊,什么男人能强到从「公子」大人身边抢人,我无法想象。”
    “只是比喻、比喻啦!我可不希望他有妻子,就算无法触及…留个念想也好啊!”
    “看到「公子」大人的脸,连跑步都更有劲了。”
    荧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是谁这么有品位?
    但她越听,越莫名地有些烦躁,下意识循声望去,一下子锁定了一堆目标。
    ——好家伙,男女通杀。
    虽然知道并不会有什么实质影响,但自己的东西被人这样惦记,就是会不舒服啊!
    …话虽如此,她又不能把他藏起来,让所有人都看不到他。
    荧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忽然看向奥列格,故作不经意地透露道。
    “哎,偷偷跟你说个内部消息,超劲爆的,你千万不要说出去——「公子」大人在老家已经结过婚了,孩子都两岁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不仅眉飞色舞,还故意压低了声音,大大加深了这件事情的可信度。
    但听者有心,附近还在跑步的连气都不敢喘了,纷纷屏住了呼吸偷听。
    “那孩子我还亲手抱过呢,和他长得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铸出来的!”
    奥列格不知道她又在搞什么鬼名堂,忙小声说:“…你这样造谣小心他找你麻烦收拾你。”
    …好阴险!这是什么低级战术,得不到就毁掉吗?
    荧也同他耳语道:“就怕他不收拾我。”
    “你也别总一直盯着他看了,他刚才都瞪你了…!瞧!又瞪了!”
    “你懂啥,他那是冲我抛媚眼呢。”
    奥列格不配合无所谓,刚才那句话已经传播出去了,她的目的达成了。
    听八卦听得正起劲,这俩人怎么就突然开始加密通话了?还有什么更劲爆的消息是外人听不得的?
    “…她谁啊?”
    “不认识,炊事班的?”
    “真的假的…?完全看不出来啊。”
    “我、我才不信…!一定是造谣!造谣!呜……”
    “我听说「公子」大人有弟弟妹妹,那该不会是他弟弟吧?”
    “他最小的那个弟弟之前跑璃月去的时候我姐姐见过,都能窜这么远了,不可能才两岁。”
    “一点消息都没透露出来,对家人的隐私保护工作做得可真足。”
    “怪不得…他一定很爱他的妻儿吧,要是别的男军官一个人在外地,情人都找能满一个排了。”
    “我只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奇女子才能征服「公子」大人那样的男人。”
    对,对,就是这样。
    荧正为自己的奸计得逞窃喜,不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好啊,这小子真不厚道,居然连我也瞒着,他这保密工作做得未免也太过火了,一会我可要好好说说他!”
    她僵硬地回过头:“政、政委,巡视呢?”
    “嘬嘬嘬,”伊戈尔骑在一匹油光水亮的栗毛马上,笑盈盈地弯腰递过来一盒叁明治,“吃早餐了吗?来点?”
    见他没有要当场拆穿自己的意思,荧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多不好意思……”她嘴上这么说,手却已经不由自主地伸了过去,“谢谢政委!您真体贴!”
    伊戈尔把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忍俊不禁道:“自己人还客气什么,多吃点,一整盒都拿去吃吧,我在食堂已经吃过了。”
    有他这句话,荧就放心了。
    她索性也不跟他见外,叁明治的分量很足,她一边往自己嘴里塞,一边还不忘抓了分给同伴:“快吃快吃,补充点战斗力,别怕,政委是自己人。”
    拘谨的几人战战兢兢地接过:“…谢谢政委。”
    伊戈尔满脸老祖母般的慈爱,又塞过来几块巧克力:“够吃吗孩子?不够我再去跟他…咳,再去买点。”
    “够了够了。”
    就是这土豆红肠沙拉叁明治的味道…总感觉在哪吃过。
    荧隔着一大片人山人海远远地看了眼马背上的达达利亚,他似乎也在偷偷打量她,一察觉到她的视线,立刻欲盖弥彰地把脸扭到了一边。
    …真可爱。
    “昨晚睡得好吗?”伊戈尔忽然问,不知为何,他原本慈祥的笑容此时显得有些阴恻恻的。
    “啊…?还、还行。”
    荧不明白他突然提起昨晚的用意,难免有些做贼心虚起来。
    政委的房间好像就在达达利亚隔壁,该不会被他发现什么了吧?
    “唉,我是不怎么好,大晚上的还要被人从被窝里掏出来告状,”说着,伊戈尔还指了指自己有些发青的眼圈,“瞧,年纪大了,睡眠不好就容易这样,岁月不饶人啊。”
    敢情这是来敲打她了。
    “政委,您辛苦了,”荧由衷地说,“您今晚一定能睡个安稳觉。”
    今晚她保证不绕路,直捣匪巢。
    “借你吉言,”伊戈尔捋顺了栗毛马的鬃毛,潇洒地摆了摆手,一拉缰绳,“走了,你们加油。”
    “那条人是怎么回事?收容队么?”
    伊戈尔策马来到达达利亚身边,顺着他马鞭指的方向扫了一眼,只见刚才炊事班那伙老弱病跟在队伍最末,俨然一群被流放的劳改犯。
    他们搁这玩老鹰抓小鸡呢?一串串的,跟咬着尾巴的鼩鼱似的。
    …还挺聪明,知道让他们副班长跑最前边破风减小空气阻力。
    “哟,刚千叮咛万嘱咐地差使我帮你喂完猫,转眼就又嫌弃上了?”伊戈尔把空饭盒丢给他,“喏,饭盒还你,吃得干干净净,这孩子胃口真好。”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家的。”
    达达利亚原本还因为她和别人拉拉扯扯有些生气,但想起她刚才看自己看得痴了的傻样,又忍不住在心里暗自得意。
    “是是是,你家的你家的,没人跟你抢。”
    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了炊事班的加入,今天整体的氛围都变得懒散了起来——他们似乎觉得自己只要比炊事班跑得快就满足了。
    “现在的新兵还真是一届不如一届,一天到晚净想着偷懒耍滑,”达达利亚叫来连长,“今天跑最后的,全班罚膝盖夹木棍下蹲半小时。”
    现在花时间训练他们不是为了让他们去前线送死,至冬不差这点兵,更多是为了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们退伍后还能拿起武器保护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家乡。
    尽管听说今天的训练新增了惩罚机制,新兵们也不怎么慌,反正无论其他班跑多慢,不都还有炊事班的垫底吗?
    长跑路上,荧又遇到了昨天那几个在食堂喝酒闹事的家伙,顶着青一块紫一块的肿脸还不忘嚷嚷着要揭发她的恶行。
    她巴不得他们去达达利亚面前告她,好让她有名正言顺露脸刷存在感的机会:“去啊去啊,你有证据么?有本事上执行官那告我去。”
    两队人马你挤我一下,我踩你一脚,险些互殴起来。
    最后,炊事班众望所归地拿到了倒数第一,但被罚的却是倒数第二的班。
    那班的班长不服气,跑去找连长理论:“为什么不罚炊事班?!”
    连长不耐烦地回道:“炊事班有豁免权,你班也想要豁免权?”
    一群十七八岁的和人奔叁的比体能,还要脸不要?
    人家一群后勤的老同志能陪着他们跑完全程,这种精神就很值得嘉奖了。
    政委和颜悦色地和稀泥:“连队就是一个大家庭,战友间要和睦相处团结友爱,竞争归竞争,不要因为这点小事闹得不团结不愉快嘛,这样吧,由我带头牵线,从你们班抽调几个人去炊事班交流学习,搭建起友谊的桥梁,大家互相督促,共同进步。”
    那班长是个粗人,被他这一套又一套的场面话唬得一愣一愣的,只能不断点头连连称是。
    事后,关于某执行官在老家有妻儿的传闻则是越传越广,越传越玄乎,该传闻的真实性由于政委本人的亲自登场,还再度攀升。
    「这还能有假?政委侄女亲口说的,政委和「公子」大人你还不知道?老交情了!」
    「你怎么知道那是政委侄女?就不怕又是那种到处乱认舅舅的?」
    「早上长跑时政委还亲自给她送早点呢!那嘘寒问暖的,大家伙可都有目共睹。」
    这事自然也传到了炊事班众人耳中,萨莎听完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哈哈哈,下回营里再搞征文比赛直接让你上吧,我已经帮你草拟好了标题——《我的政委舅舅》。”
    “我舅舅要是政委我还能在这喂猪?啰啰啰啰啰,吃饭咯,”荧一边往食槽里倒热气腾腾的猪食,一边敲着大铁盆跟几个新来的交代,“你们几个——好好学着点,这养猪的技术你们在外面可是学不到的。”
    哼,她都摈弃成见倾囊相授了,他们不把握好学习机会是他们自己的损失。
    奥列格也趁机狐假虎威:“以后喂鸡喂猪养牛蛙种菜沤肥这几项重要任务就交给你们了,政委已经发话了,什么时候改造好,就什么时候归队。”
    鼻青脸肿的几人此刻变得无比乖巧:“是、是!”
    “最近这鸡怎么越养越瘦?”荧拎起一只路过的鸡,捏了捏它的大腿,“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鸡饲料是不是被你偷吃了?”
    “你以为谁都像你啊,看到什么都要尝一尝咸淡,”奥列格白眼都快翻到天花板上了,“这批鸡苗才买回来没多久,还没来得及骟,天天光顾着打架不吃食,能长肉吗?”
    “它的蛋蛋…长在肚子里面?”荧翻看了下鸡的屁股,光秃秃的看不出什么来,“这技术活得去外面找个专业兽医来操刀吧?”
    不知为何,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某位神父的身影。
    …还怪想他的。
    萨莎接茬说:“找镇上的兽医还得另外申请经费走流程,咱营里不是有医疗站吗,以前都是拜托那里的医生帮忙的,他家里是养殖户出身,但他前几天退休了,新来的医生听说是个年轻小姑娘,也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接这种差事。”
    荧震得目瞪口呆:“…兽医和人医能一样?”
    “人不也是动物么,割一下很快的,还不用打麻醉,就看敢不敢下手了,上周买的小猪苗也还没来得及骟呢,再长大一点肉都要变得难吃了。”
    大家上午都有正经事要干,现在就她刚好闲着,荧点点头:“行吧,我去问问看,实在不行再到外面请人来。”
    “…抱歉,进错门了。”
    荧重新合上刚推开的门,这大白天的,怎么好端端地出现幻觉了?一定是昨天喝多了宿醉还晕着……
    “跑什么?我都看到你了,进来。”
    她只好硬着头皮重新拧开了门把手,赔笑道:“原来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躲这么远,我还能吃了你?”办公桌后的小护士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坐过来。”
    小护士换了一身崭新的军装,军装外面套了件白色的罩衫,俨然一副冷艳军医打扮。
    “多洛莉丝,你…怎么会在这?”
    「Dolores」,是小护士在多托雷名下研究所内的代号。
    两人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了,期间还发生了那么多事,想到双方的立场,荧蜷了蜷手指,感到一阵局促。
    “这是我的办公室,我出现在这里很奇怪吗?”
    察觉到荧的疏远,小护士垂着眼皮,有些受伤地笑了笑:“我还是习惯你叫我之前的名字。”
    “…薇拉!我…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荧最见不得她难过,终于压不住心里的激动,绕到办公桌后紧紧抱住了她。
    研究所垮台后,多托雷曾经的那些部下也都随着他一同销声匿迹,其中当然不乏那些对「博士」忠心耿耿的狂信徒——他们总幻想着有朝一日「博士」能卷土重来,但除此之外,还有相当多一部分人选择了隐姓埋名,作为一个普通人度过自己的余生。
    薇拉笑着一把推开她:“别这样直接扑上来啊,白罩衫很脏的,上面都是细菌。”
    荧正在为二人的重逢感动:“没事,我刚抱过小猪崽,身上也很脏。”
    薇拉听后脸色大变,嫌弃得立刻起来换了件干净的罩衫。
    “挺能耐啊,听说你把我老板都干掉了?”薇拉系着身后的系带,“你难道以为我出现在这里,是替他报仇追杀你来了?”
    荧被她一语道破,只好尴尬地笑笑。
    “不发工资的老板跑了,这是天大的喜事啊,”薇拉重新拉开椅子坐下,“以后你要是遇着他,可千万要记得替我讨回这二十多年来的薪酬。老板跑路了,我也自由啦,不需要再待在那个破医院受气了,听熟人说新兵营的老军医快退休了,医师资格证发下来后我就来了这。”
    然而,仅仅如此还不足以让她下定逃离冬都的决心。
    实际上,是她一起在冬都合租的家人「姐姐」找了个男友,「姐姐」成天把那男的带回家,有好几次,她下夜班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就迎面撞上那男的光着膀子坐在客厅里喝酒,还用意味不明的眼神打量她。
    她跟「姐姐」旁敲侧击地提过这事,但「姐姐」不以为然,只觉得是她想多了,他们感情很好,那男的不会做出背叛她的事,而且…她已经怀了那人的孩子,她马上就要有自己真正血肉相连的家人了。
    「但…他一直抽烟酗酒,胎儿……」
    她深知酒精、烟草对胎儿的危害性,因为她就是因为生下来时手指粘连并指被抛弃的,后来还是那个人帮她做的手术,她的双手才得以恢复正常功能。
    「姐姐」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脸上浮现出初为人母的期盼。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那只是小概率事件啦,至冬哪个男人不喝酒?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这个孩子的,难道…残疾的孩子就不配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吗?」
    但她却觉得,自己好像从未真正认识过「姐姐」,面前曾经的家人陌生得让她害怕。
    「可是……」
    「你怎么变得这么自私、冷漠,多洛莉丝,你不也是这样长大的吗?你和那个人…越来越像了。」
    她当时只感觉心脏一下子全凉透了。
    事已至此,作为「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现在大城市租房子很难找到物美价廉的,她只能借着换工作的机会从那个家里搬了出来。
    “能又聚在一起真好,以后是不是该改口叫你薇拉医生了?”荧好奇地从桌面上拿起一板药片,“这是什么营养补剂?我也能吃吗?”
    昨天达达利亚吃的好像就是这个。
    “吃你个头啦,这是避孕药,以后要是哪个男人敢要求你吃这个直接打死算我的,让他们自己吃去,”薇拉翻出荧上周的就诊记录,“失眠多梦…最近好点了吗?不要太依赖助眠药物啊,吃多了对身体不好的。”
    “已经没事了,现在每天都能一觉睡到天亮,”荧仔细看了下药背面的小字,发现了上面标注了「女用避孕药」的字样,“这个药不是女用的么?男的也能吃?”
    “明面上这么说而已,”薇拉对这药的历史再熟悉不过,“其实一开始上面只要求做女用避孕药,但「博士」嫌麻烦,怕以后他们再提要求,索性一步到位直接做成男女通用的了。”
    “有意思的是,这款药刚研制出来时的副作用其实男女都一样,最后居然只通过了女用的使用标准,但大家都知道这个男的吃效果也一样,就心照不宣地也开始给男兵派发了,后来经过一代代改良副作用降低了不少——比熬夜喝酒的风险低多了,但上面也还是坚决不允许以男女通用的名义发行上市,他们担心这会给国营药品企业带来负面影响——你知道的,男人们总是担心这类药物会带来某些副作用——和他们滥用壮阳药物助兴时的冒险精神完全不同呢。”
    说到这个,薇拉怨气就又上来了。
    “我才刚来没几天,就有小姑娘跑来跟我哭哭啼啼说和新男友发生关系时没有提前服用短效避孕药,后面才补的会不会有事,我问她什么时候发生关系的,现在吃紧急避孕药或许还来得及,结果她回答说上周……”
    “明明避孕药一入伍就发了啊为什么不看说明书?!当这是蛔虫药吗?我可不想以后这里变成地下人流诊所!被查出来我的职业生涯就完了!好不容易才混上的军医编制!”
    “还有一堆男的明明没吃药就骗人说吃过…等被害者发现怀孕怕不是都已经显怀了。”
    这些家伙抽烟又喝酒,胎儿出问题的概率太高了,优生优育这个概念在至冬基本不存在,生出来有问题不想养还不是又往壁炉之家门口丢。
    “估计不出一个月就会有小姑娘偷摸着跑过来跟我要堕胎药了…真是不重视自己的健康和事业!就不怕被劝退保胎吗?”
    “息怒、息怒,”荧提起开水壶替她续上茶水,“消消气,要不我替你把他们套上麻袋都揍一遍?”
    好久没听薇拉这样絮絮叨叨了,倍感亲切的同时,她脑瓜也嗡嗡作响了起来。
    “这么多你哪揍得过来,”薇拉阴险地眯了眯眼睛,“不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男的全结扎了吧,别听他们疑神疑鬼的瞎编造谣,真的没后遗症,以后想生了随时都能复通,你去跟你那相好的吹吹枕边风,让我一劳永逸……”
    她也只是说说,压根没想过能实现,当局这么求子若渴,哪怕军营里这点意外怀孕的人口也不想放过。
    荧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这股枕边风已经吹不到他耳边了。”
    薇拉斜了她一眼:“搞腐化叁心二意被抓包了?多大点事,你就两个一起收了吧,反正长得都一样,基因也一样,以后就算想不开生了孩子也查不出来到底是谁的。”
    当初在医院时她还问过T-11,既然这么喜欢,干嘛不赶紧把「公子」弄死自己取而代之。
    他说,担心自己表现得不好会被识穿,她要是知道那个人死了,一定会很难过的。
    …真是个傻孩子。
    她自己也挺傻,那天为什么非要多嘴提醒她回去收衣服呢?
    荧原本还在笑的嘴角滞了一滞:“…他已经不在了。”
    “节哀,”薇拉没有太吃惊,她似乎也早已预料过这个结局,“你也别太难过,他死的时候一定很幸福,我们这些给执行官做事的,有几个能善终?很多人连自己怎么死的,为什么而死的都搞不明白…至少,他是心甘情愿的。”
    “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了,看看我都搞出了些什么?”
    薇拉弯腰在自己的储物柜里一阵翻腾,搬出几箱东西摆在荧面前。
    荧又惊又喜地拿起那两件她再熟悉不过的日用品:“…月经盘?带导管的棉条?你从哪弄来的?”
    虽然外层的包装被一层薄薄的医用灭菌纸袋替代了,但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在提瓦特滞留太久了,一直没办法补充棉条的库存,所以都在用月经盘和最原始的卫生巾,月经盘虽然耐用,但在户外换洗的话,毕竟不太方便……
    “哼哼,做工不错吧?这可是能媲美军工厂的内部生产线,月经盘的材料我找不到完全一样的,就重新组织人手研发了一种材料,没想到更好用了,还不容易染色,”薇拉得意地将东西塞给她,“这些你尽管拿去用,送人也行,就当推广了…还好趁着他跑路之前就搞出来了,不然到时文件都不知道找谁签字。”
    荧捧着这两件跨时代产物,爱不释手:“这做得也太细致了…还有不同的型号尺寸,你真厉害!”
    在医院的时候,她也只是看她好奇,许诺过回去后给她寄几个样品过来研究,没想到她居然连生产线都搞出来了。
    “「博士」走后,内部生产线已经交由「富人」那边接管,但他算是个很好的合作方,从来都不会插手我们这边的事务——只要开销不要太离谱的话,”薇拉说着说着,又叹气起来,“这东西是真的好用,用了后来了跟没来似的,发明它们的人可真伟大,我实在受够了那种没完没了的失禁感…但凡冬都愿意拿万分之一的军费出来搞研发,我们早就不用受这些苦了。”
    “咳…我给你学一下他们是怎么说的:作为优秀的至冬军人,这些小小的苦难都是需要用个人意志克服的,如果连这都做不到,不如趁早回家生孩子。”
    “克服…?怎么克服,当经血是屎尿屁吗还能随时憋回去?普通的卫生棉用起来就是会不舒服啊。”
    两人立刻笑作一团,一直以来的一切隔阂,仿佛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了。
    “之前还有人写信投诉,说列车小推车上居然放着女人的经期用品,男同志看到会觉得很尴尬,呼吁取消售卖,”薇拉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们从妈妈肚子里爬出来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尴尬丢人不体面?”
    “就是,不知道哪来的优越感,”荧同仇敌忾,“放心,我一定不辜负组织的厚望,势必要将这两个产品推广到整个提瓦特!”
    如果推广效果好,就能扩大生产规模,尽快让这两款产品上市造福大众了吧?
    “但也别抱太大希望,我都在这坐了几天了,愿意尝试的女兵就没几个,”薇拉一口气说了太多话,有些口干舌燥,她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大口,“她们要么担心把下面撑大撑坏,要么就是担心不够卫生…我已经懒得再白费口舌纠正了,爱用不用吧…话说,你今天来医疗站是有什么事来着?”
    啊,聊得太开心险些把正事都给耽误了。
    还好医疗站现在是自己人坐镇,不然荧真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于是,她把自己来这的任务说了出来。
    “哦…懂了,”薇拉从身后的书柜上抽出几本书,“我之前还纳闷呢,之前那个老军医怎么还有兴趣研究兽医学,原来如此。”
    荧有些忐忑:“怎么样,能行吗?”
    “等我先研究研究。”
    薇拉翻开之前军医留下的几本兽医学的书,看了十几分钟后,她猛地合上书本站起来:“好了,出发吧。”
    荧使劲拽住她:“求你了,你还是再多看几眼吧!我害怕!”
    真要被她骟死了,可是要扣钱的!
    “怕什么,我连人都敢骟,相信我的技术,”薇拉信心满满地取出几套新的工具,抬头便看到荧一副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啧,你这是什么表情,不信任我?”
    荧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我只是突然好怀念以前还没掉马时的你,那年冬都初雪,你说你是小护士……”
    “刚认识嘛,都会装的啦,现在不就已经向你展示我的全部了么?”薇拉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拽了起来,又喊来手底下的小护士暂时代岗,“走了走了,做骟事去。”
    “…展示得未免也太全面了啊!”
    不到一下午,除了几只用来留种的,养殖场内的所有雄性动物都被骟了个遍,连路过的野猫野狗也没放过。
    “不愧是拆蛋专家!”荧再次感叹,“我这就去给你定一面锦旗,让你挂到办公室里显摆去!”
    她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学习计划,还特地把新来的几个小弟叫来观摩学习,那几人现在瑟瑟发抖地缩在食槽后面,生怕下一个就轮到他们了。
    薇拉正在往最后一只猪苗屁股上涂碘伏:“写什么?老军医包治百病?”
    “骟男幸女,妙手裁春,横批:行骟积德,”荧把手里的盘子交给一旁面色惨白的奥列格,“这些也别浪费,刚好拿去沤肥。”
    “不错,我喜欢,速速安排上,”薇拉满意地点点头,意犹未尽地瞥了奥列格一眼,“这位男同志要不要也顺便——”
    “不、不用了!”
    奥列格端着那盘蛋跑得比兔子还快,转眼间就没影了。
    “真可惜,”薇拉一脸遗憾,她还没实操过瘾呢,“好了,我要回宿舍洗澡了,热水器坏了得提前烧水。”
    “怎么还自己烧水?不是还有公共澡堂吗?”
    “可别提了,这里的性骚扰比医院还严重…青春期小鬼过于旺盛的性欲真是令人作呕,全骟了就都老实了,我可不想在洗澡的时候失手药死几个偷窥的小兔崽子。”
    男女澡堂中间有个放打扫工具的隔间,经常有很多男兵趁着洗澡搭人墙偷窥。
    女兵们自发用木板把缝隙钉了起来,但没用,总是一不留神就被人用小刀凿出一个个小洞来,防不胜防。
    “直接到我那洗吧,虽然条件一般,但环境也还算干净安全,”荧热情地邀请道,紧接着,她冷笑一声,“至于澡堂…他们不是爱看吗,那就让他们看个够。”
    “号外号外!兄弟们,澡堂有美女进去了!还是个萤术士,身材比新来那女军医还极品!”
    “走走走!看看去!”
    负责侦查女澡堂动向的男兵第一时间通知了所有志同道合的狼友,一呼百应,虽然还没到洗澡时间,但男兵们还是默契地纷纷拿起毛巾,装作洗澡的样子走进了澡堂。
    他们光着身子驾轻就熟地来到了隔间,井然有序地搭起了高高的人墙。
    “不许贪心,一人看叁秒,轮流来,不许多看!自觉点!”
    宽阔的女澡堂内只有一个人在沐浴,显得有些空旷,但大家一致认为,饱眼福这种事情要重质不重量,自然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淋浴头下的萤术士已经脱得一丝不挂,仅凭着她婀娜曼妙的背影,男兵们便能敢断定这绝对是个绝世美女!
    “哦哦哦,她要转身了!”
    “轮到我了!我带了留影机!有优先权!”
    “怎样怎样?大不大?”
    千呼万唤始出来,朦朦胧胧的水雾中,萤术士缓缓转过身,只一瞬间,身形便膨胀了好几倍。
    同样的纤腰翘臀,同样火热得让人血脉偾张……
    ——个鬼啦!为什么深渊火咏者会出现在女澡堂?!
    “敌袭!敌袭!”
    “深渊间谍入侵啦!”
    “快跑啊!女澡堂有深渊火咏者!”
    就这样,一队人就这么光着屁股,赤条条地从澡堂里冲了出来……
    女澡堂早已事先清场,女兵们深受其苦,但碍于军纪律条又不敢直接报复他们,纷纷对此次行动表示支持,大家一起在澡堂外蹲点等着看这出好戏。
    荧硬拉着政委伊戈尔散步谈心,「刚好」赶上这荒诞的一幕:“政委你看,光腚总局!”
    伊戈尔连忙用手捂住她的眼睛:“哎呀,这可真是…小孩子家家的别看,小心长针眼。”
    “…啧,辣眼睛。”
    薇拉嫌弃地眯了眯眼睛,冷笑着用手冲那群人比划了个鸽子蛋大小的圈。
    仿佛终于意识到自己还赤身裸体,男兵们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把脸先捂上。
    伊戈尔派值日的巡逻女兵进入女澡堂侦查,回报说里面根本没人,他叫来那群被女兵们控制在男澡堂内的男兵:“你们如何能得知女澡堂内的情况?”
    一群男兵支支吾吾,你推我,我推你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伊戈尔心下了然,原来他这大侄女特意把他从办公室里拽出来就是为了让他看这一出。
    “既然这么喜欢裸奔,那就光着身子去训练场上跑圈去,哦,别忘了把裤衩穿上。”
    鉴于此事件性质极其严重,影响极为恶劣,涉事人员勿论主犯从犯,一律通报批评予以开除军籍处分,由专人押送遣返回原籍。
    得知处分结果后,丢了军籍的男人们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们还以为这里和在家乡时一样,偷窥被抓大不了喊爹妈来道个歉打一顿就完事了。
    为了杜绝这类恶性事件再次发生,伊戈尔索性派人取来几块钢板直接将缝隙焊死。
    处理完这些事,伊戈尔没直接回自己办公室,而是绕路去了达达利亚那。
    “怎么捉个偷窥连深渊教团都出动了,你这心肝宝贝还真是来头不小…涉及深渊就有点麻烦了,一会还要为这事给上面写报告,你自己琢磨怎么糊弄过去吧。”
    “哼,这些家伙早该治治了。”
    这种事情在军营内屡见不鲜,达达利亚刚进愚人众头一年就听说过好几次——甚至有次还是在男澡堂抓到的,那变态被发现时,正在拼命往怀里揣别人穿过的脏内裤脏袜子,后来还在他宿舍内查获了一堆还没来得及卖出去的男澡堂、男厕所偷拍画片。
    大多数男兵即使不参与,对偷窥这种卑劣行为向来也都是熟视无睹、知情不报的——反正权益被侵害的又不是他们,万万没想到自己有天也会沦为被赏玩被意淫的对象。
    “别以为背对着我就不知道你在偷笑,肩膀都还在抖呢,心里可自豪了吧?”伊戈尔不客气地打开冰箱,顺走一瓶冰镇冬达作为自己的白头发补贴,“要命,这回开除的人里面还有拉费克的亲侄子,到时他去跟「公鸡」告状你可要帮我顶住压力。”
    今天要不是动静闹得太大压不下去,绝对会像以前那样,被那些「老领导」介入将人保下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即使不为了徇私,也要为了集体的「光彩」、「体面」息事宁人。
    达达利亚又哼了一声:“为什么不自豪?我看这营区里女领导还是太少了,不然这个问题早就重视起来了。”
    伊戈尔虽然有职权也有心去管,但他始终是个男的,很多事情得不到女兵们的信任,她们不会轻易放下戒备向他求助——无论社会还是军营,舆论偏袒的总是男性那方,她们不相信他能设身处地地为她们主持正义。
    “你当我不想啊,想提拔个能干点的女兵到管理层他们都要推叁阻四嫌这嫌那的——他们才不管有没有能力,只要不是男的,他们就要闹,联合起来往你头上编排各种舆论帽子、批斗你。”
    他又不像他这当执行官的,看谁不爽就揍谁,他要是倒台了,以后这军营里的纪律只会更乱。
    “就你上周叫我带去给斯捷潘看的那个兵,都被拉费克挑刺说女人生理结构无法适应长期一线战斗,以后总会回归家庭无法委以重任,把人小姑娘都憋屈坏了,后来好说歹说才让他松了口。”
    “哼,你把合适的人选名单给我,我这几天就把人给你拉上台,到时谁要挑事尽管让他们来找我。”
    达达利亚忽然明白拉费克昨晚为什么会挨打了,这不是活该自找的吗?
    渊上坐在院子里唉声叹气,满面愁容:“唉,卑职的娇躯都被看光了,失了清白,以后还有何颜面出门见人?”
    军营人多眼杂,为了不给公主殿下添麻烦,他早已变回了初遇时的稻妻书生模样。
    “清白多少钱一斤?回去找我哥报销。”
    荧才没耐心陪他演苦情戏,她把泡好的茶水往桌上一撂:“辛苦了,喝茶喝茶。”
    她跟大家介绍说渊上是自己来探亲的表哥,虽然众人很纳闷为什么她表哥是黑毛棕眼的稻妻人,但也都体贴地没有多问。
    渊上将带来的几盒稻妻点心、高级水果分发给荧在食堂的同伴:“我们家孩子第一次出来工作,经验不足,有什么不足之处还请诸位前辈多多包涵,这是一些小心意和我的紧急联络方式,对,燃烧这张符咒就可以了,我会在第一时间赶来的。”
    …他是送孩子去外地上学的操心家长吗?
    路过的奥列格莫名其妙也被塞了一盒点心:“啊…?这多不好意思,表哥你这也太破费了……”
    不愧是稻妻人,送的点心精巧又可爱,跟小摆件似的,就是…看起来很贵的样子。
    “只是一份薄礼,请不要在意尽管收下,”渊上看了眼不远处的菜地,镜片后的眼睛一转,“您叫我冬田就好,以后还请多多关照我家殿…我家鲁米。”
    渊上、山下、谷中…他到底还要给自己起多少名字,她都快记不清他有多少个假名了。
    眼看着渊上又取出几只饭盒,荧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她恶狠狠地瞪着他:“不是叫你不要跟他说的吗?叛徒!”
    完了,走的时候只说去枫丹玩几天,忘记跟哥哥报备至冬的行程了,又要惹他生气了。
    “卑职这点行踪哪瞒得过王子殿下,更何况事关殿下您……”渊上早已习惯夹在这兄妹俩之间当缓冲带,“王子殿下一直很担心您,生怕您在这受委屈了,殿下快趁热吃吧,饭盒我还要带回去的,请您务必多吃点,要是看到有剩菜,王子殿下会哭的。”
    他继续取出几个纸袋。
    “这是王子殿下给您准备的毛袜子和毛裤,殿下特意嘱咐我一定要看您穿上再走。”
    等下顺便再拍几张公主殿下英姿飒爽的军装照吧,殿下看了一定又能高兴好几天。
    “知道了知道了,”荧一边往嘴里快速扒饭一边支使他,“你也别闲着,帮我把这盆土豆削了…对了,我腌了坛酸黄瓜,一会记得帮我带回去给他。”
    …希望这坛酸黄瓜能让哥哥消气吧。
    “殿下真是有心了…卑职一定不辱使命,将这份珍贵的心意完好无损地交到王子殿下手中。”
    渊上忽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动。
    相信王子殿下要是收到这坛酸黄瓜,绝对会感动到不舍得吃,天天把它摆在办公桌上睹物思人。
    又到了每天的饭点,依照惯例给达达利亚的饭盒盛完饭后,荧从锅里取出了刚蒸好的一大盘虾——这是她今天特意托人从外面带的生猛海捕大虾,一部分留在食堂给自己和战友加餐,另一部分则用来给达达利亚开小灶。
    食堂里也有供应虾,但准备的都是些冻货,口感和新鲜的完全没法比。
    “吃虾吗?”
    荧端着那盘虾,找到了角落里的达达利亚。
    为了不影响到新兵们的吃饭心情和避免时不时的「长官好」打扰,他已经习惯在这个没什么人的角落里自己一个人用餐了。
    留意到达达利亚还戴着手套,问他也问不出什么名堂来,索性强硬些,剥好了直接放他饭盒里。
    她剥一只,他吃一只。
    “怎么样,好不好吃?”荧紧张地期待着他的反应。
    “嗯。”
    达达利亚微微颔首,眉宇间难得地带上了一丝浅浅的笑意,显然是吃爽了。
    她就知道他会喜欢!
    剥到第叁只的时候,达达利亚直接张开了嘴,看意思是要她直接喂进他嘴里。
    真可爱啊…简直就是只等待投喂的小狐狸!
    荧喂得正兴起,立刻满怀爱怜地剥了一只虾,喂到他嘴边:“啊——”
    达达利亚低头咬走了那只虾。
    嘴唇…碰到了。
    手指似乎被轻轻含了一下。
    不仅如此,他的舌头还顺带舔了一下。
    指尖上的酥麻顺着神经一路钻进了荧的脑子里,她怀疑自己此刻的脸颊怕是比面前的这盘虾还要红上个几度。
    …错觉吧?
    尽管她极力想要这样说服自己,但接下来的第二次、第叁次告诉她,他是故意的。
    “舌头…碰到了……”
    荧忍不住提醒他。
    面对她的强烈反应,达达利亚只是挑了挑眉毛:“…不可以?”
    眼看自己辛苦努力了一周,攻略对象好感度有所回升,进展终于有了新的突破,她顿时心花怒放:“当然可以…!请用!”
    “你也吃。”达达利亚命令道。
    啊?这会才想起要拿她试毒吗吗?
    但达达利亚的表情并无丝毫变化,怕不是自己又多想了,他或许只是觉得一个人吃不厚道,想和她一起分享。
    还好她准备了很多虾,这盘里的叁个人吃都绰绰有余。
    “达达利亚……”
    在达达利亚吃完饭准备起身离开时,荧心中不舍,竟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
    …糟糕,手上还有虾的汁水。
    他好脾气地没有立刻甩开她:“什么事?”
    “我…我……”
    她支吾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达达利亚笑了笑,用另一只手把她的手从自己的手上轻轻推了下来。
    荧正怅然若失着,那只手竟在她手掌心调皮地挠了一下,才又迅速收了回去。
    ——有戏。
    一打开宿舍门,达达利亚立刻就察觉到了屋内属于第二个人的气息。
    能在这个时间点还有胆子夜闯执行官宿舍的,除了那家伙还能有谁?
    达达利亚步伐轻快地进了屋,想象着她躲在床底鬼鬼祟祟的模样,他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然后像往常那样脱靴、脱斗篷,将它们整整齐齐地摆放到固定的位置上。
    正准备脱下军服进浴室洗澡时,达达利亚解扣子的手犹疑地顿了顿。
    他钓鱼虽然从来不打窝,但总这么吊着她,他又担心她觉得乏味失了兴趣。
    她似乎特别中意他这身衣服,今天要不要…干脆下一剂猛药?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她在他身上撒欢时的模样了。
    达达利亚今晚似乎很累,进屋后还没来得及换下军服就倒头蜷在沙发上睡着了,连灯都忘了关。
    荧趴在床底,从她的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达达利亚那张惹人怜爱的睡脸——不管白日里表现得如何冷峻严厉,他睡着时的神态总是那么恬静、乖顺无害,面部的线条整个都柔软了下来,仿佛能与他儿时画片上那一张张稚嫩的脸重迭在一起。
    冰冷的白银利刃在这一刻似乎变成了一把钝钝的小锉刀,一点一点地在她的心上打磨,磨得她心肝颤。
    这种无意识散发出来的诱惑于她而言,是致命的。
    …真的不是陷阱吗?
    “唔……”
    沙发上的达达利亚翻了个身,他随意地扯松了领带,露出一大片白皙的锁骨、胸口,两条笔直的长腿也交迭着舒展开了。
    她的警惕,她的克制,一下子全垮了。
    …这谁能忍?
    不管怎么看都是陷阱吧?!
    但要是连这都能忍住不咬钩,那她还是人吗?!
    不再犹豫,荧在地毯上一阵匍匐前进,很快便移动到了沙发前。
    有了昨晚的尝试,她胆子大了许多,直接就上手捏了一把他的脸:“嘿嘿,大胖狐狸。”
    这上面的每一块肉,都是她亲自喂养出来的!
    虽然还是有点瘦,但比起前段时间已经丰腴多了。
    “像你这样毫无防备任人摆布的小狐狸…是会被不法分子挼秃噜皮的!”
    荧忍不住尖声尖气地怪笑起来,笑声听起来简直就像个反派。
    人在面对没有威胁的可爱生物时,是不是就会本能地突发恶疾,做出一些常人所难以想象的变态举动?甚至会不由自主地想要用低级趣味、粗鲁无礼的话去冒犯、去欺辱玩弄对方。
    见达达利亚还是没有反应,荧终于彻底放下心来,她得寸进尺地脱鞋爬上沙发,将自己的身体悬在他的上方。
    先从哪里开始吃好呢?
    她的目光马上被达达利亚左耳上那只闪闪发光的红色耳坠吸引了。
    对了,这个家伙的耳朵最是敏感,每次她一碰就能红上好半天。
    “…「公子」大人,再不快点醒来的话,就要被侵犯了哦。”
    她凑近达达利亚的耳朵,试探地冲着他的耳朵眼轻轻地呵了一口气。
    …是错觉吗?
    被她压在身下的胸膛似乎难以察觉地微微震颤了两下,但很快就止住了。
    经过昨晚的贸然行事,她心中早就有了猜疑——装睡这种事他以前可没少干。
    不出所料,达达利亚原本白生生的耳朵悄悄蒙上了一层薄红色,显得白里透粉的,格外可爱,没有任何预兆,她毫不客气地一口咬住了它。
    她不仅咬,还一个劲用舌头往里钻,往里顶——犹如一头刚出冬眠的熊饥肠辘辘地舔舐蜂巢蜜。
    “呜…嗯……”
    达达利亚越来越仓促的呼吸声中,偶尔也夹杂了几声压抑不住漏出来的细碎呻吟,仿若动物垂死前的悲鸣。
    狐狸尾巴这就露出来了?还以为有多厉害呢。
    拼命忍耐着不发出声音,故作矜持的样子也挺可爱的嘛。
    和他极力压抑的喘息和颤抖截然不同的,是他酡红的面色和他下身剧烈的反应。
    “你知道自己接下来会被怎么对待吗?”荧往下挪了挪屁股,很快便找到了那个凸起的部位,她加重力道,扭动着下身反复碾压,“你越冷淡…越不理我,我就越想要像现在这样弄你……”
    “「公子」大人,白天骑在马上时的嚣张模样呢?怕不是忘了自己到了晚上也会被人当马骑吧?”
    她要是再不对他做些什么,岂不就辜负了他这些天吃药的良苦用心?
    “你不反抗,我就当你同意咯?——多谢款待,我要开动了。”
    既然有了达达利亚的默许,荧的行动便不再束手束脚,她粗鲁地扯开他的衬衫,让那鼓胀的胸肌毫无遮挡地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她张开双手,像和面一样放纵地揉捏着他的胸部,似乎只要这么做了,就能一口气发泄完自己这些天积攒下来的郁气和不满。
    光这么做还不够解恨,她捏开达达利亚紧紧抿着的嘴唇,伏下身子将舌头横冲直撞地探进了他湿热的口腔里,他今天没有喝酒,口腔里弥漫着淡淡的薄荷味——显然是有备而来,提前在办公室里刷过牙了。
    他没有回应,但也没有抵触,软绵绵,同时也硬邦邦地承受着她的复仇。
    …但为什么,就算这样了他也还是不愿意睁开眼搭理她?和她重归于好?
    是在——欲擒故纵?还是说,这是某种新型的仙人跳?
    突然间,她想明白了很多事,他趁她酒醉让她签下的六千六百六十六万的、具有法律效力的欠条,他宿舍内一直开着的暖气,他刻意丢在床脚的衬衫……
    她明白了他早已在心里原谅了她,但他还是要用自己的方式来惩罚她,折磨她。
    “这就是你一直想要的结果吗?「公子」大人。”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处心积虑地布置好了陷阱,就等着她自己往下跳——从她自投罗网出现在军营大门口那一刻起,这一切计划就已经拟定好了。
    他不愿意在明面上原谅她,却要用一点小恩小惠引诱她接着对自己死心塌地。
    “想要让我满脑子都只剩下你一个人,想要看到我因为你而发狂,因为你而失去理智,做出不顾后果的事情来…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很过分吗?”
    这一周来,看着她低叁下四、兢兢业业地绕着他一个人讨好打转,很有趣吗?
    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这只小狐狸的计划之内,荧就气恼得牙痒痒了起来,齿尖略一用力,一股腥甜的铁锈味就慢慢包裹上了她的味蕾。
    …啊,不小心把他嘴唇咬破皮了。
    不过也无所谓,要是不愿意,他自己会躲开的。
    她更好奇达达利亚明天要怎么跟同僚解释这嘴上的伤是从哪来的。
    负责地将达达利亚的嘴唇吮到不再流血后,荧的兴趣才又从他的脸转移到了他的身体上。
    经过她刚才的一番蹂躏,他上身的军服已经被扯得乱七八糟、衣不蔽体的了,唯有裤子因为有皮带的保护,还好好地穿着,裆部不知廉耻地高高隆起,生怕被她忽视掉。
    她啧啧称奇:“睡着了也还能硬成这样  ,「公子」大人的身体真是淫乱。”
    一番羞辱过后,她像拆礼物盒那样拽掉他的皮带拉开拉链,一股新鲜的沐浴液香味随之扑面而来,不用想都知道是刚洗过的,估计内裤也是刚才躲浴室里偷摸着换掉的吧?
    这一层层细密的小心思,在她看来都是他的可爱之处。
    一扯下内裤,硕大的性器就顶了出来,它昂首挺立,奋力地向上仰起,在空气中勾勒出优越的弧度。
    这瞬间治愈了荧下午不幸看到那一幕所受的精神创伤,她拼命想在脑海中忘掉那些——乱蓬蓬如鸡窝般的毛发中藏匿着的丑陋肉瘤——它们看起来就像用来整蛊搞怪的圆鼻头大胡子套装那样滑稽。
    政委舅舅说得没错,那种脏东西看了真的会长针眼。
    荧将手握了上去,肉乎乎的,好暖和。
    这无处逃遁的东西在被捉住的那一刻兴奋地颤了颤,又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喜极而泣地从它顶部滚落了下来。
    她用手掌蘸了那些泪水,转动腕部一寸寸地把它抹匀,抚弄的动作顿时变得润滑多了,她的手指早已不似最初几次那样笨拙羞涩,它们狡猾地弯曲着,半包住他的顶端快速摩擦。
    荧换了个侧卧的姿势,眷恋地将自己贴到达达利亚身上,她汲取着他温暖的体温,恩将仇报地吮住那修长优美的颈项,恶意在上面留下了许多斑斑驳驳的红痕。
    她不仅要弄坏他的名声,还要玷污他的肉体,将这份占有欲隐蔽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她小心眼地想要让所有觊觎这份珍宝的人都知难而退。
    身下压着的每一块肌肉都绷得紧紧的,达达利亚身不由己地抬起了腰,双腿也开始不安分地乱动。
    “舒服吗?「公子」大人。”
    对彼此的身体熟悉了,逐渐也就知晓了对方接近临界点时的征兆,荧掐准时机,在这一刻止住了手。
    她乍然停手,达达利亚高高挺起的腰部还没来得及躺回去,只能僵硬地悬着。
    “你知道吗,我今天啊,学到了许多新知识。”
    她悠悠地开口接着说道。
    “营里养的那些公猪公鸡都太好斗不长肉,只有靠割骟手段才能使它们的性子变得温顺起来,骟了之后,肉质也会更加肥美、更加好吃呢。”
    “骟鸡最是麻烦…还得从翅膀底下一点点找开刀的部位,骟猪比骟鸡简单多了,只要用手术刀薄薄的刀刃一划,一挤,一扯,就完事了。”
    荧说着,还用手指在他身上比划出相应的动作和位置,竖起指甲模拟手术刀轻轻在那对饱满光滑的睾丸上划了两刀。
    咕咚。
    隐约能听到,达达利亚似乎紧张得吞了一口唾沫。
    她这才收了指甲,改用指腹安抚了几下:“吓唬你的,把你割了我以后还玩什么。”
    意识到她不仅看穿了自己的伎俩,还反过来将自己戏耍了一通,达达利亚的嘴唇气恼地抿得发白。
    荧就喜欢看他吃瘪的样子。
    “放心,会好好地帮你全部榨出来的。”
    她的头埋进了达达利亚的怀里,伴随着他强而有力的的心跳声熟稔地寻到了他小巧的乳头,她野蛮地衔住它,用像是要他牢牢记住这份疼痛一样的力道吮咬了起来。
    “呜……”
    胸口又疼又痒,就在他想要不顾一切抱住她时,被她制止了。
    “不可以动哦,请乖乖躺好。”
    她那只邪恶的手始终逗留在他的下身,它早已沦为她的玩具,她的俘虏,就像它的主人那样——明知道她有多可恶,却始终离不开她。
    温热粘稠的液体自达达利亚体内一股股地吐露了出来,荧及时避开它的射程范围,让它们全数又物归原主。
    达达利亚的胸口、小腹上到处都是他自己的体液,看起来狼狈又可怜,但她认为他罪有应得,丝毫不怜悯他。
    不给他大口喘息的机会,她麻利地脱掉裤子,再度骑了上去。
    “呜、还…还不可以…!”
    他刚射完,下面敏感得要命。
    “您在说什么梦话?”荧笑着紧紧捂住他不断倾泻出呻吟的嘴,夹着身下那根湿漉漉的性器下流地前后挤压,“睡着的人可不会像您这样挣扎乱叫,小点声,叫声可别把隔壁的政委给吵醒了,我答应过要让他睡个安稳觉的。”
    达达利亚顿时气得说不出话。
    荧对他亲昵地耳语:“还生我气呢?都一周了,你这气也该消下来了吧。”
    她想去含他嘴唇,被他赌气避开了,只好退而求其次地去舔他耳朵。
    被他叫声煽动起来的欲念化作了一滩又一滩湿滑的体液,终于当荧不再满足于肌肤间的厮磨,想要更进一步地对他实施犯罪时,达达利亚忽然一个侧翻,双臂如捕兽夹般地把她汗涔涔的身子往怀里一搂,裹得紧紧的,还舒舒服服地将脸没进了她柔软的胸口中。
    ——这是潜伏已久的报复,他宁愿自己不痛快,也不愿意让她痛快。
    但刚被撬开了一点的身体哪能满足于此?
    够不着,她就使劲往下缩,达达利亚才不让她如愿以偿,箍着她的手臂越收越紧,直到她在自己怀里彻底老实下来。
    几分钟后,她不死心地又蠕动了起来,他终于不耐烦地在她屁股上狠狠扇了一巴掌:好好睡,别乱动!
    荧怕他突然翻脸,再也不敢动了。
    “…叁明治很好吃。”
    哼,还算有点良心。
    “明天可不可以不要训练了?我腿现在还酸着呢……”
    是平时训练太少了。
    “牛蛙吃腻了,想吃小龙虾。”
    达达利亚越听越不对味。
    …合着这家伙把他当许愿池来使唤呢?
    头顶上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均匀,他判断她应该是睡着了。
    达达利亚抱着荧从沙发上坐起来,轻手轻脚地将她转移到了床上。
    这铁石心肠的臭狗东西还是睡着的时候乖,醒着要么满嘴都是伤人心的话,要么表面装乖,实则一肚子坏水……
    他用热水打湿毛巾,把她整个人擦洗了一遍,换了身干净衣服后才塞进被子里。
    达达利亚洗完澡回来,刚钻进被窝她就自己主动贴了上来,撒娇般地往他怀里拱。
    达达利亚第一次和她同床共枕就知道了她这个习性,似乎是从小养成的,但他能怎样,只能不甘心地收起那些妒意,无可奈何地包容她的一切。
    快四点的时候,达达利亚感到身上一轻。
    …她又要走了吗?
    每天都这样。
    就当达达利亚以为她已经走了的时候,她又扑上来扒拉他:“有罐头吗?”
    他闭着眼睛指了个方位,几秒后,传来了翻箱倒柜的动静。
    …土匪。
    炊事班刚跟着出了一天早操,就被执行官点评「影响军容」,免了他们的苦役。
    “嘴怎么啦?”伊戈尔明知故问。
    达达利亚面不改色:“遭猫啃了。”
    “咬得可真狠,”伊戈尔忽然板起脸来,“我可警告你啊,不许强迫人家做不愿意的事情,她现在不仅是传闻中的我侄女,还是我手底下的兵,你知道我的,我向来对霸凌零容忍,就算你是执行官也不行。”
    “没欺负她。”
    …明明他才是被强迫的那方,但这种事情怎么说得出口。
    “这些兵怎么回事?”
    一上午下来,达达利亚总感觉有人在背后指着自己的背影窃窃私语。
    以前不是没有,但没有这两天这么频繁、密集、猖狂。
    伊戈尔早已见怪不怪:“哦,他们都在好奇你那妻子到底是个怎样的奇女子。”
    “…啊?”
    达达利亚一如既往地端着饭盒去食堂排队打饭。
    轮到他时,打饭窗口内出现的却是那个经常和她一起玩的男兵。
    达达利亚找到炊事班班长:“她人呢?”
    班长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哪个:“您说鲁米啊?她说她表哥结婚,请假几天回稻妻吃酒去了。”
    达达利亚点了点头,背过身时却把饭盒都捏变了形。
    …她哪来的稻妻表哥?!绝对是又钻神里家那温柔乡里鬼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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