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妇在白家已经为先夫守孝满三年,民妇想请皇后娘娘准许民妇改嫁。”相思一口气地说了出来。
    阿 雾就知道相思的事情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白家的贞洁牌坊都好几座了,百年来都无二嫁女,再醮妇,阿雾当王妃的时候可以去开那个口,以权压人,但是当皇后要 母仪天下,就绝不能做,因为她代表的是皇帝的意思。做了这就是宣布皇室和天下的世家为敌,同女四书为敌,那皇帝所谓的以仁孝治国就是空话了。
    再者也没有皇后以势压人,去逼读书人家允许媳妇再嫁人的道理。
    “你可是给本宫出了一道难题。不过本宫可以允你,却有条件。”阿雾道。
    相思震惊地抬起头,她没想到阿雾居然这样容易就松口了,“请娘娘明示。”
    “从此以后你就再也不是郝相思,同郝嬷嬷就再无瓜葛。另外,你人既已死,你的嫁妆得留在白家,本宫可没有收回嫁妆的那个脸。而且你所嫁之人必须离白府于千里之外。终生不得再回京和出现在白家人面前。”
    相思猛地抬起头看着阿雾,震惊地道:“娘娘!”
    “别 在本宫面前装可怜,不就是想利用皇上和本宫达成你的目的么,你以为凭你就能够?相思,郝嬷嬷从小将你抚养大,德容言功,无一不倾心教养,可不是养你这样来 回报她的。你是明白这件事,由本宫来说的严重性的。”阿雾挥了挥手,“算了,看见你这样就犯恶心,李德顺,将她带到乾元殿去,看看皇上见她不见她。”
    相思很清楚,阿雾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因而扑上去就像抱阿雾的腿,亏得阿雾躲得快,而明心、*又眼明手快,才没被相思碰着。
    阿雾的怪癖,这几个宫女可都明白着。
    “娘娘,相思答应你的要求!”相思哭道。
    阿雾没想到这样苛刻的要求相思都肯同意,想来白家那个死水凼子的确坑人。阿雾虽然不能以皇后的身份来逼迫白家,但是她自己是并不认同这件事的,毕竟如花似玉的姑娘,这样终老一生也有些可怜。
    阿雾自己尝到了情滋味儿,也就明白了相思的不甘心。却也不知道相思是遇到了谁,居然铁了心要嫁人。
    阿雾既然答应了相思,那边白家夫人也进了宫,阿雾少不得要去说上一番。那白氏也是个聪明的,她儿子本身有错在先,再者相思的后台毕竟是皇后和皇上,如今阿雾既然让相思假死来保全了白家的面子,白氏也不敢不答应,并且保证永远将这件事藏到肚子里。
    晚上,阿雾将这件事说给楚懋听,他皱了皱眉毛道:“你管她做什么?”
    阿雾道:“我也不想管她,可我想郝嬷嬷在这世上除了惦记皇上,就是惦记她了,当年的事情我也有些后悔,如果那时候我……”
    楚懋将阿雾搂入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脊,两人都不再说话。
    却说到了四月,阿雾也该过生日了,中宫的千秋节历来外朝命妇当日都要入宫朝贺,楚懋让内务府开始张罗给阿雾祝寿,要搭彩坊,放烟花,还有去宫外放生和撒吉庆钱。
    结果这件事到最后还不是要落在阿雾这个后宫的主人身上,她只嫌累得慌,抱怨道:“每年都是老套路。”
    楚懋笑道:“今年肯定不一样。”
    四月二十五这日,阿雾必须早早的起床梳妆,多亏皇帝陛下昨夜法外开恩,只要了她一个腰子就作罢了。
    ☆、vip285
    连郭娉婷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独得皇后娘娘的亲近,诚然当初皇后娘娘还是祈王妃的时候,她们也说过几句话,但是今日留下的人泰半是当初皇后还在娘家 时就要好的人,剩下的就是新贵人家,而郭娉婷自认为如今的卫国公府实在不该这样得皇后娘娘的重视。公公被流放,二叔如今又闲散在家,自家相公虽然顶着国公 的名衔,但实际上早没了昔日风光。郭娉婷忽然有些怀念自己那位婆婆在的日子了,那时候家里是多风光啊,她自己出门时遇到谁不赶着来同她搭话,现在她就是上 赶着去搭话,也没人怎么情愿理她。
    郭娉婷整理了一下衣襟,心里有些忐忑。但是她下定了决心,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好好巴结皇后娘娘,她可还得为自己儿子打算。
    郭娉婷在御花园里站了会儿,就有人来请她去前头的听幽亭赏花。听幽亭的旁边植着数钵姚黄、魏紫、赵粉,都是牡丹中的名品。不过郭娉婷此时完全没有心情去欣赏,心跳得如擂鼓般地望着皇后的 背影,她万万没想到皇后会私下单独见她。
    “臣妇郭氏给皇后娘娘请安。”
    阿雾转过头看着这位昔日大嫂,“给卫国公夫人赐座。”
    郭娉婷谢过恩后,战战兢兢地在小方凳上坐了三分之一的位置,这样坐着比站着还累。
    “家里还好么?”阿雾问道。
    郭娉婷赶紧道:“一切都好,多谢娘娘垂问。”
    “你公公,此去路上可派人伺候着了?”阿雾又问。
    郭 娉婷完全不解皇后怎么会提起这件事,她也拿不准宫里的态度。其实在卫国公这件事上,郭娉婷和她相公都是懵的,当初事发之后她都吓坏了,以为一切都完了,到 处找人说好话都没用,却没想到到了宫里头却被重拿轻放,连家里的爵位都保住了。当初顾廷容就猜测有人在保顾家,却不知道是谁能手眼通天。
    郭氏也是个聪明的,今日一听阿雾这样问,她心里头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这个猜想既令她激动,又令她害怕。难不成,那个传言是真的,眼前这位皇后娘娘心里头记挂的人一直是她家二叔?
    郭娉婷偷偷拿眼打量阿雾,只见她已经换了衣裳,只随便穿了袭八成新的葡萄紫素地云水纱裙,里头隐隐透出粉色低裙,头上只简单的戴着一朵宫纱牡丹花。
    那双手就能合拢的纤腰,束着粉缎腰带,上头系着葡萄紫闪金丝绦,挂着金地嵌宝石的镂空葡萄纹香囊,并荷包等等。
    郭娉婷见皇后端庄里不失妩媚、活泼,一张脸白玉无瑕,娇嫩鲜妍,她也是二十来岁的人了,可瞧着尽然像没出阁娇养在家里的姑娘似的,无忧无虑的。郭娉婷真是打心里羡慕这位皇后。地位且就不说了,单看嘉和帝对这位皇后的独宠,就叫全天下的女人为之侧目了。
    “一路上都派人伺候着,公公那头也来了信,说一切都好。”郭娉婷答道。
    阿雾点了点头,看了半天郭娉婷,最终还是挥退了左右,然后问道:“顾二哥他过得怎么样?”
    郭娉婷立马就给阿雾跪了下来,磕头道:“二叔他过得极好,不敢劳皇后娘娘垂问。二弟妹前年生了个女儿,这会儿又要临盆了。”
    阿雾看郭娉婷吓成那样,就知道她肯定是想歪了,只是阿雾没有其他法子打听顾廷易的消息,当然也是想试一试这位嫂子。今日听见郭娉婷这样说,阿雾还是满意的,可见郭娉婷立身还是正的,没有往歪了引自己。
    “郭夫人不用怕。”阿雾似笑非笑地看着郭娉婷。
    郭娉婷诧异地抬头看了看阿雾,又赶紧低下头。
    “好好看着国公府,把孩子养好,今后总是有造化的。”阿雾道。
    郭娉婷又低头谢恩。
    阿雾还想着要同郭娉婷再说几句话,就见那头楚懋走了过来。一袭白色的龙袍在阳光下熠熠生光。
    阿雾迎了上去,郭娉婷赶紧低头跪下。等了半晌也不见有任何动静,她的视线里那些周遭伺候的人的脚也是没人动过。
    郭娉婷好歹大胆些,她很有技巧地抬眼打量前头,只见皇帝陛下此刻正背对着自己,但是好歹郭氏也是成了亲的妇人,也经历过柔情蜜、意的时段,但是也没见过这么大胆的,居然就这样在人前亲着嘴。
    郭氏看皇后挣扎得那样厉害,就知道皇帝陛下有多用力,她自己立马低下了头,忍不住红了脸,又生怕被皇帝看到,治她个不敬之罪。
    阿雾拼命地捶着楚懋的胸膛,费了老牛鼻子劲儿才得以被松开来喘口气儿,“有人看着呢。”阿雾踩了楚懋一脚。
    只是她心痛楚懋,用力不大,这点儿痛,对嘉和帝陛下来说简直就是挠痒痒,更惹事儿。
    楚懋将阿雾的手腕一拉,两个人就藏入了一旁的假山里。
    等郭娉婷再次抬眼时,已经见不到两个人,她大松了一口气。过了好一阵子她才看见帝后从另一边的假山过来。
    阿雾拉了拉楚懋的袖子,替他擦了擦脸上的口脂印子。
    楚懋则替阿雾扶了扶头上的牡丹宫花,又替阿雾提了提衣襟,以期遮住脖子上的红痕。然后又捉住阿雾的手,细细地亲了起来。
    郭娉婷都看得呆了,完全没想到帝后私下相处会是这般模样,要知道前前后后加起来,他二人可是成亲六年了,居然还这样黏糊。
    也不知道楚懋在阿雾耳边说了什么,郭娉婷就见阿雾冲自己看了看,旋即帝后就携手离开了,过了会儿自然有人来领了郭娉婷离开。
    “怎么单独和她说话?”楚懋拉着阿雾的手问。
    但是阿雾感觉到这力道可是让人忍不住手疼的,“只是想问一问二哥的情况。”
    楚懋的手果然用力一握,“他算你哪门子二哥?”
    阿雾忍着疼反问道:“那要是不算二哥,又算什么好?”
    楚懋这下不说话了,只瞪着阿雾看,恨不能在她胸口戳出个洞来。
    “手疼呢。”阿雾娇滴滴地喊了一声,嗔了楚懋一眼。
    “朕还心疼呢。”楚懋回道。
    “好,那么咱们就细细说道说道,什么鸾娘、什么元蓉梦、什么相思,什么尤氏,什么何氏、陶氏,我的心都烂成窟窿了。”阿雾不讲理地道。
    楚懋“哈”地冷笑一声,“让朕看看。”说罢就去扯阿雾的衣襟。
    阿雾捂着胸口开始狂奔,笑声在风里传递,伴着阵阵花香。
    到最后在出宫的马车上,阿雾还是赖在了楚懋的怀里,“皇上现在不正是求贤若渴,锐意革新的时候么,难道就不能看看大哥和二哥有没有能用的地方?别的不敢说,但是二哥在军中的能力还是有目共睹的。”
    楚懋拧住阿雾的鼻子道:“行啊,只是起复他们,总得有个名头,譬如……”太子降生什么的。楚懋没有说出口,就是怕阿雾有压力,当然他自己目前的压力也是大得不得了了。
    阿雾如何猜不到楚懋的意思,只是这件事她着急也没用,一个个太医都说没问题,可就是怀不上。这几乎成了她和楚懋的雷区,都不敢碰。
    “咱们这是去哪里?”阿雾问道。
    “回祈王府。”楚懋赶紧接过阿雾的话头。
    阿雾眼睛一睁,嘴角忍不住上翘,“皇上这是……”
    在时隔这么多年之后,阿雾终于站在了双鉴楼的门内,她贪婪地吸了一口满室的书香,不过阿雾对双鉴楼的百衲本和元版《通鉴》并不那么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伯远帖》和《蜀素帖》,以及《洛神赋图》和《游春图》。
    “书、画都在二楼。”楚懋善解人意地给阿雾指道。
    阿雾提起裙摆果断地上了二楼,满满的书、画,看得她心潮澎湃,半晌才觉得这楼上有一处不对劲,就是那一张不该出现的瞧着挺新的紫檀嵌大理石屏的贵妃榻。
    不过阿雾也顾不得这些,她是个画痴,如、饥、似、渴的打开一幅卷轴,然后就被人压到了贵妃榻的扶手上。
    阿雾真是受够了嘉和帝陛下的随时都能起的兴致,“楚懋,你够了啊!”
    “都还没开始,怎么够?”楚懋咬着阿雾的唇道,“你看你的画,我不影响你。”
    楚懋的动作实在是快,如今褪起人的衣衫来那是驾轻就熟,而且夏日本就穿得轻薄,霎时阿雾身上就只挂着内衫了。
    阿雾抬腿往后踢楚懋,结果被他一把捉住了,搁在他腰上。
    双鉴楼的历史已经好几十年了,木板颤悠悠地发出“咯吱”声,阿雾都怀疑她要掉下第一层去了。
    “其实我早就想这样做了?”楚懋咬着阿雾的耳朵道。
    阿雾吃了楚懋的心都有了,她眼瞧着震动太大,将桌案上的卷轴都震得开始往一边儿滚去,眼看着就要跌落地上。这可都是几百年的珍品了,阿雾费劲儿地往前探身子,接住那些卷轴,同时还一边儿喊着,“我的王珣——我的米癫——我的顾三绝——我的展子虔……”
    结果皇帝陛下下手越来越狠,阿雾的屁、股上都挨了好几巴掌了,蛋清一样滑腻的雪白肌肤泛起惹人的红痕来,越发让人收不住手。
    到后来阿雾再支撑不住,一边哭一边骂,“你别这样,呜呜呜,别动那儿啊,呜呜呜……”
    待地板恢复了平静后,阿雾已经软成了一滩泥,雪光绫的内衫,破破烂烂地掩盖在腰间,而皇帝陛下已经在整理他自己的衣裳了,一副吃干抹尽心情很舒畅的模样。
    阿雾心里头想着,今日这是自己的千秋节,还是楚懋的万寿节啊?
    “你做什么这样用力,你看看我的腿?”阿雾伸出腿去踢出门。
    阿雾的大腿上红红紫紫的好几块,看着格外怜人,楚懋抬手握住阿雾的腿,眼睛眯了眯道:“是有些没控制好,等下我给你上点儿药。”
    楚懋安抚了阿雾一下,“也是你自作孽,你没事儿叫别的男人的名字做什么?”
    “什么别的男人,这可都是我的……”
    “嗯?”
    阿雾没敢再说话。乖乖地穿了衣裳,只求皇帝陛下能给她时间好好赏一赏画。
    “这些能不能搬回宫里去?”阿雾问道。
    “嗯。”皇帝陛下答应得很爽快,“走吧,既然要搬回宫里,你回去看也是一样的。”
    阿雾也累得慌,又汗腻腻的,便点了点头,可是又实在忍不住瞻仰这些圣迹,这回她好歹能集中注意力了,然后就听见双鉴楼里传来阿雾的狂吼,“楚懋!楚景晦!你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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