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凭什么会帮我?”
    范小刀道:“六大营的许虎,与她交情甚深,若想要六大营入京勤王,最佳人选,非她莫属!”
    数日前,公主府被烧成了灰烬。
    现在太平公主正在宫里的养心殿中修养,当前去报信的小太监来到养心殿时,只见太平公主凤冠霞帔,早已穿戴整齐,美艳不可方物,让小太监的小心脏也忍不住咚咚乱跳。
    不片刻,太平公主来到了太和殿。
    “罪臣见过太子殿下!”
    太平公主看了一眼“皇帝”,并没有行礼。
    这是她的底气。
    范小刀笑道,“公主好手段,不费吹灰之力,就住进了宫里,想必是今夜之事早有预料吧?”
    太平公主格格一笑,“局都已经布好,我若不提前来宫里候着,到时候摘果子时少了我的份儿,那我岂不白忙活一场?我的两个好侄子,果然没有教本宫失望!”
    “有件事,还请姑姑帮忙!”
    太平公主手一伸,“拿来吧!”
    朱延愕道:“你知道何事?”
    太平公主道:“城外六大营十万大军戈枕待旦,想必以太子的面子,许大将军未必肯出兵吧?这些年来,许将军前前后后从我这里拿走了几百万两银子,本宫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更何况,今夜事成之后,邱怀仁再也没有翻身之地。”
    范小刀奇道:“邱将军和许将军有仇?”
    太平公主笑了笑,“没什么大仇,也就是夺妻之恨吧!”
    范小刀恍然,难怪圣典当日,邱怀仁一直给自己撑场子,各种阴损许虎,又怂恿许虎与他一战,原来两人之间还宿怨。
    太平公主施施然来到了朱延面前。
    一阵香风扑鼻。
    不得不承认,太平公主是天下第一尤物。
    也正是她这种天生媚骨,才让朱延一时把握不住,陷入了人伦之乱。
    他心底中,有些畏惧这个姑姑。
    太平公主似乎浑然没将之前两人的事情放在心上,笑道,“事我可以做,但到时候我有什么好处?”
    不谈条件,那就不是太平公主了。
    “姑……公主想要怎样?”
    太平公主笑道,“我要当皇后,你能答应吗?”
    此话一出,不光是范小刀和赵行,就连旁边的孙通,也露出一丝尴尬之色。虽然这么多年来,他们相处的机会很多,可是今日当着这么多人,太平公主说出这种话,已是大大的忤逆了。
    朱延脸色大惊,“万万不可!”
    太平公主哈哈大笑,“我开玩笑的!”
    朱延道:“姑姑,这种玩笑开不得!”
    太平公主冷笑一声,“有什么开得开不得,只要本宫喜欢,那就开得!”
    太平公主欣然接下了圣旨,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缓缓道:“事成之后,我要小汤山那三千亩地,还要在那边修建一座道观!每年百万两银子,各种随从仆役依祖制翻倍。”
    朱延想了想,“好!事不宜迟,还请姑姑尽快动身。”
    太平公主又道,“怎么,话还没说完,就着急赶着我走?那么事成之后,还不赏我一杯毒酒?”
    朱延对这个姑姑头疼至极,却又偏偏拿她没有任何办法,“公主还要什么?”
    太平公主道,“我想跟你借一个人!”
    朱延皱眉,看了一眼范、赵二人,太平公主却道,“放心,不是他们二人。”
    “那你想借谁?”
    太平公主道:“据我所知,近期有个绝世美女投靠了殿下,而她手底下在京城中还有不小的势力,不知太子殿下肯不肯割爱,让她陪我走一趟了?”
    朱延看了一眼范小刀,面露尴尬之色,道:“我听不懂!”
    太平公主道,“夜雨楼的少楼主李轶!”
    朱延终于败下阵来,“好,就让她陪你走一趟!”
    待安排完毕,已是二更天。
    范小刀和赵行并肩离开皇宫,向定国寺方向而去。
    第555章 龙辇上的老者
    定国寺四周大街,早已清空。
    本次皇帝出行,带了一千禁军贴身护卫。由于东厂陆天硕惨死、锦衣卫慕容铁锤下落不明,两个特务机构群龙无首,而第三大特务机构登闻司跟赵铨又是貌合神离,所以为了维系京城治安,命令大将军邱怀仁调了十万兵马入京。
    现在的京城,由军方接管,原本的兵马司、六扇门等,也只能负责外围的治安工作。
    定国寺内灯火通明。
    一座龙辇放在了大殿正中,龙辇中的贵人,自进入之后,并没有露面,赵铨坐在太师椅的正位之上,定国寺老方丈小心翼翼地伺立一侧,干起来端茶倒水的活计,生怕惹恼了这位皇宫中的权贵。
    数日前,老方丈接到圣旨,说陛下要在除夕夜来寺内上香时,心中惴惴不安。
    当今陛下笃信道门,所以佛门在京城中并不怎么受到待见,定国寺虽是京城中最大的道观,每年从朝廷拿到了的银两却是少得可怜,而他当年是理宗皇帝修建,属于皇家寺庙,除了极个别日子外,并不对外人开放,所以香火钱更是少得可怜。
    这位可怜的老方丈这些年来,经营着这座寺庙,日子过得十分清苦。
    当得知陛下要来时,生怕接待不周,可转念一想,陛下选择这个时候前来,对他们来说何尝又不是一个机会,所以这几日来亲自带领小沙弥们打扫卫生,冒着寒风擦拭佛像,甚至还在拔草时扭到了腰,所以站立时间一久,整个人腰酸腿疼,难受得不得了。
    陛下既然已经来了,为何不下龙辇?
    这让老方丈有些摸不着头脑。
    赵铨一边饮茶,一边与老方丈随口闲聊,“你们定国寺立寺也有些年头了吧?”
    老方丈恭敬道,“今年刚好二百年整!”
    赵铨道,“二百年啊,也算是百年古刹了,寺庙最近维系如何,可有什么困难?”
    老方丈一听赵铨如此关心定国寺,心中感动万千,一股脑地倾诉起来。
    “定国寺是皇家寺庙,宫里面每年都有拨银,可是寺里面许多老旧,都要花钱,又不能收香火钱,这些年来日子有些吃紧。贫僧一心向佛,尚可以做到安贫乐道,只是庙里的小沙弥,最近几年流失严重,连每日晨晚二课,也都无法兼顾啊!”
    赵铨皱眉,“此话怎讲?”
    老方丈道:“按内务府规矩,沙门每月俸禄二百文,另有米面布匹若干,这已是三十年前的俸制了,如今陛下修行黄老,京城中的道观的香火更旺,像不久前开馆的回龙观,来我们寺内挖人,给俸资是每月一两五钱,另按香火收入补贴另算,我们寺内十多个沙弥一起去了回龙观,储备人才流失严重啊,现在定国寺内,只有五六个老沙弥跟贫僧在这里苦守了!”
    赵铨道:“那倒是辛苦。”
    老方丈见赵总管如此体谅自己,心中感激涕零,可是想到陛下就在龙辇中,也不敢说太多过分的话。
    赵铨又道,“当年太祖皇帝继承大位之前,曾是佛门中人,理宗皇帝在隐阳为王时,亦是大兴佛教,所以才修建了定国寺。你可知,当年修此寺,取名定国,可有何深意?”
    老方丈道:“寓意为庇佑我大明定国安邦,万世长存!”
    赵铨道,“不错。那为何当今陛下又舍佛门而取道门?”
    此言一出,老方丈吓得脸都发白了,皇帝喜好什么,那是皇帝的事儿,他一个老和尚又敢发表什么见解,于是恭敬道:“此事贫僧不敢妄议!”
    赵铨见状,微微一笑,“这件事,以后要改。你刚才所说的问题,我都记住了,过了今夜,我会想办法将定国寺给扶持起来,重现当年理宗皇帝之时的荣光!”
    老方丈跪倒在地,“多谢赵总管!”
    赵铨道,“你一个方外之人,供奉的是佛祖,给我下跪作甚?”
    老方丈道,“在绝对权力面前,佛祖也得下跪!”
    赵铨哈哈大笑。
    笑声有些尖锐,却难掩得意之色。
    “我问你,这些年来,定国寺可有异常之事?”
    老方丈道:“异事倒是没有,只是贫僧修行入定之时,经常闻龙吟之声,传闻当年理宗皇帝在此建寺,也是为护住我大明的龙脉。”
    这话老方丈纯粹是瞎掰,但是为了定国寺的未来,他也只能满口胡诌了。
    当年陛下信奉道门,不就是听说了什么方士的长生不老之说吗?咱们佛门不讲长生不老,但可以说国运昌隆啊!但这句话,落入赵铨耳中,却是另外一番感受。
    果然,当年曾曾祖父所留,诚不我欺!
    这些年来,他一直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如今二百年之期已到,隐忍三十多年,他终于有机会拿回自己的东西。
    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林奇来报,“赵公公,您要的人,已按您吩咐带来了,正在门外候着!”
    林奇问,“鬼楼徐九是什么意见?”
    林奇道,“入夜之后,邱将军派一万兵马,踏平鬼楼,徐九爷已经无法表达意见了。”
    话说得很平静,波澜不惊,可落入老方丈耳中,却如晴天霹雳。
    鬼楼徐九爷,那可是京城的地下皇帝,有人说,他掌握三千义士,在京城黑道称霸一方,连六部的部堂都要卖他面子,可就在一个照面之间,被朝廷给剿灭了?
    赵铨道:“知道了。把人带上来吧!”
    不多时,一个五花大绑、头覆黑面罩的年轻男子,被押到了大堂前,头罩摘下,只见年轻人口中塞了棉布,二十来岁,相貌有几分清秀,眼中却透露着几分惊恐,被抓之人,正是李青牛。
    赵铨摆了摆手,几个人帮他松绑,取出了口中棉布。
    赵铨道,“小伙子,你可认识我?”
    李青牛打量着赵铨,摇了摇头。
    赵铨道,“去年你一入京时,住在赵行府上,咱们见过面的。”
    李青牛长大了嘴,似乎记起了什么,道,“是你!”
    赵铨道,“是啊,咱们又见面了!”
    李青牛有些不悦,“我跟你无冤无仇,你抓我作甚?”
    赵铨道,“这两年来,你先是加入丐帮,又弄了个乞财会,再后来搞歪门邪道,在京城中骗了不少钱,若非我下令暗中保护你,说不得你早就被那些债主们投到河里喂王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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