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灯片还在不断切换,后面又说了什么祝重峦没有再能够听懂,其实先前说的她也没有听懂。她只是震惊在了原地,这是她头一次见到工作中的储时,是她头一次隔他的职业这么近。
    储时说完抬头时,就看到会议室外目瞪口呆的祝重峦,桌前的人们循着储时目光也转了头,好奇地看着祝重峦。
    储时放下手中的笔,“会议可以结束了。”
    会议室中的人收拾好东西,陆续出了会议室。
    储时看着僵在门口的祝重峦,“还站在那里做什么?”
    祝重峦回过神来,咽了咽嗓子,指着门外,“要不储所先忙,我没急事。”
    她说完真的就要转身离开,储时及时制止,“回来,你要去哪儿?”
    祝重峦吓得猛地站住脚,局促的干笑说:“打扰……打扰……实在是打扰啊。”
    还没离去的同事有些惊讶的来回扫视他们,终于有人犹豫着问:“这位是?”
    储时将收好的报告签了名递给面前人,“这是我的未婚妻。”
    同事恍然大悟,“噢——这位就是祝小姐?久仰久仰。”他笑着打趣,“储所好运气了,郎才女貌啊。”他说完就领着大家及时离开。
    储时把手撑在桌上,打量着祝重峦:“你还要在门口站到什么时候?”
    祝重峦被提醒,忙坐到了他桌前,储时将手边盛着茶水的水杯推给她,“怎么突然来这边?”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祝重峦,“这位小姐,来催哪个房产的尾款?九溪翡翠都不够住吗?”
    祝重峦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发红的耳垂,然后托腮看着储时,“我不缺房子住,缺和我住房子的人。”
    储时嘴角翘了翘,示意祝重峦到他身边,“你过来。”
    祝重峦听话的走到他身边,然后倚着办公桌,仍有些没从刚才缓过来,她一脸凝重的跟储时说:“你刚刚让我感觉到了差异。”
    储时挑眉,“关于大脑的差异吗?”
    祝重峦语噎,她一只手插在腰上,一只手敲了敲桌面,“储所,你这样说话,你的好运气想跑路了。”
    储时想了想,“那你跑路不带和你住房子的人吗?”
    祝重峦拿过水杯喝了口里边的茶,悻悻说:“不伺候了,我带着房子哪里住都行。”
    储时低低笑出声,他将祝重峦牵到身前,因为身量高的缘故,即便是坐下也不用将头抬多少就能看祝重峦,然后伸手为她擦了擦唇角,“唇妆花了。”
    他手指干燥温暖,让祝重峦差点敏感得往后缩了缩。正好这个时候祁秘书开门进来,“小姐,五分钟到……”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愣在了原地。
    祝重峦转头想说现在至多三分钟,储时已经先开口,“没什么事你今天可以先走。”然后提醒,“进来前要敲门。”
    祁秘书收起诧异的神情,道歉说:“对不起,那我就在外边,您可以随时叫我。”她眼神不时瞟过祝重峦,关门的动作都很刻意放慢。
    祝重峦看门关上了,就在办公桌上比划了一个小长方形,“缺东西。”
    储时问,“缺什么?”
    祝重峦正经回答,“证明你已有归属的照片。”
    储时点头,“结婚照定在明天,我可以后天就放过来。”
    祝重峦放松了些身体,又倚在桌边,瘪嘴说:“我连伴手礼都是在蒲姝那里看到的。”
    储时似笑非笑,“难道不是你根本不上心?三天两头我就找不到你。”
    祝重峦捏着自己的手指,“那我连自己的请柬都看不到。”
    储时将她的手分开,从外套中取出一个小匣,里边是一枚钻戒,他套到祝重峦无名指上,审视着说:“刚好,我没有估计错。”
    这枚钻戒钻石比中指上的订婚戒要大很多,祝重峦展开手看,“原来你也会很俗气的啊储所。”
    储时平静道:“我也是人。”他挪过来水杯喝了一口,“欠你的东西,算还了吗?”
    祝重峦一僵,想起自己跟门卫说的话,干咳了几声,小声说:“我也不是来催你给我婚戒的。”
    储时看着她,“现在心情好了吗?”
    祝重峦顿住,她将手撑到背后桌面,“我懂得自我调节,只是在于时间长短而已,迟早都会好的,你不用总这么担心我。”
    储时将手撑在椅侧,“你可以都说给我听。”
    祝重峦低头,“我是反感江汀嘉,不是因为她害得我大半夜走丢在自家后山,而是她对申楷妍的挑衅。申楷妍做了什么呢?如果江汀嘉连基本的情绪都不能处理,实在太愧对自己年纪点了。”
    储时看着她,“她是江程晏同父异母的妹妹,有的事过于敏感。你以后隔她远点,以免她再有出格举动。”
    祝重峦有些意料之外于他的回答,但也顺从的点头。
    空间突然安静下来会议室冷色的灯光衬出一种肃然氛围,祝重峦想起刚进门时看到的储时,他在专业方面的样子是她从未见过的,这是她头一次面对面从只言片语里感受到这个人到底有多厉害。这种感觉不同于以往听传闻说他很优秀、是个天才时会生出的赞叹钦佩,亲眼见到才知道他的镇定专业,都足够令本已向往的她深陷。
    他是这样一个出类拔萃的人,以至于走到哪里都是光芒所在。
    这样的氛围下,祝重峦有些莫名的不安,她在有的早晨醒来时,都会怀疑当下的真实性,她以为得到的是否还存在着。
    可祝重峦向来都不是一个太憋得住内心不安的人,在斟酌再三后也控制不住想脱口的话,“真的会接受以后的生活吗?”
    她的声音很低很低,即使是在这么安静的环境里,储时也差点没能听清,他说:“接受不了的话,也有很多解决办法,比如分开。”
    他的坦然宛如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祝重峦及时察觉干涩的眼睛热得一痛,她慌忙转身将手探向刚才放水杯的地方,但抓了个空,无焦点的扫看半周才发觉水杯就在手边,她端起一口一口喝着。她几乎忘记了,坐在半岛广意时,他就清楚说过他的婚姻不需要感情,这样在厌烦时就能利落分开。
    他记性一如既往的好,从未岔道,从未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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