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啥?
    陈申和邵芙蕖着急吼吼冲进寝殿,看着自家儿子站在镜子前那般俏小伙子别扭模样,都没忍住笑出声。
    红色本就妍丽,陈庚年皮肤又白,如今被这么一衬,身上那股属于皇帝的威严被冲淡了,反倒显得肆意风流,骄矜清贵。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姿态风流的公子哥儿呢!
    “哎呀,别扭啥。一辈子就这么一次,不穿的俏一点,难不成还跟以往似的,没点年轻人的张扬劲儿。”
    邵芙蕖拉着儿子的胳膊,怎么看怎么满意。片刻后又倏然红了眼,回头跟陈申说道:“老陈,这一转眼,咱家儿子都结婚啦,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这大概就是为人父、为人母的惆怅?
    从小看着他一点点长大成人,接着娶妻,然后将来生子……这一刻也不见得都是甜,心情反而是酸涩的。
    替他高兴,又莫名恍惚,感慨时间无常。
    “是啊,一转眼的事儿。”
    陈申拉住妻子的手,又拍了拍陈庚年的肩膀,满是笑意的眼睛里浮现出泪光:“儿子,你老爹我总算是等到这一天了。以后就正式成家了,跟小姝好好相处,好好过日子。爹娘什么都不图,就图你们俩以后和和美美,无病无灾。”
    陈庚年反手将爹娘揽住,笑道:“谢谢爹娘,咱们一家以后都会好好的。”
    好好地就好,好好地就好啊!
    皇帝结婚的流程相对比较复杂一些。
    上午,他带领百官群臣,去宗庙祭祀参拜天地,奏礼乐,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一套流程走完,娄家送亲的队伍,也到了宫门外。
    皇后是明媒正娶的结发妻,陈庚年需要亲自骑马,去宫门外相迎,陪同她一起进内宫。
    而此时的皇宫外,正有无数百姓来凑热闹。
    一身新郎官喜服的陈庚年骑马现身后,百姓们立刻发出震天的欢呼声,祝福陛下新婚大吉。
    皇帝陛下也相当大气,娄家的送亲队伍走了一路,喜糖喜饼喜钱也撒了一路。
    而在皇后的送亲车队进入皇宫后不久。其余四队送亲队伍,也敲锣打鼓的进了皇宫,李泉,邵安,胡铭、孙成四人也都穿着新郎官喜服,一个比一个意气风发。
    年纪轻轻,身居高位,他们也确实有得意的资本。
    接下来的流程就会更加繁琐一些。
    但那都是百官、内监们需要忙碌的事情,到了陈庚年和娄姝这里,其实就只剩下最重要的环节,拜堂。
    和寻常家庭无异,最核心的流程都是一样的: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只是皇帝还要参加朝拜礼、庆贺礼、颁诏礼。
    简而言之就是要昭告天下百姓群臣,自己娶了结发妻子,妻子是谁。
    正所谓,阴阳调和,齐家治国平天下。一个国家的皇帝大婚,甚至干系着未来这个国家的走向,不容有半点马虎。
    等自己的婚事行程走完后。
    新婚的帝后,又作为赐婚人,给四位年轻的尚书主持婚礼。
    这多少是有些不合规矩的,但皇帝毕竟年轻,想和自己的兄弟们一起热闹的办场婚礼,百官也难得没有出来扫兴劝谏。
    且看如今江国的太平盛世,都是陛下一手铸就。
    这么优秀的皇帝,偶尔‘出格’一把,大家心里也是愿意纵容着的。
    等婚礼仪式都结束以后,便在皇后的宫殿里设新婚宴,款待群臣。
    到了下午,基本就该散了。
    陈庚年今日新婚,也不用忙政务。
    等仪式结束,群臣都散去,到了晚间,皇后的宫殿里灯火通明,太监宫人都被挥退。陈庚年一家,再加上四位新郎官,以及裴宝来一家,坐了满满两大桌子,一帮亲朋好友凑在一起,好不热闹。
    邵芙蕖在拉着娄姝说小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娄姝一直在笑,漂亮的脸蛋上浮现出薄薄的绯红。
    阿燕、丁晴以及其余两位新妇,和各自的婆婆,一并凑在这桌,
    女人们之间聊起来总是会更加热闹些,笑声就一直没断过。
    裴仲因为儿子的婚事目前还没着落,所以跟自己的老哥几个在玩儿行酒令。
    陈庚年、胡铭、邵安一帮人在打扑克。
    “哎哎哎,我还没说话呢,谁让你撂牌的!四个九,炸!”
    “我靠?我怎么记得我刚才出过一张九,你哪里来的四个九,是不是耍诈!”
    他们今天是新郎官,包括陈庚年在内,都免不了要喝酒,所以一个个都有点微醺。
    打牌都打不明白,就‘是不是有人耍诈’的问题,一直在争论。
    其中以裴宝来的叫嚣声最大。
    因为他是被炸的那个。
    裴仲喝酒的时候,听见儿子的嚷嚷声,回头大声呵斥道:“小点声,听见你小子说话就心烦。”
    “我真起了四个九,四个九有多牛逼你知道不,今晚来这么长时间就我起了一盘炸。”裴宝来头也不回的嚷嚷道:“行了老裴,今天消停点,明儿我就答应跟你去相亲。总之,你别闹挺,挡我牌运。”
    裴仲满意了。
    可他这么一嚷嚷,孙成趁机把牌丢了,大家纷纷弃牌,这四个九究竟真的假的,愣是给糊弄过去了。
    后面裴宝来运气被捣鼓没了,一把没赢。
    他气的很,晕晕乎乎去找裴仲,说他爹把他牌运闹挺没了,明儿不去相亲了。
    气的裴仲追着他满大殿的跑。
    陈申和胡志峰也不劝,还在旁边幸灾乐祸的煽风点火。
    “老裴,孩子大了,算了算了。”
    “就是,宝来这孩子也不愁结婚,早晚的事儿。”
    裴仲闻言打的更狠了。
    裴宝来很无语,你们这俩老叔蔫坏的很呐。
    牌局散了,李泉等一帮兄弟们四仰八叉瘫倒在座椅上,乐呵呵看热闹。
    陈庚年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恰逢老娘她们那桌正在热火朝天谈论,他抬起头,刚好娄姝也心有所感。
    二人远远对上视线,灯火辉映下,穿着一身喜袍的娄姝漂亮的好似画中人。
    陈庚年心里微甜,没忍住走了过去,笑问道:“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呀,新郎官来啦。”
    今日大婚,喜庆日子,又没有外人。众人难得不再拘谨,瞧见陈庚年走过来,张阿花笑着指向娄姝身边,调侃道:“特地给您留的空位置呢。”
    李泉和阿燕今日成婚,张阿花心里也高兴的很。
    今日陛下主持婚礼,还给张阿花、许彩云,以及胡铭、邵安的娘,都封了诰命。
    这日子,是真到了全是甜蜜享福的好时候。
    陈庚年顺势坐下,在桌子下面偷偷牵起娄姝的手,笑眯眯的说道:“那我可得赶紧坐下来。”
    一桌人都在笑。
    “我们刚才说江县呢。”
    邵芙蕖顺势把话题带回来,笑着回答儿子刚才的问话:“你花婶子刚才说,以前在江县的时候,大家都在琢磨,以后你会娶哪家的姑娘,什么时候成婚。要是江县还在,你结婚那天,肯定全县区的百姓都想来吃席。还有,你记不记得,当时你说要在定州登基,百姓们都盼着一个村出几个人,去定州给你随礼、吃你登基大典的席面呢。结果——”
    结果江县没了。
    后面不管是登基大典,还是陈庚年大婚,县区里的百姓们都没赶上。
    听着邵芙蕖的话,大家脸上的笑意都收敛了些。
    就连闹腾的父子、兄弟们都不闹了,一个个凑过来,眼巴巴看着陈庚年。
    陈庚年见状就笑了。
    合着这是话里有话啊。
    “娘,婶子,叔,这不是当时说好了,五年之约嘛?”
    陈庚年看着大家,笑道:“最近火车的研发已经差不多了,铁轨铁路也要开始修建。等交通彻底打通,到时候,咱们一起,去接去往江国各地的江县人回家。咱们回江县,重建江县。”
    “就等你这句话呢!”
    裴仲一拍大腿,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怀念:“外面的日子虽然也快活,可终究是比不上家里好啊。离开家这么久,叔就担心你们这帮小子,把家给忘了。”
    那哪儿能忘啊。
    就算别的都忘了,也不能忘了江县。
    “放心吧叔。”
    陈庚年认真道:“忘不了的。”
    不仅没有忘记,反而,怪想家的。
    北边的梭梭林,也不知道有没有继续在沙漠里繁衍生长。
    县区里当时死了那么多人,后来娄献和凉州的士兵帮忙处理了,但也不知道具体咋样了。
    那么多条坎儿井无人护理,水还在流淌吗?
    庄稼地是不是都荒废了?
    县城没有人住,城里怕是都要长草了吧。
    还有,养猪厂,砖瓦窑、爆竹厂那些空掉的厂子,各个村子的房屋,西边的煤矿山……
    现在战乱已经结束,太平盛世已经初具雏形,也该是时候,为回家做准备了啊。
    第173章 173 正文完
    ◎火车从南到北呼啸奔腾,我们回家,回江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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