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盛耀,鞭笞三十,抄家产以充公,处刺配,流放荒芜之地永世不得入关;大理寺卿何进,监管不严,罚俸三月;大理寺少卿马付以权谋私,是以外放三年,即日实行。”
    何进听完沈怀升的话,悬着的心也落了地,连忙磕头认罚嘴上全是谢主隆恩之词。
    吴盛祖的死,吴盛耀的判刑,李沐也通过沈怀信得知了,听到前者的死讯时李沐多少有些震惊,后来也慢慢接受。
    “他们也在京城,大理寺前少卿马付是王菁兄长的朋友,几日前托他的关系,吴父进了狱内见了二人,后面吴盛祖就自戕了。”沈怀信的话意有所指。
    李沐思量片刻,问道:“他们现在何处?”
    说道这,沈怀信先是忍俊不禁,才说来:“他们几个丧门星,走哪害哪,马付因他们被外放三年心里窝火,走前叫了人将他们的马毒死,钱抢了,现下他们应是居无定所,在街上风餐露宿。”
    听完李沐饶有兴趣的“哦?”了声。
    知她者,沈怀信也,沈怀信猜道李沐心里所想,道:“今日吴盛耀会在北城门启程押送,他们定会去送,你若想去便去吧。”
    李沐很意外,沈怀信竟然知她所想,抬起头感激的看着他。
    “我派上六名侍卫同你一起,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做。”
    他的话再明了不过,前面沈怀信忌惮吴盛祖的官位,不想滥用私权一直拒绝她的请求,这次没了顾虑,他也不想再压制她的念想,决定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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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城门口:
    吴父,张柳柳正与脖子上带着枷项,脚上带着镣铐的吴盛耀含泪送别,剩下的三人则是一脸冷漠的等候在一旁。
    李沐到北城门口时就见此番场景,他们身上全然没了从前的体面,身上衣着肮脏,头发凌乱,脸上也是污秽,王菁同吴母双手冻的通红,身体轻颤狼狈的紧挨着取暖。
    李沐戴上面纱走下车,身后跟着婢女侍卫,路过王菁他们跟前时故意做出一副悲悯的表情,不忍地问道:“冬日里怎么穿的如此单薄,你们是流民嘛?”
    王菁三人的脸上表情错综复杂,尴尬,窘态全都一览无余,他们没有应话只是往边上挪动两步,拉开同李沐的距离。
    李沐哪会放他们走,她走到几人边上,亲和的说道:“你们不要害怕,我不是坏人,你们若是遇到了难处我可以帮助你们。”
    他们现在的确是遇到了难处,马死了,身上分文没有,别说是回安普县,就连如今的温饱都是个难题,屋漏偏逢连夜雨,昨日在郊外的破庙睡觉时,王菁和吴母张柳柳三人身上的袄还被三个乞丐抢了…
    李沐带着面纱,身上的衣着富贵华丽,身后是八名随从,加上李沐刻意的改变声调说话,王菁和吴母一点也没认出来面前人是李沐,只当是京城哪家好心肠的富家小姐。
    王菁犹豫如何开口时,吴母就先她一步鞠躬道谢:“我们前面遭了贼,身上钱被抢光了,昨日又被乞丐将身上的袄抢了,若遇不上您这菩萨心肠的小姐我们真要被冻死街头了。”
    李沐看着吴母身上穿的长袄,王菁和边上的王渊却身着单薄,心里有了主意,她从身边侍女那拿过钱袋摸出银子递给王渊:“这些钱你拿着去成衣店买上两身厚的吧。”
    王渊看着伸手递过来的钱一时竟不知接还是不接,李沐又晃了晃手:“拿去呀?”
    李沐身后的侍卫见状上前接过塞进王渊手里,动作如云流水,不容谢绝,王渊也只好领下恩情,同王菁交流下眼神往城中走去。
    那头的送别也结束,吴盛耀流着泪拖着重重的脚拷一步三回头的被押送走了。
    张柳柳扑在吴父的怀里泣不成声,吴父轻拍着她的背安慰,抬头时不经意间看到吴母王菁那,见她俩面前站着位穿着富贵的人,连拍几下张柳柳的背说道:“别哭了,你瞧那边,她们正同一位富家小姐说着话呢!”
    张柳柳抬头泪眼朦胧的看过去,还真有一位富家小姐!
    “老爷,快,咱们也过去瞧瞧!”张柳柳赶紧擦干眼泪牵起吴父就要过去。
    吴父却按住她的手,警惕道:“先别去,看看再说。”
    张柳柳虽不解却也只能同吴父在旁边注视着,没上前。
    吴母和王菁已经同李沐聊了些,得知二人没吃饭,李沐便提出要带她们先去吃饭。
    “我哥…刚刚去买衣的人,还没回来,等他一起吧。”
    李沐随即指着身边一位婢女道:“没事,我让我的婢女在这里等候,你们先同我去吃饭,她一会儿会带人过来。”
    没等王菁答覆,吴母点头应下:“嗯嗯,就这样吧。”说着话还轻扯王菁示意她不要再说别的。
    无奈,王菁只好同意,三人就要搭乘李沐的马车进城,这时吴父和张柳柳跑上前来:“阿若,儿媳,你们这是去哪?”
    方才几人说话时,王菁和吴母就没想叫上张柳柳和吴父,因为他们二人在几人身上没了银钱时就尽显人心险恶,说那张柳柳有些谋算在身,她在里衣里面缝了一处口袋藏了些私房钱,但是落难时她却一点不拿出来,只同吴父独享,昨夜衣袄被抢还阔绰的为自己买了件新的,三人还跟着他们也奢求着二人还能有些良心买口吃的给他们。
    前面不想三人一直跟着的二人,现下竟看着好处又贴过来了,王菁和吴母没有回应吴父的话,晾得吴父脸上没了面,他赔笑两声又自己向李沐介绍起来:“我是她们的丈夫和丈人,这是我的妾氏,我们是一家人。”
    李沐一副了然的模样,笑着对二人说道:“车上坐不下了,你们二人若要来便跟着车来吧。”
    没想到李沐会说这些话,吴父整个人都愣在原地,等车走出有段距离,张柳柳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车问他:“老爷,咱们跟不跟着啊?”
    “当然跟啊!”说完,吴父便跨着步伐跟上前面的车,张柳柳紧跟其后。
    马车在一家豪华的酒楼门前停下,一下车店小二就热情地迎众人进去里面。
    到了柜台前,婢女上前熟稔地要了间上等包厢。
    上楼前李沐留了两名侍卫守在楼下,美曰其名接应后面的人,其真正用意当然是拦住吴父张柳柳二人。
    剩下的人上了三楼,进到包厢坐下。
    坐下后王菁和吴母倒是拘谨了,两人挨得很近,吴母挽着王菁的手。
    李沐面纱下微勾嘴唇:“青衣,蓝衣将门守好。”
    “是!”侍卫二人双?s?手抱拳齐声领命,走到门边守下。
    这阵仗弄的吴母王菁二人一头雾水。
    “大小姐,这…这是什么意思?”王菁故作镇定的问着,害怕之余又搬出人来想让面前的人有所顾忌:“我兄长等会一定会找过来,还有我岳父,姨娘二人。”
    李沐听着她的笑出声,语气不再故意变调,右手摘上面纱:“王菁你们看清我是谁?”
    这声音熟悉,可是王菁却不敢相信,等那面纱摘下,清清楚楚的面容展现在面前时王菁和吴母的眼睛由小而大,慢慢睁圆。
    吴母已经被吓的说不出话来,还是王菁强撑着从因紧张变的狭窄的嗓子里挤出来一句:“你…你是人是鬼?”
    “你猜猜,我是人-还是鬼啊?”李沐的嘴角缓缓拉开一个戏谑的弧度,看着面前二人恐惧的模样。
    第90章 折磨
    吴母僵着脖子将头转过些来对着王菁低声问道:“她…她是那个李沐嘛?”
    王菁也不愿相信面前这人就是已经死于大火的李沐,可她虽穿着,配饰与从前大相迳庭,但那音容相貌根本就是同一个人。没有心思想李沐是如何金蝉脱壳,又是如何改头换面,她的目的定不是想与她们叙旧就是了…
    王菁没有回答吴母的话,她环视着屋中局势,门那被李沐的人严守,她俩绝不可能跑出去,这里又是三楼,就算从窗户跳下去她们也是非死即残,而且这屋子隔音效果似乎很好,她竟然没听到隔壁和楼道的声响…这该如何是好?
    李沐见她们害怕的模样,还有王菁紧张的打量着屋内想办法的样子觉得甚是有趣,掩面笑了起来。
    王菁被她这笑声搞得心里极不舒服,觉得李沐有意玩弄二人,想起从前她在吴府谨言慎行,卑微行事的模样何曾如此猖獗过,想到这王菁方才的惧意慢慢减退,眼神也有了些轻蔑,自己刚刚被恐惧支配,没了理智,这里光天白日,李沐虽人多定也不敢真将二人怎样。
    王菁放松紧捏在一起的双手,面容也趋于平静的问道面前的人:“你将我们骗至这里想做什么?”
    对于王菁这么快平静下来从容问话,李沐才明白她方才害怕,恐惧的原来都不是对自己,而是因为一个本来已死之人又出现在面前。她真以为自己还是那个人微言轻的李沐吗?她应该知道天道好轮回,做的恶迟早都是要还的。
    李沐收起好脸色,眸子覆盖上阴霾狠意,嘴角犯冷,青葱玉手从靴子里拔出匕首缓缓拿起,看着这把锋利的匕首折射出自己的眼眸,她自言自语道:“这把匕首我每日都磨,就怕它久不用钝了,现在看来我没有白费功夫。”说完她突然看向二人,瞳孔里闪烁着些许兴奋问道:“你们猜猜这匕首它锋利否?”
    “啊!”吴母看到那刀子吓的大叫一声将头躲到王菁身后,抓着王菁的衣服也不断地颤抖着。
    在李沐看向二人时,王菁也被她那突然的眼神,问话吓的心跟着紧了紧,那匕首亮的都能将人相映出来怎么可能不利,王菁吞咽口口水让自己冷静下来,心里默念面前的人只是装腔作势罢了,她那些仆人,侍卫说不定也都是花钱请来做戏的,这样想着王菁又找回了自己的信心,她不屑的说道:“李沐,从前吴府待你不薄,你火烧皖西院既已假死那便永远死去就好了,如今你摆这么出戏台子吓唬人有何意义?我也不知道你出了吴府后傍上了哪家富商让你有这些钱来…”
    王菁的话还没说完,李沐便手撑着桌子俯近她手起刀落刺进她的左臂,拔出,动作利落一气呵成,王菁都没反应过来躲闪,等王菁反应过来之时,左袖已经被血液浸透,她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看着自己的左臂,右手颤抖着抚上,那里清晰的刺痛让她尖叫出声:“啊!李沐你疯了吗?”
    她惊恐的眼神,喊叫声让李沐甚是满意,她将沾着血的匕首在王菁面前晃动两下:“现在呢?锋利否?”
    王菁摇着头,眼里满是害怕,身体本能的朝后倾倒,双腿蹬动想要远离危险。
    吴母也由坐改成趴跪在地上朝着那头爬去。
    李沐一个眼神示意,两名侍卫便左右将二人按回桌边。
    吴母又是尖叫一声,身体抖成筛子,眼睛不敢与之对视,无神的看向别处。
    侍卫是男人,力气很大根本挣脱不开,王菁的左臂受伤,侍卫的抓的也是左胳膊,她想挣扎都不敢用力。
    王菁额前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怕的冒出细汗,眼神恐惧的望着李沐,嘴巴抖动:“这里是酒楼,大庭广众之地,你…你不要再胡来!”
    李沐听了话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点头:“哦,亏的夫人提醒了,百灵将窗户关紧了!”叮嘱完又笑出如罂粟绽放般美丽的笑容对她们说:“这里是全京城最好的酒楼,三楼的包间更是上等,隔音做的极好,就算是你二人同时叫喊外面也听不到,所以…”她拖长最后二字,慢慢靠近王菁,空着的手摸上王菁的右手想抓起来。
    王菁暗自使劲儿对衡李沐没法轻松的拉动,压制着王菁的侍卫见状马上将压在右肩的手滑到右胳膊用了些力帮着李沐,王菁的右手便被李沐按在了桌上摊开。
    王菁挣扎,语无伦次惊恐的求饶:“不…不要,不要,求你!求求你不要!我…你要什么都可以,我给你,求求…”
    李沐才不管她的求饶,狠厉的举起刀将王菁的小拇指剁掉了,剁完才慢悠悠的将后面的话补充完:“所以你要省着点力气喊!”
    “啊!”十指连心,断指之痛何其难忍,王菁惨痛的喊叫声很快充斥着整个屋子,绵绵不绝。
    李沐听得吵闹便让百灵拿帕子将其嘴巴堵了个严实。
    嘴巴被堵上王菁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唔唔唔”的声音,屋子里也安静了许多,李沐又起身走到吴母身边,看着这老妪,吴母眼神躲闪不敢与之对视上。
    李沐蹲下身,将刀缓缓置在吴母的脖子上,冰凉的触感让吴母瑟缩。
    “你想不想试试这刀的锋利?”
    吴母轻轻的摇晃头,生怕动作大点刀就割破了喉咙。
    李沐打量一番吴母,眉眼压低:“我在府中从来都是谨小慎微,守规矩的活着,王菁人前贤良淑德,人后害我,而你!你觉得妾便是贱妾,会得寸进尺僭越妻主,会搅的府中不安,即使王菁所有丑陋的面容败露你也甘之如饴,那么她做的恶,你也是帮凶!”话毕李沐便将手中刀狠狠地刺向吴母右大股。
    刹时屋内响起吴母杀猪般的叫声,百灵马上塞布将其堵上。
    李沐抽出手帕将匕首的血渍擦干净,收回刀鞘。
    门边守着的青衣上前:“娘子,阿墨说前面那两人还有去买衣裳的人都已经找过来了,现在楼下。”
    看着脸色惨白,头冒冷汗的两人,李沐诡异的笑起:“不急,让他们在等等。”
    青衣退至门边开出一条缝传达李沐的意思,然后将门重新关严,守好。
    李沐捏住吴母的下颌,指甲都陷入她的皮里:“吴盛祖死了,你知不知道他为何死啊?”
    吴母眼睛红润,死死地盯着李沐。
    “那日吴父去狱内看望两人,傍晚吴盛祖便在狱内割腕自杀,留下一封血书字字诛心,他本来也没什么事不日便出狱,他的死全是他那好父亲的功劳,你也挺可怜的,儿子如此出色永远也抵不过小妾的孩子,可是你恨便恨她就好了,没有本事搞垮她便将你的恨转嫁给无辜之人,所以你活该!”说完李沐将手戳上方才刺的那刀口上,疼意钻心让吴母额头上的汗滴豆大的滴落,没会儿眼睛一番昏了过去。
    李沐又来到王菁面前,手狠狠地掐上她的咽喉处,窒息感让王菁本能的想要挣脱,奈何侍卫压制着她,她的挣脱也是白费。就在王菁眼前发黑之时,李沐松了手,空气瞬时吸入肺里使其猛烈的咳嗽起来。
    “你做了那么多恶事,陷害我,致使我落胎,让我爹娘含恨而死,你说说我该怎么还你?”李沐沾着血的指头轻点下巴处想着。
    最后李沐俯在王菁的耳边用着无尽温柔的语气:“不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何?”
    王菁闭着眼睛,眼泪滑落,绝望的摇头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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