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疯狂的控诉,又无力的呢喃:“早知你只是个惯会哄人骗人的,这辈子我就不该来找你。”
    听到这里,沈晏的表情越来越黑。
    原来这才是她选择他的前因后果,不是他以为的真爱依靠,而是攀附利用,发觉利用不成,毫不犹豫就背叛他。
    “所以你就跟我的侍卫通//奸,以此报复我?”
    “是啊,他可比你有能耐多了,我跟他睡,他就把你的消息透给我。”柳依依咽下满嘴的血腥味儿,笑着说,“昨天这个时候,我还在他床上躺着呢。”
    肮脏的□□从女人口中如寻常之事那般倾诉而出,她面色如常,可沈晏却怒到起身猛踹在她肚子上,踹了两脚。
    “咳咳!”柳依依忍着闷痛,看男人崩溃的表情,心中爽快的要命。
    “你猜他跟我说了什么?”
    她声音沙哑,继续刺痛他,挑战他不可冒犯的权威。
    “打从你第一回 要了我之后,你就叫人在我的饭食里下药,让我生不出孩子,绝了我的指望……沈晏,你把我当什么了?青楼里的妓//女还是你的通房丫鬟?”
    说罢,硬撑着的身体无力地瘫软下去,眼角被泪浸湿。
    “我以为你不会在乎这些,可原来你也是个俗人。”沈晏深吸一口气,心中的怒意无法平息,可看着脆弱无助的女人,心中还是升起一起渴望。
    他要看她后悔,要叫她知道她错过了怎样一份值得看重的感情。
    所有背叛他的人,都还要后悔。
    他故作沉痛,深情的凝视女人的双眼,“你说我不爱你,可是重生回来,我有那么多的选择,明知你对我毫无助力,我还是愿意接受你。”
    “重生?”柳依依好像听到什么了不得的笑话,狂笑起来,先的快要咳出血了。
    “哈哈哈,哈哈哈,原来你从来没变过,蠢材蠢材!”
    意料之外的反应再次把男人伪装出的假面戳破。
    沈晏气急败坏,拳脚相加也没能止住女人的笑声,大吼着问她:“贱人,你笑什么?!”
    “我笑你死定了。”柳依依侧躺在地上,已经鼻青脸肿。
    沈晏愤愤地抓起她的下巴,“那你就没想过自己还能不能活?”
    柳依依天津的闭上眼睛,“因为相信你,我已举目无亲,连条退路都没有,是死是活都无所谓了。”
    无所谓?
    沈晏咬着牙说:“我已让人将穆山缢死,你带来的那个丫鬟,替你们两个遮掩奸情,也已经被打死了。”
    或许她该伤心,可她只觉得累。
    因果报应,她杀了柳云溪,想独占沈晏的恩宠。这一世没有柳云溪跟她争,也会有别的女人凑上来——是这个男人,从未真心爱过她。
    自己的年华岁月,都被浪费了。
    有一瞬间,她感到很后悔,她不该杀柳云溪的。只是那时狂妄自大,以为自己赢得彻底,却不知自己只是一只被人选中的宠物,也有失宠被抛弃的一天。
    若有柳云溪在,柳家也不会被柳承业败光名声,自己委身叛军多日,若能逃出皇城,也还有条退路。
    是她太蠢了。
    现在醒悟,已经太晚。
    男人拔下挂在墙上的剑,像方才的穆山一样,把剑指向了她。
    柳依依平静的笑了,“沈晏,你自私薄情,毫无信誉,迟早会死无葬身之地。”
    “柳依依,我是真心爱过你的。”男人握着剑,高高举起。
    “哈哈,你这个人啊,一辈子说过几句真话?满口谎言,骗过了别人,连自己都深信不疑。”她笑的肆意张扬,眼眸被泪光模糊,“你真是太悲哀了……”
    剑刃一次又一次穿透女人的身体,她无声的嘶吼,痛苦的挣扎,徒留一地鲜血。
    人死透了,沈晏渐渐冷静下来,甩手把剑丢到了地上,对门外喊。
    “来人,把这儿收拾干净。”
    侍卫进门来拖走了女人的尸体,很快丫鬟也端着水盆进门,清洗地上的血迹。
    沈晏冷冷的站在一旁,不愿离去。
    不多时,顾曦月从门外走进来,只看了一眼地上的残局,眼神流露出不忍,下一秒便遮掩过去,转身走向沈晏。
    “王爷。”担忧的看着他。
    “我把他们当自己人,他们却都要背叛我。”沈晏转头看向顾曦月,无助又悲伤,“你会背叛我吗?”
    顾曦月轻轻抱住他,安慰道:“我是王爷的妻子,荣辱与您一体,我没有理由背叛您。”
    “是啊。”沈晏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双手抱上了妻子的背。
    ——
    贤王府里发生的事,完整地传到柳云溪耳中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一同送来的还有那五百两黄金。
    她没有多看一眼,只叫人把盒子烧了,黄金换个地方放起来。
    站在镜前,她抚了抚从表面看还看不出区别的小腹,喉咙里很快又涌上一股酸涩感来。
    “唔——”柳云溪刚一捂嘴,采晴就拿了痰盂过来。
    她对着痰盂呕了好一会儿,只吐出些酸水来,因着害喜,早饭都没吃多少。
    一旁采晴轻轻拍她的后背,等她吐的轻了,犹豫着开口:“听说二小姐没了……尸体被丢去了城外乱葬岗……我想着她再怎么说也是柳家的人,咱们要不要给她收个尸?”
    柳云溪漱了口,抬起脸来正色看她,“采晴,我知道你年纪小,心肠软,但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小姐说的是,奴婢不该乱说。”
    “她自作孽,不可活……”柳云溪的眼神垂了下,低声道,“找个人去乱葬岗,把她的尸首找出来,烧了吧。”
    给柳依依修坟立碑是不可能的。
    烧成灰总比曝尸荒野要好。
    权当是给她腹中的孩子积点阴德了。
    “奴婢知道了。”采晴端着痰盂下去,随即出去办事了。
    柳云溪喘息着坐在妆台前,被腹中的孩子闹腾的食欲不振,肠胃失调,单手撑在台面上,托着脑袋闭目养神。
    不多时,外头走进来一人,脚步声踩的极轻,悄悄从身后搂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说:“娘子,今日你就别出门了。”
    “今日凶险,我不想只守在这里等消息。”柳云溪摇摇头。
    她转脸看他,双手捧住少年的脸,温柔道:“无论结果如何,是生是死,至少我们还在一起。”
    沈玉衡心中本有不安,但面对着她的注视,似乎再多的担心都不足为惧。
    “好。”他笑着应声。
    微闭双眼,凑到她脸侧想要亲她,却被抬手拦住。
    少年无辜的眨眨眼,神色是懵懂的天真,“亲嘴也不行?”
    柳云溪露出一丝苦笑,手掌按在他脸上,玩味的揉了揉他脸颊的软肉,无奈着说,“我呕了一天的酸水,嘴里苦的很,还是算了吧。”
    闻言,少年愧疚地低眉。
    张开双臂,拥她入怀,“怪我,没能给你安稳的生活,让你怀着身孕还要操心这些污糟事。”
    柳云溪给他抱着,手臂不好活动,只能微笑着安抚他,“我这样害喜还算是轻的,只盼着这孩子出生后不用担惊受怕,事情早些平定,咱们一家人也能好好过日子。”
    “嗯。”沈玉衡肯定的点头,侧过脸来亲了亲她的脸。
    等柳云溪感觉好些了,二人一同出府坐上马车,前往太子府参加太子沈翊的生辰宴。
    太子是皇后所出嫡长子,府邸奢华,办一回生辰宴,前来祝贺的都是朝中勋贵人家,连带着几位还没出皇宫的皇子公主也在席上。
    宴席上,柳云溪坐在沈玉衡身边,引得了无数视线偷偷注目。
    若早几个月,众人只知靖王娶了个不知名姓的商女,或笑或嘲,自是不会给一个没有背景的商女好脸色看,更不会忌惮一个不受重视的皇子。
    如今局势大变,贤王被明升暗贬,连带着和他亲近的顾家也被牵连,反倒是靖王夫妇两个越发得势。
    席上众人对二人微笑示意,连一些审视的打量都不敢有,和气的很。
    来客送礼众多,太子坐在主位上见众人奉礼,亲切的面相并没有多少惊艳之色,直到看见靖王府送了一只精巧的玲珑球,他眼神才动了动。
    太子转眼看向夫妇二人,靖王礼貌点头,王妃回以温和的笑意。
    这样的反应,叫太子觉得新奇。
    他身边人人都说靖王和靖王妃不怀好意,为何他亲眼见了,却觉得这二人没什么心计,亲切的很。
    宴席后,众人散进花园中赏花,太子独自进了山石后的偏房中,是厌烦身边被众人包围的吵闹,想独自躲清静。
    躲进房中,刚在桌边坐下,窗外便有一人路过。
    沈玉衡只是偶然间瞥了一眼,就看到房中坐着的沈翊,他微笑着推门进来,打招呼问:“外头那么多客人等着跟王兄见面,王兄怎么独自在这儿?”
    “人多了吵得很……”沈翊怯怯地低头,“他们见了我也都是说些逢迎卖好的话,没有一句我爱听的。”
    沈玉衡微笑着走到他身边。
    轻易就转了话题:“我记得王兄一直很喜欢玉石雕刻,小时候我生日,王兄还送过我自己亲手雕刻的玉像,怎得这两年碰都不碰了?”
    “母后不许,舅舅不许。”沈翊转开脸,遮掩不悦。
    沈玉衡好奇:“王兄是太子,未来的一国之君,连一点喜好都不允许?”
    这样的话,从没有人跟他说过。
    沈翊沉默了一会儿,想到沈玉衡也曾被梅妃和沈晏挟制,也不得父皇的宠爱,彼此有共同之处,才同他敞开心扉,无奈倾诉。
    “没有母后和舅舅,父皇也不会让我做太子吧,他从来都不喜欢我,从不交托我重任,一直提拔老三来压制我,是有心要让老三替代我,我心里都明白的。”
    “王兄受委屈了。”
    沈玉衡对眼前的人并没有记忆,只是念着自家娘子的叮嘱,要尽力去体谅太子的苦楚,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他尝试着说:“人活在世,如处处受制于人,一点顺心事都做不得,真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闻言,沈翊稍稍把脸转回来一点,好奇的看着他。
    “听闻你在外失踪了一阵子,如今回来,倒是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沈玉衡腼腆的笑起来,自豪道:“臣弟娶了妻,有贤妻教导,看事看物自然与从前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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