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便如先前所料,那孙大夫琢磨了好一会儿子仍然满面疑惑,只得老实说:“老朽无能,实不敢妄言。凉大奶奶手上确然沾有香粉,但实在太少,并不能确定就是元寸香,也不能确定其中是否有任何类似红花、麝香一类可致胎象异动的东西。”
    慕老爷子自是信得过孙大夫的,然为周全,仍是令郑大夫再查。郑大夫领命,便就搁了药箱子,来到云卿身旁。
    待郑大夫过来时,云卿已跪得双腿发麻,她往日里没过门儿时裴二爷没舍得给她狠立规矩,过了门儿之后上有阮氏疼爱下有慕垂凉撑腰,也不曾怎么受过苦,今日却已跪了足足一刻钟了。一刻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她只觉得膝盖儿生疼,腿和脚渐涨渐麻,因是长跪,腰也使不上劲儿,好几次差点儿歪了身子。
    郑大夫见她跪着,又如此神色,不免微微蹙起眉头,待云卿伸出双手,郑大夫便道一句:“失礼了。”接着细细查验起来。
    他虽医术精湛,到底不及裴子曜,如此一查,便又过了半刻钟,云卿咬牙忍痛,不欲叫旁人瞧出来再作了文章,哪知她分明跪得仍稳,却见郑大夫忽扶了她一把,忧虑道:“大奶奶可还安好?”
    云卿一愣,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便见郑大夫又松了手,转身对老爷子说:“回老爷话,确实如裴大爷所言,香粉中有一点子元寸香。然而元寸香作为麝香粉末,确然有开窍通闭、辟秽化浊奇效,也不失为合味之异香,所以时常会被添加在闺中常用的香粉之中,以活血养颜,提味增香,并不稀奇。”
    慕老爷子看向一旁孙大夫,孙大夫便点头回道:“郑大夫所言极是。老朽虽愚鲁,不能明察其中是否有元寸香,但反过来讲,若不能为人所查,那其间所含元寸香之量自当是微乎其微的。”
    此言一出,满堂皆静。
    洪氏等人都瞧着云卿,自然是在揣度云卿是否清白一事,然而云卿自知清白,心思自然早就不在此处,而是由不得瞧了裴子曜一眼,接着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慕垂凉,而果不其然,慕垂凉正看向慕大姑娘。
    怪不得,怪不得裴子曜要插上一杠子,这是个巨大的漏洞,怪不得裴子曜急着用障眼法补上——若果真只是这一点子的量,慕大姑娘怎么可能因此而动了胎气?就算昭和身上扑满香粉,慕大姑娘昨儿才回府,昭和与她相处不过区区几个时辰,那一点子寻常大夫都查不出的元寸香,怎可能将慕大姑娘伤到如斯地步?裴家所谓慕大姑娘身体康健一言,究竟有几分可信?
    裴子曜欲搅浑这潭水,让慕家上下目光都放在云卿身上,而慕垂凉自然是要救她,一来二往,都在她身上做文章,也就没人去在意慕大姑娘这一胎的问题。
    所以洪氏和孔氏能进入此处,恐也有裴子曜暗中相助,内讧一起,三五日是不能够清静的,等反映过来出了岔子,慕大姑娘和裴三太爷理当已经不在物华了,届时鞭长莫及,纵有疑也是以太医院说法儿为准,慕家再无插手机会。
    所以慕大姑娘这一胎究竟如何了?裴家究竟意欲何为?
    所以是谁帮裴子曜通风报信,引洪氏和孔氏来此?
    所以是谁在昭和身上扑满带有元寸香的香粉,引慕大姑娘胎气异动?
    云卿一时思绪纷乱,却空前镇定下来。如此一说,她今日能否脱险只算得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所谓山雨欲来,今日之险恐只是一朵阴云压过。
    旁人自不知昭和一事,听闻二位大夫之言便只道云卿是冤枉,加之郑大夫以医者之悲悯再度看了一眼云卿跪地之膝,众人也都瞧在眼里。慕老爷子不得不开口说:“垂凉媳妇,你起来回话。”
    “是,多谢老爷。”
    云卿谢罢欲起,哪知两条腿已然麻木,才将将起身就又酸软,眼前一黑就要栽倒在地,待一番晕头转向后睁开眼,便见熟悉的袍子,慕垂凉将她揽在怀中,丝毫不避忌堂中众人。
    云卿抬头,只觉慕垂凉手臂异常有力,他身量高大,如今颇有些居高临下审视之意,那目光沉重中带着一丝冷峻杀意,虽在扶住她的一霎极力换做温柔,然而彼此离得太近,云卿自然察觉,也能够明白——她方才悟到的,慕垂凉也已经悟到了,一刻钟之前的慕裴联盟,如今大抵已不复存在了。
    扶她站好,慕垂凉在旁陪她站着,静静道:“今日虽非有意,毕竟事起云卿,我乃其夫,亦有管教不严之过。故此愿请祖父家法从严处置,以儆效尤。”
    云卿心中一叹,晓得慕垂凉此举,乃是要将此事扼杀在此,不欲再起纠纷,换言之,宁肯他二人背负罪名,也不能顺了裴子曜的心思为此事而让慕家内讧。
    二人四目相对,云卿抿嘴笑笑,算作认同。
    却不料竟听近旁洪氏道:“家法虽是家法,亦不可妄用。用家法乃是惩戒警示,如今因果尚未可知,冒然用家法,惩戒是惩戒了,却难起到警示作用,叫人不明就里呢!”
    慕垂凉微微眯缝起眼睛,低低笑了。云卿不如他镇定,只是厌弃地说不出话来。
    正自此时,便听裴子曜搭腔说道:“如何算是不明就里?在下自以为已说的十分明白。”
    洪氏便道:“那是自然,裴大爷医术高明,在座众人必定皆如我一般信服,绝无疑问。余下不过是我们家事,想来小主沾染上的元寸香是来自云卿身上的香粉,那云卿身上香粉又来自何处呢?必是下人给办的。慕家上下皆知小主身怀龙裔,又皆知云卿身为长嫂必然要常常过来陪伴小主的,下人给主子用香粉却如此大意!”
    慕垂凉已低低冷笑出声来,那洪氏毕竟畏惧着慕垂凉,一时噤了声不敢多言,云卿便道:“二太太,这些子家事,摆在裴三太爷和裴大爷面前说,多半是不大好的。我今有过,自当领了家法,乃是给咱们小主一个交代,至于余下事不妨就回头再说,莫让外人见笑了。”
    这话是说给洪氏听,也是说给老爷子听。慕老爷子见慕垂凉如此神色,又见云卿如此,大抵也算看明白了,便道:“不论香粉来自何处,都可见家里头查得不够仔细,回头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再查一遍,莫要再出纰漏。”
    云卿和孔氏乃是掌家之人,便齐道:“是,孙媳领命。”
    洪氏却急急道:“老爷,这怎么能行呢?云卿这几日足不出户,那些子香粉必然还在房中,今日之事若是传了出去,下人万一畏惧之下将香粉给毁了,可就再也查不出来了!”
    “二太太多虑了,”云卿冷然道,“我房中下人素来规矩的很,今日即便言行有失,也有我领了罚,回去也可再查再教。纵二太太信不过我,我们房里还有凉大爷呢,哪里有人敢造次!”
    “这些小事,”慕垂凉跟着说,“我自会细查,给小主一个交代。”
    话既至此,慕老爷子死气沉沉看了洪氏一眼,洪氏登时畏惧地很。正自此时,却听孔氏怯怯道:“方才裴大爷说……若要查,需尽早查,否则未必查的出来了……我是说,留在房里,总归对大嫂也不很好,她还未曾生育,万一……”
    说罢犹疑地看向裴子曜。裴子曜自然是道:“这元寸香量虽极少,常年使用损伤肌理,确然可致不孕。”
    孔氏似受了惊一般怯怯看向云卿,她那目光实在可怜,连阮氏洪氏也不由看向云卿,云卿登时了悟,孔氏这意思,莫不是说她过门至今肚子没见动静,是因为一直在用带着元寸香的香粉吧?
    云卿明知孔氏一番好意,却一时气得脸色铁青。洪氏胡搅蛮缠一心落井下石,孔氏有心帮忙却如此糊涂,两个人非要把事情往裴家乐见的方向去推,她和慕垂凉当真是拦都拦不住,
    孔氏见众人都在看,便小声嚅嗫说:“家中女眷众多,还是小心为上呢……”
    此言一出,倒是连阮氏、慕大姑娘、莹贞姑姑或秋蓉,都说不出反对的话来。饶是慕老爷子明明不悦,也不得不慎重考虑,毕竟慕家子嗣实在并不丰沛,开枝散叶也是头等大事。
    洪氏仍是道:“是啊老爷,若细细论说,眼下除裴三太爷以外,物华谁还能比得过裴大爷医术精湛?咱们府上只有郑大夫一人能查出来,可宅子甚大,只郑大夫一人要查到何年何月呢?不如请裴大爷先查了云卿的住处,将这沾有元寸香的香粉,和那粗心大意的丫鬟一并查出来,余下的,果如云卿所说再细细地查也未尝不可。要紧的是先查出那心怀不轨的人,免得再害了云卿,可就追悔莫及了!”
    云卿眼见裴子曜舒展眉头,似松了一口气,当即气得恨不得一口吞了洪氏。慕垂凉更是厌弃得一脸冷色。
    话既至此,慕老爷子也不得不吩咐说:“子曜,烦请略帮着看一看便是。”
    裴子曜当即回道:“是,晚辈明白。”
    087 花香
    既是他裴家大爷亲自去查云卿的房,少不得要有慕家的人在前带路。云卿、慕垂凉、秋蓉本就是房里人,为避嫌所以不能同去,阮氏和洪氏乃是长辈,断无跑腿之理,慕大姑娘和莹贞姑姑如今算作客,身份也较之裴子曜更高些,更是不必考虑。一众人瞪大眼睛扫来扫去,竟是只剩凇二奶奶孔氏了。
    孔氏见众人都瞧着她,当下就有些战战兢兢的,怯生生又委屈地看向云卿,却听老爷子已然问说:“垂凉媳妇,你房里找谁照面儿?”
    老爷子没让人直接闯进去,显见是不想顺着裴家心思把事情闹大,云卿略一琢磨,便道:“蒹葭即可,那是个乖顺稳重的。”
    老爷子了然地点点头,这才吩咐说:“垂凇媳妇,你在前领路,同去一趟。子曜,有劳。”
    云卿略略松了一口气,孔氏是个柔弱的,蒹葭又稳重,想来此番不会有甚大碍,如此想着,便放下心来目送他们出去了。
    那厢前去,这厢反倒显得更压抑。人人都等着盼着,因而人人都不敢多动多言。正自坐着,忽听外头有人报说孔氏房里大丫鬟梨香过来了,捧了药要与孔氏用。
    一时众人面面相觑,皆不知孔氏竟病着,况且若需掐着点儿捧了药来喝,恐不是小毛病,一时也不敢大意,便就放梨香进来了。
    便见圆脸的小内监领进来一个红菱衫子的丫头,模样十分出挑,腰勒一抹浅碧错葱绿小碎花儿的腰带,颜色配得略奇怪,但胜在人年轻白嫩,竟也觉得并无不适了。
    梨香端着玉泽白釉薄瓷托盘上前,至云卿身旁处跪下行礼,云卿瞧见她那腰带分外精致,略薄且极长,在纤腰一侧松松打了个蝴蝶结,垂下宛若流水的两条带子,衬得行动之间恍若流云起舞,甘泉叠绕,雅致曼妙可媲仙姿。
    站定了,伶俐地左右一瞧,约莫因见孔氏不在所以微微有些讶然,紧接着仿佛恍悟自己有失分寸,便就歉然笑笑,一一行礼。
    她进门至行礼之间一言未发,人人却已都觉得她雅致大方,端得是个妙人儿了。
    “这碗里是什么药?”老爷子语气也和善了些,指着托盘上的青花白瓷小碗问说,“你家主子为何吃起药来了?”
    梨香歉然笑道:“回老爷话儿,碗里是润肺的药。二奶奶从前儿个开始鼻子便有些不舒服,什么东西都闻不出味儿,为此便去请孙大夫号了脉开了方子,如今也是依照孙大夫所言,每两个时辰喝一碗汤药。二奶奶过来时我正熬药走不开,又怕误了吃药,又怕二奶奶身边儿没人伺候,所以贸贸然就过来了。还请老爷恕罪,还请小主赎罪。”
    老爷子看向孙大夫,孙大夫便道:“是,正如姑娘所言。二奶奶此症乃是因郁结五内,是为心病,至于嗅觉,如今已然不大敏锐,亟需按时服药,也多亏梨香姑娘有心了。”
    云卿心一动,这么巧?
    不由看向慕垂凉,果见慕垂凉也眯缝着眼正自思量。是了,裴子曜和孔氏一同去查她的房,孔氏嗅觉不敏,所以查出什么,查不出什么,便不能与孔氏有任何牵连了。
    如此……虽巧了些,倒也并无坏处。云卿正自想着,便听老爷子淡淡道:“原是这样。”说罢,便向洪氏处瞥了一眼,继而低头品茶,不再多言。
    洪氏有些坐立不安。所谓郁结五内,如今在座的都知是为的什么事,洪氏因不喜孔氏柔弱不争所以一直逼凇二爷娶二房,孔氏如何能不郁结?如今生生逼得媳妇五内不和嗅觉失敏,方才众人又见洪氏霸道无礼欺辱云卿、又念及孔氏唯唯诺诺柔弱凄惨,无不对洪氏心起厌弃,而对孔氏心生可怜了。
    梨香被准许放下药在孔氏先前的位子旁候着,离云卿不过二尺之遥。离得近了,云卿便得细看那腰带,那绣花儿倒是寻常,但那料子若柔云若流水,绝非俗物,一时不免多看了两眼。待觉失礼,才抬起头,却见梨香也略带困惑地看着她。四目相接,旋即化作两抹笑。
    这一打岔,时间便过的忒快。转眼便见孔氏与裴子曜都回来了。孔氏脸色苍白,战战兢兢看着云卿,趔趔趄趄扑上前来,膝盖一软便就跪下,眼泪汩汩哀哀半晌,却终是说不出个囫囵。云卿慌要扶她,却一时忘了自己也是刚刚跪得伤了腿的人,便就差一点扑倒在地,慕垂凉眼明手快扶住她,混乱中低低叮嘱:“不要乱说话。”
    云卿以为是叮嘱孔氏,一回头却见他紧盯着她,神色分外严肃。云卿心知是出了大事,回头一看,便见裴子曜身后另有二人,一是蒹葭,另一个,是一脸苍白的芣苢。
    芣苢?蒹葭是搜房时的主事丫鬟,自然要跟来,可是芣苢为何……况且那神色又如此……
    慢着!芣苢?
    云卿心底如惊雷炸开,方才的对话如闪电袭来。
    “已经进来太久了,如今不妨长话短说。谁?”
    “蒹葭。”
    “蒹葭不可以。一来她会崩溃,二来我也不欲与长庚有嫌隙。”
    “那就秋蓉。”
    “秋蓉这几日人在不厌台,她二人难以碰到。”
    “蒹葭的话会伤到你的人,而秋蓉本就是你的人,你自然不舍得。那就芣苢,若再不行,我倒是认为是你的话更佳。”
    “好的,芣苢。”
    云卿终于后知后觉明白,这番她听来云里雾里的话实则是慕垂凉和裴子曜二人在给她找替罪羊!当时情形,二人都想救她,又没有十分的把握,所以商定好了万一事情有何变故就拉芣苢顶罪!
    但是庆幸老爷子根本不想把事闹大,所以后来她轻轻松松就转危为安,房里搜查不过走个形式,裴子曜走一遭事情就算完。但是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他仍是把芣苢推了出来!如今只怕已不是为了顶罪,仅仅是要慕家为此事家宅不宁罢了!
    “不要!你不能!不可以!裴——”云卿挣扎着要上前,却才一步便就膝盖酸疼摔倒在地,慕垂凉迟了一瞬,在她摔倒之后才上前,云卿心底皆是恐惧,挣扎着要起身扑向裴子曜,却仿佛有一只手压得她不得动弹,下一刻便听慕垂凉唤:“裴大爷!裴子曜!”
    裴子曜闻言上前,云卿正咬牙切齿要警告他,却裴子曜之手在她后背和颈间轻轻拂过,身子几处突然有类似蚊蚋叮咬般细微的凉痛,那感觉一瞬即逝,然而云卿却觉力气仿佛顷刻之间被抽干,莫说动作,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如今只能软软伏在慕垂凉胸前。
    “未免她受惊……你是物华最好的大夫,素有神医之名,定能做得干净利落不留痕迹。”
    还是那间小屋里,慕垂凉曾这样交代过。
    云卿眼前渐渐模糊。干净利落不留痕迹?原来慕垂凉当初说这句话,竟是为此,怕她冲动,怕她闹事,所以早早与裴子曜商定好了。如今他分明知道裴子曜已然不是帮忙而是在攻击,却也只能为了保她而不得不继续按计划行事。
    裴子曜脸色是空前的平静,安顿好云卿之后他便站定在她二人面前,眼睛盯着云卿,却是对慕垂凉说:“大奶奶想是方才跪得久了,气血有些不畅,加之情绪波动,心神不宁,所以一时有些晕厥迹象。略歇一歇,回头吃一副宁神静气的汤药也就好了,无需过多担心。”
    慕垂凉不动声色抹了一把云卿的脸,擦去她脸上泪水,沉声道:“多谢。”
    裴子曜更加看不透情绪,他拿起方才放在一旁的一方木匣子,匣子是半打开的,里头躺着两只绣好的香囊,还有半只正做了一半,连带针线剪子等一并收在里面。
    裴子曜上前将东西交给裴三太爷,裴三太爷将一只香囊拿在手中翻看,待细细闻过其味,又将香囊解开,便可其中几样干花瓣,裴三太爷望闻问切,如同给人号脉,良久方叹说:“正所谓家贼难防。”说罢将东西交还给裴子曜,吩咐说:“照实说吧!”
    裴子曜便答:“是,叔公。”接着对慕老爷子道:“大奶奶手上沾染的香粉,和此香囊中花瓣上的粉末,是一样的。而这几只香囊,是从芣苢姑娘的针线笸箩里找到的。”
    孔氏这才痛哭道:“大嫂,我、我不知道,我以为……我以为……”
    云卿顾不得她,只是蓦然震惊。
    她手上的香粉毫无疑问来自昭和,什么香囊她根本没碰过,那么为何香囊里的东西和她手上东西会一样?难道昭和手上香粉来自这香囊?那么这香囊又来自哪里?
    洪氏一见是她云卿的贴身婢女,当下又得意起来,在旁抢先问说:“芣苢丫头,裴大爷有没有冤枉你?这些子东西,都是你的吧?”
    芣苢见堂中众人都盯着自己有些慌乱,又不知究竟何事,只能惧怕地点点头说:“是,都是我的。”
    088 审问
    “东西都是你自己准备的?”洪氏见她慌乱,越发问得细了,“你知道里面是什么?”
    云卿一心只盼芣苢别再说了,可她老老实实说:“是,是我自己准备的,里面是杜若,茉莉,还有——”
    “还有什么,”洪氏一声哼笑,上前紧盯着芣苢说,“我们都清楚得很,不必你多说。倒是你这香囊,我看已经做好了两只,如今第三只也差不多了,一次做这么多……谁让你做的?原是打算送给谁的?”
    芣苢怯怯看了云卿一眼,半是迷茫半是惶恐地说:“原、原是打算给大奶奶一只,另两只分送小主和凇二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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