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啊,考进外交部就是想要干出一番事业嘛。”桑逾疑惑地问,“怎么了哥哥?”
    “没什么,挺好的。”
    想当初他也是为了理想事业不惜一切代价的,只不过从政以后,那些他梦寐以求的东西都离他远去了。
    他不用常驻荒无人烟的戈壁滩,不用在无人区冒险做实验,家里的实验室也闲置许久了。
    可桑逾要是被派驻国外,而他只能在国内尽忠职守,他们恐怕会步孙茹婷和江海平的后尘。
    目前国际形势尚不明朗,她一个女孩子在国外闯荡,他不免有些担心。
    其实这些东西他在很早之前就有考虑到,只不过从前觉得离他们很远,桑逾未必能顺利如愿以偿,他希望她在精神方面不受挫折阻挠,所以一直以来都在鼓励她。
    然而随着她的努力,这些设想变得离他们越来越近,他们就面临着很现实的问题。
    异地,聚少离多,国之大义远高于他们的爱情。
    他真的越来越珍惜他们现在能够朝夕相处的时光了。
    这天他有公务在身要去云南出差,桑逾放下手中的笔,打算要帮他一起收拾行李。
    江憬没有忍住,情不自禁地掐着她的腰热吻了好几分钟,桑逾有点被他吓到了,嘤咛着叫他“哥哥”,饶是克制着任他亲吻,还是表现出了挣扎。
    她以为他是和她朝夕相处久了,终于想要他了,自觉解开自己扣子往他身上贴。
    江憬根本不是这个意思,见到她的举动反而回过神来,抖着手给她穿好了衣服。
    桑逾一头雾水地望着他,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
    江憬冷静了一会儿,直截了当地预告道:“等我出完差回来,我们就去民政局领证吧。”
    结婚这件事他一直觉得桑逾还小,急不得,等她从稚气未脱的小女孩蜕变成职场上意气风发的知性女人也不迟。
    这么多年他都忍过来了,再等几年也没有关系。
    可是事到临头他发现不行。
    他不是担心她到国外后看到新鲜的风土民情,背着他泡金发碧眼的异国美少年。
    而是害怕当他发现他们渐行渐远时没有立场和身份去巩固他们的关系,修复他们的感情。
    男朋友这种没有法律效力的身份远远不够。
    他希望他能名正言顺地站在她的身侧,不管是顺理成章地同居,还是对她负一份责任。
    再徐徐图之玩惊喜,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玩心跳了。
    桑逾等他说这句话等了好久了。
    因为在她根深蒂固的观念里,求婚是一定要男方来求的。女孩子终归是要矜持一点,才不会被轻视。
    虽然他有在玩笑话中提过,但那只是戏言,算不得数。
    这次有郑重其事的样子了。
    应该是认真的吧?
    “好。”
    桑逾心里悬着的石头也总算是落下了,淡定地蹲下身来,继续帮他整理行李。
    她怕他大男子主义作祟不好意思做防晒,去了云南那边以后被紫外线晒伤,不动声色地在他的行李箱里塞了瓶防晒霜。
    行李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江憬略一忖,去了书房。
    等他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丝绒盒,盒里装着一枚他精挑细选的贝母钻戒。
    他让她伸出手,要给她戴上。
    桑逾还以为他是心血来潮要结婚,什么都没有准备,心里还小小的失落了一下。
    没想到他早有打算,只不过如今计划提前了。
    桑逾是典型的泪失禁体质,见了眼底涌现出泪光。
    江憬见她愣住,倒也没有急着给她戴上,而是举起戒指,让她看清戒指的模样。
    戒指的环是铂金质地的,内环上刻着四个字母“sang”加一条小鱼形状的刻印,是他用了心思,专程定制的。
    戒指上的贝母洁白光滑,独一无二,钻石是天然的,光辉璀璨。
    一看就价值不菲。
    只是……
    “是对戒吗?”桑逾问他。
    江憬拿来戒指的途中已经把匹配的另一只戴在了他的手上。
    闻言,他将戒指从他修长的无名指上取下来,同样展示给她看。
    他的那枚朴实无华,没有贝母,没有镶钻,只有一个和她那枚戒指近乎一样的铂金环,内环也刻了差不多的字,只不过前缀多了个“love”。
    桑逾心满意足,伸出手,让他为自己戴上了戒指。
    于是在他回来前他们就立下了一个约定。
    他回来后,他们就结婚。
    江憬掏出手机,光速安排妥当:“我现在就去问我爸妈和赵阿姨,他们什么时候有时间,再一起坐下来吃顿饭,我们就去民政局办登记手续。”
    桑逾迟疑道:“不用去你家吗?叔叔阿姨会不会觉得我没有登门拜访不礼貌?”
    江憬就心平气和地说:“不用刻意迁就他们。越迁就,反而惹得他们提越多要求。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其实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即便是见别人做了,自己也不一定乐意学。该尽的心意都尽到了,无非就是对你进行考量。但是我不希望他们来考量你,不论过程如何,我都是要娶你的,何必要讲那些礼数规矩。我娶你又不是为了让你的生活里多那些许规矩的。”
    难得他这么循规蹈矩的人为了她这样说。
    桑逾心里高兴,可还是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我知道阿姨打心眼里不是很喜欢我,我也不是非要讨她喜欢。但是她是你的母亲,是你的家人,我自然有爱屋及乌的想法。我不希望你夹在我们中间为难,也不希望她不高兴。最重要的是我觉得我很讨人喜欢,她不喜欢我终究会让我觉得不理解和难过。”
    她本不是争强好胜的人,因为她曾经一无所有,但是近些年来各方面的成就和如意顺遂,让她多了这些原本无所谓的愿望。
    再加上她心地善良,总是希望所有人都能顺心如意。那些力所能及的,她会很想做好。
    她的性格江憬了解,所以这些年来才很少让她和孙茹婷接触。
    孙茹婷不会管她是怎么想的,她却会在乎孙茹婷的想法。
    两个人碰到一起她注定吃亏。
    根本不可能会发展成那种理想的婆媳关系。
    他只能够表明他的态度,去做那个不怎么孝顺的儿子,才能衬托出桑逾的贴心,让孙茹婷能够明显察觉出她的用心,发自内心地对她好一点。
    实话总是难以说出口的。
    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他做她坚实的后盾就好了。
    至于结果怎么样,他也不能断言说不好。
    他的这个小姑娘身上有股逢凶化吉的魔力。
    看上去在艰难的苦难在她面前也阻挡不了她前进的步伐。
    他就这样看着她过得越来越好,也变得越来越好。
    他也在逐渐学会凡事多放手,天高海阔,任她闯荡。
    她未必就做得不如他好。
    江憬看起来很欣慰的样子,配合地夸赞她道:“我们阿逾还是这么善解人意,所谓宜室宜家,说的大抵就是这样了。”
    第86章 月圆(三) 婆媳。
    江憬本以为孙茹婷和桑逾这对准婆媳是绝对不可能和平相处的, 结果在他出差期间,桑逾自己带着礼品登门拜访,然后他就接到了孙茹婷的电话。
    “你怎么回事, 好不容易开了你那金口跟人家桑逾求了婚, 送人家一枚戒指就想让人家死心塌地跟了你?彩礼没提,工资卡也没交, 见父母这件事还是人家桑逾自己懂事才来的,你对得起人家这么多年的一往情深吗?”
    江憬失笑:“妈, 我是因为出差了,要不然肯定会跟她一起回家的。我还怕您不乐意见她呢, 您喜欢就好。”
    孙茹婷一如既往的咄咄逼人:“那为什么要在出差前提结婚?之前那么长时间没给人家一个名分也就算了,事情都处理完了还憋这么久,脑子里面在想什么。人家把主动权交到你手里,你还就当真为所欲为了。慢也是你,急也是你,人家好好一孩子凭什么迁就你。”
    江憬叹气:“我们忙, 各方面压力都大。”
    孙茹婷更生气了:“你不要跟我狡辩,忙都是借口,就你压力大。你看看桑逾, 人家孩子在抓紧时间复习备考,总该忙吧。医院里还有个重伤未愈的妹妹要照料,压力大吧?这样人家都知道要孝敬我们,枉你读了那么多圣贤书, 就知道拼事业,都不知道要帮衬家里人, 父母不管, 媳妇不顾,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
    江憬承认自己有时候确实忽略了桑逾的感受,但孙茹婷对他也存在很深的误会,他不想解释,便对孙茹婷说道:“桑逾现在还在您那儿吧,您把电话给桑逾。”
    电话里,沉寂中混合着杂音。
    接着,他隐约听见孙茹婷对桑逾说:“别总当受气包,他做的不好的地方就是要指出来,骂了他才长记性。”
    随后电话被桑逾接管,她迫不及待地说:“哥哥我真没告状,我就是问什么答什么,实话实说……”
    江憬就笑:“那你说实话,想我没有?”
    “想了。”电话那端的桑逾浓情蜜意地说,“你还有多久回来啊。”
    江憬偏头望了不远处聊得热火朝天的同仁,说:“会谈已经结束了,中午吃完工作餐就动身去机场了。”
    桑逾关切地对他说:“那你中午要跟他们一起,按时吃饭,飞机餐不好吃。”
    飞机票里不含餐,但是江憬还是“嗯”了一声。
    桑逾又问他:“下午飞机能落地吗?晚餐能一起吃吗?要是来不及的话,我带点能用微波炉加热的菜带回家热给你吃吧,太晚的话外面的餐厅也都打烊了。”
    在中国,别看衣食住行里食排最后,幸福感最大的来源还是食。
    江憬的心被暖意填满,胃也即将得到满足,心情自然愉悦。
    “航空公司预计的是五点左右落地,但昆明这边多云,不知道航班会不会晚点,落地时间会不会延误。应该是能一起吃晚饭的,不过不用专程等我,你和爸妈先吃就好。”
    桑逾没有坚决说要等他。
    他们相处时的模式一直是这样的。
    自己的事情可以据理力争,坚持自己的观点,但涉及到两个人还有他人的利益,就不会非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桑逾柔声答“好”。
    江憬沉吟片刻,温柔又愧疚地说:“对不起阿逾,辛苦你了。”
    桑逾笑笑说:“没事的哥哥,家和万事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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