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青却一把拽住了他,斌退了左右,才道:“如今也不瞒着相爷了,是我贪恋美色,着了人家的道儿,也算我咎由自取,只让老朽愧煞的是,恐耽搁了相爷的大事。”
    慕容兰舟倒是知道韩青旁的都不好,唯独一点儿好女色,韩府里的妻妾之众在京城各府里头都算数得着的,却不想在这儿上头吃了如此大亏。
    前几日,韩青出城去兵营巡视,半道儿上正遇上个两个地痞欺负一个女子,韩青驱了两个兵过去赶跑了地痞,本说要走,那女子却扑通一声跪他马前,磕头如捣蒜,只说自己是外省来京投亲的,不想投亲不遇,却遇上歹人,如今孤身一人,盘缠用尽,只有死路一条,将军既救了小女子,小女子愿伺候将军,也图个容身之地。
    韩青见那女子生的杏眼桃腮颇得几分姿色,便动了意,让人把她带会府中,到了晚上就成了他房里人,这女子生的有姿色,更会哄人,哄的韩青一连两日宿在她房里,很得韩青宠爱。
    却不想这女子自进府便心存歹意,竟趁着吃酒之机下了毒,不是发现的早,恐韩青这条老命早就交代了,那女子趁乱跑出去,等韩府的人追上,已让人一刀割断了脖子。
    这一套做的干净利落,明知道有人背后指使,却死无对证,如此丑事如何宣扬出去,便只得称病。
    慕容兰舟了解了前因后果,都不知该说他什么了,想着人毕竟都有短处,本来韩青就有个好色的毛病,人家按着心思要算计他,如何能躲的过,只不过慕容兰舟倒想不到这后头的人是谁,既算计韩青,就是为了绊住北上大军,是鞑子内探做下的,亦或是朝廷里有人要跟自己作对,不敢明着来,却暗里使这些龌龊的手段,其目的是什么?莫不是想让自己出征。
    慕容兰舟原想是想自己领兵北上的,虽是文臣,弓马骑射也是自小练的,兵书战策更是瞧了不知多少,后他跟前的谋士说大军北上,这一仗打起来多则半年,少则数月,时候长了,京里难免生变。
    这些慕容兰舟倒没考虑,他考虑的只是一个人,就是他的心头宝晓晓,数月乃至半年不见,这刻骨的相思之苦,该如何排解,若带她北上,北地苦寒,比不得京里,他是怕这丫头受委屈,故此,才退而求其次的选了韩青出战,不想倒出了这么档子事,看来自己是疏忽了。
    这暗处的到底是谁,不揪出来,恐还要生事儿,至于北征之事,既然这些人想让自己去,去了又何妨,带着晓晓,这一路多精心些便是了。
    提起晓晓,想起她今儿不大对劲儿,一抬头见芍药站在一边儿,遂问了一句:“今儿去哪儿逛了,敢是遇上什么事儿了不成?”
    芍药略踌躇片刻道:“今儿跟着姑娘去了东城的花鸟市儿,遇上两个招摇撞骗的泼皮。”
    慕容兰舟挑挑眉:“不用说,这丫头定是管了闲事。”说着放下笔,想到什么摇着头笑了笑:“可受了委屈?”
    芍药道:“那几个泼皮没甚本事,被奴婢打了几下子一哄散了,只是……”说着顿了顿才道:“只是遇上了裕亲王。”
    慕容兰舟皱起了眉:“朱锦堂?”芍药点点头:“裕亲王说跟人约好瞧一只红嘴八哥儿,姑娘就跟着去了朝风楼,略坐了一炷香时候。”
    慕容兰舟手指扣了扣书案:“可说了什么?”
    芍药道:“姑娘瞧着对街的面人有趣儿,使了奴婢过去,捏了个孙猴子三打白骨精的式样儿,待奴婢回来,便跟着姑娘回府了,不曾听见说什么。”
    慕容兰舟暗暗沉吟,晓晓跟朱锦堂能有什么话儿说,依晓晓的性子,该对朱锦堂万分厌恶才是,难道还是为了朱子毓……
    慕容兰舟目光闪过厉色,朱锦堂要是敢弄出什么事儿,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至于晓晓,慕容兰舟轻叹一口气,真不知自己还要使多少心,才能把这个没良心的丫头捂热了,让她知道自己的心,不求她应承,只明白即可。
    想到此,慕容兰舟叹了一声,挥挥手:“下去吧!以后若再出去记着多带两个人,免得有什么闪失。”
    芍药应一声退下,晓晓虽闭着眼却并未睡着,竖着耳朵听见脚步声,就知道肯定芍药去给慕容兰舟汇报自己的行踪去了,说是伺候自己的,其实就是监视,看似自己能自由出入,其实走到哪儿,都是在慕容兰舟的眼皮底下。
    这么想着,心里的愧疚消了下去,反正自己算计他,他也防着自己,这就是一场不见血的暗战,想要活命,就由不得自己心软,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定了主意,心下一松,加上今儿跑了那么长一段路,实在累狠了,闭上眼,不大会儿真睡了过去,恍惚中,仿佛有个人影进来,撩开帐子瞧了她很久,才去,只她睡得迷迷糊糊,也分不清来人是不是慕容兰舟。
    这一觉睡到了掌灯时分,起来漱口洗脸,问芍药:“夫子呢,可在府里?”
    芍药递给她帕子道:“姑娘这一觉好睡,相爷来瞧了两回,姑娘都未醒,相爷吩咐不让唤姑娘,横竖无事,由得姑娘睡足了,也未用晚膳,说要等着姑娘起来一起,姑娘快着过去才是。”
    晓晓听了,心里的愧疚又开始冒头,急忙压下去,心里跟自己念叨了数遍小白,小白,这才举步去了书房……
    ☆、第60章
    进了书房,见慕容兰舟还在灯下看书,晓晓蹲身福了福,倒惹的慕容兰舟笑了两声:“怎今儿这般规矩,莫不是做了什么错事,怕挨夫子的戒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晓晓只觉心虚无比,却定了定神道:“夫子不常教弟子要尊师重道吗,弟子给夫子行礼也是应当应分的。”说着走过去,瞥了他手里的书一眼,见是兵书,不禁讶异道:“夫子今儿怎想起瞧这个了?”
    慕容兰舟瞧了她一眼,状似无意的道:“韩将军得了急症候,连炕都下不来了,瞧着怎样也要养上大几个月,更不要说领兵打仗了。”
    晓晓愣了一下道:“莫不是夫子要亲自挂帅北征?”
    慕容兰舟见她两只眼睁的圆圆,一脸惊异不已的样儿,不禁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这是什么表情,你不会觉着夫子是个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书生吧!夫子的骑射功夫也不差呢。”
    晓晓倒真没想到他还能打仗,想想也是,自己才在相府待了几天,以往三年,虽说常见,却都是文渊阁里,他教自己读书写字,给她讲授经史典籍,或是教她下棋,自己了解的只是那样身为夫子的慕容兰舟罢了,而且,自己还要时时刻刻担心自己露馅,分分秒秒小心算计着他,哪有心思了解这些。
    忽然记起,他兴致来时倒是给自己讲过不少兵书里的小故事,如今想来,他说那些故事时的神情,倒真的很想一个壮志未酬的将军。
    晓晓忍不住重新打量他,眼前这个人,就该是个做大事的,他的能力学识乃至城府手段,都注定了他不是凡夫俗子,晓晓想到小白,不禁暗暗摇头,根本无从比拟。
    晓晓忽然好奇,什么父母会生出这样不凡的人来,心里这么想便道:“我来了这些日子,都不曾见过师公师奶呢?”
    晓晓这会儿才想起,貌似没听过慕容兰舟的父母甚至他的亲人,慕容兰舟深深瞧着她,半晌才道:“怎么想起这个了?”
    晓晓垂下目光,支吾道:“只不过觉得府里过于冷清了。”
    慕容兰舟伸手牵过她的小手,拉到自己身边道:“慕容家的人都死绝了,除了你,夫子我一个亲人都没了。”说着拿着她的手放到唇边无意识的蹭了蹭:“所以说,你可不能弃了夫子而去,那样夫子会伤心的。”
    晓晓心里一慌,急忙缩回手,万分后悔提起这个话题,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那个,夫子,该吃饭了。”
    慕容兰舟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她的额头道:“你还知道该吃饭了,夫子还当你忘了这茬儿了呢。”继而吩咐一声:“摆饭吧!”
    外头赵丰早候着呢,一听吩咐,没一会儿功夫就摆了上来,心里头存着事儿,晓晓有些食不下咽,琢磨他肯定知道自己见了朱锦堂的事儿,可他没问自己,连一丝不快都没有,是不在乎呢,还是觉着,朱锦堂翻不起什么风浪来,可这事儿搁在自己心里就跟百爪挠心一般。
    想着,晓晓抬头瞄了他一眼,慕容兰舟夹了一筷子鱼在自己碟儿里,除掉了鱼刺,推过来:“懒丫头吃鱼。”
    晓晓咬着筷子看着那碟鱼肉,心里一时闹不清是种什么滋味,夹了一筷子鱼放在嘴里,仿佛有些酸涩的味道。
    晓晓忽然放下筷子,看着他,咬咬牙道:“我今天见了朱锦堂。”
    慕容兰舟只是应了一声道:“我以为你讨厌他。”
    晓晓点点头:“是讨厌,可他是小白的叔叔,唯一的叔叔。”
    慕容兰舟脸色一沉点点头:“最终还是为了皇上,我不想听,以后更不许你提。”他的语气已经相当严厉,晓晓给他严厉的语气吓了一跳,怔怔看着他。
    慕容兰舟的脸色却已和缓下来,给她盛了碗汤,递过来道:“吃不言,寝不语,夫子说的话都忘了不成。”
    晓晓觉着虽说是自己惹起来的,可这人真是喜怒无常,吃了饭,晓晓要走,慕容兰舟却叫她练字,足足写了十篇大字,写的晓晓手都快断了,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这是慕容兰舟罚她呢。
    晓晓捏着手腕走出书房的时候,已是月上中天,走了几步回头望望,书案后的慕容兰舟仍在捧着书苦读,晓晓忽然想起现代时老师经常说的一句话,世上没有真正的天才,天才大都因为勤奋,即便是慕容兰舟也如此,经常见他彻夜苦读,按理说,到了他这个地位,完全可以尽情享乐,可他却过得如此无趣。
    忽听到两声咳嗽从屋里传来,晓晓叹口气,跟芍药道:“你去问问,有没有冬天存下的水梨,混着枇杷煮些水送过来。”说完又觉得自己多管闲事:“算了。”
    可没多久,一碗混着枇杷的梨水便放在了慕容兰舟的案头,慕容兰舟只瞥了一眼,便皱眉道:“这是什么?”
    赵丰笑道:“是刚姑娘听见相爷咳嗽,吩咐熬煮的梨水。”一边说着一边儿瞄着爷的脸色,果见爷的眉头舒展开来,唇角微微上挑,露出了笑意,拿过去吃了一口,道:“还当这丫头没良心呢,倒还知道想着夫子。”
    赵丰道:“可是呢,相爷对姑娘好,便是块石头,这么长日子也该捂热乎了,更何况姑娘本来就是有心人,哪能让相爷白疼呢,既念着姑娘的心,相爷早些睡吧,真熬坏了身子,姑娘要心疼了。”
    虽知道赵丰这是捡着好听的说,却这几句话听见耳里,也让慕容兰舟心里熨帖非常,瞧了眼那边儿架子上的自鸣钟,道:“是不早,该睡了,明儿正该着半月一回的听政。”
    慕容兰舟琢磨那几个老家伙该着发难了,前儿宫里选秀,那几个老家伙的闺女可都封进了后宫,这下一步也该着上了。
    只不过慕容兰舟怎么也没想到,这心里刚暖和了一点儿。就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以朱锦堂为首,几个刚出炉的国丈帮腔,在朝堂拿出了朱子毓亲笔手书的圣旨,说是圣旨,更像罪己诏,历数了自己登基以来的错处,并把慕容兰舟抬到了贤臣良相的位置上,明捧暗讽,文辞卓绝。
    虽说慕容兰舟不会把这一纸圣旨当回事儿,可有一点儿却真正打击到了他,让他多年的修养功亏一篑。
    当他瞧见那圣旨上的字迹,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明白之后,便觉心里一阵绞痛,喉头发甜,不是他硬生生压下去,这一口心头血险些喷出来。
    真好啊,真好,他教了三年的弟子,他在心头捂了三年的丫头,他心心念念想着的人儿,从一开始就算计着他。
    他瞧了眼朱锦堂,阴测测的道:“裕亲王倒真豁出去了。”
    朱锦堂装不明白道:“丞相这话从何处说起啊。”说着还半真半假的叹了口气道:“相爷可不能错怪了本王,我也是没辙了,好歹顶了皇叔的名儿,被这帮臣子逼的没法儿,才把皇上侄儿的圣旨拿出来,当着文武百官宣读,只不过本王心里也纳闷呢,没见我这皇上侄儿念书啊,怎么这字跟相爷如此相像呢,莫不是丞相大人口传心教成了帝师,若真如此,可洗清了丞相的冤枉,让那些背地里骂丞相乱臣贼子的人,瞧一瞧,看一看,丞相可是如何一位忠良,为了大夏江山,对皇上倾囊相授,这份忠心,这份苦意,载入史册都不为过。”
    慕容兰舟倒是笑了:“你这舌头倒真好用,来人,裕亲王假传圣旨,羁押到宗人府待查问清楚,按律问罪,至于其他人,本相只当你们受了蒙蔽,若有觉得裕亲王冤枉的,只管站出来,大理寺这些日子正闲着,找点儿事儿干,也免得白拿了朝廷的俸禄。”
    这些人本来就觉着裕亲王这招儿不怎么样,如今情势,虽说对皇上能写出如此声情并茂的圣旨,颇为惊喜,可这朝政攥在慕容兰舟手里这么多年,想一张圣旨就让他还朝归政,纯属妄想。
    倒是过些日子慕容兰舟北征是个契机,到时候名正言顺的把皇上供上九龙御座,便是慕容兰舟得胜还朝,木已成舟,他还能重新把皇上囚禁起来不成,再鼓动天下文人上万言书,把贤臣的帽子往慕容兰舟头上一扣,便不成事,也比现在强。
    哪想朱锦堂听了却嗤之以鼻:“这狗屁倒灶的计,亏你们想得出,慕容兰舟若在乎区区名声,又哪回做出挟天子以令天下的事来,你们七嘴八舌一人一个主意,倒是听你们的,还是听本王的,要是听你们的,正好本王落个清闲,潇湘阁的小佳人可还眼巴巴候着爷呢,若是听本王的,就得依着爷的路数。”
    几个大臣一琢磨,这事儿还就得裕亲王挑头,他不挑头,谁敢做这个出头椽子,说不定就得赔进去身家性命,故此,就算知道慕容兰舟这路数不对头,还是都缩了脖子,末了,果然没成事儿,朱锦堂还进了宗人府。
    几个大臣虽侥幸未受牵连,心里头却也暗叹朱锦堂活该,这明摆着的事儿,非要干,简直就是个二愣子,也不知图的啥。
    朱锦堂图啥,慕容兰舟最清楚,这小子想是瞧出了自己对晓晓的心,想出这招儿来对付自己,就算打击不到自己,也着实得让自己恶心一回……
    ☆、第61章
    乾清宫寝殿,一早起来,外头天儿就阴沉沉的,这会儿更暗了下来,小白坐在南炕下,倚着明黄的大迎枕望着窗外出神,从晓晓出宫到今儿多少天了,他怎么觉着,仿佛好几年不见了一般,脑子里想着,心头惦记着,却无论如何见不着面儿,如今想起以往在一起的时候,竟仿佛一场梦,她过的如何?会不会冷着,饿着,会不会受委屈,会不会像自己想她一样的想着自己。
    想到这里,小白不禁牵起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意,自己这是做什么,明知道她过的很好很好,比在宫里,在自己身边儿,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去,因为慕容兰舟也喜欢她,直到现在,小白都不清楚慕容兰舟那个人何以会喜欢上晓晓,他们一共没见过几次不是吗,可他却为了晓晓吃醋,那种堂而皇之的醋意,那般张扬而不隐晦的醋意,真不想慕容兰舟,倒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夫俗子。
    凡夫俗子,这四个字从心中滑过,小白不禁摇头,慕容兰舟怎会是凡夫俗子,即使喜欢上晓晓,他仍然是手握大权的慕容丞相,并且用他手里的权利,不费吹灰之力就夺走了她,从没有那一刻,令小白觉着权利是个如此有用的东西,可以轻易就把晓晓从自己身边儿夺走。
    前两日,朱锦堂进宫来跟他说话儿,对于裕亲王朱锦堂,小白印象中是个不修边幅的纨绔王爷,也就当初自己登基的时候见过一面,后来过年过节的宫宴,他无一例外的缺席,两人虽算叔侄,却正经没说过几句话。
    想也是,两人虽同是皇族,而这大夏朝表面上姓朱,内里早是慕容兰舟的天下,两人一个皇上,一个王爷,却都是没用的傀儡,小白当初还想过,假使自己有个万一,或许这个皇位上下一个傀儡就是朱锦堂。
    不过李尽忠也说过,要让慕容兰舟还朝归政,恐怕还要依赖裕亲王,小白倒不觉得这么个糊涂好色的亲王能有什么用处,但他却带来了晓晓的消息。
    朱锦堂那天来了,先东拉西扯的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什么外头的玩意啊,院里的粉,头,甚至刚到京的南戏班子里的头牌戏子,唱腔如何美,身段如何柔……总之杂七杂八扯了一大篇子没用的闲话,自己快不耐的时候,才听他道:“昨儿个去在花鸟市倒遇上一个稀罕丫头,女扮男装打抱不平,把街面上一个泼皮无赖耍弄了一顿,我瞧着有趣,让人一扫听,才知道是相府里的人,也不知跟慕容丞相什么干系,眉眼儿模样儿挺齐整,只可惜年纪小了些,再齐整也吃不进嘴,人都说慕容兰舟不近女色,不想却好这口。”
    小白微微眯起眼望了他半晌才道:“皇叔今儿来不是为了说这些的吧!”
    朱锦堂一拍大腿笑道:“我还道万岁爷是庙里供的泥菩萨呢,我这费了半天唾沫,您是一点儿反应没有,原来那丫头才是敲门砖,得了,您也别吃味,那丫头身在曹营心在汉呢,虽说慕容兰舟对她好的,可那丫头心里就惦记着皇上,话里话外的让我帮皇上呢。”
    小白听到这里心里一热:“她胖了还是瘦了?是不是长高了?”说着又叹了口气:“还是那般莽撞,到了外头也不知道收敛,那人便对她好,哪里是个好性儿的,不定恼了要罚她,可不要皮肉受苦吗。”
    朱锦堂听了后槽牙直酸,心说那丫头倒挺有两把刷子的,这左右逢源,两边儿讨巧的事,做的如此得心应手,一个皇上,一个丞相,都给她弄的五迷三道。
    刚想问问选秀的事,却一眼瞥见炕里头的迎枕下露出一角纸来,上头是个妮字,既在这乾清宫寝殿,定然是出于皇上之手,可那字瞅着怎如此眼熟,且,慕容兰舟怎会允许皇上读书写字,这不合常理啊。
    朱锦堂眼珠子转了几转,跟皇上扯了两句闲话便告辞出来,李尽忠送他出了乾清门,他把李尽忠扯到一边儿道:“你们既想本王帮着皇上,如何事事瞒着本王,我来问你,皇上怎会识字?”
    李尽忠这才对朱锦堂一一道清原委,朱锦堂也才算明白何以那字如此眼熟了,倒也没想到那丫头如此大胆的算计慕容兰舟,且一算计就是三年,如此说来,皇上岂不也是慕容兰舟一手教出来的弟子吗,这事儿搁谁身上都的气吐血,更何况秉性刚强的慕容兰舟。
    朱锦堂这人挺聪明,虽说李尽忠跟他说用选秀拉拢朝中大臣,顺理成章的逼迫慕容兰舟还朝归政,却以朱锦堂看,这事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先不说朝堂那几个老不死的各有各的算计,便那几个老家伙拧成一股绳儿跟慕容兰舟作对,结果用脚后跟想也知道没戏,真凭着那几个就能扳倒慕容兰舟,大夏朝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斯境地了。
    所以这绝对是个馊主意,倒是有个人可以指望一下,就是晓晓,就上回琳琅阁那一次,朱锦堂就看出来了,那丫头是慕容兰舟的心头宝,也是他的软肋,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英明一世,逢了一个情字也就完了,那丫头或许是老天爷给大夏朝安排的救星也未可知,不忍看着老朱家的江山断送在慕容氏手里,这才派了这丫头来,要把扳倒慕容兰舟,还得从那丫头身上下手。
    朱锦堂回府绞尽脑汁想了一晚上,终于给他想出个主意,以目前形势看,想扳倒慕容兰舟根本想都不用想,倒是美人计是温柔刀,甭管多厉害的人,哪怕是神仙,遇上心头好的女子,那也是情关难过,再刚强的人也化成了绕指柔,而妙就妙在,那丫头的心是向着皇上的。
    其实也不全向着皇上,朱锦堂都能感觉到那丫头心里头纠结着呢,想想也是,一边儿是皇上,虽说不知道那丫头跟皇上是怎么回事,可瞧那意思情份不浅,一边儿是夫子,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就算是算计,三年的师徒情分摆在哪儿,慕容兰舟对那丫头又是掏心掏肺的好,再没良心,也不可能真盼着夫子如何,最好的结果就是两边儿都能顾全,皇上这边儿得了江山,夫子那头抱着美人,得,这不齐活了吗。
    只不过,慕容兰舟跟那丫头还差那么点儿意思,这临门一脚自己帮帮忙,没准就成事了,男女之间就得来的刺激的,爱恨裹在一块儿,才能死去活来,似两人那样温吞水似的,有什意思。
    所以,后来晓晓说朱锦堂这人就属于损人不利己的一类,专门爱管闲事儿,还管不明白,正经事儿干不成,裹乱是一把好手,只是她也不看看自己啥样儿,有立场说别人不。
    总之,朱锦堂设计出这么一套连环计来,好说歹说的让皇上写了一个类似罪己诏的圣旨,在大殿上宣读,既在大殿上慕容兰舟没有看不见的理儿,不说别的,就看见那一手神似的字儿,慕容兰舟要是还不明白前因后果,干脆把那俩眼珠子扣下来算了,反正留着也没用。
    小白并不知道朱锦堂想做什么,他更不知道从自己手里出去那道圣旨,到底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其实小白也觉得这招没用,但他还是想试试,这样在宫里头,他快憋闷死了,但能有一线希望,他也要试,只是他什么时候能再见大妮呢?
    天边的乌云越积越厚,沉甸甸的仿佛要压垮苍穹,忽然一道闪电划过,闷闷的雷声从乌云中滚滚而来,咔一声,大雨倾盆而落,大雨中只见宫廊间一行人渐渐走近,到了近处,小白终于看清正是慕容兰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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