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院子。
    直到市舶司的所有人?离开,孟元元仍旧不敢怠慢,围着外墙转了好几?圈,才确定没有留下监视的人?。
    等回到院子,她开始找寻孟修筠。这里能藏身的地方也?就几?处,而且很是显眼。大概那些衙差进来,只是做做样子,并没有真的搜查,毕竟都知道了底细,做多了反而得?罪穆课安。
    只不过后面进来的涂先生?,他?倒是仔细的寻找了一番。
    可是里外找了个遍,根本没有孟修筠的身影,孟元元心口提了老高,突然间?,人?就这么没了?
    方才市舶司的人?并没有搜到,大哥去了哪儿??
    孟元元站在屋门外,想要呼喊大哥的名字,回头就看着院中的贺勘。他?罩着长长的雨披,遮住颀长的身形,兜帽放下,一张俊脸任雨水淋着。
    “我,”她嘴边轻轻一叹,声音很小,“我大哥,他?回来了。”
    这件事终究不想再瞒他?,她也?就实话说出,不然今晚的事该如何解释?
    贺勘走?过来,手自雨披下伸出,落上孟元元的肩头:“放心,他?没事。”
    孟元元眼中难掩惊讶,仰着脸看他?,却?又不知该怎么相问。
    “今日你我不是约好相见,商谈珊瑚的事,去了茶庄,罗掌柜说你有事,让我明?日去。”贺勘说着,“我觉得?蹊跷,便就过来看看。”
    孟元元无奈,定然是罗掌柜将地址告知贺勘的:“我哥呢?”
    正问着,就见院子西面的墙头翻进来两个人?,定睛一看,正是孟修筠和他?的那个仆人?。
    贺勘似乎一点儿?不意外,站在门前看着墙下的孟修筠,同时?嘴里讲着孟元元的疑惑:“市舶司里有我的人?。”
    孟元元恍然,定然是刚才围上院子的时?候,贺勘的人?将孟修筠先接应了出去。那样的话,涂先生?把院子翻过来也?找不到人?。至于出了院墙,外面能藏身的地方就多了。
    “哥,”她快步跑去墙下,抓上孟修筠的手臂,“你没事罢?”
    “没事儿?,”孟修筠笑?着摇头,而后看着缓步而来的贺勘,后牙咬了咬,“贺大人?,好久不见。”
    贺勘停在三步外,落在的雨丝在他?的雨披上迸溅着:“十年?了罢,孟公子。”
    两个男人?相互对视,中间?的孟元元左右看看,便就明?白?两人?大概之前是认识的,只是她小,记不得?了。
    “元元,你去屋里等着,”当着孟修筠的面,贺勘过去拉上了孟元元的手,“我和大哥有事相商。”
    “你……”孟修筠看见妹妹的手被一个小子拉住,当场起了一股无名火,很不得?上去将两人?拉开。可再看妹妹,似乎是愿意的,也?只能叹了口气。
    孟元元知道贺勘一向?有分寸,便说了声好,自己转身回去了屋中。
    雨势不减,也?不知到底要下到什么时?候。
    两个人?男人?到了就近的屋檐下,之间?依旧隔着三四步的距离。
    贺勘如今也?算明?白?过来,到底是谁要带走?孟元元,也?知道她那日所说的无法跨越的隔阂是什么。他?看着孟修筠,心中坚定,绝不会让自己的妻子走?,哪怕对方是她的亲人?。
    “贺大人?想做什么?”孟修筠想开了口,眼中晕染出复杂,“把我抓起来?”
    贺勘薄唇抿直:“不是,只是想把话都说清楚。”
    他?知道外祖当年?和孟襄私下有过接触,但是具体?是什么并不知道。如今孟修筠回来,若是将两人?知道的合起来,那么十年?前的真相就会更加清晰。
    “我没什么好说的,”孟修筠冷笑?一声,直接拒绝,“你也?想像陆致远那般,再祸害我们孟家一次?”
    贺勘皱眉,听人?这样说话,似乎与他?心中猜想的差不多。
    “我只是想彻底的解开,不管是以前的还是现在的。”他?声音清淡,一字一句,“我不可能让你带走?元元,她是我的妻子。”
    “着实可笑?,”孟修筠将人?的话打断,话中几?分生?气,“据我所知,你俩的婚事可不作数。再者,我们孟家也?不想攀附你们士族的高门。”
    面对孟修筠的激烈,贺勘反而很镇静:“带她走?,你能给她什么?安定的日子,喜欢的生?活,她会觉得?开心?”
    一串的问话抛出去,孟修筠无言以对。大概在船沉没的时?候,他?和父亲余生?就只能隐姓埋名……而他?六年?来终于冒险踏上家乡的土地。
    “其实你也?想回来的,是罢?”贺勘继续问,“岳丈大人?,你的妻子,乃至你以后的孩子,你都不为他?们想吗?岳母的坟墓在红河县,身为儿?子,不能去祭奠。”
    字字句句犹如利刃,在孟修筠的心头一下下的划着,鲜血淋漓。身为孟家的儿?子,他?竟然什么都没担负起来吗?如今还要拉着妹妹,一起隐姓埋名。
    他?想到了妻子雅丹,她身上已经有了他?的骨肉。将来孩子问他?,关于家族的事,他?该如何解释?
    见人?沉默,贺勘知道孟修筠也?是有血性的人?,只不过身上背负的太多,以及当初对大渝朝廷的失望。
    “大哥,想听听这些年?我查到了什么吗?”他?开口,先把自己这边的态度摆出来,“元元也?在找真相,我还真不知道她这样一个小女子,性情如此坚韧。”
    说起自己深爱的妻子,贺勘总不自觉的会柔和语气,带着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宠爱。
    孟修筠眉间?松了松,往屋门那边看去。要说他?最愧疚的人?,就是小妹,十岁是被家人?宠爱的年?纪,可她却?经历了那么多。
    “珊瑚,”贺勘直接说出来,便见着孟修筠脸上显出惊讶,“现在好好地。”
    “那个东西,”孟修筠双手成拳,咬牙切齿,“根本不是祥瑞之物,明?明?因为它死了那么多人?。”
    送去京城给太后贺寿,这样罪孽满满的东西,真是适合做寿礼吗?
    贺勘眉头一蹙:“所以,不管是孟家还是陆家,都不能白?白?的背上罪名。孟家无有私通海寇,陆家亦没有贪腐纳贿。”
    话到这里,他?相信孟修筠能听出何意,也?会做出选择。
    屋中。
    孟元元站在屋门下,偶尔会看去那边檐下说话的两个男人?,心中些许忐忑。
    也?有一会子功夫了,她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后来,贺勘回到屋里的时?候,告知她孟修筠已经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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