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就老七那闷葫芦,几时才能和云贞解释清楚。
    她都着急。
    这事一时半会儿,商量不完,云贞去乘月阁,秦淑慧见陆蔻无大碍,也去永德堂。
    一路上,听锦瑟把堂内的事一一讲来,秦淑慧忍不住流了两滴泪:“分了好啊,盼这日盼太久了。”
    她擦掉泪,道:“咱问心无愧,只盼二房日后越来越好,各有前程。”
    五夫人杜氏更直爽些。
    她与陆五爷回到他们屋子,对着空气挥挥拳头:“忍了这么久,这口气出得,真舒畅!”
    陆崎:“那是,我方才堂上说的,可有没有道理?”
    杜氏白他一眼,嘁,要不是七弟提,陆崎一个屁都不敢放。
    也还得是七弟,这事才终于定下来,叫众人服气。
    ...
    且说云贞去了乘月阁。
    柳焕从房中避出来,云贞垂首等他离开,进了房,闻到一股药味。
    陆蔻醒了。
    她面色苍白,额上缠着白布,云贞见坐到她身边,十分心疼:“对不起,蔻姐姐。”
    如果不是她顾此失彼,如果她能早点点醒陆蔻,今日,陆蔻或许就不必遭这种罪。
    一路上,她每每想起自己不愿与陆蔻生分,选择缄默,就越发后悔。
    终归是自己自私了。
    所幸府医说,陆蔻静养几日就好,不然,她恐怕以死谢罪都不能够的。
    陆蔻握着她的手,她知道来龙去脉,叹息:“你是点到为止,又有什么错?只怕你提醒了,我也不会往心里去。”
    譬如红豆那事,云贞若没有直接叫她看到红豆的野心,她也很难下决定,赶走红豆。
    她泪光涟涟。
    云贞用手帕给她擦眼泪,擦着擦着,她自己也哭了。
    她二人,无同族的姐妹缘,却能相识相知,也是缘分。
    云贞陪了陆蔻一会儿,陆蔻累了,云贞给她打扇,等她睡了,才准备回去。
    侯府分家的事,她暂且没告诉陆蔻,等她养好了,也就知道了。
    云贞迈出侯府前,又看了眼门口的石狮。
    它面目威严,却不可怖了。
    她慢慢挪回目光。
    陆崇涤荡了阻碍,那她,要怎么办?
    第五十六章
    ◎只不过,他是有意中人了。◎
    夜里, 云贞将今日侯府的事,讲给冯氏听。
    喜春学着戏台班子, 在一旁演, 惟妙惟肖的,逗得云贞和冯氏笑得不停。
    只是,几乎每个人都演到了,唯没演陆崇。
    冯氏:“春, 七爷呢, 怎么没演出来?”
    喜春用袖子扇风, 说:“七爷一开口, 大家都没说话, 我演不来。”
    云贞吃吃地笑。
    冯氏说:“也没想到,云宝珠就这样被送去庄子, 不知道她是犯了什么事。”
    云贞想到陆崇那性子,笃定:“定是犯了大事, 叫七爷实在难以忍受。”
    毕竟陆崇已甚少插手二房的事。
    想想云宝珠那张嘴, 倒是不冤枉。
    冯氏说:“侯府这么大的家, 分起来可太麻烦, 至少得分个把月,也只有七爷提出来, 众人才服气。”
    “索性,甭管侯府什么事,都和咱们没有关系了。”
    云贞手指摁在桌上,没有回这最后一句话。
    她倒想起冯氏这几天在忙的事,问:“姆妈, 新店还好么?”
    冯记的炒货用材好, 味道香, 又有侯府照顾,这半年来,生意蒸蒸日上,冯氏拿着银子,琢磨着再投一个布庄。
    按冯氏的话说,做生意,不能把东西都押在一处。
    云贞觉得很有道理。
    打从冯氏经营炒货铺子开始,她瘦了些,但精神很好,每日似有使不完的劲,天天盼着第二天的太阳,好叫她多盘几个银钱。
    找到自己爱做的事,云贞真心为她高兴。
    只是,布庄不是很妥当,忙了大半个月,还没定下。
    冯氏说:“这京中,除了罗记脂粉,罗记布庄,还有一家隆全商号,京城的东家,有意打击旁人进军布庄。”
    隆全在北方这一片,有不少商号,做的米面布料生意。
    云贞:“那可如何是好?”
    冯氏喝了口白水,说:“不成,他们越要拦我,我越要试试,这京城贵人的生意,都教他们揽了,我想试试平头百姓的。”
    总归卖的货不大一样,云贞和冯氏都以为,不成问题。
    七月初五。
    云贞收到柳府的请帖,乞巧节这日,柳府设了荷花宴,云贞认出来,自己这份请帖,是陆蔻的字迹。
    半月不见,陆蔻的伤势大抵好了。
    她也想瞧瞧她在柳府过得怎么样。
    当天,云贞挑了套衣裳,带上喜春,从槐树巷子走,坐着车行里租来的马车,待得辰时末,她和喜春到了平怀巷的柳府。
    柳府门口有一些个马车,两个双环髻的丫鬟,在引女客入门,说小声不断,显然与她们都是熟人。
    到底头次来这种书香世家做客,云贞心底发怯。
    她捏捏喜春的手,深吸一口气,走上前一步,脚步微滞,几乎想后退。
    只是她甫一走近,门口丫鬟眼前一亮,朝里喊:“南枝姐姐,这位恐怕就是你叫我盯着的贞姑娘了吧?”
    南枝在门房后躲太阳,闻声,冒出个脑袋,“欸”了声:“数你激灵!”
    见着南枝,云贞肩头一松。
    那丫鬟又小声说:“你叫我留意个最美的,我哪会错眼。”
    声音再小,也叫云贞闹了红脸,南枝给那丫鬟塞几枚铜钱,笑着对云贞说:“夫人叫我来这等姑娘,怕姑娘不适应呢。”
    真叫陆蔻猜个准。
    南枝说了句:“安心,日后习惯就好了。”
    云贞想的是,日后但凡有宴请,陆蔻都不会落下她,不由心中一暖。
    相比侯府的庄重威严,柳府碧瓦白墙,到了后园,几步就是溪涧,多架桥梁,一派江南水乡之风。
    听闻柳家太爷是广宁人,到了京城为官一辈子,最想念家乡景色,这亭台楼阁,风格就随了南方。
    穿过一道月洞门,她们到一处挂着“写意芳菲”的院外,这儿就是柳焕与陆蔻的住所。
    路上,南枝简单和云贞讲了柳家的人口。
    柳家这般书香门第,家中人口很简单,柳焕是这一辈唯一的嫡子,还有两个妹妹,家中叔伯住在隔两个巷口那边的宅子。
    南枝:“简单吧,夫人刚进门的时候,还有些不习惯呢。”
    云贞抿唇一笑。
    听到谈话声儿,陆蔻自屋内出来:“贞娘,我还有些怕你不来。”
    云贞:“你可别埋汰我,日后我天天来。”
    陆蔻:“那敢情好。”
    二人说说笑笑的,云贞便借此,仔细看陆蔻额间。
    陆蔻说:“好了,早好了。”
    云贞:“当真无事?”
    那日撞到柱子,陆蔻还晕过去呢。
    陆蔻轻轻一笑:“你就和明郞似的,镇日惦记我这伤口。”
    明郞?云贞不解,陆蔻却知自己说漏嘴,柳焕字既明,陆蔻唤他明郞,是夫妻间亲昵的称呼。
    见陆蔻面色微红,云贞也反应过来,不揪着这事,放下心了,说:“没事就好。”
    陆家分家的事,陆蔻也知道了,她到底有些感伤,叹口气,不愿再说这些,便拉着云贞,去看她种的风雨兰。
    南枝说:“没发芽呢,夫人日日过来瞧。”
    遭陆蔻斜了一眼。
    那花盆旁,摆着一整套的颇黎器皿,是陆蔻做姑娘家时,做颜料用的,如今闲来无事,也可以捣鼓颜料。
    云贞弯着眼睛,一直笑着。
    今日在柳家见到的陆蔻,较侯府的她,更加活泼鲜明,她跳出嫡长女的圈子,也有自己的小性。
    二人说了会儿,前头荷花宴准备得差不多,陆蔻牵着云贞的手,二人一同去见其余的妇人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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