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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不用追了◎
    冬宁的逆来顺受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
    她意识到她把事情想得简单了,但没想到,她想得有这么简单。
    盛誉那种做法,跟她大四那年去找他复合被他拒绝时的狠劲儿不相上下。
    冬宁的脑袋里重复播放着不好的记忆,片段闪现,继续回放,提醒她总是对盛誉亏欠的感觉。
    当下,在床上,她退后一步,紧接着就有盛誉踩着底线追过来的两步。
    冬宁将整张脸都埋进枕头,没过一分钟,盛誉再一次压下上身,手指带着算得上粗暴的力气把她粘在脸上的头发理走,捏着她的下巴,低头跟她接吻。
    他的其他动作也没停过——冬宁的手几乎整晚都背在腰后,两只手腕交叠起来,要么被他压住,要么被他用另一只手握住。
    她被迫转头被他咬住嘴唇以后,整个身体都呈现出一个相当扭曲的模样。
    哀求不起作用,眼泪更是无足轻重。
    在昏暗的灯光下,晃动中看到盛誉冷如冰霜的眉眼,委屈铺天盖地的来,她再也忍不住,在盛誉强盗一般的掠夺下失声痛哭。
    冬宁不知道盛誉是什么时候把她放开的,她蜷缩在那张仅一米五宽、盛誉不能放开手脚、也让冬宁无处可逃的双人床上,姿态像是一只佝偻的虾米。
    她用双手捂住泪湿的脸颊,模糊的哭声从指缝中漏出。
    冬宁不知道自己还应该怎么退让了。
    面对盛誉,她用上最低的姿态,重逢以来,可以说她再没有过体面。
    她承受他的冷漠,他从指缝里偶尔漏出但她知道是真心的温柔,还有这样的不依不饶。
    冬宁哭得几乎缺氧。
    她下午还在因为盛染那两只肿眼泡而忍俊不禁,到了晚上,情绪崩溃的人就变成了她自己。
    她的眼睛是痛的,浑身瘫软无力,手脚发麻,肩膀随着下意识的抽泣动作规律起伏,除此之外,她做不出任何动作。
    一直到不能再有更多的眼泪流出来。
    “哭完了?”
    冬宁把自己缩得更小,下意识又抽泣了一下。
    盛誉捏住她的肩膀,把她翻到正面朝上。
    她没力气,完全任他摆弄。
    卧室里的壁灯开着最低的亮度,但冬宁哭得太狠,所以还是被刺得睁不开眼。
    盛誉将一条热毛巾盖在她脸上,几秒钟后,又拿开,握着她的手仔细地擦。
    冬宁把脸偏到一旁,还在止不住地深呼吸。
    盛誉拧了几次毛巾,从冬宁的脖子和锁骨擦下去,最后重点清理冬宁被他弄得一塌糊涂的地方。
    他换的湿巾是凉的,冬宁被他用尺寸不符的东西反复摩擦过的部位温度又高——简直是热烫,冬宁觉得不舒服,可刚动了一下腰,就被盛誉按住。
    “别动。”盛誉说,“你自己不好弄出来。”
    等冬宁反应过来,需要弄出来的可能是什么的时候,她不只是瞪圆了眼睛,连嘴巴也微微张开。
    她记得他戴套了啊?
    盒子还是装在她行李箱里从巴黎带回来的。
    因为刚刚大哭过,所以她整张脸都红,嘴唇尤甚,眼皮还没来得及变得太肿,但长睫毛湿成一簇一簇,模样已经可怜至极。
    盛誉马上也意识到她在想什么,露出了今晚第一个有破绽的表情。
    他低了低头,神色不算自然:“不是。”
    “套子没破。”
    冬宁下意识反问:“那是什么?”
    盛誉没再说话,沉默地继续他的动作——是冬宁自己的。
    她没脱掉的睡裙都被打湿了一小片。
    好在冬宁的羞耻心随着眼泪流走不少。
    当下,她不只是手脚发麻,脑子也没活跃到哪里去。
    盛誉细致地做完手上的工作以后,又抽了张湿巾,慢条斯理地一根根擦拭自己的手指。
    冬宁只看了他这个动作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接着,盛誉帮她换了条睡裙,把她擦眼泪鼻涕的纸团收进垃圾桶,湿巾也扔掉,冬宁的内衣,他也拿去顺手洗了。
    冬宁的脑子也还晕着,漫无边际地想,他的洁癖总是会暂时性消失。
    水声哗啦啦得响着,冬宁还是刚才被他掰过去,正面朝上平躺的姿势,从她的角度,能看到他站在浴室里的一半侧影。
    他穿一身黑色的纯棉睡衣,也是冬宁在出发前打包好的,站在那里认真地洗冬宁的内衣,好像刚才把冬宁欺负到崩溃的人不是他。
    冬宁扯起被子,盖住大半张脸,闭上了眼睛。
    巴掌大的两块布料,洗得再认真,也就三五分钟的事。
    盛誉从冬宁的身后上床,但冬宁没感觉到他躺下的动作,应该是坐着。
    “谈谈。”
    谈什么?
    冬宁只想哭,想离得他远远的,唯独不想被他没完没了地欺负一晚之后,再跟他谈谈。
    她朝床边挪了挪,可身后盛誉的存在感还是那么强烈。
    比起盛誉在巴黎的住宅,这张床确实不够大。
    可冬宁又想,比起她那间连供暖都没有、晚上八点以后绝对不敢再下楼的小屋来说,又已经体面得过分。
    事实就是这样,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她因为盛誉享受到的一切,全都比她原本能够得到的优越太多。
    这就是你可以欺负我的理由吗?盛誉,我没有花你的钱,没有拿走你愿意给我的优越,就让你这么生气,是吗?可我凭什么非要花你的钱呢?谁规定过我一定要过着你希望有的生活品质,凭什么凭什么?
    冬宁不愿意再讲道理,她想好好地撒一场泼,把那些闷在心里不敢讲出来,甚至是不敢去想的念头大声喊给他听。
    “冬宁,你是笨蛋吗?”盛誉的指尖在她眼角碰了碰,语气很不好,“还哭,眼睛不想要了是吧?”
    冬宁恨死他了,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抓住他伸过来的手,用力咬了两口。
    盛誉没忍住,被她咬得笑了一声。
    “……”冬宁丢开他的手,重新缩回被子里。
    “不是故意欺负你。”
    冬宁很想“呵呵”,但已经打定主意不跟他讲话,所以只在心里“呵呵”了一下。
    “刚出去那年,你申的那是什么奖学金?不知道是因为成绩不行还是没好好写申请,只够学费,连吃饭钱都没有,我今天一下午都在想,你是怎么买的机票?”
    对冬宁的身无分文的程度,确实是盛誉了解得最清楚。
    冬宁用信用卡刷的机票,把希望寄托在林佳乐帮她卖掉戒指以后还信用卡。
    她在巴黎落地以后,手机开机,林佳乐就告诉她,戒指被盛誉买走了。
    那是分手以后,冬宁第一次因为盛誉哭鼻子。
    “我要没猜错,卖戒指就为了买机票吧?真行,冬宁,周骏儒白给的三十万,你有骨气,不要,你卖戒指。”
    冬宁还是不说话。
    “贫血到那种地步,都不去医院,就因为没钱……我想过很多原因,唯独没想到这个。冬宁,你是真不怕死,可你有没有哪怕考虑过一次,你要是死了,让我……”
    任谁的惯性都能想得到,这话说完整,就是“你死了,让我怎么活”。
    可冬宁没想过话题走向会到这么极端的地方,更让她心里发紧的是,这不是盛誉随口讲的一句话。
    他没办法继续说下去。
    冬宁的嘴唇还因为剧烈的情绪起伏而微微发抖,但她眼下也是真的不想“呵呵”了。
    她从床上爬起来,回身去看盛誉。
    他简单冲过一个澡,头发没吹干,额前的发梢还湿着,遮住小半眉眼,他的头发颜色很黑,瞳孔却偏向深棕色,脸非常白,眉骨和鼻梁构建出一个深邃的脸部轮廓,惊人得英俊,这样的一张脸,在做出伤心的表情时,哪怕只是些微泄漏,都足以牵动人的情绪。
    冬宁本打算伸过去安慰的手就那么停住,收回来放在自己的身边。
    她强迫自己不要移开眼神,才能继续看着盛誉通红的眼眶。
    他哭了?
    有没有道理啊,逞凶作恶了大半夜的人明明是他。
    现在他还哭上了。
    冬宁朝他身边膝行两下,跪坐在他面前,把他搂进怀里。
    她这个动作做得很生疏,因为,一般来说,都会盛誉抱她,各种原因,各种姿势,反过来的比较少。
    冬宁一只手拍着他的背,另一只手一下下地抚摸他的后脑勺,紧张兮兮地道:“人没那么容易死的,那时候,不是分手了吗,你是怪我没跟你开口吧?可是,可是。”
    冬宁“可是”了好几遍,才说:“我也会不好意思的呀。”
    这话她自己听了,都觉得笨蛋。
    盛誉只有忍无可忍的时候才这样说她,是个比较有道德的另一半。
    过了好久,冬宁跪得腿有些麻了的时候,盛誉紧紧地回抱住了她,胳膊在她腰后箍紧,声音从冬宁的肩窝传出来,闷闷的:“不用你追了。”
    “啊?”
    “不会再对你发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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