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婴儿床里小小的人儿: “哇!他好可爱呀!”“可爱?明明是可丑可丑了。跟个红皮猴子似的。”
    “哪儿啊?”樊琪把手指放娃娃的小嘴边,小嘴巴一动一动,真的好好玩,低头亲一下,是一股子奶香味儿,好喜欢!
    她问边上的保姆: “我可以抱抱他吗?”
    保姆教她怎么抱小宝宝,好软,抱在手里怕坏了呢!
    庄玲玲看了看自家儿子: “总想要个女儿,买了一堆小裙子,这下好了,他穿不了了。”“再生一个呀!说不定就是妹妹了呢?”樊琪说。
    庄玲玲瞥了她一眼: “我响应国家号召,只生一个。娃回去报北京户口。”
    “那……给我吧?以后我生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樊琪说这话的时候,陈至谦和容远从外头进来。
    陈至谦走过来,从樊琪手里接过软软的小娃娃,樊琪现学现卖:“小心,小心!托住头,对!”
    陈至谦抱着孩子坐在沙发上,许晖夫妇进来,许太太见陈至谦抱着孩子问: “我发现内地的男生都好会抱孩子哦!”
    许晖没好气地看了一眼他太太,许太太说: “我的意思是,以后给我们小慧挑女婿,不用局限于南洋和港城,要是内地有阿远和至谦这样的,也可以。”
    “你想得很美。”许晖跟他说。
    “怎么啦?想想犯法?”许太太过来看小娃娃,“要不是晨晨太小了,我保管把晨晨定下来做女婿。”
    “好了!你抱了好久了,给我抱抱了。”樊琪从陈至谦那里抢了小娃娃过来。喜欢抱玩偶的她,抱到一个真小人儿,觉得好有趣。
    两人从医院往家里去,樊琪脑子里都是那个小娃娃: “陈至谦,玲玲姐家的小娃娃是不是很可爱?”
    陈至谦刚才抱着软嫩嫩的孩子,也是心潮翻滚。
    上辈子自己在惩罚自己,认为自己带给太多人不幸,不配有家不配有孩子。每次看到年迈的父母,看着别人家的小娃娃露出羡慕的眼神,除了抱歉只有抱歉。现在一切
    问题都没了,他和樊琪恩爱,两家人就像一家人。
    “房子也解决了很久了,而且我们的经济情况也很好了。我记得下个月就会遇到股灾,你会趁着机会做空吗?”陈至谦没等樊琪回答, “这样的大型股灾,我不建议你做空,给人感观不好,有点赚昧心钱的意思,虽然做空是法律规则之内的。”
    “就是上辈子我也很少做空,在a股股灾的时候,我没有买股指期货,也没有融券做空。看市场哀鸿一片,即便是能赚得盘满钵满,也不会太高兴。”樊琪耸肩, “是不是有点傻?”
    “是善良。”陈至谦摸她的头, “所以十一月份开始你有时间了,对吧?”“嗯,起码有两三年比较空闲的时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日子。”“我们也要个孩子吧?”陈至谦问她。
    这个话题虽然有些意外,樊琪却一点都不排斥: “好啊!”
    “等你这阵忙得差不多了,跟我一起去日本?一直说要带你去泡温泉,都没去过。”想起他说的温泉,樊琪眨了眨眼:“说说看你想要干什么?”车子已经到了家里,陈至谦回头看了她一眼,推开车门出去。
    樊琪见陈至谦走到她车门前,她仰头看天上的太阳,这个时间点?也不是不可以。她刚刚站定,想等他抱她,没想到陈至谦蹲下: “猪八戒背媳妇儿了,上来吧?”
    樊琪:???
    两人进屋,陈至谦把樊琪放在了客厅的沙发上,这个时候才十点半出头,离开饭还早,樊琪闻着空气里的香味儿,那是酱醋混合了月桂的味道,小雅又在炖阿多波了。
    美食是需要等待的,樊琪打开了电视机,准备看会儿电视再等吃饭。电视机里正在播放昨天晚上的《股往金来》,廖先生带着许妙儿参加了。
    许妙儿炒股非常谨慎,她在八月份已经提出,股市即将见顶,现在她重复:“我认为近期的高点,恐怕往后几年再难见到了。我建议大家要注意风险。”
    另外一位嘉宾再听见许妙儿的这个话,从上个月开始,她就不停地发表这些言论,真不知道廖继庆怎么会让自己儿媳一直不停地发表这样目光短浅且危言耸听的言论。
    “廖太,我知道你出身长兴,长兴的许生是以风险管控见长。但是风险管控见长也没有逃脱被收购的命运。最后拼的是准确率,而不是跟市场反着来。”对方分析一大堆,最后总结,港股很快会破四千点,五千点预估明年年初就会到来。
    从八百多点起涨,已经涨到了将近四千点,整整翻了五倍,但是越是在这样的市场里,越是没有人相信股市会跌。这位已经很反感许妙儿一直唱衰市场。
    这位看向廖继庆: “廖先生,作为行业大亨,其实你可以考虑一下你用人策略了,您只有细廖生一个独子,应该会很想含饴弄孙吧?”
    这话的意思是让许妙儿早点回家生孩子去。
    廖继庆看着这位: “吴生,我是拿了超哥一座点石成金的奖杯的人,那个奖杯证明的是,我在股市即将启动的时候判断牛市即将来临。廖许妙儿不仅是我的儿媳,更是耀华最为出色的股票经纪人之一,她的观点就是我的观点。”
    听了廖继庆的这番话,樊琪第一次觉得冠夫姓,偶尔也能这么有气势。
    在这个时候无论是谁发出警告,绝大多数人都没办法听进去。
    1987年10月16日,前一天晚上,在卢浮宫协议之后,被迫采取与美国一致货币政策的德国,决定放弃现有策略,这个时候美国放出风声有意让美元在国际市场自由浮动,而且还升息1%。这个消息导致美国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下跌4%。
    港股刚开始还算稳定,临近中午的时候,快速下跌了超过一百点。樊琪趁着下杀的时候小仓位买了玩玩,果然下午大盘就开始止跌企稳反弹。
    最近太多这种盘中大跌,然后在收上来了,就像是狼来了一样,喊多了就不怕了,反而认为急跌是买入的好机会。
    耀华说风险,不过大多数专业人士都认为中午是技术性回调,是市场筹码交换,释放风险。周五晚上美股开盘继续下跌了4.6%,
    1987年10月19日,已经近乎空仓的樊琪,只是在等这一天的到来。
    和往常一样,早会上,廖继庆再三跟下面的经纪人强调,最近以低仓位运行,情愿错过,也不要做错。
    股市开盘了,卖盘汹涌,平时很抗跌的蓝筹股都纷纷下杀,开盘仅15分钟,恒生指数已跌去120点,不过还是有人相信,还会像周五那样,下午会反转的,在
    有人接盘下,股指开始回升,但是很快继续下杀,到中午12点,恒指再跌去约140点,报3524.64点。
    大盘跌掉270点,整个市场只有一个地产股走出了独立行情,因为这个地产股有传言,日本的财团要发起全面要约收购。
    中午外面电视电台里都在讨论上午的大杀戮,耀华内部显得非常平静,甚至有人还有点开心,没有跌到就是赚到,唯独替顾客交易的初级股票经纪,一直在提交委托,外面已经恐慌了。
    这样的恐慌直接导致了下午开盘就下跌,卖盘如潮水,联交所的交易系统无法在短时间内处理如此巨量的交易,场内电话铃声此起彼伏,那些执行交易的经纪人压根都来不及处理交易。多只股票下,只有卖单没有买单,这个时候早盘因为有收购传闻的那个地产股也开始下跌。大盘如吃了泻药,到收盘,当天下跌了420点,跌幅高达11%,连见过七三年股灾的人都目瞪口呆。面对这样的情况,政府和联交所上层都紧张了。
    汤远超打电话给耀华,指明要樊琪、许妙儿和廖继庆上节目,因为听众想起了耀华几位经纪人一再提醒风险即将到来。
    这个时候说实话,说股市还会下跌,那会造成进一步的恐慌。廖继庆跟汤远超说:“超哥,不好意。我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意见可以发表。只能说自求多福。”
    焦虑中的股民并没有等到耀华的人出来说一句,只有其他股评人的那些说辞。
    真正让他们心头抽紧的是晚上美股开盘,一开盘道琼斯指数就下跌67点,白天港股的恐慌在美股重现,
    当天收盘时,道指数跌了508.32点,从2246.72点狂跌到1738.470点,跌幅达22.6%,这是有史以来跌幅最大的一天。
    夜不能寐的股民在第二天看到报纸上援引《纽约日报》的报道: “一切都失去了控制”,是“华尔街历史上最坏的日子”。
    不过很快他们又听到一条消息,联交所决定停市四天。
    樊琪看着这条消息,这就像上辈子a股股灾的时候,很多公司纷纷申请停牌,但是一旦复牌照样补跌,这个措施只能说然并软。
    第143章 番外十二
    樊琪收拾了行李去机场跟廖雅哲和许妙儿汇合,一起出发去日本。无论是公开是私下他们已经说了不知道多少遍,要警惕风险到来,总有人不听。
    比如珠宝商朱老板,从长兴转回来之后,许妙儿帮他炒股炒得好好的,但是人家看着别人挣得更多更快,许妙儿八月中旬就开始降低仓位,那个时候股市还如火如荼,看着别人赚钱跟喝水一样容易,许妙儿仓位越降越低,朱老板感觉是错过了几个亿,对着某些没能委托给耀华的老友说,耀华也就好听了个名声。
    既然减轻了仓位,资金就能取出,他把钱从耀华提了出来,他的本金回来到提出来,已经翻倍,谁叫股市太好,他认为就是自己炒,也不会仅仅就是翻倍,于是他就在另外一家经纪公司借了个通道炒股,刚开始确实赚了,而且还赚得不少。
    但是大跌开始他就慌神了,打电话给许妙儿,问她之后会怎么样?许妙儿告诉他,自己的判断是不乐观,人家又不想听这话。
    而且这样的客户也不是朱老板一个人。
    廖继庆认为他们几个大经纪又不参与实务工作,在港城也只能是被那些不听劝的客户骚扰,让他们索性放假。
    樊琪之前就叨叨逼逼要去日本找老公泡温泉,说话的时候还带着猥琐的表情,廖雅哲被她猥琐的表情给诱上钩了,廖雅哲立马拉着许妙儿一起去。
    樊琪下的士进候机楼,找许妙儿和廖雅哲,被追过来的记者给团团包围。“樊女士,您这是要去哪儿?”记者把话筒怼到她嘴边。“去度假。”樊琪说。
    “听说你拒绝了《股往金来》节目的邀请?是对后市没有办法评说吗?”“是该说的已经都在节目里说过了,而且预警已经很提前了。”“您现在是如何持仓的?”记者问。
    樊琪说: “我和我管理的账户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空仓,平时我也就小仓位做个即日鲜,不留股票过夜。我想我已经说得非常清楚了,不好意思我要过关了。”
    樊琪过了海关,他们今天坐的是一架庄玲玲在德国生产的支线飞机。
    一上飞机,樊琪就被发了一个熊猫西西的抱枕,抱枕有拉链可以展开,就是一条小毯子。
    熊猫西西卡通片在亚
    洲热映,游戏机又在东南亚和欧美市场热销,熊猫西西这个ip大爆了,周边卖疯狂了。
    而这家航空公司,买机票随机送熊猫西西周边,水杯、玩偶、抱枕,而且熊猫西西到现在已经开发了十几个形象,谁能拒绝这么可爱的小东西呢?
    所以又把很多人钓上钩,想要集齐一整套。就这么点小福利,为这家航空公司提供了不少上座率。
    五个小时的航程,打打游戏就过了,五个小时之后,到达了机场,陈至谦在到达区等候,看见樊琪过来,伸手接过了她的行李箱,带着他们上了车。
    把廖雅哲和许妙儿送进酒店后,陈至谦带着樊琪回了自己住的地方。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市中心高级公寓房。
    天钥日本公司在东京那家半导体生产商总部一公里的地方,陈至谦当时拍板买下了一栋楼,进行改建,成为天钥日本公司,以彰显天钥在日本发展的决心,吸引更多的日本技术人员。
    有了这样的态度,又遇到1986年日本经济短暂衰退,所以日本政府认为是日元升值引起的流动性的紧缩,进行了货币大放水,贷款门槛放得很低。天钥有美国资本背书,还提供了高端工作岗位,陈至谦轻而易举拿到了贷款,买了十几套公寓房,用于港城和美国过来,需要在这里工作半年到一年的员工住宿。
    这种架势在绝大多数人看来天钥是要在日本长期发展,说长期发展倒也不算假,更多的是因为日本房产现在处于涨势最凶猛的时期,87年年头买入的这些房,到现在才几个月,涨幅已经超过50%,按照陈至谦的说法到九一年日本房地产泡沫破裂,房子可以涨三倍以上,问题是他是按揭贷款的,自己出钱不过才一成。
    按照陈至谦的说法,这个时间段是日本房产涨速度最快的时期,日本房地产泡沫破裂,又轮到港城地产加速上涨,九七年港城地产受东南亚金融危机影响,下跌之后,九八年内地房改落地,内地开始了房价牛市。樊琪不得不说,知道历史进程炒房地产比炒股票要简单多了。
    他炒房地产是为了积累资金,因为韩国那家半导体生产商,最喜欢干的,就是在国际市场低迷,同行日子不好过的时候,他们提高产能,增加供给,把对手拖破产。
    这种办法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前提是对手死了,自己却还有一口气,苟延残喘下来,等周期好的时候,把前面亏的全部赢回来。
    984年的时候,这家公司就是趁着国际市场疲软,dram价格从每片4美元降到每片30美分,即便是他们卖一片要亏一美金,也扩大产能,最后自家巨亏三个亿美金,行业霸主被迫退出市场,这家公司等来了行业好转,开始盈利。
    韩国有所谓的“不均衡发展战略”,简单点说,就是集中力量办大事,重点扶持几家大企业。对方有整个国家做后盾,而陈至谦这里,当前的政府是过渡期的政府,没有这方面的积极性。内地政府,去年国家的外汇储备就20亿美金,自己国内都不够用,哪儿来的能力支持在港城的天钥。所以他必须自寻出路,有足够的资本,在下一场拼技术拼实力拼资本的战斗中活下来。
    樊琪进屋: “开电视,我看看日本股市现在怎么样了?”
    陈至谦给她打开电视机,调到财经新闻,纵然听不懂日语,就看那些画面樊琪都知道了,这大半天的时间,从两万五千多点,已经跌了将近三千点,超过了10%。稳健运营的大公司一天股价下跌30%—40%,在这样恐慌下,不仅是股市下挫,几乎所有的大宗商品都在暴跌。
    这个时候欧洲股市,早盘开盘了,又是大跌,原本已经跌了将近三千点的日经指数,继续下挫,最后跌了3800多点,跌幅14.6%,这他妈的是当今世界最活跃经济体的大盘跌这么多。
    哪怕这是历史记载的大股灾,樊琪还是得说真的是长见识了。
    廖雅哲更是在吃晚饭的时候,不停地说:“太吓人了,真的太吓人了,我爸说七三年股灾都没这么吓人。他说现在银行已经停止给经纪行提供贷款,银行担心他们会破产,贷款没办法回收,很多经纪行没有足够的现金向交易所支付保证金。原本还希望下周一开市能涨回来一点,哪怕是亏了,抛出股票,好歹能有先进,现在……”
    市场已经陷入了流动性危机。更可怕的是一旦专业经纪行纷纷倒闭,交易所就会陷入困境,没有保证金就无法保证交割清算。
    终于,晚上美国股市开盘前,政府发声了,联储表示会购入政府债券引导利率下行,也会降息,市场上很多业绩亮眼的公司纷纷表示会回购股票。
    当晚美股反弹了。
    樊琪也终于踏上了心心念念的温泉之旅,路上陈至谦跟她聊川端康成的《伊豆的舞女》,他说的那些她基本都没听进去,直到她说,男主在洗澡的时候,
    看到了在公共浴场洗澡的女主,女主跑了出来连块毛巾都没遮,伸出了双臂对着男主在挥舞。
    樊琪这下兴趣来了: “你说什么?男主在洗澡,女主也在洗澡,那个时候他们才刚刚认识,他们居然就互相坦诚了?他们没有穿衣服,对吧?”
    陈至谦无语,自己在跟她说川端康成文字的优美,讲述这一场地位悬殊爱情里,那种拿捏正好的味道,通篇男女主没有说互相喜欢,却又让人代入其中感觉到了两人的感情。
    她呢?就想跟他探讨男女主这个时候有没有穿衣服。陈至谦没好气地回答: “是!”
    樊琪摸了摸下巴: “不过我喜欢。”
    啊对对对!她喜欢,所以去热海城的时候,那里有个艺术展览,主题是十八禁,许妙儿看得满脸通红,她暗戳戳地搓手,情意绵绵地回头看着自己,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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