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告诉自己先别胡思乱想,却还是控制不住去怀疑他对她的爱。
    林知期安抚性地捏捏江荔的手,想让她放松心情。
    她的手很柔软,指腹细滑。
    虽然很想知道江荔怎么了,但如果她现在不想说,他不会去逼她。
    回到租房,林知期亲了亲江荔,仔细地瞧了她一眼才去厨房把出去前热着的饭菜拿出来。
    江荔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林知期,除了脸,还有疼得地方吗?”
    “没有了。”林知期笑了笑,“脸也没多疼。”
    这小打小伤对以前的他来说算是家常便饭了。
    他现在只在意江荔的心情。
    从锅里拿出一碟白灼虾,取出一颗剥壳,蘸好调料,扭头喂给忽然从背后抱着他的江荔。
    看着她吃完,他转身揽她入怀,低声询问:“江江,心情不好?”
    江荔摇头:“我就是担心你。”
    “可我没事,”林知期说,“你却还是不开心。”
    江荔没接话,隔了几秒抬眸看他,扬起的笑容在林知期眼里很是勉强,“我们去吃饭吧。”
    林知期点头,摸摸她的脑袋,温柔道:“到外面坐着等我。”
    江荔出去后看了眼时间,这个点江嘉礼大概已经从公司回江家了。
    把饭菜端到饭桌,林知期瞅见江荔又是揣着心事在发呆,他顿了秒,选择先不打扰。
    舀好饭,软糯的米饭上盖着虾仁和几片蔬菜,推过去后指尖敲了敲桌面。
    江荔回神看着他。
    他依然是笑着:“先吃饭,有什么事等吃饱再去想,或者是考虑考虑告诉我,没准我能帮你排忧解难呢?”
    江荔鼻头发酸,胡乱点了下头后,一个劲地开始吃饭。
    忽地,对面传来“嘶”一声。
    她马上抬起头,就见林知期龇牙咧嘴地捂着自己半边脸,一只手上还握住夹着菜的筷子,那模样,有些滑稽。
    所以她笑出了声。
    林知期看着她展颜一笑,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能让她笑,他疼一下搞笑一下都没关系。
    “看吧,还打架吗?连饭都吃不了,”江荔凑到林知期身边坐着,往他脸上呼出几口气,狡黠笑道,“不疼了吧?”
    林知期轻“嗯”一声,低头看她抱着他的手臂,原来有心事的时候就会变得这么黏人?
    他不想吃饭了,只想知道她怎么了。
    只是话还没问出口,江荔就突然说她现在需要回一趟江家。
    林知期顿了下,她说这话时神情有些严肃,“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江荔抬眼看着他,试探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下去,她笑了笑:“没什么事,就是太久没回去了,想去看看。”
    林知期没多问,压下心底的疑虑,把江荔送出小区。
    清风徐来,今晚的夜色浓稠如墨,深沉得化不开,空气中流动着淡淡的压抑感。
    记下出租车车牌,和司机打好招呼,林知期走到后排的车窗,“今晚还回来吗?”
    江荔犹豫了会儿,“回。”
    “那我去接你。”
    “不。”江荔反应过快,说完后两个人明显都愣了下。
    “我的意思是,回来可能会很晚了,你今晚不是还有事情要做吗?”江荔把手伸出窗外去拉林知期的手,十指相握了下,“我让家里司机送我回来。”
    等我回来,我们再好好说、好好谈。
    “好。”
    林知期目视车里离开的方向,直到车尾灯消失在道路尽头,他才动了下。
    今天江品冬和朋友出去玩回来晚了,江荔刚到家时他们才准备吃饭。
    餐厅里的几人听见佣人说“大小姐回来了啊”时明显很惊讶,毕竟江荔都快两个月没回来吃过饭了。
    江荔径直往餐厅走,面无表情地坐在桌子的另一头,和江嘉礼面对着面。
    江品冬史无前例地喊了江荔声“姐”,不过没得到她的回应,他便讪讪地继续扒饭。
    “我看你这个样子也不像是专门回来吃饭的,”江嘉礼放下筷子,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了擦嘴,问:“又有什么事?”
    自从上回和沈家的饭局结束后,取消婚约的事被人登上了报纸,嘉礼酒店的股票连着三天跌停。
    江荔双手抱臂,冷冷一笑:“江嘉礼,你还记得自己做过得混账事吗?”
    一直没吭声的秦淑琳脸色一变,看着江荔的表情,她的心里隐隐不安。
    江嘉礼微眯起眼,不悦道:“你对我这是什么态度?太久没回来都忘了怎么尊重人了?”
    “尊重?你配吗?”江荔讥笑,“人?你是吗?”
    “放肆!”江嘉礼拍桌起身,脸色极差,“有话直说,少给我在这里阴阳怪气。”
    秦淑琳忙拉住江嘉礼,朝着江荔好言好语:“江荔,这几天公司出了很多事,你就不要气你爸爸了好不好?”
    江荔视线落在江品冬身上,用着不容拒绝的语气说:“拿着饭上楼吃。”
    “为什——”江品冬在江荔的眼神下默默闭了嘴,端着饭老实巴交地上了楼。
    边走边腹诽,要不是上回她救了他,他才不会这样言听计从呢!
    只是他刚上到二楼,就听楼下响起江嘉礼的怒喝声。
    “你说什么!江荔,你有种再说一遍!”
    江荔毫不畏惧地迎上江嘉礼的视线,“我说你真是个垃圾,年轻时缺德事做这么多,奶奶走得时候怎么没把你一起带走啊?”
    话落,江嘉礼面前的碗砸在了她的脚边,破碎的瓷片落在光裸的小腿上,疼痛刺激着每一根神经。
    “老江!别这么冲动。”秦淑琳现在是两头着急,恐惧江荔说出她不想听的话,又要拉着被怒意席卷、理智没剩多少的江嘉礼。
    江荔冷哼一声,语气里充满着愤怒:“ 你和你身边这位曾经做过什么事还需要我帮你们回忆一遍是吧?江嘉礼,你为什么要插足程敬和秦淑琳?”
    江嘉礼和秦淑琳脸色骤然大变,眼里满是震惊。
    秦淑琳手脚冰凉,急忙道:“江荔你,你在胡说什么?”
    “这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比我清楚。”江荔继续道,“秦女士,你那会儿什么眼光?居然能看上这种男人?还对他这么死心塌地?”
    江嘉礼气得面色发紫,两手打颤,抓起桌上的东西往墙上砸个粉碎,“给我闭嘴,江荔!”
    江荔眼眸冰冷,咄咄逼人:“破坏别人感情,自己完美退场回来和我妈结婚,婚后还想着别的女人,亏我那时还觉得妈妈离开后你成天都不开心,原来都是装的啊?当第三者这么多年你就没有一丝愧疚吗?”
    “滚!”江嘉礼气得头晕,指着大门,“你给我滚出去,我的事有你指手画脚的份吗?”
    “你的事我懒得管!我嫌恶心!”江荔想起差点死在三岁的林知期心口就阵阵抽痛,她站起身,嗓音微颤,“但是你的行为差点就害了一条无辜的生命!”
    “什么意思?”江嘉礼皱眉。
    秦淑琳愣怔住,脑子嗡嗡直响,过往那她不愿想起的一幕从眼前飞快地划过,抓着桌沿的手开始疯狂抖动。
    江荔眼含泪水地盯着秦淑琳,“秦阿姨,我今天能再叫您一声阿姨是因为您当年把那个孩子生了下来,但为什么......为什么要把这么小一个孩子丢在大冬天的夜晚,你知不知道他差点就没挺过去啊!”
    秦淑琳脸色煞白,几乎找不到半点血色,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双腿发软无法支撑自己,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多年来积压的愧疚与心慌一瞬间缠绕在她的呼吸上,难以喘息。
    她僵硬地看着江荔,“你怎么......怎么会知道......”
    江荔眼中染上一丝疯狂,“我不止知道,我还亲眼看着你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认不出!”
    那天的林知期该有多难受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妈妈同别人相亲相爱。
    “你说什么......”秦淑琳颤巍巍道,“那孩子在这里?”
    她说完,猛地站起来,跌跌撞撞跑到江荔面前拉着她的手,哭着说:“他在哪,他现在在哪里?”
    江荔抽开秦淑琳的手,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杀人诛心:“你这种蛇蝎心肠的人有什么资格去见他?”
    她朝着江嘉礼轻蔑一笑,“你和江嘉礼去云峰寺磕上二十年的头,去向佛祖祈求他这一生都无灾无难,或许——哦不,没有或许,你们根本不配。”
    江荔踢开身后的椅子,不管秦淑琳哭得有多撕心裂肺她都不动容,大步往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时她忽然停下,用一种很微妙的眼神回头看秦淑琳,“你该不会还没想起这些天里见到的人,哪个才是他吧?”
    秦淑琳跪坐在地上,胸腔被浓浓的愧疚充斥着,整个人几近崩溃。
    她怎么会没想起来,她很肯定就是那天出现在品冬病房的男生,那个就是她的孩子啊!
    门“哐啷”关上。
    江荔站定在门口,闭眼深吸几口气,刚才在里面的凶狠气势全无。
    没一会儿,她的后背贴着门缓缓滑落,双眼木然地看着幽黑的夜空。
    第40章 耐心温柔的解释一切
    ◎回家吗?◎
    江荔不知道林知期是怎么找到她的, 她从江家离开后随便上了一辆公交车,再随意下了一个公交站。
    她当时下车后还懵了下,自己居然到了曾经因为沈青舟而独自伤心的那个公交站。
    坐在那里没多久, 她一抬头,林知期就同一束光似的站在她的面前。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 江荔的眼泪忽而汹涌地落下, 下一秒, 她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林知期在送走江荔后独自回到租房,他在去衣柜拿衣服时看见了底下的那件黑色外套,虽然被人努力叠整齐过,但还是一眼看出了不一样,而口袋里的那张照片也在预料之中消失不见。
    很显然,江荔今天所有的反常, 是因为看见了那张照片。
    当时他甚至没去多想该怎么去和江荔解释这一切, 立刻就打车去了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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