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燕芝被他灌了一碗蜂蜜水,快要?黏在?一起的眼皮勉强睁开了一半, 气若游丝地说:“你……”
    是谁?
    可惜, 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又晕晕沉沉地睡过?去。
    崔决也知道自己做的有些过?火,帮她绞了发, 坐在?榻前, 他不打算多打扰她,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勾着她的尾指, 感受着她平缓的呼吸。
    只有这时, 他才能蒙骗自己回到了当初他们刚刚互通心意时, 单单只是静静看着对方,丝丝甜蜜便能涌入心间。
    只不过?他足够清醒,早已认知到逝去的情谊很难再回来。不过?只要?她还活着, 无论她怎么?想自己, 都无所谓。
    他又吩咐下人将?军务文书都搬进她的屋内,点上一盏油灯, 抓紧时间处理起来。
    无论战火如?何蔓延,大齐的皇帝也不愿多管, 好似全权交给?了崔瞻远, 只在?皇城中安心等?待展示大捷。
    朝政混乱不堪的同时,崔瞻远也已经在?中原招兵买马, 大齐亡国已如?前几世那样成为了定局。
    众藩镇的募兵动静也越来越大, 八方风雨下, 长安似乎已经被孤立,只等?待一场雨僝风僽的攻势将?其吞入囊中。
    至于陇西……
    崔决手指一顿, 似乎想到了什么?。
    在?他离开崔府前,崔家大郎已经和洛氏议亲,事到如?今应已走完礼,陇西节度使和崔瞻远必将?结盟,若陇西遭祸,崔瞻远势必要?分神应对,届时他再起兵,一石二鸟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只不过?,时机要?选对。
    倏地,锦衾掀动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打断,崔决的长睫一闪,便见到徐燕芝揉着微红的眼睑,睡眼惺忪地看着他。
    徐燕芝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不过?瞧着窗外的天色,着实已经不算早了。
    今日,竟然跟他荒唐了如?此之久……
    屋内唯一的油灯仍在?燃烧,勉强将?她所处的内室照的豁亮。
    而在?她不常使用的桌案前,坐着并未束发的崔决。
    她见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玄色的薄罗罩衣下敞出?一片白皙的肌骨,由她留下的几道抓痕清晰可见。一片佩玉的宫绦松垮地系在?腰间,在?慵懒随性的同时,又吐露出?几分高位者的凌厉之气。
    她拖着快要?散架的身子坐了起来,刚想开口,便发觉不对,有什么?凉津津的液体从?暧昧地从?细缝中淌出?来。
    而如?今她也只着了一层轻薄的罩衣,脱离了旖旎的氛围,徐燕芝的眼神略有尴尬地躲闪着他的目光,又逢盛夏,她很快被窘的淌出?一层薄汗。
    继续坐也不是,躺也不是。
    崔决见她面红,放下手中的羊毫,问:“可有不适?”
    “我?没事……”许是被灌了一碗蜂蜜水,她的嗓音还算不上哑,“你怎么?在?我?这里处理这些?”
    “怕你醒来不适,便干脆在?这里等?你。”
    听他的语气,根本听不出?现在?控制身体的,是哪一个?崔决。
    “我?没什么?不适啊,你难道不饿吗?”
    意思就是变着法子在?赶客。
    崔决自然也听出?来了,但他也自动隐去了徐燕芝语句中潜层意思,“我?也知你醒来会饿,便叫人准备了冷食。”
    说罢,他将?下人叫进来,布上一些冷食,其中就包括她白日里要?求的那顿鸡肉。
    待到屋内又剩下他们二人时,徐燕芝还是没有动。
    她低着头,难耐的挤了挤膝盖,正打算随口诌一个?借口来让他走人,而身边的光亮逐渐变暗,她已然完全被一片阴影笼罩住。
    微动的火光将?崔决的身影拉伸的更?长更?远,将?那影子打到雕花的拔步床上。
    黑色的阴影弯下腰,一阵衾被翻动之声响起,再起身时,高大的单影又增多了一人。
    徐燕芝被她抱起,不适地扭起身子,忸怩地怕被发现,只好挑出?于她来说最致命的问题——
    “你是谁?”
    直接承认她认不出?,再让他生气得?了。
    “崔决。”
    这回轮到她来问:“哪一个??”
    她感受到周遭的气氛瞬间冰冷,荡了几下小腿正准备翻身,却?见他走到桌前,不容置疑地将?她按在?自己腿上,平静地问她:“之前不还是馋这口吗,都在?院里杀鸡了。”
    “那是之前,我?现在?不了。”她囫囵灌了一口鹿梨浆,挣扎着要?从?他腿上下来,“我?不想跟你一起用膳,你赶紧忙你的去吧。”
    “这是不是所谓的,用完我?就扔了?”夏日的寝衣轻透,崔决扶着她的肩膀便能感受到她的体温,莫名地又想在?她腮上咬上一口。
    徐燕芝赶忙点头,打开他的手说:“是啊是啊,不然你还想怎么?样?我?现在?不想了,你就不要?缠着我?了,等?我?哪天心情好会再叫你的。”
    话毕,她还扭头去跟他对视,视线带着些得?意洋洋和挑衅:生气了吗?生气就赶紧走,总要?给?她一点私人空间的吧。
    崔决并不恼,多好,活蹦乱跳的燕娘。
    虽然整个?下午,控制这个?身体的权利被另一个?人夺走了一半,这让他不禁头疼,妒火更?是烧的没完没了。
    于是,铆足了力气去折腾她,逐渐地发现,无论是迫于无奈,还是心甘情愿,燕娘确实是在?一点一点地重新接受他……吧?
    无论如?何,他觉得?是。
    在?不情不愿中他打乱了自己的节奏,结果还是误打误撞地按照了他的计划来进行。
    他略一偏头,夺过?她手中的鹿梨浆,问她:“是不是下午让你不爽利了,才动了这么?大火气?”
    他知道燕娘一向吃软不吃硬,放软了语调,尽量按照第?一世的自己那般与她说话。
    “不好极了,谁知道你是哪个?崔决,分不清楚。”
    她挑难听的话说,觉得?没有哪个?男人受得?了这个?。
    实际上,她已经可以隐约找到一些分辨他们的方法。
    她发觉一个?爱称呼她为“燕娘”,而另一个?喜欢叫她“燕燕”。
    按照上一世的说法,估摸叫“燕娘”的,是跟她仇怨颇多的崔决。
    不确定,再看看。
    崔决的眼神暗了几分,转而掐着她的腰肢,他咬着她耳朵,“是吗?我?看你也叫了不少次我?的名字。”
    “方才一直想走,不会是这个??”
    他垫了垫腿,示意他被润湿的裤腿。
    徐燕芝浑身一颤,立刻抬起胳膊去推他的胸膛,“你早就知道!那你还……你滚!不要?脸!”
    “慌什么?,之前流在?身上的也不少。”他紧扣着她,将?她往自己怀里送,可见他又近乎无辜地说:“不让我?帮你,你自己来?”
    “那你出?去!”
    “我?为何要?出?去?”
    徐燕芝捂着脸,不知道是羞怯还是崩溃,“我?不想怀孕!”
    若一个?女子不愿为一个?男子怀上子嗣,恐叫人怀疑这份感情的纯粹。
    ——如?果她对我?有意,真心爱我?,为什么?连孩子都不愿意为我?生?那她想与谁生?
    但崔决并不这样认为,他不太需要?孩子,更?不觉得?有了孩子则为天伦之乐。
    因为崔瞻远那一代人的恩怨,他们这一代人可谓受到不少折磨。
    他们没人担负起父亲或者母亲的责任,生下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有什么?用呢?
    于他来说,他不愿让燕娘将?本就不多分给?他的心再分不一半给?孩子,孩子只是一个?累赘。
    更?何况怀孕实在?辛苦,生产又是在?鬼门关上走一遭,他不想叫燕娘受这么?多苦。
    “我?的错。”崔决也不再逗弄她,取出?干净的帕子擦拭干净,才道:“怀孕于你来说却?是不是一件好事。”
    “那,”徐燕芝顿了一声,“你叫膳房煮一碗避子汤吧。”
    “这倒不用。”崔决持着一碗乳酪,捻起小勺往她口边一送,“早在?你来蜀州水土不服的时候,叫韩双过?来号脉,我?就问过?你的情况。”
    徐燕芝一口甜丝丝的乳酪下肚,口腔里全都是甜的,胃中有了实感,情绪比刚才好上许多。
    她听他说:“郎中说你的体质不易受孕,所以避子汤什么?的,就免了。”
    徐燕芝刚想问他问这些干什么?,崔决又是一句话,把?她的话堵了回去。
    “不过?受孕也是概率问题,总归不能放任不管。”他认为自己的语气到位,完全把?燕娘的心稳了下来,干脆又喂上她几口甜食,让她少说几句。
    “所以我?让韩双调配了一种男子服用的避子汤,我?喝便好。”
    他见徐燕芝敛下眼睫,长如?小扇的羽睫在?双颊上扫下一下片阴影。
    崔决不知道徐燕芝在?想什么?,抬手掐了掐她的脸颊,将?她从?腿上翻弄下来,让她再次踩上他的锦靴,却?也忍不住再去抵着她。
    “今日是过?分了些,望你不会再因这件事生我?的气。”他让她的双臂撑在?桌前,压着她的腰腹更?低一层,但他不打算再做什么?,反而俯下身,摩挲着寝衣清爽的料子。
    油灯照耀出?两个?人的影子,只不过?,那小巧的身影不再居于他的怀抱,反而赫然扭曲出?其他姿势。
    “先别想太多,就当与从?前一样。”
    他的语气变得?含糊,讨好着她,亦如?在?假山处,在?马车里那样,让她全身的注意力悬于一处。
    油灯燃起的烛火摇曳不止,守在?屋外的下人早已不见踪影。
    尤云殢雨中,她终是受不住,无助又恍然地坠入深渊。
    未几。
    “怎么?弄的?”
    徐燕芝双目涣散,还在?恍惚中,突然听见崔决掂着她的软处在?问。
    她来不及解释如?输泻跳蹙一般的水流,只觉得?莫名其妙,这还能是怎么?弄的,这不就是被你弄的?
    “怎么?弄才能,这般?”
    等?等?,不是在?问她?!
    徐燕芝也顾不得?害臊了,直接转过?头问他:“又换了?!”
    崔决并未回答她,心中的妒火微起,面上却?带着一份极为赤诚的探究,他稍稍低头凑到方才被咬出?印子的后颈,又急匆匆地想要?做些什么?。
    来证明,来也表现。
    要?比其他人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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