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什么?昨晚是梦境还是现实, 她确实记不清了。
    至于头疼,这么说好像是有一点。
    她还坐在床沿努力地想,贺敛掌心温热的触感已经落在了她的脚踝处,清醒的时候这种暧昧的接触让她本能地弹开, 但这样剧烈幅度的动作让她的头还是晕的,第一时间并没有站稳,将将欲落。
    贺敛似乎对此早有预料,站在一旁托了一把。
    两个人一清早就又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她的呼吸打在他的脖颈处,抬头再看, 那个位置还留着昨晚她吻过的痕迹,红红的一片, 十分暧昧。
    徐青野像是已经被按到触底的弹簧, 仓皇间迅速弹了开来, 屁股落在一旁的软垫上, 坐稳了些, 才回过神来欲盖拟彰地说了句:“有早饭吃吗?我有点饿了。”
    早饭自然是有, 但因为她和贺敛迟迟没起,食物已经反复地热过好几次了。
    而且时间已经过了中午,早饭变成了午饭。
    家里负责做饭的阿姨是她这次搬来的时候请来的,人热情做饭好吃。
    只是徐青野这几周也是在没有心思吃喝,只要贺敛不回来,她都给阿姨放假了。
    这大概也是阿姨第一次见徐青野和贺敛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阿姨给两个人做了六个菜,笑盈盈地端过来摆满了一桌子。
    徐青野没事情做,帮忙去厨房端菜,阿姨见她脸色好了不少,小声问了句:“您和先生和好了?”
    “啊?”
    “先生还是第一次留下来和您一起吃饭。”
    “先生其实挺关心您的,知道您爱吃川菜,特意从我之前的雇主家聘用的我。”
    这事徐青野还是第一次听说:“阿姨你之前的雇主是?”
    “不知道您认不认得,是楼先生,他也很爱吃川菜。”
    楼醒不能吃辣,所以阿姨口中的楼先生大概率说的是楼宴之,梁殊不止一次和她吐槽过,楼宴之这个人对吃食尤其挑剔,家里的厨师阿姨请了不知道多少个,遇到称心的高薪聘请,千金不换的那种。
    也不知道贺敛是怎么从楼宴之那里把人挖过来的。
    徐青野揣着心思端菜回了餐桌,摆在贺敛那边的是几个素色的小炒,自己那边的菜色红艳艳地铺满了辣椒。
    她犹豫了一会儿才坐下。
    贺敛敏锐地抬头看她:“刚起就吃这些会不会觉得有些腻,我带你出去吃点清淡的?”
    “不用,这些就行,阿姨做饭挺好吃的。”
    她对食物也没什么挑剔的,之前忙起来的时候吃泡面都是常事,她犹豫也不是为了这个,只是阿姨刚刚的话,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最近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地来,她也没什么食欲,吃什么都有些索然无味。
    她夹了几口,想起什么又撂下了筷子,心中已经有了决定:“贺敛,做你秘书难吗?都需要学些什么?我去了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贺敛抬眸,大约是意外昨天还为这事情绪低落、据理力争的她,现在突然变成了温顺的小绵羊:“想好了?确定想来?”
    徐青野对自己如今的工作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执念,当初选择学法律也绝不是出于什么热爱。
    她更多的顾虑应该是自己现在只会法律,并不会别的。
    总不能真的做养在家里折翼的鸟,拥有谋生的能力是她这么多年在福利院长大的执念。
    想到此处,徐青野的脑海中突然迸发出了一个想法。
    “贺敛,做秘书我不擅长,我能从你们公司的法务开始做起吗?比起律所接的那些刑事案件,我确实对这些非诉业务更感兴趣些。”
    怕贺敛不同意自己这个想法。
    徐青野这次明显‘主动’了很多。
    两个人还面对面坐在餐桌上吃中饭,徐青野就俨然有了面试的架势,把自己做法务的‘优势’以及做秘书的‘不足’,纷纷罗列了出来。
    最后干脆彻底把筷子往前推了推,多加了一条‘不平等条约’:“实在不行我可以兼着做你的秘书。”
    贺敛看着她,突然笑了,时隔许久,徐青野还是第一次见他不是那副淡漠的样子。
    “行,你直接去找楼醒吧,小周老师那里我去替你说。”
    “别。”徐青野拒绝的干脆,这件事她有自己的打算。
    不过既然提起了这件事,她想着一并解决掉也好。
    徐青野坐正了些,问:“下午你要去公司吗?我能出去一趟吗?”
    “去哪儿?”
    徐青野盘算着时间,最近清明节放假,周老师学校的课题马上要收尾,但学校的教研楼最近在整修,于是说:“去周老师家,她最近一直都在家里钻研课题,离开江和天际这件事我想当面和老师说。”
    贺敛轻‘嗯’了一声,说:“我送你过去。”
    徐青野本来不打算让贺敛送自己的,但想到自己的车还停在陵园的停车场,半山这边有很难叫到车,只能让贺敛充当一回自己的司机。
    桔园贺敛不是第一次来,开到周徽言家楼下也轻车熟路,但贺敛没下车,转路去公司,说晚点再来接她。
    徐青野一个人去楼上敲门。
    刚开始没人开,她连着敲了几次才听见里面传来的动静。
    “来了来了,马上就来。”
    周徽言在学校这边的住处也没有几个人会来,外加徐青野这敲门节奏也耳熟,她开了门都没回头看,就用毛巾裹着头发上的水往里走。
    水滴答滴答一路流到了洗手间门口。
    周徽言:“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今天不是清明放假?”
    前面的几年徐青野每年的清明都会回槐江祭奠父母,即便学校有事情也会请假。
    徐青野把门带上坐在门口换鞋,周老师家她已经很熟悉了,走进去还不忘拎着门口的拖把擦了擦刚刚落在地上的水。
    “周老师,我今天来是有事想和你说。”
    周徽言听见‘有事’,从洗手间弹出了一个脑袋:“什么事?律所的事?不想继续做了?”
    “您知道?”徐青野一直觉得周老师不应该去做律师,而是去做警察,她对事情的洞察总是能一针见血。
    周徽言又从柜子下面拿出了一个干毛巾,淡定地擦头发:“不知道,猜的,最近你请假多,穆律还来问过我,是福利院那边的事情太多吗?”
    徐青野:“不是,周老师,我打算入职京鹤集团了。”
    “和好了?”周徽言显然对这件事更加感兴趣,也顾不上头发还没干,直接拉着徐青野坐去了沙发那边。
    这已经是徐青野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个问题了。
    她和贺敛并没有明着说过这件事,但应该算和好吧,起码他不是这之前面对她浑身带着锋芒的样子了。
    只是她明明已经迟缓地点头,还是忍不住藏了藏手上的戒指。
    “行了别藏了,你一进门我就看见戒指了,那臭小子求婚了?”周徽言想了想摇了摇头:“应该不是,这戒指不是他准备求婚的那颗,那是提前用个什么东西把你套牢。”
    看徐青野那神情,她就知道自己又猜对了。
    周徽言心情愉悦:“和好了就行,阿敛的性子我了解,他喜欢你,你们迟早是要和好的,怎么样?这次是他主动找的你?要我说你的那些小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何况病不是都治好了吗,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到贺敛这一代,门当户对什么的也没那么重要,放心吧,我姐姐只爱跳舞,对其他的佛系的很,肯定不会反对你们的。”
    周徽言自顾自地说着,徐青野却不做声了,放空地看着对面蒙着一层玻璃的书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概是发现自己这个小徒弟有些不对劲。
    周徽言有些迟疑,却也试探性地问了句:“还是说,我姐姐已经找过你了?不同意你和贺敛在一起。”
    说完她坚定地在心中给了个否定的答案,她姐姐一向温婉并不是这种性格。
    而会做出这种偏执霸道事情的……似乎只有自己那个姐夫了。
    周徽言脸色明显变得不太好:“你们分开之前贺敛的父亲找过你?”
    “嗯,找过。”
    “那你是为了这个分手的?”
    并不完全是这个原因,但也确实是关键诱因。
    徐青野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说这件事,所以沉默。
    但她的沉默足矣说明一切。
    周徽言以为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她这个姐夫已经‘改邪归正’了,没想到到了现在这个年代,他还是习惯用自己的那一套办法解决问题。
    死板固执、从不会站在他人的角度看问题,当年为自己亲姐姐妥协过一次,现在又来干涉儿子的感情问题。
    想到他和贺敛这么多年无法化解的矛盾,周徽言就是一阵头疼,只能叮嘱徐青野这件事先不要往外说。
    徐青野知道这种不算愉快的见面没什么说出来的必要,但周老师这么特意强调,她到底还是没忍住多问了句:“贺敛和他父亲是有什么矛盾吗?”
    “何止是矛盾,如果不是血缘关系支撑着,估计会老死不相往来吧……”
    第57章 入职
    徐青野从来没听谁深入地聊过贺敛的父亲。
    即便是提起, 也都是很隐晦地提起一句就会略过。
    所以当她从周老师的口中听到贺敛和自己父亲之间的相处模式后,一半是吃惊,但更多的是掺杂着无法理解的心疼。
    她以为他成长在这种家庭, 受到那个圈子的追捧, 一路不说一帆风顺但也一定比普通人要顺利许多。
    如果真如周老师所说,他从很小的时候就要接受各种专业的训练, 父亲动辄便是用强硬的手段压制惩罚。
    她所察觉到贺敛偶尔显露出的偏执, 大概也由此而来。
    “贺家这一代只有这一个孩子吗?为什么这么多的压力都要强加到他的身上?”
    她印象中这种大家族都不会只生一个小孩。
    “直系的就他一个,贺敛的婶婶年轻的时候出过一场严重的车祸, 不能生育, 所以这么大一个家族的一切都在等着他来接手,从某种程度来说,我能理解他父亲的过分严厉,这其中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为了我姐姐的事业, 以后你就懂了。”
    徐青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固执到偏执的父亲,把时间都花在自己事业上的母亲。
    如果她可以早点了解到这些,或许当初就不会这么轻易地离开。
    但一切无法重来。
    她最终只是用沉默来反驳这一切的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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