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了。”贺绪宁有些羞赧,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姜予安。
    当时姜予安的话她不以为然,后来却觉得振聋发聩。
    姜予安说的对, 她靠谁都不能靠男人, 更不能坚信别人就会娶她。
    “嫂嫂,多谢你。”贺绪宁小声道。
    后来贺延臣和她说过, 是姜予安发现了,拉她走出泥潭,还不断给她求情,叫贺延臣手下留情,贺延臣才并未多斥责她, 只叫父亲处置。
    否则贺绪宁得挨两顿打。
    姜予安笑着拉住贺绪宁的手:“绪宁, 糊涂一时不怕, 怕的是糊涂一世,好好想清楚自己要的, 莫要被眼前的东西迷了眼睛。”
    贺绪宁点头:“我知道。”
    “好好养着,过些时日……”姜予安本想说过些时日, 定国公和长公主就为她张罗定亲, 但想到如今的局面, 还是没说别的。
    “我那里有上好的药膏,待会我叫巧云给你送些过来。”她转而说起别的。
    “嗯。”贺绪宁点头。
    姜予安起身, 见她身子还好她就放心了, 和她告辞:“那我便先回去了,改日来看你。”
    “好, 嫂嫂, 你常来。”贺绪宁拉着姜予安的手晃了晃。
    姜予安笑着拍拍她的手:“好。”
    离开贺绪宁那里, 云苓来禀报:“夫人, 景先生求见。”
    “快请。”姜予安匆忙。
    之前她问过贺延臣,虽然得了肯定的答案,但她知道贺延臣是安抚她的,所以给景非去了封信,叫现在的一切事务都先暂停,月银照发。
    她拜托景非盯一盯外面的形势,如果有消息立刻报来。
    扶云轩堂屋,景非进来行礼:“夫人。”
    “巧云,上茶。”姜予安说道。
    “上回莫承突然回来,还受伤了,我便匆匆走了,未能来得及和你多说别的。”
    “东家放心,商队一切都好,虽然只往返了一次,但也赚了不少,比我们预想的好的多。”景非笑笑。
    “外面如何了?”姜予安问道。
    因为她父亲还有贺延臣的缘故,姜予安一步都不敢出府门,如果有什么不测,只会给贺延臣带来麻烦。
    景非稍稍停顿一下:“三皇子的兵马就在京城外三十里处驻扎了一晚,正在逐步压进,恐怕……最迟明日,就到城下了。”
    姜予安闻言,卸了劲,最迟明日……
    城墙上。
    “你怎么来了?”定国公看到一身劲装软甲的贺延臣,挑眉问道。
    定国公是目前京城里资历最老,身经百战的武将,太子下了旨令,命定国公为统帅。
    贺延臣是文官,本是不用来的。
    定国公私心也不想让贺延臣来,这场杖,难!
    三皇子必然是要一击必胜的,靠他们这几万人马,能抵挡多久?只能是拖。
    但可以预想的,这场仗如果真的打起来,生死难料,贺延臣是定国公唯一的儿子,他做大理寺卿,替陛下查案,里里外外受了多少伤,定国公看在眼里。
    他何尝不心疼?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怎么和长公主交代?
    “父亲。”贺延臣微微颔首,没有多做解释。
    周围武将笑说定国公府满门豪杰,定国公看着贺延臣,站起身走到一边,贺延臣跟在他身后。
    “你来你媳妇儿知道不?”定国公问道。
    “知道。”
    “知道还让你来,她知不知道……”
    “她知道。”贺延臣看着定国公,想到姜予安,心揪着疼,“她知道。”
    定国公没说什么,看着远方黑压压的士兵们,叹了口气:“罢了,活着回去。”
    “是。”贺延臣低头。
    贺延臣下了城墙,就遇到了赶来的成二。
    他稍稍蹙眉。
    “主子。”成二抱拳。
    “你不在夫人身边,来这里做什么?”
    “夫人叫属下来的。”成二说道。
    贺延臣看了一眼定国公府的方向,最后也没说什么。
    三皇子的兵马来势汹汹,原本是预计第二天清晨到的,可夜刚过半,远远的听到沉重繁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兵临城下!
    甚至不给他们反应,青呈青山挥着手中的刀:“杀——!!!”
    幸好定国公早有准备,人数上必然是赢不了的,三皇子训练那么多年的军队,怎么可能实力很弱?因此,只有一个“拖”字,拖到援军来,拖到陛下醒。
    贺延臣早早地融入进了下方的军队里,定国公叫他带领一队,严阵以待。
    指挥是定国公他们的事。
    战争的残忍绝不是一言两语可以概括,城外厮杀震天,硝烟弥漫,死伤无数。
    禁军且打且退,他们设立了不少陷阱,暂时拦住了他们的脚步。
    贺延臣力竭,脸上身上全都是血,握着刀的手都是抖的。
    他看了一眼远处的城。
    里面有他最心爱的姑娘。
    他来此处,为了守护京城,也是为了守护她……
    三皇子的兵马接踵而至,那些陷阱根本拦不了多少时辰,禁军们退到了城内,三皇子骑在马上,身后跟着十几万黑压压的兵马,正对城楼。
    “殿下!”城墙上的一人开声,“陛下身子已经在逐步好转!”
    意思是陛下已经要好了,这“勤王”师出无名。
    “哦?”萧嵘稍稍挑眉。
    “谁知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说的是不是真的!”
    言罢,身旁青山抬手就是一箭,直插进刚刚喊话人的喉咙。
    血溅到了一旁的人脸上,血珠顺着脸滴答到了地上。
    “殿下,您在此止步,还有转圜的余地,若是执意往前,便是谋逆!”定国公沉声道。
    “谋逆?老匹夫!”萧嵘冷哼一声,“我不愿血流成河,但父皇生死未卜,大理寺和刑部迟迟没有结果,我看你们是包庇凶手!”
    随即他笑了一声:“不过若是开城门,我且信你一回。”
    萧嵘喃喃道:“我那二哥优柔寡断没什么真本事,老四满心算计却蠢笨如猪,所以,凭什么不是我?”
    定国公给身后的武将使了个眼色,那人点头,扭身下去了。
    萧嵘见状,笑了,满目春风,恍若曾经在京城时,那个温润的君子。
    可一切都变了。
    “攻城。”他淡声下令,勒着缰绳扭身,逆流而上,退到后方。
    号角声起。
    好似一切都是一瞬间,一声“杀”,车轮滚滚,撞击上城门。
    两方兵马对战是不现实的,三皇子来势汹汹,势如破竹,如果没有准备他怎么敢来?
    而京城作为晋朝都城,借用城墙守城拖延,才是上上策。
    三天的准备时间实在短暂,定国公也没有多少把握能不能拖到守备军来支援。
    京城周边的人家已经被集中到城中避难,或许谁也想不到,短短几日,天翻地覆。
    皇宫。
    太子去了城边镇守,四皇子就守在皇宫。
    陛下还没有醒。
    “解药已经用了,陛下何时能醒?!”四皇子收到消息,萧嵘已经开始攻城了。
    这如何是好?
    只有陛下醒了,才能安定人心,如今京城里人心惶惶,城外又硝烟弥漫,四皇子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齐御医和孙御医也急,这几日哪有睡过?一直在研究,林业被贺延臣暗中送来一起帮忙,才能这么快就有解药。
    “陛下中毒深,药已经吃了,何时醒臣也不知,最迟不过三日。”齐御医说道。
    孙御医拉着齐御医的袖子,示意他别说这么肯定的话。
    四皇子得了消息,又进去看皇帝的情况。
    外面,孙御医悄声说道:“齐兄,你怎么敢说三日内必醒,你我都知道,如今只不过是刚刚研制出来,用药多少还在探究,你……”
    齐御医悄然叹了口气:“三日内,陛下不醒也得醒。”
    孙御医闻言,稍稍睁眼看他。
    什么意思?
    定国公和齐御医仔细聊过,十几万大军攻城,最多撑不过三日,所以,三日之后,就算陛下没有醒,也必须“醒”。
    陛下醒来的消息,恐怕会打乱萧嵘的计划,能再稍微拖延一二。
    景非能探查到的消息有限,如今京城边缘已经完全被管控,百姓是不被允许靠近的,贺延臣连个准信也没有,姜予安只能是待在府里看书静神。
    可第二天一早,云苓匆匆进来,她知道自家夫人因为担心二爷,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如今贺延臣来了信,自然是要赶紧送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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