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再多吃点饭。”
    小鱼儿点点头,觉得这没问题,“那我要怎么才会数数呀?”
    “改天就来教小鱼儿数数好不好。”
    听上去好像很难,小鱼儿现在只会数一二三,因为捉迷藏都是倒数三二一的,“那我学不好,就不能上小学吗?”
    “当然不是了,小鱼儿多练练就会了。”
    黑暗里妈妈的声音很轻柔,小鱼儿觉得应该不难,耷拉着眼皮交代,“那妈妈你要多练练我哦。”
    温明曦笑了,摸摸她的小肉脸,说,“好~”
    玩累了,小鱼儿很快就睡着了,还打着小鼾。
    温明曦取了薄毯,盖住胸前到膝盖下的位置,还往腋下掖了掖,手轻轻在她胸前拍着。
    忽然,黑暗中有个火炉一样的身躯从身后抱住她。
    温明曦用手肘撞了他一下,轻声呵斥,“刚睡呢。”这要是醒了怎么办?
    韩羡骁没理会她的讨价还价,沉声哑着嗓子,嘴角勾着,“你不如先练练我?我很久没练了。”
    夏天温明曦穿得少,手不规矩地一把罩住,“老子想死你了,你练练看我生疏没。”
    温明曦被他的话烫得浑身都红了,幸好乌漆嘛黑,什么都看不见。
    温明曦不肯去床上,觉得声响太大。
    韩羡骁托着她,把她抱到窗边坐着,火急火燎的两个人。
    甫一拥抱的时候,两人俱都发出一声喟叹。
    在静谧和唇瓣的啧砸中感受阔别已久的贴合。
    窗外就是学校的校道,虽然这里是二楼,且背后拉着窗帘,但温明曦还是害怕被人瞧出端倪。
    她双手收紧环住他的脖子,快一个月没见,他仿佛又精壮了,后背劲瘦,让她平添一股惧意和羞赧。
    温明曦犹豫了一下,将他搂得更紧。
    韩羡骁舔过她的耳垂,惩罚似的轻咬,没料到她会有这举动。
    温明曦以为他不喜欢,然而不过两息时间,双手已经被人反剪到身后。
    顷刻间反客为主,地动山摇。
    夏夜闷闷,屋外有蝉鸣,屋内呼吸轻急交织,窗户边的窗帘不知何时露出一道不小的缝,霜白的月光打到她雪白的肩上。
    男人眼前一晃,眼神暗了又暗。
    月光打到男人高大的身躯上,温明曦咬着唇,一只手掐着他的健硕的肩膀在忍耐,一边替他擦掉胸膛上正顺着他流畅的线条滑落的汗珠。
    忽然,小床上的人儿“咿呀”了两声,翻了个身,温明曦两只手都狠狠掐住他的肩膀,紧紧抱住他,就怕被小鱼儿看到一丁点不该看的。
    韩羡骁停下,可她因为紧张,下意识不断收紧的动作让他暗暗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没事儿,没事儿的。”韩羡骁嘴唇擦着她的脸安抚她。
    什么叫没事儿,在温明曦眼里这就是大事儿。
    屏住呼吸,两人齐齐看着小鱼儿,看到她只是翻了个身后,齐齐松了口气。
    这窗户是不能待了,温明曦打死也不愿意再在这里,小鱼儿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
    韩羡骁意兴刚起,焉能就此作罢,把她抱到门边沙发上,哑着嗓子跟她说:“这里可谁都看不到了。”
    他捧起她的脸,浅尝辄止,她有所回应,互相品尝着,放开,贴着额头感受交织的呼吸,还有彼此的脉搏。
    他又捏住她的下巴,深深吻了下去。
    这一夜,是跟着天上的月亮一起过的。
    *
    第二天,小鱼儿从小床上迷迷糊糊爬起来,头发乱得跟鸡窝似的,她昨晚明明睡在阳台边,怎么小床又回到爸爸妈妈的床边了。
    小鱼儿憋着嘴,不满地开始咿咿呀呀地喊,有起床气。
    温明曦踢了踢韩羡骁,这人把她折腾到天快亮,这会儿她真的没精力起来带娃。
    韩羡骁一翻身就坐起来,给媳妇儿盖了被子,把小鱼儿从小床里提到床上。
    “妈妈,妈妈。”小鱼儿要找妈妈。
    韩羡骁箍着她不让她去打扰媳妇儿,“你妈她,她。”
    韩羡骁摸摸鼻头,“她今天罢工。”
    “什么是罢工?”小鱼儿问。
    韩羡骁把小鱼儿扛在肩头,拍拍她的小屁股,下了床,“废话那么多。”
    “这么久没见你爹,你妈今天把你让给我了,今天我来带。”韩羡骁替女儿拿来小衣服,开始给她穿。
    小鱼儿权衡了一下,虽然她更喜欢跟妈妈在一起,但是跟爸爸出去,爸爸总会给她买好多东西啊。
    那今天,她就先不要妈妈了,等回家了再要妈妈!
    韩羡骁利索地替女儿洗漱,自己也洗漱完,抱着小鱼儿,出门遛娃了。
    门哐当关上,温明曦翻了个身,呼呼睡去,她太累了。
    日子很快又回到正轨,但日子到了九月,华国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儿。
    一时间,华国陷入一阵悲痛气息中,全国各地都在举办追悼会,到处都是佩戴黑纱的人,多数人足足佩戴了一个多月。
    学校停课,工厂停工,商店紧闭。
    全国到处都有追悼会的分会场,有的分会场会播放都城的灵堂实况广播。
    追悼会现场不乏痛苦之人。
    因为小鱼儿是自己带的,所以温明曦去追悼会,便也带着她去。
    现场黑压压的都是人,还有人在哭,小鱼儿不敢说话。
    等被妈妈抱着走出来,小鱼儿才叽叽喳喳又开始说话。
    小鱼儿贴贴妈妈的脸,妈妈眼睛也红红的,虽然没哭,但小鱼儿知道妈妈很伤心,她长这么大,都没见妈妈哭过呢,妈妈每天都是笑嘻嘻的。
    所以妈妈一定很伤心,“妈妈,为什么大家都在哭呀?”
    温明曦吸吸鼻子,说,“有个很受人尊敬的爷爷去世了,大家都喜欢他。”
    小鱼儿明白了,这么多人都在哭,说明这么多人都喜欢他。
    “妈妈。”小鱼儿又搂着温明曦的脖子在她脸上贴贴,“你以后去世了,我也会哭的,我会哭得最大声,我最喜欢你了。”
    温明曦“噗”地一下笑了,真是童言无忌。
    翻过十月,华国的上空又被另一种气氛笼罩,不知是官方,到处都是对未来的猜测、不安,还有对时局的担忧。
    温明曦每天都开着收音机,关注时事,但作为一个小老百姓,依旧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只要心里知道这艘大船会越驶越稳就好了。
    温明娇现在在军区通讯部工作,偶尔轮班放假,就会越过大半个金城,跑到军事工程学院来。
    小鱼儿最喜欢家里来客人了,每次有人来,她都能有好多好吃的。
    小姨来她最喜欢。
    小姨会带她出去兜圈,偷偷吃妈妈不让她吃的东西,热热的时候,冰棍从冰柜里拿出来,还冒着烟呢,小姨说那是白气。
    小鱼儿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温明娇一来,小鱼儿立刻哒哒哒自己跑到门边,她现在已经会穿鞋了,妈妈给她买的塑料小凉鞋。
    “小姨,我们今天去哪里啊?”小鱼儿一边和妈妈摆摆手,一边毫不留恋地走向温明娇。
    温明曦看了在笑,这小丫头真是一板一眼的,再过两年,出门估计得拎个包了。
    温明娇把小鱼儿抱在怀里,去了趟供销社,先给外甥女买了虾酥和糖果,然后围着供销社的柜台转。
    她想买点东西给安卫国,看来看去,不知道买什么好,记起他喜欢喝酒,但不爱喝白酒。
    想来想去,温明娇买了个空瓶,让售货员打瓶米酿酒。
    “手快点,别打少了。”温明娇在一旁看着,都说紧打酒慢打油,少给一点也不能答应。
    售货员每天都被人瞪大眼睛盯着量筒,早就习惯了,“得嘞,放心吧,我这老手艺,快十年了。”
    温明娇接过酒瓶,堵住塞子,和售货员借了条布擦擦瓶子。
    售货员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调侃她,“小姑娘,要去送对象的吧?”
    温明曦笑了,露出一对小酒窝,红着脸说是。
    售货员很热情,“成,那我再送你个袋子。”
    小鱼儿啃着冰糖葫芦在一旁看着,嘿嘿地笑,她知道什么是对象,爸爸是妈妈的对象,妈妈是爸爸的对象,她现在还是小朋友,所以没有对象。
    温明娇难得在小鱼儿面前没了个大人样。
    因为给小鱼儿买了太多零嘴,要吃完了再回去,温明娇特意和她兜远路溜圈。
    走到国营饭店对街时,温明娇眨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牵着小鱼儿的手拉住她,站在原地。
    她看见安卫国和黎文静进去了,现在正好是午饭时间,他们应该是她住院那会儿认识的她能猜出来。
    可怎么熟成这样了?
    刚刚,她还看见安卫国要进去前,搂着黎文静的肩膀,但不过一会儿,踏进门后,就放了下来。
    温明娇此时此刻,头顶冒的火气就跟三伏天的太阳一样。
    “好你个安卫国!”她深深吸了口气,拉着小鱼儿风风火火地回家属宿舍了。
    “小姨姨,怎么了,怎么走这么快呀。”小鱼儿说,她的冰糖葫芦还没吃完呢,回去被妈妈看到不好的。
    温明娇闻言,直接蹲下来把她抱起来,继续疾步走回去。
    走到家门口,连鞋都没拖,买了一堆吃的用的,放在墙边,急忙忙跟温明曦说:“姐,我出去一趟,等会儿回来。”
    走了一步,又退回,把刚打的酒也放下,“这酒给姐夫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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