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前脚才为他和他们家跟曾爷爷吵了一架,他后脚就回燕城了,甚至都不跟她说一声。
    还有今天,要不是她自己跑来了曾爷爷家这边,她估计还被蒙在鼓里。
    但她毕竟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一言不合就跟人发脾气的大小姐了,深吸两口气,她还算平静地说:“你回燕城干什么?”
    温礼说:“开会。”
    “开什么会?”贺明浠追问。
    “集团的会。”
    “具体的呢?”
    “现在不方便说。”
    贺明浠蹙眉:“为什么不方便?难道你还怕我跟曾爷爷告密?”
    “不是这个意思……”温礼耐心地说,“事情比较复杂,而且现在什么都还没弄清楚,告诉你也只是多一个人烦恼。”
    “你都没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就烦恼了?”贺明浠的语气有些兴师问罪,“还有,今天你到我曾爷爷家这边来的事你也没跟我说,也是怕我烦恼?”
    温礼:“我是不想耽误你上课。”
    “你都能请假,难道我就不能请假了?少上一节课我又不会死。”
    贺明浠的语气不禁有些激动。
    温礼叹了口气:“这点是我不好,我现在要准备登机了,等我下了飞机再跟你说,行么。”
    看他态度还行,贺明浠勉强嗯了声,提醒他一下飞机就赶紧给她打电话。
    温礼不在这儿,又跟曾爷爷闹了个不愉快,继续待着这里也觉得没意思,贺明浠想买票回栌城。
    但如果刚来就走,她自己都觉得不合适。
    想了想,还是决定在这儿住一晚,明天再回栌城。
    贺明浠回了自己房间,打算睡一觉打发时间。
    这一睡真就睡了过去,她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还是佣人过来敲门把她叫醒,说吃晚饭了。
    这一觉睡得贺明浠脑袋直犯晕,坐在床上发了半天的呆,才撑着身子下床。
    她心里其实是很抗拒这顿饭的,有贺琛在,而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曾爷爷。
    到了饭厅,贺明浠的叔伯们已经落座,几个平辈的堂兄弟们都没在,桌子上全是长辈。
    堂哥堂嫂在还好,如今他们不在,贺明浠都能猜到这顿饭该吃的有多如坐针毡。
    果然,她还没坐下呢,贺琛首先斥了一声:“一桌的长辈就等你一个晚辈吃饭,你也好意思。”
    大伯贺璋说:“行了,又不是什么正式的家宴,谁等谁都一样。”
    大伯虽然帮忙解了围,但贺明浠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安心。
    这顿饭她仍旧吃得味同嚼蜡。
    贺琛在饭桌上提到了今天的谈话,明里暗里都在指温家不厚道,他们家为他广开便利、介绍资源,现在集团陷入危机,他们温家非但不伸手拉一把,反而还到处造谣、落井下石。
    大伯的脸色不大好,问道:“事情查清楚了吗?造谣的真是他们?”
    另一个叔叔也说:“温衍怎么说也是爷爷的外孙,就算之前和爷爷有过矛盾,也不至于——”
    而且——
    长辈们不禁将目光投向一言不发的贺明浠。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现在处境最尴尬的就是贺明浠。
    两个亲家闹翻,她既是这边的子女,也是那边的媳妇,夹在中间,两边都不讨好。
    又被围观了。
    全都将矛盾集中在她的身上。
    贺明浠放下筷子,扫过一圈叔伯的脸:“各位叔伯,大家都是一家人,别光看着我,有什么想说的就直接说吧,说话敞亮点。”
    曾爷爷这时终于开口:“明浠,你叔伯们不是要为难你的意思。”
    贺琛也说:“长辈们这都是关心你,你能不能好点说话?”
    “关心?”
    贺明浠忽然笑了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所谓的关心就是因为我是女的,所以在这个家里没有我说话的权利,集团也没有我的位置,就放我在国外自生自灭。”
    “就因为我是女的,唯一的价值是结婚。所以又不顾我的意愿,为我安排了联姻,把我丢给了别人家做媳妇。”
    “现在我这辈没有可以继承的人了,又把我从国外叫回来,逼着我开始学习。”
    “我婚也结了,学习也学了,现在因为你们跟温家有矛盾,就把所有的矛盾都转嫁到了我身上,想让我离婚,我贺明浠的人生是过家家吗?你们让我结婚就结婚,让我离婚就离婚?”
    “各位叔叔伯伯,我亲爸我不关心我,你们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子女,我这个侄女不是排在第一位,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们不能拿我工具用。”
    最后一句话,贺明浠说的委屈又愤怒。
    一桌的长辈都沉默了下来,甚至于话语权最大的老爷子也默默垂下了眼。
    贺琛见其他人被贺明浠的质问给唬住了,一拍桌子说:“贺明浠,注意你的态度,你说的这些,有哪点不是我们为你好?”
    “你姓贺,你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你的身世是多少人想要都要不来的,你问问你自己,从小到大,你是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你看看你自己身上穿的用的,哪一个不是最好最贵的?你不能只一味地享受,你当然也要为这个家做出贡献。”
    贺明浠反问:“难道我没有贡献吗?你们让我结婚,我结了,你们把我当备胎,让我继承集团,我也接受了,你们为我安排的一切,我有说过一个不字吗?”
    “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贺琛扬高了声音,“现在让你离婚也是为你好,你怎么就不听了?”
    贺明浠瞪眼:“因为我的婚姻不是过家家!”
    “而且你们弄清楚了吗?有证据能够证明现在外面的那些关于我们家的流言,都是温衍表叔他们做的吗?”
    贺琛大声呵斥:“不然呢?难道还是我们冤枉了他们温家!”
    贺明浠还想说什么,被贺琛打断。
    “你要是不想离婚也可以,我们可以给你两个选择。”
    贺明浠蹙眉:“什么选择?”
    “要不你离婚,继续做你的贺小姐,等你哪天有足够的能力管理集团,集团还是会交到你手上。”
    贺琛话锋一转,紧接着说出了给她的第二个选择:“要不你就不离,从此以后你就是温家的儿媳,跟我们家再没有任何关系。”
    “……”贺明浠足足震惊了数秒,才不可思议地问道:“这是要把我给赶出贺家吗?”
    曾爷爷神色复杂,敲了敲桌,不满地看向贺琛。
    “贺琛,你这是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再没有任何关系,明浠不是你亲女儿吗?”
    贺琛张唇,正要解释,又被贺明浠一声嗤笑给打断了。
    “为了给你的宝贝儿子铺路,你还真是费尽心思啊,想方设法要把我给赶出贺家。”
    贺琛神色一紧,立刻反驳:“说什么呢!我这是给你选择!要选什么你自己决定!什么叫我赶你!”
    贺明浠吸了吸鼻子,语气倨傲:“你让我选我就选?我他妈什么都不选,婚我不会离,这个家我也会继续待下去。”
    贺琛:“你!”
    贺明浠这次谁的面子也没给,撂下这句话,转身走人。
    她走之前,曾爷爷叫住她,眉宇严肃,宽慰她道:“明浠,别听你爸的,无论你离不离婚,你永远都是我的曾孙女,是我们贺家的人。但在事情查清楚之前,你确实不适合再跟温家那边有联系。”
    曾爷爷的话总算是给了她一些安慰,贺明浠鼻尖泛酸,点点头。
    “我知道了。”
    贺明浠离开了饭厅。
    冷静下来后,她去了曾爷爷的后山庭院,坐在躺椅上,看着后院的假山流水发呆。
    她还记得小时候因为爸妈都不管她,把她丢在曾爷爷家养,她常在这里玩,那时候庭院还没有这么漂亮。
    可现在庭院变漂亮了,她已经没了玩耍的心思。
    忽然里厅传来了热闹的声音,贺明浠起身,好奇地凑过去看。
    按理来说吃完晚饭,叔伯们都该各回各家了。
    有谁来了吗?
    她往里看,果然看到了人。
    是王怜如和贺明澎。
    贺琛一手揽着老婆,一手揽着儿子,带着他们往楼上走,边走还边喊:“爷爷,小澎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太好,来陪你下棋了。”
    贺明浠苦笑两声,收回目光。
    她叹口气,掏出手机,忽然很想给温礼打个电话,听听他的声音。
    曾爷爷让她暂时先不要联系温礼,可现在明明她在自己的家里,却一点都不开心,待在这个家,甚至还不如和温礼在一起让她安心。
    顾不上曾爷爷的提醒,她还是拨通了温礼的电话。
    虽然现在事情还没调查清楚,可是她相信温礼,也相信温衍表叔。
    电话接通,听着那个熟悉却疲惫的声音,贺明浠一下子就哭了。
    他走了一天不到,她就那么想他了。
    贺明浠小小抽泣了两声,对面的男人敏锐地听到了,柔声问她:“明浠,怎么了?”
    “没什么……”贺明浠抹了抹脸,问,“你到燕城了吗?”
    温礼嗯了声。
    贺明浠有些委屈地质问他:“你不是说一下飞机就会给我打电话的吗?你忘了?”
    温礼的声音听着实在疲倦,但还是温柔地向她道歉:“抱歉,太忙了,本来想着忙完了再给你打电话。”
    “算了,原谅你了。”
    贺明浠又重新坐在了躺椅上,断断续续地告诉了他在他离开以后,家里发生的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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