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第二天两个人都不需要早起,阳光从阳台穿进来,透过浅色的窗帘,把室内染成幽幽的绿,喻想先睁开的眼睛,喻岸还躺在她旁边睡得正好,从缝隙中逃过来的明亮光束正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喻想把手从被窝里抽出来,轻轻用手指描摹哥哥侧脸的轮廓。
    痒酥酥的感觉让喻岸在梦中无意识皱眉,他往喻想那侧翻身,躯体自然地把妹妹搂进怀里,喻想的手这下没法再作乱,整个人都被禁锢在哥哥暖融融的怀抱中,本来困意还在延续,喻想又陪着哥哥回笼觉睡到了中午。
    她醒的时候喻岸正在做午饭,昨晚弄脏的衣服已经洗干净晾在衣架上,偶尔还会往下滴颗水珠。锅里咕嘟咕嘟煮着螃蟹冬瓜汤,飘散出鲜甜的香味,马上就可以起锅,喻想把饭盛好,等最后一个蔬菜炒出来就可以开饭了。
    下午又要回学校上自习,喻想还有些练习题没有做完,喻岸拒绝了妹妹洗碗的请求,催她先把作业搞定,一个人在外面收拾着家务,中途还给喻想切了盘水果放她桌上。学校离家很近,步行十分钟的路程,喻岸晚上会提前在校门口等喻想,然后兄妹俩一起回家。
    入职之后还有为期一周的培训,顺利通过考核后喻岸便正式入职了,合同上是早九晚六,每周单休,但是为了业绩加班的大有人在。兄妹两的生活状态渐渐变成喻岸会给妹妹准备好早饭再出门,然后晚上接到妹妹回家两个人洗漱好在一张桌子上各学各的,他以前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东西,需要学的知识还很多。
    他被分到了个高级楼盘的销售部,产品几乎都是精装大平层还有别墅,成交价从几百万起步,在当时大部分人只能勉强背负贷款在这个城市安家的年代,能负担得起改善型住宅的人只是很少一部分,喻岸在一周之后成功卖出了第一套商品房,佣金是八千块。
    这是个和淳朴小岛完全不同的现实利益世界,同事中见人下菜碟的也很多,譬如看到穿着普通的顾客就不愿意上前接待,喻岸不会评判别人的行为是否有错,只能迅速适应着这套运转法则,像块海绵一样学习待人接物的技巧。
    喻岸并不会把工作上的疲惫展现在妹妹面前,来接她的时候偶尔会带些特别的零食和小吃,有同学看到每晚喻想都会和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路上走,会悄悄在学校问她那人是谁。喻想不可能说是男朋友,也不想说是那是她哥哥,因为她也想某天能和喻岸光明正大牵手在路上走,知道他们兄妹关系的人越少越好。只模模糊糊是远房亲戚,她暂时在他家借住,配合上她转校生的身份,倒也非常合理。
    刚开始大家对这位突然加入的同学都不太在意,对喻想的印象只是个像洋娃娃的漂亮女生,结果看着喻想的成绩从班级垫底渐渐到了中游,要知道他们年级就两理科A班,走班制跌出前60名就滚蛋,班上的同学都各有各的优秀,而喻想半路加入还能超过那么多人,实力比外表更能获得他们的认可,课间来和喻想讨论题目的人也多了起来,她也算真正融入了这个班级。
    转眼间就到了年底,省城的冬天和澧岛很不一样,阴冷的寒意仿佛要钻进骨缝,让喻想不幸再次感冒,喻岸决心之后要带妹妹多运动增强免疫力。正好元旦公司有给他们发温泉会所体验卡,喻岸便带妹妹一道去试试。
    温泉会所是公司旗下产业,消费自然也不低,喻岸能拿到奖励还是因为他入职之后的业绩遥遥领先,当然背后也付出了许多辛苦,这种程度还在他可以承受的范围内,毕竟以前在澧岛工作也很累,而且大城市的工资要比澧岛高出好几倍。
    喻想乍然走进装饰得那么富丽堂皇的地方,还有些不适应,她牵着哥哥的手在侍者的指引下很快就到了套房,里面配有私汤,公司发的只能在公共区域泡汤,这是喻岸加钱换的,因为怕妹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他对这种享受的东西没多大兴趣,只是想让妹妹体验下。
    喻想换上了哥哥给她买的泳衣,她感觉自己穿着身上的衣服都能直接去参加竞速比赛了,因为喻岸选的款式非常普通,除了四肢别的地方是一点没露。她都泡了一会儿了喻岸还迟迟不下水,喻岸还在和客户打电话,他最近是真的越发忙碌了,喻想宁愿希望哥哥可以别那么累。
    奢侈的享受偶尔一次就好,这是喻想泡完之后的心得。这晚他们两个只是在这里很安分地睡了一觉,睡梦中喻岸终于掩饰不了自己的疲倦,眉头锁在一起,喻想躺在哥哥怀里替他抚平眉毛,然后抱住哥哥轻轻拍他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样,明明他也没比自己大太多,却让自己成长得完全像一个世故的大人,只在这种时候会展露出自己的脆弱。
    特别的是这里的床确实舒服,喻岸一觉睡到了快十点,此时喻想正在吃侍者送过来的早饭。房间内是恒温26度,喻想里面穿的是自己的睡裙,这样有些冷,她又拿喻岸的衬衫披在外面,喻岸醒来看着妹妹的背影感觉浑身的疲惫都消散了。
    他走过去站在妹妹身后,替她把脸侧黑色的蜷曲发丝都束到脑后,弯腰把头靠在妹妹肩上问道:“下午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喻想用手碰了碰哥哥的脸颊,给他喂了口松饼回道:“胡子有点扎,下午你不休息吗?好不容易休假。”
    “我已经休息好了,所以你愿意陪哥哥去逛逛吗?”
    喻想点点头说道:“那你快把早餐吃了。”
    对面还摆着一份没有动过的松饼,暄软的金黄海绵体,上面洒了些枫糖浆还有新鲜的莓果,旁边还有杯牛奶,很典型的白人早餐。喻岸觉得有些甜,本着不浪费的原则解决完了,然后去卫生间洗漱。
    他把刚刚冒出点茬的胡子都刮掉,穿的是休闲风格的大衣,放假他一点都不想再穿西服,为了工作他的衣柜现在几乎全是正装。喻想是针织毛衣配牛仔裤,外面套着和喻岸外套同色系的羊毛大衣,脚上穿的是靴子,两个人穿的仿佛是情侣装。
    兄妹两把带来的东西都装好,去办理了退房,这里在靠近郊区的地方,不太好打车,他们在路边等了有一会儿,只看见辆黑色轿车停在了会所门口,门童赶忙上前给后座的人拉开车门,下来的是一位打扮雍容的中年女性。
    女人朝这边瞥了一眼又移开目光,踩着高跟鞋往里去了。她的眉眼间和喻想有叁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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