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站在江峭的家里,隔着黑暗对视。
    刚才一片混乱,两个人都被冲昏头脑,江峭拉着她找地方,盛欲红着脸默认。
    月色昏聩的楼梯间,停车场隐蔽的角落,在江峭的车上,都有他们互相纠缠亲吻的身影。
    在车里,他已经把她的衣扣解开一半,盛欲强撑着理智挣离他密密麻麻带有喘音的吻,不放心道:“去…去室内再……”
    他从失控的边缘睁开眼眸,声音哑得不像话,又流连地在她唇上吻了吻,回答:“好,听你的。”
    就这样,盛欲稀里糊涂地跟江峭回了家。
    路上开过车窗,灌进来的冷风早就把两个人的火热都吹醒,现在来到江峭家,气氛只剩下尴尬。
    盛欲脑袋还在发懵,脊背紧紧贴在江峭家大门。
    她明明记得自己一天前还在挪威租住的破房子里,一天后的现在,她已经身处北湾,在江峭家。
    都怪她太容易上头?这个年纪了,被亲一口就受不了…可恶啊!
    江峭在玄关处,透过黑暗看满身防备的女人。
    他抬手触碰自己的嘴唇,确认吻痕与疼痛残留,从而才能,确认盛欲真的回来了。
    “来都来了……留下来住吧,盛欲。”他轻声说。
    【择枫观澜】
    整个北湾最富庶豪奢的住宅区,能住在这里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哦,除了盛欲。
    五百平的大平层,盛欲只在电视剧里见过。小区自带高尔夫球场,家里全景落地窗正对灯红酒绿的北湾江,可见地段优越。
    江峭说得没错,酒店的档次没办法和他家比。
    又拿约定好伪装恩爱夫妻说事,总之给她找足了暂时住下来理由。
    盛欲在他家宽敞到足够打羽毛球的客厅来回踱步,思考很久才下定决心:“好吧,那就看在免费的份上,打扰你几天。”
    不由想起刚刚在医院停车场未做完的事,江峭回答了一句:“我也是免费的。”
    ???
    盛欲惊呆了,多么令人摸不着头脑的一句话。
    这可是窄桥诶?
    高岭之花般的主体人格啊!
    是憋了多久才把自己免费挂出啊?
    她本能地觉察到一丝危险,生硬地转移话题命令道:“开,开开灯啊!”
    江峭对她言听计从,立马呼唤智能管家。
    柔光灯亮起,全屋通透起来,却不刺眼。
    让人极为轻易的,就能看到江峭精美如画的面容也沾染上一抹薄红。
    哪有危机,分明他也不擅长说骚话,短短几个字,把自己也说害羞了。
    盛欲转头控制住发烫的脸颊,生怕被江峭发现,赶紧问他:“我的房间呢?”
    江峭也不说二话地领她过去。
    一打开房门,她的行李正整齐摆放在里面。很好,这是早有准备,行李都已经先到了。
    盛欲狐疑地盯着江峭。
    江峭眼神有些躲闪,语气温然诚恳:“是gust做的,我只是单纯不想你走。”
    “是吗?”盛欲还是有点怀疑。
    毕竟五年过去了,不知道江峭的病情到底发展到哪一步。
    两个人格之间可能会达成某种程度的合作,也说不准?
    但江峭那双忽闪勾人的眼睛正眨巴眨巴望着她,令她很难说出责怪的话来。
    ……
    好吧,她不追究了。
    但接下来的日子,盛欲过得可以说是魔幻诡异。
    明明跟江峭说好互不打扰,他们的房间也分别在走廊首尾两端。
    明明江峭早出晚归极有规律,而盛欲还没倒过时差,不分昼夜地躲在房间画画,睡醒了就画,画累了就睡,完全没有任何规律。
    明明确实和她想象的一样,同住一个屋檐下却见不到面。
    可是奇怪的事情一直在发生。
    她发现自己不论在凌晨几点钟睡着,醒来时总会躺在江峭的床上。
    江峭的床舒服得要命,她在上面纵情打滚,总是睡到自然醒才发现又换了房间。
    已经持续一周了,无一例外的是,她醒来时江峭都不在。
    虽然很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无奈她最近忙于处理各种归国事物。
    周二熬过一个彻夜,盛欲在周三清早强打精神准备出门。
    意料之外却情理之中地,在客厅碰见还没上班的江峭。
    “早上好。”江峭放下咖啡杯,“要出门么?”
    工作日他惯常穿着白衬衫,条纹领带系得极为规整,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
    盛欲也不客气,随手从冰箱里翻出一块冰吐司叼在嘴里,含糊不清地应他:“我出去补一份离婚协议,你上你的班就行了,不耽误你忙工作。”
    江峭为她倒温牛奶的手一顿,却不着痕迹掩饰那瞬间的慌乱,自动忽略掉她前半句:“嗯,最近是有点忙,各家死缠烂打抢着投资新项目,不好对付。”
    “你们公司还挺火爆的。”盛欲拿开面包干巴巴地夸了一句,反正她也帮不上忙。
    随后她又补充说,“下周你能百忙之中抽几小时,我们去民政局办个离婚手续吗?很快的。”
    江峭把牛奶递给她,眉目低垂,没看她的眼睛。
    “港岛有家风投集团,近期会在轮渡上办一场半商务性质交际宴会,我收到邀请打算过去看看。”
    到这里盛欲还没有察觉不对劲,抿了口甜牛奶,积极地帮他规划着:“你什么时候动身?我安排一下是你去之前离,还是回来再离——”
    “宴会规定必须携带女伴。”她的话音消失在他突然的开口中。
    她疑惑:“所以呢?”
    江峭终于在此刻抬睫,露出他小心乞怜的眼神:“你会陪我去的对吗,盛欲?”
    “不好意思,不会。”盛欲果断拒绝。
    江峭的眸光黯淡下去,让盛欲觉得自己似乎过分严肃了,她咳了两声,尽量柔缓地解释:“我最近在找工作,肯定是没时间出远门的,处理离婚的事情,我就带外公回琅溪了。你……还是找别人吧。”
    她竟然让他去找别人?
    江峭眼底闪过一抹被重创的痛色。
    可是。
    “我没有别人。”他的话音很轻,仿佛风吹就散,却又深沉地砸进她心涡,卷起浪涛。
    “我不打算陪你演下去了。”不能再心软了,她告诉自己,“我的意思是,我要和你离婚,江峭。”
    她啊,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装作轻松地说出离婚,为什么他可以不在意呢?
    为什么不可避免的,心情还是会变得沉重。
    “好。”
    没有意料之中的,他也会痛苦悲伤的场景。江峭回答得很快,甚至,听不出情绪。
    盛欲有些错愕地抬头看着他,顾不上自己暴露出慌张迷茫的端倪。
    江峭的神色完全与沉痛无关,反而更加轻松,睨着她微微笑说:“等我回来办手续吧。看来这次我又只好…挑一个善解人意的秘书跟在身边了。毕竟都在我眼皮底下工作,专业度我还算认可,而且个个细致体贴,又对我温柔尊敬,只可惜唯一的缺点是,我已经腻了……”
    “哗啦”
    ——“你他妈说什么呢!!”
    随着盛欲一声尖叫,行为没有经过大脑,手中的满杯温牛奶直接全数泼向面前的男人。
    她是闭上眼冲动出手的。
    家里彻底安静了。
    小心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男人淋漓混乱的情状毫无遗漏地展现在她眼前。
    温热液体将白衬衫猛然浇淋,衣料湿透紧密贴合他的胸膛,修长锁骨深切嵌落,描勒肌线紧健分明,奶液断续滑淌而下,瘦削有力的腰身若隐若现。
    似乎是液体冷却后黏在身体带来不适,男人胸口起伏,微微发抖。
    盛欲很快发现,那不是冷颤,而是他在笑。
    视线上移,他的脸也被溅上一些,乳白的牛奶顺沿他下颌滴落,他正笑得放肆。
    他润红的舌尖探出,舔去唇角奶渍。
    凄惨和迷乱,优美又疯狂。
    盛欲怂了,冲动的那一秒就已经后悔,可是收不住动作,她赶忙去抽纸巾,连声道歉:“对,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她的手还没有碰到纸巾盒,就被他捉住反身扯回来,一把抱坐上桌。
    他身上泼洒的牛奶味道,粘稠地将她缠绕。
    没等她反抗,江峭笃定的剖析就把她钉住不能动弹:
    “你生气了,盛欲。”
    “我没有。”她下意识否认。
    江峭低头笑了,示意身上她的杰作。
    “我是说,实在不行的话,我只能从秘书办公室里挑个愿意男扮女装的了,多加点钱的事。”他笑容懒漫,坏心思地逗弄她。
    盛欲气蒙了:“关、关我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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