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燕月听老大将师父罚下的一百藤条瞬间长到了三百藤条后,立时就爆发了:“师父明吩咐了是一百藤条,师兄不仅加罚了两倍,还改用藤棍,是不是有暗违师命之嫌?”
    小卿拎着藤棍倒被燕月给说愣了,然后燕月又一鼓作气地继续指责师兄:“不过是些许小错,师兄就罚下三百藤条,不嫌太暴戾了吗?”
    小卿不由失笑。
    小莫的心啊,完全沉下去了,他在这里眼睛眨得都快翻白眼了,燕师兄竟然丝毫没有发觉啊。
    “些许小错?”小卿的藤棍霍地指到燕月眼前,燕月本能地往后一躲,小卿的藤棍已经刷地又点到小莫眼前:“你提点你燕月师兄一句吧,到底是还瞒了什么错处被我发觉。”
    小莫已是一身的冷汗,立刻跪地请责:“小莫该死,请师兄重责。”
    燕月一愣:“小莫,你出卖我?”
    小卿的藤棍又指回来,点燕月:“你不用冤枉小莫,只是燕少侠太粗心了。我似乎告诉过燕少侠,如今你天盟的一举一动,一人一物,都在飞云堂与碧落十二宫的线报之内。”
    “所以,”小卿淡淡地笑:“你以为天盟内事堂弟子上官小杜诈伤行刺天盟盟主这么大的事情,小莫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
    燕月心里轰地一声,二话不说,“扑通”跪地:“燕月知错,不该瞒报说谎,请师兄重责。”
    “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东西!”小卿冷哼:“怎么,只是三百藤棍是不是还打轻了?还觉得师兄暴戾吗?”
    三百藤棍确实打轻了。这么大的事情,燕月都敢瞒下了,连小莫也被迫做了同谋,小卿师兄这次,已经是忍到极限了。
    “果真是兄弟情深啊,人家都拿刀扎你的心窝子了,你还能为了他瞒骗师兄,以身涉险,甘之如饴是吗?”
    小卿越说越是气怒:“与其他日你被什么莫名其妙的兄弟给害死了,还不如今日我直接打死了你省心了。”
    小卿说到这里,一脚把燕月踢翻了个,抡起藤棍,也不管是腰还是臀腿了,啪啪啪啪地就打了下去。
    燕月自觉理亏,也不敢动,只保持着那个姿势硬挨。
    藤棍抽下来,虽是隔着衣服,依旧是痛楚难当。尤其小卿毫无章法地只管用了力气乱打的时候,最是痛楚难当。你不知他下一下是要落在哪里,胳膊上?肩上?脊背上?或是臀上?腿上?
    燕月只绷紧了全身的皮肉,挺着。
    小卿狠打了一阵,将藤棍扔在燕月身边,才用脚踢燕月:“跪起来,请责。”
    燕月觉得浑身哪都痛,心里这个后悔,这可好,惹了师兄气怒的结果就是,刚才挨的那许多下都算是白挨。
    燕月只得捡起藤棍,跪行到小卿身侧,双手奉上藤棍:“燕月有违师父师兄教诲,请师兄重责。”
    小卿接过藤棍,燕月自觉主动地褪去外袍,解开腰间玉扣,褪下长裤,跪伏下去:“劳师兄教训。”
    燕月紧致光洁的肌肤上,凌乱着一些青紫的檩子,正是小卿方才打的,有几处已是渗了血丝,可见小卿方才力道之重。
    小卿拎着棍子,捡了檩子最高的臀腿处的嫩肉,狠狠打落,“啪”地一声,差点将燕月打得叫出声来。
    足足缓了三个数的时间,燕月才敢轻轻地将吸进去的冷气缓缓吐出来。老大可真是下了狠手,燕月心底很有些惊悸。
    只是这口气尚未喘息完,小卿手中的藤棍已是带着风声再次砸落,依旧是同一位置,却是更重的力道,燕月的双腿猛地一颤,才又稳住了。
    燕月觉得师兄好像要打折自己的腿,不仅是皮肉伤火辣辣的疼,更是骨头被打碎了似的疼。
    燕月将头埋得更深,将袖口上的琼玉纽含入口中,咬紧了下唇,忍耐这无法逃避的疼痛。
    第三下,第四下,第五下,小卿的藤棍依旧打落在同一位置,紫红的檩子已经绽开了一道细小的血口,在燕月的身上绽开一道狰狞。
    小莫跪在一侧,冷汗涔涔。小卿师兄罚人的狠辣,小莫是知道的,也体验过,但是诚如燕月师兄所说,老大确实真得偏心自己,从未如打燕月师兄这般下得狠手。
    小卿手中的藤棍避开了那道血口,就落在了燕月的臀峰上。燕月的臀峰很翘,跪得又端正,所以藤棍凌空打在臀峰上时,总是分外趁手。
    小卿毫不怜惜地在燕月的臀峰上抽下一道青紫,然后让这道青紫变深,变鼓,又抽落,绽出血珠。
    小莫都替燕月师兄疼得慌。他不得不佩服燕月师兄,确实比自己抗打多了,若是换成自己,只怕早都忍受不住,要痛哭求饶了。
    燕月的泪其实也偷偷地混在冷汗里,滑过了面额。燕月咬牙一声不吭。无法控制的落泪,也许是身体对无法忍受的疼痛的直接反应,但是燕月只要有一丝意识尚清醒,他都不许自己呼痛求饶。
    倒不是燕月一定要证明自己英雄或是什么,而是无数次的经验教训证明,在被罚的时候呼痛落泪,基本不会赢得小卿师兄的半分怜悯,多半还会招来更多的责罚和板子。
    疼痛累积到一定量的时候,燕月连轻轻的吸气都会觉得痛楚难当,此时小卿手中的藤棍已经不需要再加大任何力度,每一下挥动,都会让燕月心惊胆寒。
    有二百下了吧。燕月已经无法再跪得笔直不动,口中早有鲜血滴下来,琼玉微凉,让燕月还保持着一丝清醒。
    燕月身下,已斑驳着血迹,臀腿的肌肤上绽开了十几处的血口。燕月的身体,不可控制的颤抖着,觉得自己,已是快到了体能的极限,可是老大的藤棍依旧没有丝毫轻缓之意。
    跪在旁侧观刑的小莫,都有了要窒息的感觉。眼泪早顺着脸颊滑过,强忍着要出言求情的念头,只怕给燕月师兄带来更多的加罚。
    小卿的藤棍又一次狠狠抽在燕月臀腿上的时候,燕月终于忍不住呼痛出声。
    小莫吓了一跳,只觉方才老大那一下,打得血花飞溅,燕月师兄再也跪不住身体,一下跌落在地。
    “师兄,你把燕月师兄的腿打折了!”小莫惊叫。
    燕月痛得实在跪不起来,小莫的话让他也吓了一跳,难怪这腿不听使唤,难道真被师兄打折了不成?
    ☆、第148章
    小莫以为燕月的腿被打断了,燕月也是惊惧,扭了头道:“师兄,你打折我的腿了。”
    小卿虽然觉得自己手下是有分寸的,但是也被小莫和燕月的话吓到,难道自己气怒之下真得伤了燕月?
    “别动!”小卿想去看看燕月的伤。
    “师父救命,师兄要打死月儿了。”燕月以为师兄还要打,吓得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燕月跌跌撞撞地都出了正堂,小卿才反应过来,燕月竟然真得跑出去了!
    小莫也反应过来,瞧燕月师兄虽然蹒跚但依旧敏捷的步伐可以推断,燕月师兄的腿,绝对没折。
    “师兄不用担心,燕月师兄的腿没事!”小莫连忙跟小卿报喜。
    小卿的目光落在了小莫身上。
    小莫忽然觉得大事不妙!
    燕月想跑时,就已手脚麻利地提了裤子,然后就发现自己已经跑到了影壁附近,然后就发现自己是用两条腿在跑,然后就明白。腿虽然痛得要折了似的,但其实没有折。
    然后,燕月哎哟一声,就摔了个嘴啃泥,趴在甬道上不知怎么办好了。然后,燕月就瞧见一幅淡青色的裙摆来到了自己身侧。
    “师父……”燕月惊惧莫名,一骨碌地爬起来,跪伏在地上道:“燕月该死。”
    燕月从小卿的家法下逃跑,并不是第一次。小的时候,曾有过一次。结局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不出三天就被抓回来,然后被打得半个月都下不了床。
    燕月跪伏在地时,月牙白的小袄与长裤上,斑斑血痕就分外清晰扎眼。
    龙城不由蹙眉:“你师兄打的?”
    燕月听了师父的话,立刻觉得悲从心来,无限的委屈都涌上心头,强忍了哽咽道:“是徒儿的错,该被师兄教训。”眼泪实在是忍不住地往下掉,燕月心一横,伸手拽了龙城的袍袖道:“只求师父开恩,别让师兄打折月儿的腿,月儿以后还要侍奉师父师兄的。”
    燕月和师父龙城进去的时候,小卿正在打小莫。
    只听得见棍子打在肉上的噼啪声,小莫连大气都不敢喘。
    “师父?”小卿看见师父进来,吃了一惊,再看后面犹“梨花带雨”的燕月,不由蹙眉,难道燕月竟是又去找了师父告状不成?
    燕月进来看见师兄,恁地心虚,垂头跪下道:“师兄恕罪,燕月真得不是想抗刑逃跑,只是,一时害怕而已。”
    难得啊,叱诧江湖,风云变色的燕大少侠,竟然也有这般怯懦的时候,长长弯弯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呢。
    “徒儿该死,没能善加教诲师弟,有负师傅所望,请师父重责。”小卿立刻跪地请责,顺便将手中藤棍奉上。
    龙城不由沉吟。
    初见到在地上爬起来都费劲的燕月时,龙城确实有几分心疼了。
    燕月的性子,龙城最是清楚不过,若非真是疼得紧了,又委屈得大了,否则断不会落泪求饶的。
    龙城就不信小卿能将自己罚下的一百藤条打出如此大的威力来,必定又是哪里气不顺,拿了燕月出气呢。
    进得堂上来,又看见小卿暴打小莫。
    小莫在龙城眼中一向是乖巧的,而且自小到大,龙城还真未曾亲自动手教训过。
    如今褪了长裤,跪伏在地上,臀上满是青紫的檩子,便是自己进屋来,抬头怯怯地叫了一声师父,却还是维持着那窘迫的受罚姿势不敢稍动。
    小莫的脸上也挂着泪珠呢。额上冷汗将刘海浸透,一绺一绺的,衬在苍白的面庞上,真是分外让人心疼。
    燕月就是那么个讨打没够的性子,你打他也就罢了,便是小莫这么乖的孩子,你也教训起来没完?
    但是等小卿真得垂首请责,龙城的怒气又有些消散。
    小卿身为大师兄,自然是有管教师弟们的权利。他这也是为自己分忧不是,轻了或是重了的,也不能用自己这当师父的标准去衡量。
    龙城轻咳一声道:“你肯用心管教师弟们,善尽师兄之责,也是替为师分忧,何错之有?起来吧。”
    “是。”小卿谢过师父体谅,站起身来。
    “师父莅临,可是有事吩咐?”小卿再欠身。
    龙城正是有一点事情要来提点小卿的,只是如今这场合也不适合说,便道:“你且仔细管教他们吧,晚饭到我房里来用就是。”
    “是,徒儿谢师父赐饭。”小卿欠身,亲自恭送师父出去。
    燕月还以为师父能来救自己于水火呢,哪知竟是来请老大吃饭的。他和小莫对望一眼,不由都是满心凄凉,这下惨了,一会儿真等着被老大打断了腿吧。
    “师兄,这事情都是燕月的主意,小莫也是被燕月逼迫,老大想罚小莫多少,加倍罚了燕月就是。”
    燕月豁出去了。反正就是这一身皮肉,老大就算再怎么气怒,也不会真要了自己性命,随他打去吧。
    燕月跪直身体,抖手拽去小袄,又一狠心,拽了长裤:“是燕月说谎欺瞒,诈赢赌约,若是师兄想罚燕月庭杖三百,燕月也愿承受。”
    燕月目光清澈的看小卿,师兄不就是想打燕月吗,燕月认打。是在这里继续跪着挨,还是去院子里树上吊着,只要师兄一句话,燕月分分钟准备好。
    小莫觉得燕月师兄好帅。
    小卿瞧着燕月,倒是忍不住笑了:“可是缓了这半刻的功夫,又有力气和我叫板了是不?”
    这下把燕月冤枉得。燕月主动褪尽衣衫请责,还要被老大笑话,可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行了。”小卿轻叹气,捡起椅背上的长袍,过去给燕月披上:“眼泪收回去吧,如今倒是越发地矫情了,不过才打了这几下,就要死要活的了。”
    谁啊,谁要死要活的了,再说,您那是就打了几下吗?我的皮都没了三层及以上了吧。
    燕月连嗔带怪地对小卿的背影翻白眼。
    小卿已是亲手帮小莫提了裤子,又为他扣上腰间玉带。
    小莫还有些不敢相信,老大难道就这样饶过自己和燕月师兄了不成?
    龙错被吊在廊下,微风轻抚,身上的疼痛似乎消散得多了。错儿的脚尖勉强点地,一动不敢动,他怕裤子会掉下去。
    其实现在这样子,裤子有没有的也没什么区别,丢脸已经是丢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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