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男儿多如?牛毛,燕大人心?中有了人,公主可以再仔细相看相看。”
    “哼,天下的好男儿多聚在汴安,我?今儿也?瞧了不少,可就是喜欢燕郡。”
    “公主喜欢他什么?”阿滢不解问道。
    商珠和燕郡不过有一面?两面之缘罢?瞧着两人生疏的模样,恐怕没有说上两句话。
    阿滢不大明白,她瞧上燕郡什么了。
    “这句话我?方?才也?问过他瞧上你什么。”商珠不喝酒心?中难受,又问宝兰拿酒来,宝兰为难看向阿滢,求她帮忙。
    阿滢叫她去换成不醉人的甜米酒来,商珠吃了一盏,“怎么,我?与你说,你还不信?”
    “适才你走了之后,我?询问他可有心?仪之人,那人是谁,他告知我?是你。”
    阿滢皱眉,“不可能。”她还是不相信。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与他相交甚好,他对你暗生情愫。”
    “他甚至说,要跟你提亲。”
    阿滢震惊,“什么?”
    商珠接着道,“我?告诉他不可以,为了打消他的念头?,便将你与二哥哥的关?系告知了他,谁知道他还是固执得紧,没有打消朝你提亲的念头?。”
    阿滢,“......”怎么又将她给牵扯进来了,事情变得错综复杂。
    “说不定就是一个幌子。”
    “什么幌子,分明就是真的。”商珠连吃了两盏甜米酒,忍不住打个一个嗝儿,宝兰上前劝道,“公主,您真的不能再喝下去了。”
    她心?中尚且有些数,放下酒盏,问阿滢,“你说,眼下该怎么办?”
    阿滢沉默,“不知道。”
    “若是他真的向你求亲,被二哥哥知道了,二哥哥一定会收拾他。”商珠恶狠狠道,“所以,你得想想办法。”
    “有什么办法?”阿滢反问。
    “不如?,你去与他说清楚,趁此机会。”商珠提议。
    “可是二殿下派了许多人跟着,我?如?何好去说?”万一这件事情就是个幌子,那她定然又要被商濯给斥责了。
    “我?帮你把人给支开?,如?何?”商珠道。
    阿滢尚且犹豫中,商珠却?一直在她的耳边念叨不停,没有法子,阿滢也?只能答应了。
    “成。”
    她跟着商珠离开?了小凉亭,进入侧殿,随后换了一身侍女的衣衫跟在她的身侧出来。
    涣月等人以为她在侧殿休憩,便留在了原地。
    商珠已?经吩咐侍女们留意燕郡的去向。
    “希望他没有早早离开?。”商珠嘀嘀咕咕。
    阿滢低眉顺眼跟在她的身边。
    商珠又与她道,“今日你想瞧的人也?来了。”
    “谁?”阿滢反问。
    “不是想看与二哥哥相与的女子么?她们在侧厅投壶打捶丸。”
    “不若我?先带你过去,远远瞧一眼。”
    今日一连撞见两个人,阿滢早就没了心?思,“算了。”先将商珠和燕郡的事情解决清楚且再说了就是。
    再说了万一皇后没走,岂不是要撞一个正着,那可不是一位好相与的主儿。
    真真是怕什么便来什么。
    燕郡没有找着,在南殿攒花苑中见到了原本改在侧厅的人。
    商珠走在前头?,听到了欢声笑语,凝神一看,不正是皇后和诸多位世家贵女。
    她连忙带着阿滢绕开?走。
    没转过身,已?经有眼尖地瞧见了她,一声淳安公主,霎时间所有贵女都瞧了过来,邀她去沁方?亭中小坐。已?经有人给她挪了位。
    眼下想走都走不了,阿滢心?里也?是一咯噔,她都要怀疑商珠是不是故意的,怕人发现自己,低着头?落了脚步到后面跟着,商珠的侍女个个都是眼明心?亮的,知道她想躲避,悄无声息给她挪了换位。
    好在换了衣衫并不起眼,商珠行?礼落座之后,没有贵女留意到她,似乎亭中主位上的皇后也?不曾留意到她,阿滢的心?中松了一口气。
    她在后面静站着,听着汴安的贵女们换着花样恭维皇后又恭维商珠。
    不是聊钗环首饰,便是说诗词歌赋,女红针线。
    只可惜马匹拍错了地方?,淳安公主虽说美名在外,实则她不喜欢女红针线,更不擅长诗词歌赋。
    阿滢隐隐觉得有些好笑。
    她略略抬眼瞧了一众汴安的贵女,桃红柳绿的衣裙,贵女们个个生得秀美清丽,好似花仙成了精,瞧都瞧不过来了,唯独不好的地方?便是,脂粉香味过于浓郁,你一句我?一句,话语接得又快又密。
    阿滢的目光从尾座慢慢挪至主位,本以为足够隐蔽,谁知撞入了着湘妃色贵女的视线,已?经来不及收回视线了,因?对方?留意到了她,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是沈意绵,今日她也?来了。
    瞧着真是大病了一场,即便是抹了胭脂水粉,着厚实暖和的褙子,依旧能叫人瞧出她单薄的身躯,苍白无力的底色。
    阿滢默不作声,本想垂下眼避开?,不料对方?竟然朝她笑了笑。
    倒叫阿滢有些不知所措,“......”
    沈意绵很快率先避开?了眼睛,阿滢再不敢乱看,生怕视线再对上什么不该对的。
    没有料到皇后身边的春茂本就留意着沈意绵的动向,顺着她的视线一眼见到了阿滢,第一眼没有认出来仅仅觉得她有些眼熟,本以为是商珠殿内的小宫女,再瞧两眼意识到不对了,借着给皇后添茶的动作,凑到皇后的耳边低语两句。
    皇后的目光扫了过去,唇边扬起冷笑。
    难怪今日没有见到迟滢,原来是乔装改扮藏在了人堆里。
    她来这里的用意是什么?难不成还真的以为凭借那点子狐媚子手腕和得到的喜爱能够挤进汴安的贵女堆里?长长久久留在她儿子的身边不成。
    皇后放下茶盏,递了一个眼神给春茂,后者会意,将投壶的场子给搬了上来。
    “闲坐着说话也?是无趣,天寒地冻不好打马球捶丸,不如?就投壶做耍看看?”
    “皇后娘娘有兴致就好。”下头?的贵女就没有不奉承的。
    “单是投壶没意思,总得有个赏罚那才有趣呢。”春茂适时道。
    左边春绿色褙子并绣嫰芽的贵女问道,“皇后娘娘想怎么玩?”
    春茂替皇后道,“娘娘的意思便是叫人抱着壶在亭中走,类似于活靶,看看哪位贵女能够拔得头?筹,便赏一堆玉如?意。”
    玉如?意虽然稀罕,能得皇后的青眼才是主要的。
    贵女们纷纷点头?,“这玩法新鲜,娘娘开?了口,便听娘娘的。”
    阿滢觉得不对,下一息春茂的声音和手指冲着她来了,“你..过来。”
    商珠循声瞧去,春茂指的人不正是二哥哥的蛮女,这可不得了。
    适才迟滢不是跟在她身侧么?怎么挪到最后,还被母后给发现了?
    “母后,那壶可重得很,女儿身边的侍女只做一些轻巧的活,哪里能抬壶移动,不如?叫个小厮来罢?”
    “这里都是名门贵女,哪里好叫小厮长随入内,本宫瞧着她像是个有力气的,就让她来。”
    三言两语,阿滢已?经明白,皇后是知晓她的身份了,刻意在众人面前为难她。
    “母后...”商珠还要再说,皇后的眼神扫过来,含着警告和威慑。
    商珠不敢真的和皇后作对,她既然铁了心?要给阿滢一点颜色看看,就绝不会罢休。
    如?今最得皇后心?意的陆家夫人开?了口,“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心?怀慈心?,姑娘们投的时候可要控着力道,别失了准头?。”
    陆家姑娘很会讨巧,顺着她娘的话讲道,“不如?把箭头?包上软绸,即便是丢到身上也?不疼。”
    什么叫不疼,但凡有些重量的物件,投掷到身上都是疼的,阿滢在心?中翻白眼,只恨自己是个没有地位的人,她作为一个侍女,真要贸贸然开?了口,皇后说不定还会说她没规矩,叫人掌箍她。
    商珠面上不动神色,背地里已?经急得团团转了,她递了一个眼神给宝兰,让她找时机出去搬救兵。
    可别真的伤到了二哥哥的蛮女,真要是伤到了她,那她必然要收到斥责,斥责都是小事,就怕受到二哥哥的惩罚。
    “是是是,这赏梅的好日子,可别伤了人,采蓝,你去包箭头?。”
    商珠的侍女得了令正要动,皇后已?经抬手制止,春茂道,“公主置办梅花早宴的席面,身边人恐怕已?经累了,就让奴婢着人去办罢。”说着福身即刻就走。
    商珠恨得牙痒痒,总有一日她一定要好生收拾这个该死的春茂,她挥了挥手叫采蓝跟上,叫她耽误时辰,最好能够拖到宝兰把救兵给找来。
    不多时箭头?包好了,说是包好了,根本就没有仔细包,哪有什么软绸,阿滢瞧着就是勉强着了薄纱,顶不了什么用。
    商珠自然也?瞧见了,她咬唇纠结片刻,又预备开?口,谁知皇后竟然起身了,取了一支箭矢,“今日场子开?得好,本宫且先给姑娘们开?个热闹头?。”
    贵女们纷纷应承,商珠的声音被压了下去。
    阿滢被皇后的宫女推到了前面,壶桶塞到了她的怀里,重得她踉跄了一下,不等她抱稳,又有人给她蒙上了眼睛。
    阿滢,“......”
    “母后,您这是何意?”商珠问,“作甚还要将眼睛给蒙上。”
    “皇后娘娘有考量,自然是为了公平。”
    “可是...”
    商珠不知道如?何说是,一旁来了许久,除了请安行?礼之外没有张过口的沈意绵忽而?道,“壶桶比较沉,侍女到底娇柔,不如?换个轻便的来?”
    皇后还欠着沈家,自然不会驳了沈意绵的面子,就叫人换了壶桶。
    手上的壶轻柔了许多,阿滢被蒙住眼睛,挪动也?能快捷一些。
    察觉到沈意绵在帮她,阿滢也?不明白到底为什么帮她,应当?是为着和商珠的交情?
    阿滢心?中想着事情,被蒙住了眼睛,没有人告知她开?始了,皇后的箭矢投了过来。
    “嘶——”径直打到她的胸口,阿滢躬身,听到了箭矢落到壶中的声音。
    没有人在意她的疼痛,周遭的贵女追捧着皇后,纷纷叫好。
    阿滢的鼻尖忍不住一酸,恨不得将壶桶砸到皇后的脸上。
    “开?始了。”耳畔响起商珠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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