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私心,任惠是不希望顾知薇也和自己一样,要吃那么多苦头,才能重新站在舞台上。
    江述沉沉嗯了一声,脸色也不太好。
    他现在不知道顾知薇醒了以后,该怎么告诉她这个结果。
    “算了,先不想这个,薇薇人没大事就好。”任惠拍了下江述的肩膀:“别丧着个脸了,一会儿薇薇醒了看见你这表情,肯定会担心的。”
    “而且……她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之前从台阶摔下来的时候,你没赶到之前,她可是咬着牙关一声都没哼。”
    “薇薇她硬气着呢。”
    江述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任惠安慰了一番。
    他又道了谢,随后让任惠先去吃午饭,他自己守在这边就行。
    任惠点头应下,没跟他争:“也行,反正等薇薇醒了,她肯定更乐意第一眼看见的人是你。”
    “你吃什么,我帮你带点。”任惠一边说,一边拿包。
    江述的视线落在病床上还没醒来的顾知薇身上,语气恹恹的:“都行,有劳任教授。”
    任惠:“客气什么。”
    她往外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对江述道:“对了江述,薇薇从台阶上摔下来这件事,或有蹊跷。”
    “你们离开后,工作人员检查了台阶,发现有两级台阶的台面上被人倒了油。”
    “虽然目前为止,工作人员那边还没查出个所以然来,但这件事已经报警处理了。”
    “如果真的是有人故意为之,警方一定会抓到那个人,给薇薇一个交代。”
    江述在得知这个消息后,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
    他原以为,顾知薇从那么高的台阶上摔下来是一场意外。
    但听任惠所言,江述基本已经认定,这件事是人为。
    通往舞台的台阶上被人撒了油,还那么巧,偏偏是顾知薇演出结束下场的时候发生了这场“意外”。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想明白,是有人故意针对顾知薇。
    会是谁?
    她这次比赛的竞争对手?
    还是像之前那个跟踪狂一样,因为网上深市的宣传片视频认识了顾知薇,又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偷偷怨恨她?
    江述绞尽脑汁也没想通,什么人会这么恶毒,用这样的方式,故意伤害顾知薇。
    那人是想毁了顾知薇的跳舞生涯吗?
    -
    顾知薇醒来时,江述和任惠都已经吃过饭了。
    她的右腿和右手臂上了夹板打了石膏,基本是半边身子不能动的一个状态。
    用了镇痛泵,倒是没觉得疼了,就是知道自己需要休养三个月以上才能下地,以及恢复以后可能会留下后遗症,影响以后跳舞。
    顾知薇面色平静地沉默了许久。
    她越是这样,江述就越是担心:“知知,你要是难受,可以哭出来。”
    在他面前,她不用那么坚强。
    顾知薇的视线移到男人身上,唇瓣轻抿,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最后她摇了下头,“我没事,没有很想哭。”
    因为任惠回酒店去了,所以病房里眼下只剩了顾知薇和江述。
    所以她也没跟他藏着掖着:“我只是觉得很突然,一时接受不了,心里才觉得有点难受。”
    “你不用太担心我,我这身体底子很好的,一定恢复得很好。”
    “至于跳舞嘛,要是实在无法继续下去,以后也可以做点别的。”
    “比如让我哥投资,我去开个店什么的。”
    顾知薇这话是开玩笑的,实在是江述的表情看上去比她难过多了。
    只不过开店这个想法,也不是不可行。
    如果她以后真的不能再跳舞了,总要找点事情做,养活自己。
    反正完全躺平,靠家里人吃饭,她肯定是做不到的。
    其实江述不知道的是,顾知薇的梦想并不是跳舞。
    她这个人不及他有志气,小时候上了很多兴趣课,舞蹈只是其一。
    至于她后来念大学选择舞蹈专业,也是因为看见江述有自己坚定的目标和选择,所以顾知薇觉得她也应该有一个目标才行。
    幸运的是,顾知薇在跳舞这件事上有天赋,所以才坚持下来,一直到今天。
    虽然这么多年的努力,因为今天这一摔,可能会全部白费,她的确有一点难过。
    却也没有江述他们以为的那么难过。
    所以他们真的不用这么担心她会因为这件事受挫,甚至一蹶不振。
    -
    因为顾知薇受伤这件事,江述只能陪着她暂时留在沪市这边。
    等她情况好点了,再转院回深市那边。
    江述也没忘记给老宅打电话,让两家长辈都知道这件事。
    老爷子们心疼极了,说要来沪市看顾知薇,被江述一力挡回去了。
    再后来,他还接了一个顾尧野打来的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江述便被对方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大致内容是质问他为什么没有保护好顾知薇,自己的老婆都护不好,要他这号人有什么用……
    若是以前,江述定然会直接挂断顾尧野的电话。
    但现在身份不同了,那是他老婆的亲哥哥,他的大舅子,得尊重长辈。
    “喂,江述,你在听吗?”
    “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到底听见了没有!”
    顾尧野的情绪特别大,似是借机把他对江述的所有不满都发泄出来似的:“我当初就不该同意薇薇嫁给你!”
    这句话,似是触到了江述的逆鳞。
    沉默着挨骂的他,冷不丁开了口:“好巧,当初我也不是很乐意让我姐嫁给你。”
    电话那头的顾尧野:“……”
    沉默在他俩之间持续了一阵,江述听见电话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是顾尧野愤愤难平的声音:“再见!”
    他约莫是被江述那句话堵得心塞不已,语气冲得很,但还维持着最后的礼貌。
    挂了电话后,江述松了口气。
    他留在沪市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查清楚顾知薇从台阶上摔下来的真相。
    到底是谁,如此恶毒。
    -
    江述陪顾知薇在沪市呆了一周。
    一周后转院,包机回了深市,转入深市第一人民医院。
    此后,去医院照顾顾知薇这件事便不用江述太过操心了。
    深市这边能照顾顾知薇的人非常多。
    康晚宁她们几个,还有顾江两家的人,另外还有几个护工帮衬,江述便把重心放在跟进警方调查进度这件事情上。
    当然,他在航天院那边的工作也没有落下。
    所幸赵方焰和薛盛能帮他的忙,如非必要,江述可以在家办公。
    一周去实验室跑两回就行。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距离金桂杯比赛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期间江述过完了他24岁的生日。
    本来他是没打算过生日的,在国外那两年,就没有过生日的习惯。
    但今年不同,顾知薇对给他过生日这件事满怀期待,所以11月10日那天一早,江述便订了蛋糕,到医院里和顾知薇一起过生日。
    那天顾知薇心情非常好,托康晚宁帮她准备了礼物。
    在江述吹完生日蜡烛后,她把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戴在了江述手上,并低头,在他手背上亲了一下。
    顾知薇只有左手能动,还挂着药水。
    所以她给江述戴上手表的过程非常艰难。
    手表戴好后她自己忙出了一头细汗,还不忘冲江述笑得璀璨,问他:“喜欢吗,生日礼物。”
    江述看着她,眼里溢出浅浅笑意:“喜欢。”
    “但是……我好像更喜欢你刚才那个吻。”
    顾知薇软软的嘴巴像棉花一样,热乎乎的贴在他冰凉的手背上。
    那种感觉,他真的很喜欢。
    江述话落后,顾知薇的脸毫无意外的红了。
    她松开了男人的手,不想搭理他的甜言蜜语。
    “对了阿树,我这阵子生出一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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