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心苑搞明白了来龙去脉,跟奶奶请求:“能让我也看一看照片吗?”她因为自己身世的关系,对这种骨肉走失分离的事情特别上心。
    徐子锋听着他妈妈半天没吭声,笑着也凑过来看一眼:“妈,你怎么了?看傻了?你不要告诉我,这小孩是你吧,哈哈,那就牛逼了……”
    姜心苑还是没出声,神情有些激动,她跟陆雨舟求证:“这真的是你奶奶和你姑姑的照片吗?”
    陆雨舟谨慎地说:“是奶奶自己翻出来的,不过我以前都没见过。”
    “这是我啊!这个小孩是我啊,我小时候就长这样啊。你姑姑是什么时候走失的?我是1岁多快2岁被锋锋外公外婆捡回家的。”姜心苑有些难以置信,有些激动,也有一层隐约的阴影。
    陆雨舟有些痴痴的,傻愣愣地回答:“差不多是一两岁的时候。”
    ……
    徐海天今天在家招待了一个重要的客人,就见不久前还高高兴兴一起出门的母子两个,带着遭遇天打雷劈一样复杂难言的表情回来了。
    “怎么了这是?”徐海天好奇问姜心苑,故意逗她:“你跟人吵架了?不是说小陆奶奶不太记事了么?这样你也能跟人吵起来?”
    “什么呀?!”姜心苑没好气,她心疼地看了一眼儿子,跟他说:“锋锋,你别太着急,我……我先去跟你外婆通个电话。”
    姜心苑匆匆地回了卧房,徐海天更加糊涂了,看着儿子:“到底怎么了这是?”
    徐子锋面沉如水,郑重问他爸爸:“爸,我是你的儿子吗?”
    徐海天吓了一跳,又气又笑:“你不是我儿子是谁儿子,你要不是我亲生的我能容你这么放肆!个兔崽子,中邪了?”
    徐子锋并不放弃,“爸,我是认真的。我真的是您的亲儿子么?会不会是当初抱养过来的,就像我妈妈一样,再或着我会不会在医院报错了,其实我不是你们的儿子。”徐子锋急切地问着,神情已经慌乱不堪。
    徐海天知道事出有因,也没有再斥责他,只是说:“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竟然让你想要证明你不是我们的亲生的儿子。但是我也认真答复你,你确实是你妈妈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当天医院就生了你一个小孩,也不可能抱错。你从小长的像你妈妈,长大了又像我多一些,怎么会不是我们亲生的?”
    徐子锋面如死灰,瘫坐在椅子上,一言难尽地看着他爸爸,徐海天默默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隔着沉默的空气都能感受到儿子的失意与难过。
    徐子锋动了动脑袋,有些眷念地把头埋在他父亲的怀抱里,这是他很小时候有过的举动,在他受了委屈想跟父亲撒娇的时候。
    徐海天有些动容,看来儿子是遇到过不去的坎了啊,他满怀着慈父心把儿子虚抱在怀里,拍了拍他的背。
    徐子锋默了半晌,不死心地小声问:“那我妈在嫁给你之前有别的男朋友吗?”
    徐慈父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他很想一巴掌拍死这个熊孩子有木有!
    ☆、第69章 chapter69
    不用徐海天抽他,徐子锋也知道自己傻逼了,就算他是姜心苑和别的男朋友的儿子,结果也还是一样啊。
    徐子锋深深叹了口气,为什么这种狗血到俗烂的剧情会发生在他身上,那个叫鱼昆昆的女人是不想活命了吗?!(作者闲剔牙状:你打我啊!)
    另一头的陆雨舟在震惊茫然之后,却渐渐冷静下来,她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狗血烂俗的情节。
    说起来,这张照片,奶奶是从哪里翻出来的?为什么她之前一直没有见过,小时候她还听父亲说过,找大姑姑很难很难,因为大姑姑走失之前连张照片也没留下。
    陆雨舟拿起手机,想给徐子锋打电话,忽然想到之前她和徐子锋的手机互相设置黑名单的事故,她没有证据,也没来得及去找嫌疑犯对质,只是默默地把自己从徐子锋手机的黑名单里拎出来。
    陆雨舟动了动手指,拨给了王明皓……
    天色已黑,陆雨舟到王家来找王明皓,不久前,她走在这条路上,心情都还是雀跃的,如今却心事重重,还夹杂着隐隐的失望和愤怒。
    王明皓坐在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她,灯火通明,门户洞开,但在陆雨舟进门的一刹那,他却避开了眼睛,内心瞬间变得凄惶而惊恐,并不敢看她。
    他害怕她来质问,声色俱厉地说:“王明皓,照片是怎么回事?”
    ……
    “皓子,我觉得好累。”陆雨舟在他身边坐下,气息奄奄地抱怨。
    “什么?”王明皓抬头迷茫地看着她。
    “耗子,耗子……其实从小到大,我很少叫你这个小名。小时候是觉得你对我挺好的,叫你耗子觉得不仗义,后来长大了,我是不想跟别人一样。我字正腔圆地叫你王明皓,或者叫你喂,诶,心里其实偷偷在乐,自己也不知道在乐些什么。”
    “舟舟……”王明皓泪眼迷离地看着她。
    陆雨舟看着他这幅样子,心里的火突然就浇灭了一半,她也忘了自己是准备来钓鱼的,问他:“上次我的手机,是你设置的吧?”
    王明皓慌张地看着她,他已经走途无路,用这些一戳即穿的伎俩。
    “是。”
    陆雨舟看了看门外的院子,几个月前,她曾经在外面某个地方,一猫一晚上,等负心汉和他的新欢回家。
    “王明皓,我还清楚地记得那天我坐在你家门外,等你回来。我知道你大概是变了心,和喻思齐好去了,不要我了,我本来是在心里骂你的,狠狠地咒骂,可骂着骂着我又想到了从前,你以前也无数次地在我家门外等过我……我想起了我曾经在院子哭,问你没了爸爸妈妈以后该怎么办?你安慰我说还有你在。结果你真的就在!这么多年给予了我太多太多,这些是无论以后发生什么都无法抹煞的。”
    王明皓同样也想起了那个月夜下的小院子,他从快要枯萎的水井里捞起冰镇好的西瓜,之前好不容易哄得舟舟转移了注意力,他捞个瓜的功夫,她又偷偷哭起来,无助又全心依赖地看着他:“王明皓,我没有了爸爸妈妈,以后该怎么办啊?”
    他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一样还年少,不成熟,一样觉得父母双亡是天塌下来的事情!但他不敢退缩,也不能退缩,舟舟还看着他呢。
    他故作镇定地拿西瓜碰了碰她的脸颊,安慰她:“看,你还有冰西瓜吃,没事,你还有我啊!”
    话这样说出了口,他自己也觉得豁然开朗。是啊,还有他啊!他总不会不管舟舟的,他知道没有母亲是一件多么艰辛的事,他一定会好好照顾舟舟,保护她不受伤害!
    年少时候对自己发过的誓言还记忆犹新,可是,他现在在做些什么?
    “当我想通了这一点,我突然就不恨你了,也觉得有勇气接受你放弃我的事实。我想你永远是我的朋友,我的哥哥,不管你爱不爱我,不是吗?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你给了我稚嫩的肩膀,以后我发生危难,你也一样不会不管我,不是吗?”
    “舟舟!”王明皓终于鼓起勇气,看着陆雨舟的眼睛,在他心里绷紧了多日的弦终于松开,那里面只有关切和同情,没有厌恶也没有嫌弃!
    陆雨舟柔声道:“王明皓,我对你的心也是一样的。即使我们做不成情侣,我也一样当你是好朋友,好哥哥,你有困难我一样不会视而不见。今天,姜阿姨来我家……”
    “舟舟,”王明皓打断他,看着她的眼睛,突然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舟舟!是我干的,我又做了错事,我也觉得不好受,我天天晚上做噩梦!”
    ……
    陆雨舟从王明皓家里出来,心情并不轻松,她和王明皓在客厅哭成一团,王叔楞在了门口,她把王明皓交给王叔,让他好好照顾他,掩饰说王明皓身体不舒服。
    王叔哪里有不明白的,叹口气让她放心地去,她离开之前回头看见王叔把痛哭流涕的儿子搂在怀里,轻轻摸着他的脑袋。
    陆雨舟突然想起来,她小时候第一次见王明皓,他其实也是在哭的,一样蜷缩在他爸爸怀里,哭得声嘶力竭,闹着要妈妈,妈妈!
    王叔哄了两句哄不住,粗暴地打了他几下,小明皓只是哭得更凶,叫得更凄厉:“妈妈,妈妈!”
    王叔无奈地复又把儿子搂在怀里,轻轻摸着他的脑袋,无言地安慰他。
    陆雨舟边想着边回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是徐子锋挂来的电话。
    “喂?”
    徐子锋的声音闷闷的,不知道是不是偷偷哭过,他还反问别人:“舟舟,你哭过了吗?你别哭!我来想办法,一切还有我在呢。”
    陆雨舟的心在这初秋夜晚的凉风里,变得格外通透与敏感,她轻声问他:“你能想到什么办法,如果我们真有血缘关系的话。”
    “……这,总归有办法的。你别多想,都交给我来处理!”
    “那到底是什么办法?”陆雨舟想到了白天跟她说话的喻思齐,突然变得不依不饶。
    “……”那头,徐子锋沉默了半晌,终于破釜沉舟地开口:“舟舟,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真有血缘关系的话,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夜风一时静止,良久,陆雨舟才幽幽叹声,像安慰一个没有常识的小孩儿,“子锋,有血缘关系的人是不能在一起的。”
    “……我们不生小孩,也不会伤害别人。甚至我也会瞒着我爸妈,只是……你愿意吗?舟舟?”
    “我愿意!”
    我是真的愿意!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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