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是有些后悔了,扶住贺岁安的手没松开:“我之前还说想在成婚之夜看你的彩蝶。”
    贺岁安脸一热。
    她支支吾吾:“下、下次,也是可以的。”要贺岁安说出这句话,可算为难她了,不过也是因为对象是祁不砚,她才说得出口。
    祁不砚吻过贺岁安耳垂,又用鼻梁蹭过她:“好。”他也难以想象自己为何能那么沉迷于与贺岁安亲密,看着她就想亲密。
    他很久之前就发现了。
    也曾思考过。
    不一定是要很深入的亲密,只碰到便愉悦了,当然,若是很深入的亲密,愉悦是成倍增加,令祁不砚欲罢不能,难以自拔。
    如同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遵循着本能行事,祁不砚如今的本能仿佛是不断地亲近贺岁安。
    他起身要拿衣裙给她穿。
    贺岁安从祁不砚伸手抱住他,眼珠子转了又转动,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说出口:“你昨晚还问了我,可有正在爱着你。”
    爱这个字有点烫嘴。
    她很少把爱字挂在嘴边。
    祁不砚没转身面向床榻,垂眼望贺岁安环住自己腰的手,她的袖摆被推向手腕上方,露出腕间的一道红线,颜色淡到快要不见。
    贺岁安深思熟虑道:“我不知道我是否有正在爱着你,因为我其实和你差不多,也不太懂这个,但我知道我是喜欢你的。”
    祁不砚转过身了。
    她却低下头。
    贺岁安还搂着他:“我喜欢跟你待在一起,喜欢跟你相处,喜欢跟你亲近,所以我是喜欢的,不管未来如何,我现在喜欢你。”
    “喜欢?”祁不砚拿下贺岁安搂住他的手,抚摸过她手腕的红线,“你可记得,我给你下了钟情蛊,它能助你爱上我。”
    贺岁安自然是记得的。
    她听他说下去。
    祁不砚指腹压红线上:“你说你喜欢我,便是对我有情意?为何你红线的颜色那么浅呢。”
    贺岁安对钟情蛊不了解,被他种下后也没问过,毕竟她感觉自己没任何变化:“什么叫我红线的颜色那么浅?要深才好?”
    祁不砚呢喃:“照蛊书所言,它理应是深的。”
    贺岁安缩回手看。
    颜色确实很浅很浅。
    她讷讷:“我也不知道,这个钟情蛊是不是坏掉了?我以前对你是什么感觉,现在对你还是什么感觉,并未因它而改变。”
    祁不砚眼睫一颤:“坏掉了?”钟情蛊是他的血炼成,怎会有坏掉这一说,但炼蛊的确是有成与不成之分,要靠炼蛊人去辨别。
    贺岁安有些急了,手足无措:“我刚才所言句句属实,难道你要选择相信钟情蛊,不相信我?”
    他笑了。
    见他笑,她怔愣。
    祁不砚眼底也含有星碎、好看的笑意:“我选择相信你。”没准他蛊术还不算精进,炼出来的钟情蛊在哪方面出了问题。
    贺岁安拉着他不放,怕祁不砚是表面说相信自己,实际不相信:“我发誓,我绝无虚言。”
    祁不砚笑意不减。
    他弯身,与她平视,徐徐道:“贺岁安,我是真的相信你,我说过了,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会信的,这次也不例外。”
    贺岁安突然心如鹿撞。
    她手腕红线的颜色又变浅了点,他们都没发现。
    祁不砚拿了贺岁安的新裙子过来,给她换上。贺岁安在他倾身过来整理她的衣领时,仰头“啵”地亲了祁不砚脸颊一口。
    他侧目看她。
    贺岁安又羞得耷拉脑袋。
    她就是属于那种很容易害羞的性格,偶尔鼓起勇气做一些事,事后回想起来便会觉得很羞。
    祁不砚也在贺岁安脸颊落下一吻,很轻的一吻。
    他们穿戴好出去。
    这是贺岁安成婚的第二日,她穿了条粉色长裙,外披祁不砚买的靛青色披风,领口有很柔软温暖的绒毛,披上就不冷了。
    今日,他们要和苏央几人商量对付刘衍的计划,约好午时后在这宅子里相见,时辰到了。
    贺岁安不想苏央他们久等。
    她主动拿绸带遮住眼睛,叫祁不砚牵着自己走向前厅。
    苏央他们提前到了。
    站在门口的沈见鹤先看到贺岁安、祁不砚,笑嘻嘻朝他们招手:“贺小姑娘、祁公子。”
    “沈前辈。”
    贺岁安跨过门槛进去。
    祁不砚关上门,帮她摘下遮眼绸带。苏央朝他们看去,贺岁安又喊了声她:“苏姐姐。”
    成婚后的他们跟以往并无太大的不同,又或者说没什么人,没什么事能改变他们,成婚只是一个仪式罢了,苏央莫名如此想道。
    事不宜迟,她拿出长安地图:“你们过来看。”
    贺岁安走过去看。
    祁不砚被她牵着过去。
    沈见鹤、钟空、钟幻他们也各围在桌子一角旁,苏央指着地图道:“这是宫门,这是长安主街,迎亲队伍绝对会经过主街的。”
    苏央再道:“迎亲队伍经过主街时,我们要换走马车里的公主,皇上命我务必保证公主的安全,不能让公主置身险境。”
    贺岁安问:“皇上他相信苏姐姐你说的话了?”
    “嗯。”
    苏央:“但皇上说,若王爷不动手,此事就当不存在,我也要把它忘记,然后回风铃镇。”
    端敬帝太重兄弟情。
    在皇家太重兄弟情并不好。
    苏央仅是有郡主这个头衔,并不是皇家人,可她也清楚,作为皇帝是不能拥有太多私情的。
    贺岁安看向地图:“那苏姐姐你打算怎么做?”
    苏央思索片刻。
    “公主远嫁当日,王爷定会以皇上身体不适为由,亲自送她出宫,在皇宫里换不了人,所以我才说在他们经过主街时换走她。”
    苏央正在纠结着拿谁换走公主,马车不能是空,容易露出端倪,换上去的还得是知情人,又肯定不会泄露他们计划的。
    最好不是男子假扮。
    否则一被南凉国迎亲队伍里的人问话就露馅了。
    端敬帝不想提前让南凉国人知道此事,至少在事情发生前不可让他们得知,他还怀着刘衍会回头的荒谬念头,不欲做绝。
    如果刘衍不动手,那么苏央要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公主换回马车里,顺利联姻。
    因此,假扮落颜公主的人必须得是名女子才行。
    苏央看了一眼贺岁安。
    不可。
    苏央否决了脑海里的想法,贺岁安不行,她不会武功,置身于很有可能被灵蛊人包围的马车里,非常危险,祁不砚也不会同意。
    自己也不太行,端敬帝将虎符交给了苏央,她必须得当日去调兵,太早调兵会被人发现。
    虎符不能转交给他人——这是端敬帝跟她说的原话。
    于是苏央对他们说出了自己的为难之处:“你们仔细想想,看有没有比较好的解决办法。”
    过了会儿,贺岁安举手。
    他们看她。
    贺岁安不太确定道:“我倒是有一个人选,卫城蒋将军之女蒋雪晚,她也在长安,就是不知她愿不愿意帮我们,我去问问。”
    崔姨给蒋雪晚解开了摄魂蛊,她今时今日应该已恢复正常。
    若将导致卫城被灭的元凶告诉蒋雪晚,她极有可能答应帮忙的,主要是蒋雪晚在原著里便很想报仇,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贺岁安想试一试。
    苏央没多问,只问一句:“你能相信这个人?”
    “相信。”
    蒋雪晚即使不帮他们,也不会向刘衍告发的,灭门之仇对她来说不共戴天,贺岁安相信她。
    苏央沉吟道:“你相信她,我们相信你,你放心去问吧。”
    “好。”贺岁安垂下来的手挨着祁不砚,她勾了下他的尾指,要缩回去时,被他反勾住了。
    他们从午时谋划到天黑。
    苏央按了下太阳穴:“今天就这样吧,明日我们再来。”
    他们不打扰新婚小夫妻独处,离开此处,贺岁安想送他们,苏央以她不能看雪为由婉拒。
    贺岁安便回房了。
    牵她走的祁不砚自也回房。
    贺岁安在和苏央他们商讨对付刘衍的计划时,想到了祁不砚体内的天蚕蛊,回到房间后坐立不安,担心他会在那天被它反噬。
    “你不是已经得到能炼蛊王的东西了?为什么不立刻炼,以它来解开你体内的天蚕蛊呢?”
    祁不砚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倒了杯热茶,递给她暖暖身子:“炼蛊王需要数月,时间不够,还要处于安静的环境炼,现在炼不出来。”
    况且蛊王也未必能解开他体内的天蚕蛊,还可能会伤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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