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比周以那小子好这么多。
    可陈在溪显然不想提起这件事,便不说话了。
    沈岚叹气,只好换了句问:“那在溪今日喝药了吗?”
    身子被养好以后,陈在溪就不愿喝药,今日自也是将这件事忘了的。
    她诚实地摇头。
    “一没人看着你你就忘了,”沈岚倒也没凶她,只道:“既是无事,那便回去等舅母。”
    陈在溪念念不舍:“那好吧。”
    明明是同样的路,但回去地路上,陈在溪忽然就不害怕了。
    走出狱牢的一刻,白光落在眼前,一片亮堂。
    而梧桐树的影子落在地上,树影婆娑。
    宋知礼在这时止步,认真地看了她一眼,就见她的眼眸中,已不在湿润。
    她很开心。
    有亲人的她很开心,留在江阳的她很开心。
    宋知礼这一生,很少有挫败的时刻,此刻却意识到,她从未想过跟他走。
    “表哥?”
    陈在溪见他出神,便唤了句。
    宋知礼回过神,问她:“方才为何不回答?”
    陈在溪着实愣了下,才想到是舅母过问她婚事的那句。
    她低下头,想了想,艰难地开口:“因为,因为在梦里表哥对我很凶。”
    “……”
    听见这个理由,宋知礼罕见地沉默了。
    陈在溪也知道这个理由很离谱,但这就是事实啊,不仅凶她,还给她下毒呢。
    想到这里,陈在溪很有底气地直起腰板。
    宋知礼无奈:“那以后在梦中有不顺,是不是也要怪到表哥头上?”
    “我没有怪你,我说得都是事实……”陈在溪急了起来,她一急,语调便带一点哭腔。
    “好,”宋知礼尽数依她,男声纵容:“既是不想同表哥成婚,那婚事便不作数了。”
    一句话落下,陈在溪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般,愣愣地点头。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刑狱司里其实种着许多梧桐,高树的阴影下,两个人就这般站了许久,影子贴在一起,谁也不在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陈在溪找回了声音:“那,那表哥何时回上京?在上京时我便总给表哥带来麻烦,在江阳也劳烦表哥帮舅舅,其实我在心里,一直很感谢你的。”
    她说得掏心掏肺,小脸认真,杏眸灵动。
    可宋知礼看着她,只觉得她再说下去,都会开心地笑出来。
    他走了,她就这么开心吗?
    莫名让他不快。
    他开口:“重审完这桩案子,圣上给了我三年的休沐日。”
    “我送,送,”陈在溪侧过头,忽然反应过来:“啊,啊?”
    “忽然清闲下来,可表哥在江阳无人认识,也无处可去,”男人语调自然:“既是要感谢表哥帮你,便带表哥逛一逛江阳如何。”
    “逛……”
    才释然的心又紧绷起来,陈在溪看着宋知礼,只觉得说出这种话的表哥好陌生,结巴道:“逛,逛多久?”
    “三十年?”他一开口,便在三年后面加了个零。
    怎么能这样!
    陈在溪忽然好委屈,觉得这婚事根本没取消,眨巴着杏眼看他,不在说话。
    “不行吗?”宋知礼叹气,“可从上京来江阳找你,表哥赶了许多路,连多留一会儿你也不让?”
    梧桐树下,陈在溪看着自己的影子,还是不说话。
    他只好去提以前的事情,“你从崖上落下去时,表哥真的很担心你,表哥不愿你疼。”
    男人常年冷静的语调,在这一瞬落寞下来:“那你对我就这狠心?”
    陈在溪从没见他说过这么多话。
    听到狠心地那一瞬,心口莫名很痒,于是她下意识点头:“那就,先答应你。”
    她答应他的事太多,所以这一刻,宋知礼的眼底,其实并没有多喜悦。
    于是他将人领回书房,执起笔,用她亲人的案子做保,写下了一份条款。
    他等她签字画押。
    陈在溪还没看完这几行字,就听见男人催促:“这回又打算反悔?”
    “没有。”她只好将指腹压下去。
    陈在溪觉得有些新奇又有些遗憾。
    这回真反悔不了欸。
    可想了想,新奇又大于遗憾。
    好像又还不错欸。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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