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我回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这么急着把我叫回来。”疾步走进书房,卫崇荣径直往里间走去,边走边问道,语气显得有些急促。
    卫昭并未坐在书案背后,而是坐在窗边的榻上,他见卫崇荣进屋,笑着朝他招了招手:“荣儿,过来。”比起卫崇荣,他的神情要显得气定神闲许多。
    卫崇荣立即过去,坐到了卫昭身旁,皱眉道:“爹爹,你知道我会回来地很晚,可以先睡觉的,何必熬夜等我,很伤身体的,你本来就已经很忙了,要是累病了怎么办?”
    卫明病重不能理事,也不让卫兰插手,而是把朝中政务全部托付给了卫昭,可他本身还有自己的事,可不就是忙得不可开交,卫崇荣每次回府,都是见到他很晚才睡。
    面对儿子关切的话语,卫昭心里肯定是很受用的,面上却是不以为然地笑笑:“哪里就有这么娇弱了,你骑马跑了半宿都不嫌累,我坐在屋里等你,如何就能累着了。”
    卫崇荣眉头一挑,扬声道:“爹爹,我不是跟你说着玩的,你不要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做一回事好不好?鲁王内君说过的,叫你不要太操劳,也不要想太多,要细心调养。”
    卫昭闻言略略蹙眉,总觉得这话有些耳熟,再一细想,可不就是昨日在宫里的时候,孙野说卫明的。原来在很久以前,孙野就对他说过类似的话了,只是他一直没怎么做到而已。
    思及于此,卫昭幽幽叹道:“荣儿是不是想说,人老了就要服输,不要总跟自己过不去。”
    卫崇荣下意识地摇头,忙不迭道:“爹爹才不老呢,正是春秋鼎盛的年纪,你和我一起站到外面去,不知道我们关系的人,十成十会以为我们是兄弟的。”
    卫昭被他逗得笑了:“你个小鬼头,嘴越来越甜了,是不是平时就是这样哄华儿的?”
    卫崇荣但笑不语,其实他之前说的话,并不是全然信口开河。命运之神在容颜上,绝对是很眷顾卫昭的,集合了双亲的优点就不说了,还没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的岁月痕迹,他已年近四旬,看着却不过就是三十许人。只是对于这一点,卫昭本人并不在意,而卫崇荣和霍青阳,他们更在意的则是他的身体底子。
    在扶余的那些年,赫连濯对卫昭的身体造成的伤害是不可弥补的,便是孙野悉心为他调养,也不过恢复了六七成,兼之卫昭是个闲不下来的,回到大衍十几年,差不多都是忙忙碌碌的。
    好在征伐扶余的一役过后,卫昭没有再带兵出征过,都是坐镇京师,远程指挥。而朝上的事情,有卫明和卫萱父子在,他只用管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倒也不至于会忙到不能负荷的地步。
    卫萱的死来得太突然,莫说皇帝夫夫痛不欲生,就是卫昭,也觉得难以接受。卫昭只比卫萱大了九岁,算是从小带着他玩大的,卫萱后来对卫崇荣的照顾,很大程度源自他对卫昭的好感。
    卫萱遇刺之前,卫明起码有一半的政务是交给他处理的,就是朝臣递上来的折子,也多是他在批阅。卫萱骤然离世,东宫顿时群龙无首,积压了不少事务下来。
    随后,太后驾薨,皇帝病重,卫昭的工作量比起原来翻了好几番,卫崇荣怎么可能不担心。
    但是,卫昭是以秦王身份代天子主政,卫崇荣想为他分忧,都是无从下手。
    看着卫昭眼底无法掩饰的倦意,卫崇荣再不东拉西扯,直接问道:“爹爹,宫里昨日可是出了什么事?”他们长话短说,卫昭进宫之前兴许还有时间眯会儿,不然又是一夜不眠。
    卫昭敛起笑意,沉色道:“皇兄的病情又加重了,情况可能不妙……”
    “啊?!”卫崇荣愕然,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卫明的身体比起他的父母,显然是不如的,不然卫萱在的时候,不会分担走那么多的政务,太子和太后先后驾薨,又是对他很沉重的打击。
    尽管卫崇荣很不愿意相信,可在他的内心深处,仍然已经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就是那位从小疼爱他的皇伯父,只怕是命不久矣……
    只是,皇帝病重至此,储君之位尤虚,情况就显得很不妙了。
    见卫崇荣默然不语,卫昭继续道:“皇兄还是坚持要立太孙……”
    不等卫昭把话说完,卫崇荣就急急道:“立太孙好啊,起码比卫兰继位要好。”而且卫明既然不想传位给卫兰,也就不会让他辅政,首辅大臣的头衔,肯定是要落到卫昭头上。
    小孩子变数大,长大了也许是他父亲那样的翩翩君子,也有可能像他二叔那样,不肖父母……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而在目前,只要谢香能生下儿子,只要卫明能撑到那个时候,卫昭就有足够的时间来收拾卫兰了,他坚信自己没有怀疑错人。
    卫昭拍拍卫崇荣的手背,示意他稍安勿躁:“我原先没有想到,皇兄的病情会恶化地这么快,还劝过他不要早立太孙,免得引起震荡,岂料……”
    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他要担心的事情就变成了,卫明能不能撑到太孙出世,至于孩子的性别,有孙野的金口玉言在前,卫昭倒是从没担心过,不可能是小郡主了。
    卫崇荣眼珠一转,追问道:“爹爹,你是不是担心,皇伯父等不到孩子出世?”要是那样的话,就只能说是天意弄人了,他们总不能为了抢时间,就让孩子提前出来。
    卫昭轻轻点头,继而又道:“今天我看皇后的意思,对立太孙是不赞成的……”
    “这个很正常,孙子哪有儿子亲。不过立储这样的大事,皇伯父应该是乾纲独断吧。”卫崇荣觉得皇后的想法很正常,但他不认为,他能改变卫明的想法。
    卫昭眉头紧锁,良久方道:“但愿是我多虑了。”
    看着他满眼的忧色,卫崇荣伸手揽住卫昭的肩膀,正色道:“爹爹,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东西两营的士兵,都只认你手中的虎符。”
    “嗯。”卫昭轻轻应了声,对着已经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儿子微露笑意。
    卫崇荣侧目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柔声道:“天快亮了,爹爹,你赶紧睡会儿,不然进了宫,又得忙上一整天,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我可不想看到你生病的样子。”
    卫昭含笑不语,和衣在榻上躺下。卫崇荣在旁边陪着他,见他睡着才悄悄离去。
    半个月后,太子妃早产,挣扎了一天一夜,生下个孱弱的男婴。孩子的个头很小,生下来不到四斤重,哭泣的声音连小猫都不如,要不是孙野加以抢救,差点活不下来。
    谢香抱着新生的儿子,一脸的愤然不平:“母亲,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就算孙野说了,她怀的一定是儿子,就算卫明暗示了,皇孙生下来他就要立太孙,就算皇帝的病情反复无常,有可能根本等不到孙子出生,她也从来没有想过,人为让孩子早产。
    那是她的孩子,那是卫萱唯一的儿子,她怎么可能用他的命来开玩笑。
    元康长公主见状大惊,厉声喝道:“阿香,噤声,休得胡言乱语!”她是相信自己的女儿的,倒是她自己动过这样的心思,不过想到皇帝的情况还算稳定,而一个身体孱弱的孩子肯定是坐不稳帝位的,甚至有可能让皇帝心生成见,连坐上帝位的机会都没有,她也是想想就放弃了,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当然不是你了,这样做对你们母子没有任何好处。”看着瘦瘦小小,连吃奶的力气都没有的小外甥,谢秀的眼神充满怜悯,这是一个能不能养大都不好说的孩子。
    “是他,一定是他……”谢香猛然抬起头来,“除了他,我吃的所有东西,都是东宫的小厨房做的。”谢香进宫多年,东宫管得滴水不漏,旁人想要对她下手并不容易。
    “阿香,你别说了!”元康长公主一点就透,立刻明白了女儿说的那个人是谁。
    承乾宫,卫明等了多时,终于等到小皇孙平安落地的消息。他问孙野,孩子的身体可有大碍。孙野说,只是比普通的孩子体弱些,不过认真调养,总是能顺利长大的。
    卫明迎面躺回靠枕上,眼中闪过失望之色。他的失望,不仅是因为小皇孙的身体。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朕会如了你的愿,只是希望日后,你不要后悔才好。”皇帝喃喃念着除了他自己,谁也听不懂的话。
    晚些时候,卫明召见了卫昭,并且亲手交给他一道密旨。
    “阿昭,朕很抱歉,可是朕不能不这么做。”小皇孙身体不好,除了卫兰,他别无选择。
    泰安九年三月十八,仁宗皇帝卫明驾崩,二皇子赵王卫兰继位,以次年为宝丰元年。
    ☆、第091章 赐婚
    夜已深,天上没有月亮,星星也不知躲到哪儿玩去了,无边的黑暗笼罩着大地。
    躲过往来巡视的宫廷侍卫之后,一个黑色的矫健身影出现在骀荡宫的后殿。
    “小猴子,是我。”轻轻叩着紧闭的窗户,黑衣人低声唤道:“你睡着了吗?”
    屋内迟迟没有回应,他用力推了推窗,发现是从里面栓住的,除非破窗而入,否则不可能推得开。看了眼不远处举着火把的侍卫,年轻人放弃了破窗而入的念头,准备另辟捷径。
    看着自从收到南越使臣送来的信函就变得神色阴晴不定的卫兰,君华踌躇了半日也没敢向他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带着些许疑惑些许不安的心情,他慢慢踱回了位于骀荡宫的自己的房间。
    能让卫兰的情绪波动如此强烈的消息,想来是和荣哥哥有关吧,不知道他在易州,又搞出了什么动静,君华暗自揣测着信函的内容,并未太过留意周遭的环境。
    突然,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缝,一个黑色人影闪了进来,迅速又把门关上,他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握紧了藏在衣袖里的匕首,做好了随时迎敌的准备。
    “吴王殿下!”看清来人是谁,君华一下子惊叫了起来,他有必要搞得这样神秘吗。
    “嘘!”卫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连忙示意君华小声点,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屏息听了一会儿,确定没什么动静,这才拍拍胸脯呼了一口气,“真是好险,幸好没有被人发现……”
    君华愣愣地向前走了两步,嘴角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不过最终没说出来。
    卫昊望着君华,脸上抽动一下,似笑非笑道:“我说未过门的侄儿媳妇,你就不问问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吗?皇帝侄儿看你可真是看得够紧的,我一路过来,差点就被侍卫发现了。”想他堂堂正正一个亲王,还是当今皇帝的皇叔,来一趟上林苑就跟做贼似的,真是有够可怜的。
    听到“未过门的侄儿媳妇”这个说法,君华的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下,不过卫昊的辈分在那里摆着,他也不好跟他计较,要是依着姬家的辈分,他还得多差他一辈呢。
    “荣哥哥在易州做了什么让陛下不高兴的事,对吗?”君华低着头轻声说道,半晌才抬起头来,漆黑细长的眸子闪烁着慧黠的光芒,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你是如何知道的?”卫昊有些意外地问道。两个月前,卫兰巡幸上林,不知怎地就把君华叫上了,说是伴驾,其实就跟软禁差不多,反正是与世隔绝了,谁也联系不上他。
    “因为陛下现在很生气,特别特别地生气。”君华很是担忧地说道:“荣哥哥到底在易州都干了些什么啊,我从来没见过陛下如此生气,简直就是恨不得要把他撕掉那种。”
    卫昊闻言怔住了,良久方诧异道:“小猴子,你确定你没有看错,陛下真有那么生气?”不应该啊,从易州传来的,明明就是捷报,卫兰不想着如何犒赏三军,乱生哪门子的气。
    君华被问得莫名其妙,愣了愣方笃定道:“我怎么可能会看错?我认识陛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他这个人并不是很擅长掩饰情绪,至少他的眼神,经常就会出卖他的想法。”
    两年前,先帝驾崩不久,卫兰就下旨把驻守易州多年的长宁王召回了渝京。起初,君华还挺高兴,两位父亲都回来了,他和卫崇荣的婚事,也可以慢慢提上议程了。
    不料数日之后,卫兰又下了道旨意,让卫崇荣前往姚安,接替姬辛的防务。
    君华傻眼了,卫兰要不要这样和他过不去。更让君华气闷的是,他都打算跟着卫崇荣去姚安了,反正他在那边生活了好几年,一切都很熟悉,岂料卫兰让他进了宫,陪两位小皇叔读书。
    吴王卫昊和宋王卫阳都是兴祖皇帝的老来子,卫夙驾崩的时候,他们只不过五岁,自然是由长兄抚养,养育在长乐宫。泰安五年,卫昊和卫阳年满十岁,卫明分别封了两位幼弟为吴王和宋王,当时都是郡王。到了卫兰登基,他把两位小皇叔的爵位升到了亲王。其实,卫明驾崩之时,以卫昊和卫阳的年纪,就藩也是使得的,谁知卫兰却不放人,继续让他们留在宫里。
    尽管君华心里很不乐意,可皇帝的圣旨都已经下了,他再是不高兴,也得卷起包袱进宫伴读。
    好在卫昊是他从小就认识的小伙伴,两人的性情一向相投,卫阳虽然不熟悉,可他向来沉默寡言,是个存在感很薄弱的人,倒也不难相处,三个人称得上是相安无事。
    倒是卫兰,他时不时投来的审视目光让君华感觉很困惑,他们以前又不是没见过,卫兰这种恨不得把他看穿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他心底有些不好的预感,却又说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不是卫兰投向他的眼神全无爱意,他都要怀疑他是在暗恋他了,简直莫名其妙。
    听到君华言辞肯定的话,卫昊不禁蹙眉道:“两个月前,朱夏进犯红河郡,尚未攻占一城一地,就荣荣打了个落花流水,还损失了不少人马,最后败退而去。”
    “什么?!”君华瞪大双眼,满眼写着难以置信,这是好事啊,卫兰为何要生气。他就是再不喜欢卫崇荣,可他是皇帝哎,又不用担心被人抢功,卫崇荣打了胜仗,也是他的功绩不是。
    卫昊把手一摊,无奈道:“我那个皇帝侄儿在想些什么,我是彻底看不懂了。”
    君华微微皱眉,想了片刻不得其所,于是问道:“殿下,你冒着风险潜入上林苑,就是要告诉我这件事?”卫兰巡幸上林苑,是没有叫上卫昊和卫阳的,他们按说都该待在宫里才对。
    卫昊抬手拍拍脑袋,恍然大悟道:“侄儿媳妇,亏得有你提醒,我差点就忘记另外一件事了。四皇兄和长宁王商量好了你和荣荣的婚事,四皇兄已经给陛下递了请求赐婚的折子。”
    卫兰有事没事就爱扣着君华在宫里,虽说什么也没有做,可落在外人眼里,总是显得怪怪的。偏偏他的理由还很充足,君华进宫是陪两位小皇叔读书,姬辛和君情根本无从反驳。
    闻及此言,君华脸上并未露出欣喜之色:“倘若陛下有心阻拦,他完全可以说边关战事要紧,叫荣哥哥不要沉溺儿女私情。”便是卫昭递了请婚的折子,他也能留而不发。
    卫昊摆摆手,示意君华不必担心:“小猴子,你这就是多虑了,你和荣荣的婚事啊,我那皇帝侄儿说了不算,只要太后同意了,他不可能反驳的。”
    “太后?!”君华仍是不解其意,太后有什么理由非要和自己儿子过不去。
    卫昊跺了跺脚,无语道:“小猴子,你姓什么,太后姓什么?”他很怀疑君华是不是被卫兰给关傻了,他们都是君家的人啊,无伤大局的情况下,太后干嘛反对他们的婚事。
    君华回过神来,呐呐道:“其实我们和君家,都没什么联系的。”君家以诗书传家,可从神川皇朝到大衍皇朝,君家子弟从来都是不出仕的,他们以教书育人,写书立着为业。
    从这点上说,君临和君非离都算是君家的异类,他们一个以军功封侯,另一个从太子内君做到了太后,但是他们和君家本家,的确是联系甚少。
    卫昊撇嘴笑了笑,很好心地提醒道:“小猴子,你别忘了,昭阳侯可是太后的亲侄儿,他亲自去求太后,太后怎么可能不允婚。再说荣荣的年纪也不小了,其他的宗室子弟像他这个年纪,孩子都满地乱跑了,他还没娶上媳妇呢,太后不仅不会反对,说不得还会亲自赐婚呢,皇帝想不放你出宫,那是不可能的,他就是再拖,也不可能拖上很久。”
    君华想想也是,可他心底那种忐忑不安的感觉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有加重的趋势。
    “行了行了,你就安心等着吧。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出去了,要是被人发现了,可不是好玩的。”卫昊说着推开窗户飞身跃了出去,矫捷的黑色身影迅速消失在了黑暗里。
    君华关好窗户,转过身背靠在窗上,幽幽地长出了口气。但愿卫昊的话都是真的,他在卫兰身边,真的是待够了,再被他困下去,他就要有弑君的冲动了。
    君华满心以为,就算有太后出面,卫兰要准了他们的婚事,只怕也得拖上三五个月。
    不想刚过了半个月,卫兰就下了赐婚的旨意,他不仅放了君华回家准备婚事,还把卫崇荣也召了回来,说是他这两年在易州辛苦了,洞房花烛夜乃是人生四大喜之首,趁机给他放个大假。
    由于卫崇荣远在易州,卫昭代他接了旨,可他一回府,就请了姬辛和君情过府叙话。
    “我原是想着,借着成婚这个机会,让陛下放华儿出宫,他老是把他扣着,看着也不像样,只是……”卫昭长吁口气,表情说不出的纠结。
    君情接着他的话补充完整:“只是你没想到,陛下会答应地如此爽快,甚至允许荣儿回京。”以易州当前的局势而言,卫兰的这个决定,真的是很让人看不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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