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富昌摇头,“陛下您又何必把他们放在心上,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人罢了,还是慧王卖身才拉拢来的,多不容易啊。”
    鸿嘉帝被他这一句“卖身”哄得大笑起来,“卖身!对,你说得太对了,好歹也是大梁朝的亲王,皇亲贵族,为了哄几个人上他的贼船,真是什么法子都用尽了,连自己都给卖了出去,丢人不丢人。”
    “父皇在说谁卖身呢,还说得这么高兴?”徐庚大老远就听到屋里鸿嘉帝的笑声,不由得高声问,又笑着上前请安,“父皇也跟儿子说说,让儿子也高兴高兴。”
    鸿嘉帝看看忍俊不禁的许富昌,又看看一头雾水的徐庚,笑得愈发地畅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年底真是各种喜酒啊~~~~(>_<)~~~~ 钱包要瘪了
    第77章
    七十七
    鸿嘉帝到底没明说这位“卖身”的到底是谁,虽然他对慧王早已没有了兄弟之情,可当着儿子的面编排长辈,说起来似乎有损他这个皇帝陛下的颜面和威严,鸿嘉帝立刻转移话题,“怎么瞧着好像清减了些?”
    “苦夏呢。”徐庚解释道:“前几天的日头仿佛掉下来了,到处都热得要命,躲都没地儿躲,恨不得从早到晚地找个泉水泡着,吃东西也没胃口,所以才瘦了点。好在今儿下了雨,听说最近天气要转凉了,真是阿弥陀佛。”
    “不吃东西可不行。”鸿嘉帝的耳朵里立刻被这句话吸引,叮嘱道:“没胃口也得用一些,不然身体可撑不住。”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些许凝重之色,“最近这几天你小心点儿,别到处乱跑。”
    他说得隐晦,徐庚却立刻明白了,谢家的人恐怕已经按捺不住了,“人到哪儿了?”
    “还能去哪儿,都在山里,只等人一声吩咐了。”鸿嘉帝面上渐渐阴沉起来,眸中杀气腾腾,“大梁朝多少年都没出过一个谋逆之贼,今儿竟接连被朕给赶上了。”一个是弟弟,一个是亲生儿子,要说鸿嘉帝心里头没有半点激愤是不可能的,但他到底是帝王,一旦舍下亲情,就立刻变得冷漠残忍起来,尤其是一想到日后史书上要记下这么一笔,他就愈发地把慧王和徐隆恨得咬牙切齿。
    “父皇,您——”徐庚还待再劝,被鸿嘉帝挥手止住,“别说了,这都是他们野心勃勃,自寻死路,与朕何干?朕的江山也是他们可以觊觎的吗?”
    徐庚生怕鸿嘉帝激动,果断地彩衣娱亲,“别提他们俩了,一说起他们父皇您又不高兴,不如您还是帮儿子出谋划策,想一想怎么把辛家娘子哄回来吧。”
    “这事儿朕可帮不了你。”鸿嘉帝立刻摊手表明立场,“都是你们年轻人自己的事儿,连个小娘子都搞不定,还想让朕出面帮忙,朕可丢不起这个脸。对了,听说辛家那小丫头回京城了?”
    “先回了京城,现在又去了天津。”徐庚愁眉苦脸地直摇头,“她身上就跟长了翅膀似的,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儿子都远不如她自在。”
    “这能比吗?你是大梁朝的储君,将来的九五之尊,每天要处理的奏折能堆一房子高,别说去天津,你看看朕这么多年,来一趟避暑山庄都不容易。人家是个没出嫁的小娘子,只要家里头不拘束着,想去哪里不行?”鸿嘉帝边说边摇头,“朕也替你发愁啊,那小姑娘若是个贪图荣华富贵的也就罢了,偏人家根本就不在意这个,又幸好自由,怎么肯嫁给你,一辈子守在小小的深宫连宫门都难得出一回……”
    “父皇求您别说了行不,儿子都要哭了。”徐庚作势抹了把脸,满面沮丧。
    “为了这么点小事儿就哭哭啼啼,你真本事啊你。”
    徐庚当然没哭,就是郁闷得很,“这哪儿是小事,婚姻大事婚姻大事,儿子这辈子就成一次亲,娶一个媳妇儿,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儿了。”
    “那就自己去哄哄,女人还是要靠哄的。还有——”鸿嘉帝故意顿了顿,脸上露出狡黠神色,“作为过来人,朕有个诀窍,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徐庚立刻被吊起了胃口,“求父皇指点。”
    “去找你丈母娘!”到底是亲生儿子,鸿嘉帝也没糊弄他,特意认真地建议道:“辛一来那边你是想都别想,朕还不知道他呀,把家里头的闺女看得比儿子还重,怎么舍得把闺女嫁出来。别看他嘴里说着要给女儿相看别的人家,根本就成不了,谁家郎君他都能挑出几百条毛病来……”
    徐庚明白了,“敢情辛先生也不是故意冲着我来的?”而是对所有觊觎玳珍的男人们都怀有敌意,这么一想徐庚就放心了许多,起码玳珍不会速速定亲就是了。
    鸿嘉帝不知想到了什么幽幽叹息,“天底下做父亲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徐庚从鸿嘉帝这里得到了六字真言,心中难掩激动,回屋后便开始左思右想怎么去讨好黄氏,贸贸然登门肯定是不行的,连辛先生那样绝顶聪明的人都被黄氏吃得准准的,丈母娘一定比辛先生还要聪明敏锐,寻常小伎俩在她面前肯定不够看……
    当然,徐庚也不能从早到晚地琢磨这事儿,眼下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老二和谢家的谋反之事。等了这么久,徐庚都有点不耐烦了。谢家人到底来不来,,再不出现,他都忍不住想直接领着兵把人给逼出来了。
    徐庚在这边等得发慌,慧王却在自己的殿里犹豫不决。
    “殿下,那边日子都定了,我们到底是——”
    慧王忽然抬手,“吩咐下去,按兵不动。”
    “什么,不动?”幕僚又急又恼,“好不容易才筹谋到现在,怎么又不动了?殿下您真的眼睁睁地看着这大好机会错过了么?日后想要再举事可就难上加难了。”
    其余的幕僚们也纷纷附和。
    慧王沉着脸冷笑,“你们不觉得最近皇帝那边安静得有点过分了么?谢家在外头调兵遣将,虽说做得隐蔽,可我却不信皇帝没有听到半点消息。他却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若是他对徐隆和谢家还有一丝顾念,就该早早地将他们训斥责罚,他却一直没有反应,这分明就是已经舍弃了这个儿子了。”
    “兴许皇帝那边就是没听到消息呢?”有幕僚依旧不死心,“我们是一直盯着二皇子,所以才会发现谢家的动静,皇帝好端端的怎么会去盯着谢家不放。”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慧王坚定地否决道:“这几个晚上我总睡不好,心里头有种预感总觉得会出事。你们都给我消停些,别露什么马脚。宫变那晚,仔细管好我们的人。”他说罢又停了一会儿,脑袋看看天,仿佛在考虑什么天大的事。
    半晌后,屋里的人才听到他低沉的声音,“虽说我们不掺和宫变,不过,若是太子在混乱中被老二的死士给杀了……”
    幕僚们立刻会意,“还是殿下考虑得周到。”只要太子一死,鸿嘉帝势必大受重创,说不住还会因此一病不起,直接见了阎王,到时候慧王殿下有太后做靠山,想抢得皇位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两日后的半夜,众所“期待”的宫变终于来了。
    深更半夜的,徐庚忽然被金子叫醒,他立刻就意识到出事了,竖起耳朵听,外头果然隐隐有些动静,也许是离得远了,声音并不大,听起来并没有想象中可怕。徐庚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直到金子过来伺候他更衣,他才揉了揉额头小声问:“是谢家的人来了?”
    金子摇头表示不知,“陛下身边的侍卫过来报的信,让殿下去陛下那边,别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除了谢家造反,还有什么事值得鸿嘉帝大半夜地差人把他叫过去?意识到这一点后,徐庚连忙飞快地换上衣服鞋子,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往鸿嘉帝的院子里飞驰而去。
    大厅里竟然已经有了不少人,徐庚发现内阁几位大臣全都在,辛太傅和他的未来岳父安安静静地坐在鸿嘉帝下首的位置,表情很淡然。
    鸿嘉帝脸色看起来十分平静,眉头都是舒展开的,仿佛外头的动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穿得很整齐,整齐到完全看不出他是半夜从床上爬起来的,徐庚怀疑他昨儿晚上是不是压根儿就没上床。
    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把这些心腹大臣们全都召过来,徐庚相信鸿嘉帝应该是早就得了信,知道谢家就选在今儿晚上。
    “父皇。”徐庚匆匆见礼,脸上露出惊疑交加的神色,“外头是怎么了,闹哄哄的好像出事了。”
    鸿嘉帝一改先前的面无表情,露出慈祥的笑意,“些许小事,不必担心。你到朕这边坐,大晚上的被吓坏了吧。”
    徐庚摇头,“儿臣都多大了,怎么会被这些小事吓到,只是担心父皇身体。”说话的时候外头又陆续来了些人,门口黑压压地挤了一片,出乎意料的是,这么多人挤在一起竟然没有人说话,连大气都没人敢出。
    徐庚定睛查看,发现这一批过来的朝臣身份都比较暧昧,而他们显然也不是自己主动跑过来向鸿嘉帝表忠心的,因为大厅四周乌鸦鸦地站了一大群带刀侍卫,甚至还有几个手里拿着怪模怪样的东西,徐庚估摸着这玩意儿十之八九又是辛先生捣鼓出来的。
    杀气腾腾的侍卫们把这些朝臣押送进殿,向鸿嘉帝禀告了一声后便退了下去。殿中央的朝臣们吓得不轻,有几个胆小的已经跪下请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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