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导处主任在他面前都要逊色三分。
    没过多久,整个山头都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新晋山神上任后的一大难题在一个月后零七天,顺利解决。
    从此以后,整座山谷的生灵都乖巧听话得不行,偶尔遇到几个不服气的刺头,第二天带上裴曜去山里溜达一圈,再桀骜不驯的刺头都能被管教得服服帖帖。
    幽采终于对苏安口中的冷脸裴曜有了点真实感。
    有日晚上,洗完澡的幽采坐在床上,兴致勃勃地伸出双手,揪住裴曜脸颊上的肉,向两旁扯了扯,打算好好学一学裴曜身上那股镇压山野刺头的冷脸。
    他趁着裴曜正在专心看书,不厌其烦地戳着裴曜的脸,有一下没一下地骚扰着裴曜。
    被揪着脸的裴曜抬起头,盯着他。
    幽采期待道:“你要生气了吗?”
    裴曜盯着他,忽然歪了歪脑袋,将自己的脸放在幽采的掌心上,偏头亲了亲幽采的掌心。
    幽采有点愣。
    他松开手,过了一会,再次趁着裴曜低头看书时,半跪在床上,俯身去捏裴曜的鼻尖。
    裴曜:“?”
    他看书的时候戴了一副平光眼镜,鼻尖被幽采捏着,稍稍向上揪起来了一点。
    幽采很认真地问他:“疼不疼?”
    裴曜:“有点。”
    幽采:“疼你怎么不生气啊?”
    裴曜伸手摘下平光眼镜,伸手将半跪在床上的人抱了起来,跟拎住到处蹦蹦跳跳捣乱的小猫一样,还要看着小猫抬头疑惑地望着他。
    为什么不生气?
    这是幽采想的。
    为什么要生气?
    这是裴曜想的。
    于是两人坐在床上对视的时候,在彼此眼里都看到了点不解。
    幽采:“我弄疼你了,你不生气吗?”
    裴曜:“不生气。”
    他低头亲了亲眼前人的额头,挑眉道:“这又什么好生气的。”
    幽采想起来了。
    他遗憾道:“我给忘了,你比较吃劲。”
    可他又不舍得用太大的力气揪裴曜的鼻子,怕一个不小心把裴曜的鼻子给揪掉。
    于是幽采虚心求教:“除了揪鼻子,你平时还会因为什么事情生气?”
    他几乎没见过裴曜在他面前生气的样子。
    为数不多的几次生气还是因为他要渡劫,裴曜觉得天道不长眼,生气了好长一段时间。
    裴曜想了想:“看情况。”
    幽采又问:“除了我渡劫那会,你上次生气是什么时候?”
    裴曜立马露出点很不乐意的表情:“前两个星期,那个叫joyce的摄影师,他给你拍照,我问他要照片,他没给全。”
    “自己偷摸地藏了好多张,我问他怎么不全发给我,他说那是废片,没必要发。”
    裴曜冷哼一声,嘀咕道:“废不废片的我不知道吗?”
    幽采拍了拍他脑袋:“这个不算,你再想想其他的,或者你现在生气给我看。”
    裴曜:“生气?”
    幽采:“对,你看着我,想一下生气的事情,给我看看。”
    他学到了好拿去唬唬山里的花花草草。
    裴曜哦了一声,坐在床上,开始盯着他。
    幽采兴致勃勃地同他对视,圆润的眸子亮晶晶地望着他。
    对视了一会,幽采愣了愣,对眼前人茫然道:“你脸红做什么?”
    裴曜:“……”
    他偏头,那点红从脸庞蔓延到了耳根子,窘迫地小声道:“我也不知道。”
    生气不了一点。
    最后生气冷脸这件事不知了了。
    对视时间一长,对面人就脸红这个毛病是一点都改不了。
    哪里还想得到生气冷脸。
    ———
    在春季的末尾,裴汀精心呵护了三年的兰花开了花。
    裴汀喜气洋洋,仿佛了却了心头的一桩大事,碰见那些老总,免不得要吹嘘一番自己养了三年的兰花终于开了花,自己的事业要走来鸿运。
    为此,裴汀还特地将兰花搬到了自己的卧室,隔三差五就电话轰炸裴曜,炫耀自己的兰花开了花。
    毕竟他从前为了兰花不开花这件事,被裴曜笑话了三年。
    裴曜前两次还接他的电话,嗓音很沉带着点喘让他有屁快放,得知他是来炫耀兰花的,立马挂断了电话。
    再后来的几通电话,裴汀死活都打不通。
    一旁的兰花:“……”
    春天。
    除了它这种天生的冷淡性子,任何植物的繁殖欲都会变得极其旺盛,更不用说一门心思惦记着授粉的小油菜花精。
    只有这个脑袋缺根筋的,天天打电话去骚扰人小情侣。
    兰花默默地收起了两片叶子,不是很想跟着这种脑子缺根筋的主人同在一个屋檐。
    ————
    “飙车?不去,我要在家陪老婆。”
    电话里那头的人嗓音带了几分急:“哥,裴哥,你这次就去吧,这次飙车不是普通的飙车,是a市那边的人组织的赛车比赛。”
    “你不去,要是第一被a市那边人拿了,我们这边得多丢人啊。”
    这群年少轻狂的青年哪里顶得住这样的挑衅,纷纷开始跟无头苍蝇一样四处找人,势必要稳住面子。
    裴曜肩膀夹着电话,手上弄着艾灸用的艾柱:“说了不去就不去,你们自己也小心点。”
    电话里头的年轻人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梗着脖子道:“裴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你在的时候,谁敢来s市挑衅啊!”
    “你不知道a市那帮兔崽子骂得有多难听,前两天松子吃饭的时候碰见他们,他们都在笑你怕死,都到了这个关头也不敢冒头……”
    裴曜将艾灸的竹筒贴在膝盖,坦然道:“对啊,我就是怕死。”
    电话那头的年轻人一哽:“怎么可能?哥你别开玩笑了,圈子里都叫你一声裴哥,谁不知道你之前玩车玩得有多厉害……”
    裴曜声音很淡道:“现在不一样了,随便他们怎么说,我就是怕死。”
    他爱人活得那么长那么久,他却只有一百年的寿命,怎么可能自寻死路,再去玩那种高风险的运动。
    虽然换做是从前的他,从来不相信自己会有说出怕死这两个字。
    挂断电话后,裴曜安然地拔下艾灸的竹筒,准备在睡前泡个脚。
    他早些年出过车祸,膝盖留下了点后遗症,先前没放在心上,但得知了幽采的身份后,开始担心年老的时候,膝盖出问题,照顾不了幽采。
    幽采在一旁,打了个喷嚏,觉得自己的爱人一天一个味道,并且很喜欢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比如用很热的东西熏膝盖。
    幽采好奇得厉害,有一次还让裴曜给他试一试,结果被烫得哇哇叫,十几根藤蔓窜上天花板。
    他搞不懂为什么裴曜经常用那么热的东西熏膝盖。
    幽采扭头,望着裴曜,问裴曜为什么总是用这个东西。
    裴曜顿了顿,跟他说只是不想在自己年老的时候,走不动路,连倒一杯水给自己爱人的能力都没有。
    他很希望在老死的前一刻,他还能健步如飞地给幽采做泥巴汤。
    幽采捧着他的脸,很认真道:“不会的。”
    “只要你愿意,你能永远都给我做泥巴汤。”
    裴曜怔然。
    幽采贴着他的鼻尖,像是小狗一样亲昵地蹭了蹭:“我现在是山神。”
    “鲤哥说过,天道会奖励恪守尽责的神仙,只要我好好当山神,我的伴侣就可以跟我一块存在。”
    他伸出手比划,拉了好长好长一条线:“到时候,你就能活上好久好久,我们就能一直一直在一起。”
    裴曜大脑发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道:“真、真的?”
    幽采:“真的。”
    他指了指天:“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形容,但是我跟天道能沟通,虽然不是对话的形式,但是我想知道什么,睡一觉过后心里就有了答案。”
    “鲤哥说天道就是这样的,玄而玄之,但是又无处不在。”
    裴曜结巴地小声道:“男的伴侣也、也行吗?”
    “会不会天道讲究阴阳结合,不承认我是伴侣?”
    幽采朝他招手,小声道:“不会啦,我偷偷跟你说,阎王的对象也是男的。”
    他露出个小酒窝,狡黠道:“这个也是我问天道,天道偷偷告诉我的。”
    “它说如今的阎王还同小鬼谈恋爱,不照样在一起了好久,前阵子还两人还休假来人间玩了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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