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九尾狐的尾巴每一根都连接着心脉,一根尾巴断了都是锥心之痛,更何况是九根尽断。九尾狐呕出一口巨大的血块,竟然生生疼昏在了地上,靠在了已然不知生死的沐承葵的身边……背景,是火光冲天的小院……
    那样的画面,太可怕了。
    因为失血而有些晕眩的阮晓云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
    这一切,只是她的一场噩梦而已。
    只要醒过来了就好了。
    直到少年上前,带着一种扭曲的笑容,恨恨地用左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你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他的声音里面全部都是疯狂和得意,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刀锋一般划过阮晓云的耳膜:“自然是,需要你的血,来完成请神符的最后一步。”
    “你以为,云琪把人界和神界的通道毁了,孤就没有办法找到你们了是吗?”
    “你以为,云琪真的能够护得住你?”
    “神界第一战力,神女云琪,还不是被孤逼死了?”
    阮晓云感到一阵窒息,她的眼前开始变得模糊,那人的声音变成了一个个陌生的音节,让她几乎拼凑不出正确的含义。她也曾经努力想要挣扎,但少年的力量太过强大,她根本无法挣脱。
    “百年了,真是好久不见了,神女云珊。”少年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仿佛在享受着阮晓云的痛苦,“孤,最心爱的姐姐。”
    这个人是——
    云玦!
    他的手越收越紧,阮晓云感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就在阮晓云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他的左手才松了松,然后伸出自己的右手,用一种几乎算得上是温情的动作,摸了摸她并没有受伤的左脸,轻声道:“你都不知道,这些年,孤有多想你。”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温柔,但这种温柔却让人感到更加恐怖。
    说着,他的视线在终于落到了阮晓云今天的穿着上。
    虽然沾了很多灰尘和鲜血,但是还是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成亲的喜服。
    云玦像是看到了什么新鲜的事情一样笑了笑:“你今天穿成这样是打算成亲吗?”
    阮晓云知道今日必然是不死不休的情况,沙哑着嗓子,风轻云淡道:“是啊,新郎,比你高,还比你帅。”
    云玦眼中瞬间犹如每一个普信男一样浮现出恼怒的神情:“说起来,这样的衣服,当年孤也给你准备了一套。
    比这一套好看多了。
    可惜你不要。
    你说你不喜欢。
    你不喜欢衣服。
    也不喜欢孤。
    所以你跑了。
    你宁愿死,宁愿去神狱,都不要孤。”
    云玦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失望:“原本,孤是打算,你若是知道悔改,便再给你一次机会,恢复你的神力。却没有想到,你依然冥顽不灵,自甘下贱!你就不怕孤现在就杀了你?!”
    “你想要我的命,悉听尊便。”阮晓云向来温柔的眼眸中,难得流露出强硬的刚烈,“刚刚被你捅了一刀的人,是我弟弟。他才十六岁。
    在你对他下手的时候,你我之间,就注定只能活一个。要么你现在杀了我!要么,你一定死在我手里!”
    “弟弟……呵呵……弟弟……”闻言,云玦喉咙里面发出一阵极为凄厉的惨笑,“我曾经……也是你的弟弟啊……”
    只有在这个时候,他的自称从“孤”,变成了“我”。
    就仿佛他也曾深深怀念于,作为一个弱小的神子,被姐姐云珊温柔呵护的日子。
    只是那样的日子,在他漫长的生命中,太短了。
    短到他嫉恨,他不满,他不能接受姐姐眼中再也没有他。
    正在云玦被过去的回忆吞没,有些晃神的时候,与此同时,一道飞剑直直地刺向云玦的头颅!
    阮晓云听到了刑白澈寒霜一样的声音:“放开她!”
    第171章
    和刑白澈一同赶到的还有陈七宝和霍无忧。
    以及沐承萱和严宏絮。
    沐承萱在看到沐承葵躺在地上,身体周围是一片血泊的那一刻,是惊慌的。那是属于亲姐姐的恐慌。但是她只是慌了那一刻,就理智地做出了判断。
    区区穿刺伤和爆丹对于修士来说,可是完全不能比的。
    她丢给了霍无忧一包急救类型的灵药,选择和严宏絮去废墟中抢救洛花盈了。
    霍无忧知道在打斗这方面,自己这个修为帮不上一点忙,强忍着自己肩膀上的伤,把沐承葵和九尾拖到了旁边,把沐承萱给的灵药像不要钱一样送到他嘴里,同时把一包药粉全部撒到了九尾的断尾处,在终于摸到了微弱的脉搏之后,才松了口气。
    而云玦明显已经听到了身后飞剑的破空声,但是他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
    因为如他所料的,在飞剑碰到他的瞬间,出现了一道透明的屏障,将飞剑的攻击统统拦截。
    这个情况让三人都是暗暗心惊,要知道,可是大乘期的攻击!对方竟然可以毫发无伤?!这让他们对面前之人的实力有了全新的认识。
    随后,云玦终于重新调整好了心态,淡笑着转头看向了他们:“如何,来自神女云珊的赐福,无懈可击的防御。”
    云玦看向他们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好像是在看渺小的蝼蚁一样,眼神中充满了轻蔑,只有在略过刑白澈身上那一件明显和阮晓云同款的喜服的时候,有了轻微的波动,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随后,他转头重新看向阮晓云,带着对过去深深的怀念:“还记得吗?这是孤小的时候,被其他的神族子弟欺负,你赐予的。”他生来体弱,从小就不受重视,那个时候,便只有云珊会这般温柔地对待他。
    大约是联想到了以前的恩情,说完之后,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就真的好整以暇地松开了阮晓云脖子上的手。甚至很有礼貌地指了指旁边一块大石头,说:“孤看你现在这个身体,好像很差的样子,不如还是坐下说吧。”
    听到“孤”这个字的时候,陈七宝不由得瞳孔大震,再联想到此人刚刚轻松拦截下刑白澈的攻击,已经隐隐猜到了此人的身份。
    他早该想的,霍无忧身上的夺魂阵,他师尊曾经说过,云玦此人就喜欢专研这些控制人心的邪术!
    而且更可怕的是,如果他刚刚说的神女的赐福是真的……他也是曾经接受过神女云珊的赐福,那样神奇的、不受一切规则束缚的赐福……
    如若他说的是真的,那他们就绝无可能击败眼前这个人!
    别说杀了他,仅仅是想要伤到这人分毫都是绝无可能!
    而这个人,却还掌握了随意控制人心的神力!
    阮晓云深深地看了刑白澈一眼,刚刚莫名其妙涌起来的那种一往无前的勇气,就好像突然有了底气。
    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是一死吧。
    毕竟当初自己选择的,也同样是一死。
    可能这次还能好些,或许能有心爱的人陪她一起。
    她猛烈地咳嗽了几声,随后笑了笑,反正现在的情况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既然是对方主动提出的,她便也恭敬不如从命地坐了下来。
    刑白澈再也忍耐不住,一个箭步冲到她身边,蹲下紧紧握住了她的右手。特别是看到她脸上那一道深深的伤口,他觉得那仿佛和劈在了他的心脏上一样痛。
    他的晓云,他养的这样好。
    一点苦都不舍得让她吃,一点累都不舍得让她受,连多走几步他都怕她累到,当初因为一个简单跪拜的仪式他就可以与不知底细的仙尊为敌。
    现在,竟然在脸上被划了这么大一个口子!
    他立刻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的疗伤系灵石,轻轻地贴在了阮晓云受伤的脸上。如同一位匠人在精心修复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很快阮晓云脸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但是刑白澈却依然不肯松手,就怕她身上还有什么伤。
    阮晓云冲他摇摇头,伸手拿过那块灵石,轻轻一抛,扔到了霍无忧的面前。
    霍无忧愣住,他知道现在这个情况,几乎都是因为他一个人的无知和愚蠢造成的,所以好半天都不敢和阮晓云的眼睛对视。现如今终于看向她,只看到眼睛里面深深的关心。
    当然了,还有旁边刑白澈那皱起的眉头。
    沉默半晌,霍无忧最终还是没有使用那一块灵石去治疗自己,而是将它贴到了沐承葵的胸口之上。虽然,他也知道,对于现在的沐承葵,这样的外伤治疗,效果微乎其微。
    阮晓云伸手,轻轻摸了摸刑白澈的脑袋,说:“好了,我没事。”
    那只手,让云玦看得额外刺眼,还有刚刚三人间那种秘而不宣的诡异气氛,更是让他要气到爆炸,不由得出声嘲笑道:“这叫没事吗?你看看你现在,真是又丑又脏,哪里还有半点神女的样子。”
    阮晓云自嘲地笑笑:“神女是什么很聪明的东西吗?为了保护你,给你赐福的时候,也没有想到会被你这样报复吧?”
    云玦冷下脸来:“若不是你一定要逃,孤又何止如此?!”
    面对这种古早小说里面的霸总发言,阮晓云哼笑了一声,选择直面怼了回去:“对了,顺便问一下。你这‘孤’来‘孤’去的,意思是,你现在当了皇帝是吧?还是什么神帝之类的东西。
    不好意思啊,我这个人现在,不仅又丑又脏,既没有修为,还没有什么文化。你最好把话说清楚,不然你在这炫耀了半天,我都没听懂。岂不是很浪费你的感情。”
    “……”云玦看着她,脸上显露出一些震惊的神色。大约是。没有办法相信自己记忆中那个温柔到了极点,如水如玉一样的神女会这样说话。
    说起来,陈七宝也记得,云琪当初说过,云玦的身份当时只是神子,没有想到现在竟然已经取代了神帝,成为了新任的神界帝王。
    “你……杀了自己的父亲?!”陈七宝震惊地说出了自己的推测,毕竟,那个人也是云琪的父亲。
    没有想到,云玦没有一点点被人戳破了秘密的窘迫,甚至是带着怨怒的语气道:“若不是那老头子让她去人界平乱,她怎可能逃出孤的手掌心,他难道不该死吗?!”
    这样的理所当然,让在场的众人都不由得深深无语。
    他就像一个讨不到糖的孩子,恨世界,恨父母,恨周边的一切,甚至连糖果本身都恨上了!
    虽然,阮晓云记忆中,依然没有这个“父亲”的回忆,但是还是不由得感觉到一阵悲凉。
    “你连你父亲都能杀,那么在场的这些人,也没有你不能杀的。说吧,你到底想要怎么样?”阮晓云站起来,声音温柔而坚定。
    云玦看着她,眼中是无可抑制的欲.望和渴.求:“要。你。”
    阮晓云笑起来,那叫一个无所畏惧:“是吗?可是我已经和他睡过了,你还要吗?”
    这个说法过于现代,过于开放,过于直白,也过于炸裂,把现场的古代人都震撼到了。
    刑白澈:“。”
    陈七宝:“……”
    霍无忧:“……”
    云玦:“………………”
    云玦几乎是暴跳如雷起来,他怒火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爆发。他无法接受阮晓云如此直白的挑衅,更加无法接受她和刑白澈的关系:“你!你们不是今日才要成亲?!你……你们……怎么敢的?!!!”
    “我说过了,他比你帅,我见色起意,行了吧?”阮晓云似乎觉得不够过瘾,又加了一把火。
    他的内心充满了愤怒与嫉妒,让他的理智逐渐丧失,刚刚刺穿了沐承葵胸口的尖刀再一次被云玦握紧在了手中,对准了刑白澈的方向:“你就不信孤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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