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宴清表情阴郁,“柏仪,听话。”
    姜昕眉头跳了下,这口气倒是和谢柏衡很像,怪不得他们是好兄弟。
    谢柏仪这会儿身体不舒服,心头更加不舒服,她火大,“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你快走,看见你我脑仁儿疼得更厉害,心里面也堵得慌。”
    她仍旧觉得自己说的不够决绝,添了句,“我们以后都不要见面了。”
    姜昕心想,完全就是小女儿吵架闹别扭的姿态嘛,现在说的话,隔天肯定要后悔。
    梁宴清皱了眉,没有说话,也没有走人。
    谢柏仪只恨自己这会儿使不出力气,不然她一定把他赶出去,她又可怜巴巴的叫姜昕,“二嫂……”
    姜昕见她还有力气使性子,心中倒是安了许多,客客气气的对梁宴清说,“梁先生,你到外面等等吧。”
    梁宴清看了看谢柏仪,又看了看姜昕,才说好。他也不拖沓,转身便走了出去。
    姜昕舒了口气,又探了探谢柏仪的额头,“哪里不舒服?”
    “头疼,又晕又痛。”谢柏仪眼里水汽茫茫。
    姜昕扶着她躺下,盖上毛毯,“坚持一下,医生看过就不疼了。”
    正说着就听见门铃响起,姜昕把医生请进来,梁宴清仍旧等在外面长廊。
    不严重,只是她原本就感冒着,再加上受了寒,所以才发烧。医生给谢柏仪吊了两小瓶水,兴许是药水起了作用,医生走后,她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姜昕担心谢柏仪半夜醒来没人照顾,于是给谢柏衡打电话告诉他今晚不回家。谢柏衡倒没说什么,嘱咐了两三句,忙着开会去了。
    门铃再次响起,梁宴清还没有走,姜昕开门让他进来时,身上烟味浓重,不知道抽了多少。
    谢柏仪依然睡在沙发上,姜昕抱不动。梁宴清弯腰抱起她,盯着她娇美的脸蛋儿,心情复杂莫名。
    安顿好谢柏仪,他们走出卧室,梁宴清说:“今天麻烦你了。”
    姜昕笑说,“只要柏仪退烧了就好,倒是不麻烦。”
    梁宴清微微颔首,挑了下眉,“一直都想见你,但一直都没有机会,没想到却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
    姜昕想起了一些事情,“说起来上次是我有其他事情耽搁了,一直没有和你说抱歉。”
    “柏衡说了,你们两人谁说都一样。”梁宴清说。
    姜昕笑了下,没有再说什么,梁宴清于她来说还是个陌生男人,所以她并不习惯。
    “柏仪的烧退的差不多了,我先走了,下次我请你和柏衡吃饭。”
    “好。”
    梁宴清走后,姜昕随手取了本书读,每隔一个小时她便去给谢柏仪量体温,一点一点退了。她又熬了白粥,谢柏仪醒了就能吃。
    谢柏仪半夜果然醒了,肚子辘辘的叫,她出了一声汗,这会儿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她睁着眼看了会天花,翻身起床走出卧室找吃食。
    客厅的落地灯亮着,沙发上躺了个人,姜昕睡得浅。一听见脚步声就醒过来,望过去,“柏仪,好些了吗?”
    谢柏仪点点头,“二嫂,你没有走呀?”
    “你一个人,我不太放心,你二哥也不放心。”姜昕叠起毛毯,“饿了吧?等一会儿,我把饭菜热一下。”
    谢柏仪突然冲过去抱住姜昕,“二嫂,你真好。”
    姜昕回抱住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过了好一会谢柏仪才放开,姜昕用微波炉热了粥,温了胡萝卜山药羊肉汤,坐在对面看着谢柏仪吃。
    谢柏仪吃着吃着便落了泪,她很彷徨,“二嫂,我是不是不应该喜欢梁宴清?”
    姜昕递了纸巾过去,“你怎么受寒了?”
    谢柏仪咽下粥,“我掉到湖里了。”
    即使温度已经不算低,但三月的天儿依旧是春,湖水冰凉冽骨。
    谢柏仪戳了戳碗底,恨恨的说,“和我一起掉下去的还有一个女人,可是梁宴清却先救她。”
    说着,她好看的杏眼红通通的,鼻尖也红,委屈极了。
    姜昕惊讶,“怎么掉湖里了?”
    “那女人故意的,我不服气,也跳了下去。”
    “胡闹。”姜昕心惊,忍不住斥了句。
    “你的口气怎么和二哥一样呀?”谢柏仪也知道自己今天的行为是胡闹,她默了默,又说,“其实我会游泳,可是我就是想看看他先救谁。”
    “那个女人不会游泳?”
    “嗯。”
    “这么说,梁宴清先救了她。”
    “嗯。”
    姜昕替她盛了碗汤,安慰,“幸好梁宴清先救了她,不然出了人命怎么办?”
    “不会出人命,我落下去的时候选了离那个女人很近的位置,如果梁宴清先来救我,我也会让他去救她。可是,他根本没有管我。”
    谢柏仪擤鼻子,谁在他心中的份量轻重,显而易见。
    “你自己上岸的?”
    谢柏仪摇摇头,“我就待在水里,他没有办法,才把我拉上去,还……骂了我。”
    “他骂你什么?”
    “和你刚才一样,胡闹。”
    姜昕又好气又好笑,“以后不准这么做了,把自己折腾病了,一点好处都没有。”
    “我当时不是心急嘛,那个女人明明就是故意摔下去的,不信梁宴清看不出来。”谢柏仪哼了声,“这下我算是知道了,只要他喜欢的,就不是胡闹,我真是活该!”
    “柏仪,我不知道你应该不应该喜欢梁宴清,但我知道,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想放下也可以立马放下,关键是你能不能做到,心里面好受不好受。我敢打包票,梁宴清绝不是喜欢那个女人才先救她。”
    如果梁宴清真的喜欢那女人,她也不会故意玩这种把戏了。而且,梁宴清最终守在旁边的,是谢柏仪。
    谢柏仪想了会儿,埋头闷闷喝粥,“我要好好捋一捋。”
    睡觉的时候谢柏仪坚持要和姜昕一起,她抱着姜昕的腰,倒是睡得沉。姜昕就不好受了,她还是第一次和除了宋瑜以外的女人这么亲密,思绪清醒,快天亮了才睡着。
    两人中午才醒,谢柏仪睡了两觉,烧退了个完全,精神得很。
    她们就在家里做了午饭,姜昕切菜的时候,谢柏仪忽然注意到了她手腕上的珠链,总觉得似曾相识。
    于是整个中午,她不时把目光放在姜昕手上,等到姜昕走了,她才忽的想起,家里似乎也有串一模一样的珠链!
    ☆、第47章
    谢柏衡目光沉静,仔细看,才会发现沉沉的,像是笼着拨不开的阴影。他敛着眼皮,想起了姜昕曾经提起过的小姨,那个命运极差的长辈。
    谢淮惊了又惊,一点点往下落,脉络愈发清晰,答案很明显。也太巧了!
    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串青玉珠链,清透晶莹,精致而年份久远,虽说价值不算高,却珍贵和难得。和姜昕手腕上的一模一样,但并不是她的那串,是谢淮带过来的。
    刚才谢淮问:“这样的手链,昕昕是不是也有一串?”
    谢柏衡看了许久,并没有答话,可他的面色实在不算好。
    于是谢淮知道他大概有所了解,心中有了结果。
    昨天晚上,谢淮和盛蔚结束旅程归家,谢柏仪央着要看他放在保险柜里的手链。看完过后,十分肯定的说,“二嫂手上戴的,和它完全一样。”
    谢淮惊疑,自是不肯相信。要知道,这是前妻连智的家传手链,当初离婚时落在了他这里,连智死后,被他当成遗物锁在保险柜里。按理来说,旁的人不会有完全一样的,除非……
    谢柏仪拍着胸脯保证,信誓旦旦,就像双胞胎一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除非是姐姐的女儿,当初连智讲过,家传手链她和姐姐一人一串,以后都要传给女儿或儿媳妇。
    这就说得通了。
    难怪打从第一眼开始他就总觉着姜昕和连智有些相似,难怪上次她恰巧在连智祭日的时候回家,重合起来,有个念头浮出来,像晴天霹雳一样,滚在背脊骨上,劈进心胸,无法动弹。
    所以他隔天便约了谢柏衡,惴惴的,不死心的怀着一丝侥幸。
    谢淮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他又问了一遍,“她也有?”
    谢柏衡看向这个英俊儒雅的小叔,此刻他眉心打结,眼睛里写满了疑虑。他吐了口气,“对。”
    谢淮的手抖了抖,心上有块石头狠狠砸下去,生疼生疼,他暗道了一声糟糕。
    “柏衡,你还没有见过昕昕的长辈,见了过后,事情会很棘手。”他口气沉重。
    “小姨的前夫,是小叔你?”谢柏衡反而问。
    谢淮苦笑了下,点头。
    谢柏衡一凛,郑重沉着,“的确棘手。”
    岂止棘手,简直棘手。
    原本姜昕就有家训,不准和有钱男人在一起,何况他还是谢淮的侄子。谢柏衡一时烦躁,依照姜昕的说法,她父母恨极了小姨的前夫,也就是谢淮,如今再要把女儿嫁进谢家,断然不可能。
    谢柏衡沉默半晌,找回冷静,“小叔,当初你真的辜负了姜昕的小姨?”
    “你认为我背叛了她?”
    谢柏衡摇头,“我不相信,在我心目中的小叔,做不出来。”
    若是其他有钱男人,谢柏衡不会怀疑,但这个人是小叔,他却不大相信。在谢柏衡眼里,谢淮是一个深情而堂堂正正的长辈,出轨?他认为小叔做不出来这般不堪的事。
    谢淮目光深沉幽远,他叹了口气,说道:“你说得不错,我做不出来,但我的确对不起连智,所以姜昕母亲十分恨我。”
    谢柏衡望向他,“怎么回事?”
    谢淮拿起桌上的珠链,握在手中,思绪拉回从前,开口对他缓缓道来。
    那时,谢淮和连智是大学校友,许是缘分,尽管院系专业不同,还是认识了彼此。
    连智长得很漂亮,钟灵毓秀,青春艳丽,而且谢淮和平日里见过的富家小姐很不一样,更加生动有趣。他一发不可收拾的被她所吸引,于是渐渐走近,并且相爱。谢淮以为,爱情就是要给她婚姻,许诺一生一世。
    谢老爷子和谢老夫人思想封建,门第观念极其的重,他们自然瞧不上出自小门小户的连智。但谢淮铁了心要娶,僵持许久,两位老人不得不妥协。不过妥协是一回事,□□又是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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