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赵平津脸色铁青地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陆晓江。
    陆晓江还杵在门口,乐呵呵地望着他:“三哥,你坐几席?”
    赵平津压低声音怒吼了一声:“靠边儿去!”
    西棠跟公司同事坐一席,左边是倪凯伦,右边是林心卉,座中还有汪总以及几个公司高层,西棠一一打过招呼。
    婚宴自然是极为盛大,花团锦簇,有笑有泪,新郎将昂贵的钻戒套进吴贞贞的手指的时候,大家捧场地热烈鼓掌。
    林心卉淡淡笑着:“唉,这是有诚心了。”
    她有点羡慕,她已经年近四十,还未觅得有缘人。
    礼仪完成,新娘换装的间隙,吴贞贞的女助手过来:“西棠,贞贞请你过去。”
    西棠走进新娘化妆间。
    发型师正在给她重新梳头,西棠走上前去:“恭喜。”
    吴贞贞面若桃花,珠宝闪烁,人却显得有点忧郁:“谢谢。”
    西棠只好继续夸赞:“婚宴办得极好。”
    吴贞贞望着镜子:“一会儿要不要接捧花?我往你那扔。”
    西棠微笑:“还是不用了,你扔给心卉姐吧。”
    吴贞贞试探一句:“这么看得开?”
    西棠依旧带着微笑:“还没有那个缘分。”
    吴贞贞说:“西棠,我不拍戏之后,你负责把章芷茵踩倒。”
    看看,女明星也不是那么好嫁的,退出江湖,犹有余恨。
    西棠笑了:“我尽力。”
    吴贞贞有意无意地拨弄着手上的一枚红宝石,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淡淡地开口:“我跟了赵平津两个多月,每次都是应酬完,由他助理送我上酒店房间,实际上,我连他住哪间房都不清楚。”
    西棠脸上笑容微微一滞。
    吴贞贞继续说话:“说白了,他们其实也不过是图一个光鲜的应酬女伴而已,赵先生待女人很大方,钱,珠宝,片子投资一样不少,用他话来说,他用我们来装饰门面,这是应该的。但也就仅限于此了。他在别处我不知道,至少,据我所知,伍小姐也从未议论过他一句是非。”
    西棠心里五味杂陈,羞耻,迷茫,惆怅,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淡淡的喜悦。
    吴贞贞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我之前不愿意告诉你,现在我嫁了,就当积点善德。”
    西棠真正佩服,那位替吴贞贞修改妆发的化妆师,从头到尾,眉毛都没动过。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处境,微微叹了口气:“贞贞,我也不过是另外一个门面而已。”
    吴贞贞完全不信:“真的吗?”
    西棠无辜地点点头。
    吴贞贞终于说:“西棠,别跟我兜圈子,我给你指条路,翻一下他的皮夹。”
    西棠推开椅子,凑上去轻轻地贴了贴她的脸:“祝你幸福。”
    她起身回去酒宴。
    宴席吃过了两个小时,应邀来的歌手在台上表演,宾客们离开了桌子四处走动,开始交际应酬。
    西棠被邀请上去跟新人拍照,如今社交媒体发达,圈内的明星互相拍照成瘾,以前西棠从来没有份儿凑这个热闹,如今风向变了,吴贞贞要退隐,公司要力捧她接班,她这段时间专心在剧组拍戏,也不是很清楚公司给她做了多少公关宣传,只配合着握手,微笑,照片拍了一张又一张。
    陆晓江坐在席面上,远远看过去婚礼台上的一堆女明星:“这样看,她长得有点像扬扬。”
    陆晓江的未婚妻是钱家的孙女儿,比他们小了好几岁,也不是一个大院儿长大的,从小没什么交集,倒是现在钱家老爷子退下来之后,住的房子就在国盛胡同的隔街,跟赵平津爷爷奶奶家的院子一侧是挨着的,两家逢年过节也互相送点吃食什么的,钱老爷子有一个义子,在能源局电力司任要职,因此钱家门庭一向热闹,他俩当初是在美国订的婚,那姑娘赵平津没见过,大概见过也不记得了,据陆晓江自己吹嘘,女方貌美才高,在美国华盛顿的圣路易斯大学的研究所工作。
    赵平津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你是照着黄西棠的样儿来找的媳妇?”
    陆晓江赶紧猛地摇头:“不是不是。”
    陆晓江一向怵他,这强烈的否认便显得有几分心虚,赵平津蛮横地答:“那你一定是看错了。”
    赵平津招招手,跟服务生说了一句话。
    一会儿西棠走过来。
    赵平津起身说:“走了。”
    西棠点点头:“我跟凯伦说一声。”
    她回到桌子旁取回衣服,跟倪凯伦打了声招呼,回到赵平津的身边。
    赵平津挽着黄西棠的手,陆晓江也跟着走,走到宴会厅的大门,迎面一个老先生走来,身后跟着一位西装秘书。
    赵平津脚步一顿,放开了身旁黄西棠的手。
    他走上前一步,甩开了黄西棠,恭敬地打了声招呼:“郁伯伯。”
    那位老先生露出了慈爱的笑容:“舟儿,你也在。”
    赵平津说:“是的,参加华总的婚礼。”
    老先生答:“是,我今天晚上在使馆区要招待几位领导,没有空出席,现在过来打声招呼。”
    赵平津陪着老先生往里边走,经过西棠跟陆晓江的身边,老人敏锐的目光一扫而过,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黄西棠。
    陆晓江立即伸手,挽住她的手臂,低声说:“跟我走。”
    西棠跟着陆晓江往外走,陆晓江压低声音跟她解释:“那是郁小瑛的父亲,舟舟的准岳父。”
    西棠脸色有点发白。
    两个人一路无话,电梯下到车库,陆晓江拉开了车门:“我送你回去吧。”
    陆晓江的车子驶出了凯宾斯基,刚开上亮马桥,赵平津的车追了上来。
    陆晓江看了一眼后视镜:“他在后面,我停车吧。”
    西棠说:“别理他,我们走。”
    陆晓江直接踩油门加速,瞬间将后面的那辆车甩开了。
    一分钟后赵平津打电话进来,声音里压不住的怒火:“陆晓江,停车。”
    陆晓江战战兢兢地说:“唉,三哥,你忙完了……”
    赵平津一脚踩下油门,压着声音吼了一声:“停车!”
    陆晓江看了看前方路况,手上方向盘一转,踩下了刹车。
    西棠身体猛地前倾,又被安全带勒住了,车子停在了绿化带的辅路上,
    赵平津下车,大力甩上车门,拉开了陆晓江的车门,看着黄西棠,英俊白皙的脸庞阴云密布,压抑着怒火的声音,显得森然低沉:“下车,我们回家。”
    西棠只能下车。
    ☆、第 34 章
    赵平津下车,大力甩上车门,拉开了陆晓江的车门,看着黄西棠,英俊白皙的脸庞阴云密布,压抑着怒火的声音,显得森然低沉:“下车,我们回家。”
    西棠只能下车。
    金碧辉煌的电梯里只有两个人。
    西棠低着头沉默着。
    “这么不高兴?”淡淡的嘲讽的语调。
    “没有。”西棠木着脸平静地答。
    赵平津望了一眼电梯里的金色镜面里的人儿,嘴角浮出一抹笑:“怎么,这么恨我破坏你跟陆晓江的好事儿?”
    西棠大步跨出电梯,不再理会身后的人。
    赵平津扭开大门,站在客厅里,望着依旧一眼不发的黄西棠:“你以前怎么不早说你喜欢陆晓江啊,我好退位让贤嘛。”
    西棠忽然抬头,冰凉凉的嗓子如水浸过一般:“赵平津,他不就是顺路搭了我一程吗,你何必扯那么多破事儿,你自己忙着应酬老丈人,还不许我搭一下车?”
    赵平津眼睑微微地跳了一下,嘴角的笑容却加深了一些:“怎么,我应酬未来岳父,你还不高兴了?”
    西棠转身就走:“关我什么事儿?”
    赵平津冷冷地道:“那你一路摆什么脸色?我一个月给你那么多钱,让你摆脸色给我看?”
    西棠站在了房间门前:“千金买笑,赵先生一向如此阔绰。”
    赵平津眉头轻轻一挑:“怎么着,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西棠淡淡一笑:“不会,我们这样的人,只认钱,不认侮辱。”
    赵平津微微拧起了眉头,朝着她慢慢地走去,清朗面容换成了不动声色的阴寒:“我看的确如此,黄小姐在横店打交道的,一个一个污糟男人,亏你还干得兴高采烈。”
    西棠一颗心一点点地沉下去,面色却愈发平静如水:“我被谁骂关你什么事儿,你跟那些男人,又有什么分别?”
    赵平津气得脸一点一点的发白,他抬手按住墙壁,一把扯下了她身上的大衣:“在你眼里,我跟所有要睡你的男人,都一个样儿?”
    西棠倔强地昂起头:“没错。”
    赵平津粗暴地按住了她的头,将她往他的房间里推,声音带着莫名的恨意:“事到如今连陆晓江都醒悟了,只有我还这般的蠢不可及,说吧,陆晓江当年给了你多少钱?”
    西棠头发都被他撕断,头皮一阵剧痛传来,她今晚一个晚上忍耐也到了极限,奋力地一把推开他要往外跑:“你放开我!”
    赵平津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死死地往墙上摁,眼都红了:“你永远都养不熟是不是,无论我怎么待你,你都是这么的无情无义是不是?”
    西棠双手用力地掰开他的钳制,伸脚狠狠地踢他的膝盖,赵平津吃痛,手肘压住她的肩膀,抬手狠狠地一撕,一件昂贵的礼服嗤地一声碎裂,西棠赶紧用手去捂住。
    赵平津怒极反笑:“躲什么?你做这一行不是驾轻就熟?”
    她咬着牙对他拳打脚踢,用力了全身的力气想要挣脱他,赵平津丝毫不为所动,压在在她的身上肆意凌暴,掐住她的脖子,西棠发了疯似的挣扎,牙齿深深地咬在赵平津的脖子里,赵平津痛得一激灵,手下发狠地将她掐住,西棠吸不上气,脸色憋得青紫,却死死忍住一声不吭,赵平津一张冷酷的脸庞结满了寒冰,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看着她,那一刻他是真的想掐死她,她死在他手上,他就解脱了,不用这么痴迷不悟,不用这么饮鸩止渴,哪怕他会痛苦一辈子,也胜过被她这般慢慢折磨。
    空气仿佛被凝固了,贴在墙上的人儿如纸片一般,慢慢地停止了挣扎。
    西棠眼前渐渐出现了幻觉,七彩的,旋转的,身体变得很轻,仿佛慢慢地飘起来。
    她闭上了眼,耳边一边寂静。
    忽然叮地一声细响。
    西棠脖子上的那一串钻石项链忽然断裂,闪亮珠子纷纷散落,擦过赵平津的手背,滑过她的身体,一路滚到在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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