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沉婉在房间里来回的走了几圈,坐在沙发上向左右看了看,发现左手边有一摞子报纸,随手拿起一张来看了看。
    “新都市报?”岳沉婉摇摇头,打开看了看,新都市报是近十年来发行的一份报刊,以市井间的八卦新闻见长,多是一些小明星的私生活,牵强附会的加进编者自己的观点,制造一些八卦狗血的噱头,以此来吸引读者的眼球。
    这份报纸的销售量不错,口碑却不怎么样,岳沉婉实在不明白,曹东这样一个硬汉似的男人,怎么会喜欢看这种报纸,难道是梁梅的喜好?
    她打个电话给梁梅,梁梅却否认了,她说:“我从来不看这种报纸,基本都是看手机上的新闻,阿东也不喜欢看报纸,他不太关心这些新闻……”
    岳沉婉蹙眉,拿起报纸仔细的看起来,过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展眉笑道:“大约是这个了。”
    姜向阳接过报纸,看到岳沉婉指着的是报纸中缝位置的一个刊登着许多寻物启示,也有一些寻找失踪的宠物,其中岳沉婉指着的是一则寻找失踪宠物的启示“寻找一只棕色沙皮犬,在梁苑小区走失,名叫阿诺,因为贪吃,已经丢失了好几次了,希望好心人找到它,可以将它送回到我身边,非常感谢!”
    岳沉婉用笔圈出了两个字“梁”“诺”。她又抽出一张报纸,这是一则寻找丢失的行李箱的启示“本人在林甸的出租车上落下了一只银灰色行李箱,内有手抄道德经一本,乔梁设计图一卷,以及很多衣物,这只行李箱对我很重要,请捡到的好心人将它送回到我身边,不胜感激!”岳沉婉用笔圈出了其中的三个字“林”“德”“乔”。
    “这两则启示非别写出了两个被害人的名字,刊登的电话号码都是同一个电话,如果这是巧合,那这个巧合实在让人匪夷所思了。而且,你不觉得这两则启示的语法有些别扭吗?请姜它送回到我身边,这个我,是不是代表了死亡或是地狱?”
    “可是,仅仅凭着这几个字,怎么能找到被害人”
    “现在是网络时代,这几个被人都是可以在网上查找到的名人,跟这些人有关的新闻、基本资料都可以轻易的在网上找到。”
    “为什么要用这么隐晦的方式联络?手机短信微信什么的,不是更简单?”
    岳沉婉微笑:“这是咱们这些普通人的思维,如果你是个具有反人类精神的人,你就会想,我们要与众不同,我们要采用连警察都猜不到的方式来联络,如果有一天,其中的一个人暴露了,另外一个人,也会被保护的很好,这是一种比较精致的反侦察行为,现在科学技术太先进,只要在网络上留下一点痕迹,都会被发觉,采取这种方式,既可以满足凶手与众不同的*,又可以很好的保护好自己,你可以假设一下,当你跟一个灵魂相近的人彼此惺惺相惜,有着共同爱好和目标,用这样隐晦的方式给对方出着考题,你会不会觉得很兴奋?看到对方留下的考题,先要确定,然后,你开始寻找跟对方有关的资料,小心翼翼些侦查着关于目标人物的一切生活习惯,相关人物,工作时间等等,你像一只隐藏丛林里的狮子,整个城市都是你的狩猎场,你悄然的蛰伏在他的周围,等待一击即中的时刻,这是多么与众不同的游戏,多么刺激,多么有趣……”
    ☆、第373章 婉心第八十六章
    姜向阳咂舌:“靠,这帮变态的理论还真他妈奇怪,我现在看你也像心理变态的家伙,咱们得找到下一个目标人物是谁啊!”姜向阳一边翻着报纸,一边打电话给局里的技术分析员:“小松子,赶紧的查查这个电话号码有没有登记,是什么人的,13944678606,对,赶快查!”
    岳沉婉笑道:“这么明显的号码,凶手是不会留下的,估计是假号码!”
    不一会,技术员来电话确定了岳沉婉的想法。
    姜向阳也不懊恼,笑道:“我看你要是当罪犯,一定是最让警察头疼的罪犯。”
    岳沉婉撇撇嘴:“切,你就不能想想我当犯罪克星多伟大?当罪犯有什么了不起!”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加速翻找报纸,终于,在一张近期的报纸上发现了一则寻人启事:“邓晓妹,72岁,于一天前在果园小区走失,上身穿白色衬衫,下身穿宝蓝色裤子,患有老年痴呆症,有寻到者,请拨打电话13944678606,必有酬谢。”附有一张老年人的照片,不过非常模糊,看上去因该是p过的。
    姜向阳想了想,忽然灵机一动:“邓,果,对,对,一定是邓果!”
    岳沉婉有些茫然:“邓果是谁啊?”
    “你都不看网络新闻的吗?邓果是咱们市最近最火爆的网络名人,在网络上晒豪华包包,晒名跑晒各种奢华的化妆品和首饰,自称豪门贵女,嚣张的不得了,结果没多长时间被人家扒出来不过是个被包养的小三,喏,就是这个!”
    姜向阳拿出手机搜出跟邓果有关的新闻和评论给岳沉婉看。
    看照片是个挺好看的小姑娘,二十多岁,下巴尖尖的,眼睛大大的,颇有几分范冰冰的意思,在镜头前摆出各种姿势来,从照片的数量上看,这真是个对自己的美貌非常有自信的姑娘,准确说,是十分自恋,她的人生理论也十分奇特:“每天都要多爱自己一点”“我不认为有钱是值得炫耀的,但有钱是十分必要的”“我知道,很多人瞧不起我,但我认为,我值得这样优越的生活,很多跟我一样的女孩对我是羡慕嫉妒恨,她们咬着牙说我虚荣说我不要脸,但事实上,她们也想过我这样的生活,可她们空有林黛玉的清高,却只具备凤姐的脸!””有时候,做小三也是门技术活,起码,你们就不具备这样的本事!”
    下面是海量的网友评论,小部分网友支持她的理论,大部分网友对她的观点持反对的意见,其中一个著名的评论人以十分辛辣的文笔点评道:“过去我们说绿茶婊,装逼的白莲花,可现在,我知道了,还有这种女人,她把那层绿茶的外衣都剥去了,只剩下纯粹的毫不遮掩的内在,并且毫无羞耻感的认为,自己是光荣的,当我们的社会进化到道德沦丧的地步,身为家长的我们,该如何放心让我的孩子进入这样的社会?我们的师长总在强调,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强调泱泱中华五千年文明的厚重坚实,可如今,看着那些叫嚣着小三无罪、卖笑有理的人们,我不禁想问问,一个民族的文化如果失去了最起码的道德约束,我们还剩下些什么?我们崇尚着金钱,崇尚着拜金,崇尚着脱离道德,最终,我们将成为什么……”
    “她是谁家三儿?”h市就这么大的圈子,圈子里的人基本都是熟人,好歹岳大小姐也曾经是上流社会的风云人物,圈子里的人都门清!
    “成业集团刘家的那位三爷的,还记得吧?”姜向阳的笑容里有几分鄙夷。
    刘家是做建材商店起家的,有点黑社会背景,当年不过是光着膀子秀着刺青装腔作势收收保护费的小混混,现在买卖做大了,垄断了本市三分之一的建材市场,是十足的暴发户。刘家兄弟三人,成日里手里转个核桃装出一副八旗子弟的“爷范儿”来,最喜欢人家成他们为“爷”,非说自家是正宗的满族八旗子弟,还正儿八经的弄出了个什么家谱来,上流社会的真正豪门子弟富二代富三代们经常拿他们当笑料,久而久之,刘家这几位爷就没了名字,大家都戏称’刘大爷、二爷、三爷”。
    刘三爷今年四十多了,专门喜欢二十岁出头的野模,基本每两年就换一个包养着玩,还非常奇葩的说,每一个都是真爱,让人想想就无语,他老婆先前还一哭二闹三上吊,可架不住刘三爷风流成性,年年都这么闹上几次,跟催就成了习惯,刘三爷被捉奸已经从单元剧演成了连续剧,大家也跟着见怪不怪了。
    岳沉婉撇撇嘴:“好死不死的,怎么扯上这么一位?刘老三真是个闲不住的,得了,咱们还是先去拜访一下邓小姐吧!”她这几日生理期,自从重伤后,她的生理期也跟着紊乱,每次姨妈来了都浑身不舒服,肚子疼头疼,看谁都别扭,没事就想发脾气,干什么都懒懒的。
    姜向晚本来是不愿意她出来办公的,可岳沉婉说这是破案的关键时刻,必须去,他只好煮了姜枣红糖水灌到保温瓶里给她带着,再三嘱咐她不要太累了。
    平心而论,岳沉婉不是不感动的。
    姜向晚现在不仅要照顾在医院的父亲,安抚母亲,还把鼎盛的工作接过来,一个人料理两个集团公司的运营,每晚都要忙到三更半夜。不过一个星期,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即便忙成这样,每天还是坚持亲自做早饭给她,只为了她的胃不好,大夫说每天都要喝些养胃的粥。
    他用一种近乎赎罪的方式在小心翼翼的讨好她,这样的感情,让她觉得很甜蜜,也很沉重……邓果的家住在一处以保安严密著称的高档小区,进门的地方有四个威风凛凛的保安,不过见到姜向阳的警官证就立马放松了面部表情,警察才是正儿八经穿制服的,他们不过时冒牌的而已。
    两个人在邓果门外按了很久的门铃,没有人开,最后,姜向阳干脆打电话给刘三爷,一个圈子里混着,姜家二少爷的身份无疑是块响当当的招牌,刘三爷很轻松的把邓果的手机号告诉了姜向阳,甚至猥琐的想着,也许姜二少爷惦记上邓果,他不介意来个3p……邓果的手机响了很久,没有人接,岳沉婉咬牙切齿:“还是晚了一步,看来,邓果应该被抓走了,遇害的可能性比较大……”
    姜向阳烦躁的抓抓脑袋,正想着要不要叫刘三爷过来打开门看看邓果是不是已经陈尸其中了,局里面的技术员小宋就来了电话:“头儿,快,上腾讯视频看看,出大事了……”
    姜向阳忙打开手机看,打开网页就蹦出一个触目惊心的标题“一起来审判罪恶的女人吧!”视频当中赫然是邓果,被一根绳子死死的捆在一把椅子上,四周都是黑色的背景,看上去空间狭小,似乎是地下室或密室之类的地方。邓果嘴里堵着一块黑色的布,神色惊恐,涕泪纵横,显然十分惊恐。
    视频下面是一行小字“投票决定她的生死吧,如果决定的票数超过一千,就处死她!”下面链接着一个投票牌,分别标记着死和活,在死上面的红字已经蹦到597了。
    姜向阳的冷汗刷的就冒了一身,网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单纯的以为是个热闹或什么行为艺术之类的东西,很多人很乐于凑这种热闹,从597到1000几乎就是分分钟的事情。可这不是游戏,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啊……他立刻打电话给技术员:“快,快想办法让那个投票的链接断开啊……”电话那边小宋也在嘶吼:“头儿,十分钟之前我就开始试了,那边是被密码保护的,要破解这个密码起码要半个小时,根本来不及啊……”
    “通知腾讯那边,停止这个网页的运行……”
    “已经通知了,腾讯那边说,这个网站是单独运行的,只是挂了腾讯的名头而已……”
    ‘操,这他妈的高科技,真是……”姜向阳如热锅上的蚂蚁,看着不断上升的红字,心急如焚。
    “来不及了……”岳沉婉轻轻的说,红字在一秒钟后就达到了一千,邓果的身后出现了一个戴着小丑面具的男人,抬起头对着镜头轻笑道:“按照大家的意思,处决你!荡妇!”他的手上出现了一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刀,轻松的割开了邓果的颈部动脉,鲜血哗的一下子喷射而出,镜头一片血红色,邓果剧烈的痉挛了一分钟,然后,那双美丽的眼睛像死鱼一样翻了起来,头也跟着垂了下去。
    姜向阳的眼睛登时红了,手指死死的抓住手机,每个关节都泛着青白色,这是最大挑衅,最*裸的死亡,最肆无忌惮的犯罪,用不着天黑,h市的警察就会成为全国同行的笑柄,凶手不仅仅是在挑衅,甚至是在公然的嘲笑他们的无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一个女人执行死刑,他更能代表公理……回到警局的时候,整个警局鸦雀无声,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凝重和尴尬,心理都怀揣着不甘与愤怒。
    局长杭君眼睛血红,指着姜向阳的鼻子臭骂:“……你在干什么?啊,不是说抓住凶手了吗?那现在这个人是谁?光天化日之下,当着亿万人的面杀人,你知道现在媒体把我们骂成什么样了?无能、愚蠢、就会制造冤假错案,对老百姓耍威风,见到罪犯就尿裤子……”
    邓果的尸体始终没有被发现,尽管警方加大了搜寻力度,甚至地毯式的搜索,也没有邓果的踪迹。多次审讯曹东,甚至用上了刑讯,可曹东就是死硬到底,一个字都不说。
    案子进入了胶着的状态,岳沉婉在电脑前面一遍遍看着邓果被杀的现场录像。
    那个带着小丑面具的男子,动作轻盈优雅,拿着刀子的手白皙修长,一看就是包养很好的手,他冲着镜头仰头颔首,声音低沉悦耳……“阿婉,你看了这么久,歇会吧……”姜向晚心疼的看着妻子熬的通红的眼睛,岳沉婉已经不眠不休的盯着电脑一天一夜了,脸色灰白,双眼通红。
    岳沉婉置若罔闻,只是出神的看着电脑中凶手的手,喃喃自语:“……这双手,我一定什么地方看过,他的动作非常熟悉,我在哪里见过,他的食指和中指总是神经质的跟拇指摩擦一下,这个动作是强迫症的表现,我在什么地方看见过……”她眉头紧蹙,用手用力的按住太阳穴,剧烈的头疼让她觉得浑身发冷,姜向晚急忙翻出药来,给她喝下。
    他将她按倒在床上,面色阴沉:“不许再想了,阿婉,好好睡一觉,案子再急,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好好躺着。”看见她每日殚尽竭虑神思恍惚,他心疼极了,可是心疼也没办法,破案这种事他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岳沉婉确实头疼欲裂,实在不敢再多想了,躺下后就睡着了。
    是傍晚的天空吧,有火烧云红灿灿的,一群刚刚放学的孩子们三五成群的打闹嬉笑,一个男孩子落在最后,面容清秀,穿着整洁的校服,头垂着,似乎十分丧气。
    前面几个女生小声的议论着:
    “……就是他?”
    “对,就是他。”
    “他妈真的是……”
    “出名的破鞋,第三者,他爸和前妻还在一起时,他妈就怀了他,为了娶他妈,他爸抛妻弃子,离了婚,娶了他妈。他爸和我妈是一个单位的,这件事整个厂区都知道,那个前妻据说还是个老师呢,上我妈单位哭闹过好几次,单位没办法,就把他爸开除了,这件事大家都知道,谁都看不起他,你可千万离他远点,咱们这儿谁也不跟他说话……”
    “可他看起来挺好看的……”
    “破鞋的儿子,能好看到啥德行?我看咱们班就体委好看……”
    “呵呵,你春心动了……”
    女生们走的远了,男孩慢吞吞的抬起头,清秀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宽阔的马路上只有他一个人,瘦小孤单的慢慢走着……画面一转,似乎是体育课,一群男生因为什么起了争执,三四个男生对着一个男生拳打脚踢,周围的孩子们看的兴致勃勃,不停的大声起哄,本来应天真无邪的脸上带着恶意的笑容,似乎这样的戏码让他们格外兴奋开心。
    老师跑了过来,厉声呵斥,学生们散开了,地上匍匐的孩子鼻青脸肿的挣扎着爬起来。
    老师皱眉看着他:“何远,怎么又是你?三天两头跟同学发生争执,你是怎么回事?”
    何远用手背擦掉鼻子下的血迹,一声不吭,似乎已经习惯了被人冤枉误解和拳打脚踢,他不再去辩解,因为他知道辩解也没有用!
    傍晚,何远回到家里,走到巷子口,就遇到几个正在择菜的大妈,似乎正说什么说的热闹,可一看见他就立刻闭嘴了,等他一走,身后又响起了窃窃私语。
    心头掠过一丝不安,走到家门口,就见大铁门上被人用红漆写了几个人头大的大字“破鞋,狐狸精”,那样鲜明的红色,几乎要灼瞎人的眼睛。
    刚要开门,门里就冲出来四五个五大三粗的女人,看见何远先是一愣,然后为首的一个冷笑道:“呦呵,破鞋生的贱种回来了,当妈的不要脸,儿子也不是啥好玩意……”另外一个也凑趣:“一窝子贱人,好好个大姑娘不说好好找个男人,非要抢别人的男人,呸,什么东西?”
    何远面无表情。目不斜视的走了进去,对那些话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屋子里的家具被砸的稀巴烂,母亲安渺被人打的浑身是伤,衣服都被扯成一条条的,正蹲在地上哭泣。
    一个男人急匆匆的冲了进来,看见狼狈的妻子坐在破烂不堪的屋子里,儿子冷漠的站在那里看着,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急忙抱住妻子问:“梁嘉慧又来闹了?打你了吗?打坏哪里了?小远怎么样了?也挨打了吗……”
    安渺哭诉:“守成,咱们搬走吧,我实在受不了了,她们三五不时的来砸一顿打一顿的,我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咱们走吧,去别的城市好不好?咱们不要这份工作了,出去打工还不行吗……”
    “可,咱们俩都辞职了,小远的学籍户籍怎么办啊……”何守成有些迟疑。
    安渺抬头看儿子,见儿子小脸上一副冷漠木然的神情,以为儿子受到了惊吓:“小远,你怎么样了?被吓着了吗?”
    何远冷冷的看着母亲,看着被砸的面目全非的家,木然的摇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也被砸的乱七八糟的,好在房间里本来也没什么东西,他的家境一直是贫寒的,他从地上捡起一张被撕裂的全家福,看了看,然后一点点的,细细的撕碎,他古井般幽深的眼睛闪烁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怨毒……岳沉婉猛然睁开眼睛,急促的喘息,然后慢慢的坐了起来。
    原来,是他!
    ☆、第374章 婉心第八十七章
    何远是个非常有时间观念的人,每天早晨六点半起床,洗澡,穿上搭配好的西装,浅蓝色衬衫,七点十分用微波炉加热一杯牛奶,自己动手做一个简单的番茄火腿三明治,打开电视看十五分钟的早间新闻,然后收拾好公文包,衣着整洁的出门,走出公寓大门的时间一定是八点整,不会多一分也不会少一分。
    到律师事务所的时间一般在九点钟,坐在老板台后打开电脑,这个时候,秘书会送来一杯不加糖的咖啡,并且向他汇报这一天的工作安排。
    做为一个小有名气的律师,何远每天的工作都很繁忙,在大家的眼中,何远是个整洁、自律、性格安静和煦的男人,除了未婚妻被害后一直没有再找女朋友让人有些不能理解外,他是所有人眼中的好男人。
    这个好男人从不去夜店,也不沾烟酒,唯一的嗜好是每周去郊外的野樱湖钓鱼。
    所谓的野樱湖其实不过是个多年形成的大水泡子,四周都是大片的野地,长满了野草,最近的村庄也要开车走上十多分钟才到,周围没有什么公路,道路泥泞曲折,来这里垂钓的人很少,倒是会有一些驴友晚上来这里露营,说这里有比较美丽的星空。
    何远只要空闲就会来这里垂钓,他喜欢那片空茫的水面,浮着肮脏的绿色的青苔,散发着泥土清新迷人的腥味,这里的水面常年聚着迷蒙的雾气,凝成晶莹的露珠,粘在草叶上,似坠未坠,像那些女人痛苦的眼泪,那么美丽,又那么狠毒……已经两周没有在报纸上看到他想要得到的消息了,这让何远心里有些焦躁,他感觉到血管里那些饥渴的躁动又开始焦灼的跳跃了,他已经完成了对方的考题了,而且完成的那么完美,那么万众瞩目,这是他有生以来完成的最好的一次考试,现在该对方回应自己的考题了,怎么还没有动静呢?
    他又一次翻开报纸,蹙眉看着报纸中缝自己刊登的寻物启示,他感觉到一丝不安,似乎有什么人在注视着自己,他想了想,拿起了自己的太阳镜,借着看报纸的机会,用太阳镜的镜片对准自己的身后,茂密的草丛间,影影绰绰的幽两个人影在晃动,他的心一沉,眼睛眯了起来,浑身僵直了一下,随即,用手摸了摸下巴。
    “这么快啊!”他用余光看着自己的鱼竿,和看不到边际的苍茫水面,心里有一丝遗憾“多么美丽的景色啊,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看看了……”
    崔枳和大花的车一路跟着那辆黑色的尼桑,自从何远被列为嫌疑犯后,大家的神经就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要知道这个案子已经上达天听,成为公众最为关注的案子,也是全国警界都关注的案子,案子的任何蛛丝马迹都让专案组的警察们有风声鹤唳的感觉。
    接到监视任务后,整整一周,崔枳和大花几乎是不眠不休的跟踪监视,何远的生活十分规律,自律的简直不像这个时代的男人,他太沉得住气了,这让崔枳和大花都有些焦躁。
    “妈的,这家伙在不紧不慢的在这里游车河,在这条路上来回逛了三个小时了,到底想干什么?”
    “整不明白,但是,我觉得好像不太对劲,这家伙,好像在踩点似的……”踩点是一般犯罪分子对准备动手的地方观察准备的简称。
    “踩点?这条路这么偏僻,总共也没几栋楼,基本都是4s店,这个时间段基本也都下班了,在这里踩什么?”
    “谁知道呢,咱们头儿把这家伙列为头号嫌疑人,那就一定有不对劲的地方,咱们小心点盯着就是了……”
    何远的车轻巧的拐进一个僻静的界面,停在一家又脏又破的小吃店门口,熄火下车。
    这里太过僻静,下车跟踪会让人察觉,崔枳拿出相机来通过镜头拉近观察。
    何远神色平静的坐在小吃店肮脏的板凳上,跟服务员说了几句话,然后就拿出手机来看,过一会,服务员端上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和几盘呛菜,他放下手机,安静的吃了几口,似乎不太满意,摇摇头,就付钱走了出来,却没有上车,而是在这条街上转悠了几圈,似乎在找什么……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崔枳和大花静默无声的在车里透过镜头小心的观察何远,两个人已经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只能嚼着干硬的面包,恨恨的盯着镜头中的男人。
    “这家伙到底在找什么呢?怎么看着那么奇怪?”
    “不奇怪头儿能让咱们24小时轮班盯着他?这家伙肯定有问题,一律师没事在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转悠个什么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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