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一咬嘴唇,可骆宝樱也就这阵子好得意了。
    她还不知道,卫琅将会面对什么呢。
    骆宝樱等到她们走了,方才上轿子前往骆家。
    这么一耽搁,她去得更晚,罗天驰已经与骆宝珠坐在堂屋了,老太太瞧着小孙女儿的打扮,红宝头面熠熠生辉,绫罗绸缎尽显奢华,打心眼里就高兴,更高兴的是,罗天驰的态度。她深知一个女人要在家里地位牢靠,别的都是假的,最需要的是男人的支持。
    现在只要罗天驰愿意撑着骆宝珠,她在侯府的日子定然不会难过,当然,作为妻子,她也得有些回报,比如管好侯府,伺候好罗天驰。
    这些她与袁氏没有少说,全靠这孙女儿的领悟了。
    听说骆宝樱来了,骆宝珠又没个刚才端正的样子,几步走到她身边着急道:“三姐你真来了,我刚才还在想,你有孩子兴许我不该让你过来看我呢。你要小心些,以后还是等把我的小外甥生下来,咱俩再见面!”
    骆宝樱戳她脑袋:“真笨,我不出门你不会来看我,非得要等到生下来呀?那得多久?”
    骆宝珠嘻嘻一笑:“说得也是。”
    她亲自扶着她坐下,生怕有些闪失。
    小姑娘为人妻子了,可一言一行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这一身华贵,骆宝樱目光从她头顶扫到脚,果见穿得妥帖,当下点点头,她还是把自己的话放在心里的。
    侯爷夫人要有个侯爷夫人的样子。
    “侯爷。”她这才转头看向罗天驰。
    “姐姐。”他这一声叫得异常亲切与流畅。
    众人都诧异,但又高兴的笑,以为因骆宝珠的关系,罗天驰想着与他们家的人都更亲近些,这自然是好事。
    “刚才我在路上遇到海夫人。”骆宝樱笑着与他们说,“不知怎得,竟与杨夫人在一起呢,与我轿子堵在一条路上。”
    谁都知杨夫人是金惠瑞,但唯有罗天驰拧起了眉,因他甚是厌恶金惠瑞,挑眉道:“她可为难你?”
    “她能怎么为难,倒是海夫人,我还不知道海大人回京都了。”卫琅一点不与她提朝堂上的事情,也是怪他。
    袁氏道:“也是前几日才起复的,不晓得可会入阁。”
    罗天驰拿起茶喝一口道:“绝不会,这海明昌脾气比谁都大,让他进去非得乱了套了,岳母您恐不知,当年海明昌也是入过阁的,与其他阁臣闹得天翻地覆,什么事儿都难以定论,幸好他老子死了才消停。”
    那海明昌怎么说也是老资历的官员,可罗天驰竟这样说话,众人都是一怔,老太太啧啧两声,怪道个个要嫁入罗家,瞧瞧这姑爷真是无法无天了。骆宝樱也是头疼,见袁氏与骆宝珠去说体己话,朝罗天驰使眼色。
    两人走到院子里的凉亭下,骆宝樱道:“你而今真该收敛下性子了,原本你怎么犯错都是自己担着,现在你犯错就得连累珠珠,连累骆家,什么他老子,海大人的父亲是能被你这么称呼的?你早晚被人弹劾罗家目中无人,外戚两个字哪里来的?便是你今日这等言行!”
    被姐姐一通训,罗天驰摸摸鼻子:“我也是在家里说说,在外面怎会……”
    “你在外面什么德行我也知,我只是警告你莫再这样,你往后还得有孩子呢,你得树个榜样罢?咱们父亲当年能像你这样?”
    “我都不记得父亲了。”罗天驰皱眉,“他去世的那么早!”
    “但你以后会是你孩子的父亲。”骆宝樱道,“你娶了珠珠,便得担好丈夫,父亲的责任。”
    在她面前,他总是不知不觉就蔫下来,罗天驰垂下头道:“我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儿。”骆宝樱走近两步,轻声道,“金惠瑞嫁给杨敏中定有不轨意图,我与相公说,他总让我不要管,但我觉得得提防他们。你得空帮我查查杨敏中,还有金家……我不妨告诉你,我那时让你对付金惠瑞,是因为她总想要勾引相公,当初落水便是一计,不得已才嫁给卫恒,在卫家也不曾消停,时时作怪。后来他们和离,也有我的原因,想必金家定会怨恨卫家,指不定会对付卫家。”
    头一次听说这事儿,罗天驰大怒:“原来她这么下贱!”
    “可她现在是阁臣妻子了。”骆宝樱挑眉道,“你说我怎么能真的安心?”
    “你又有什么好不安心的?”罗天驰却又笑起来,“卫三哥那么聪明定然不会被杨敏中设计,至于金家,金家要敢动你们卫家一根毫毛,我都不会放过他们。”
    “可你也得有证据在手,不然光凭着宜春侯的身份,未免太虚。皇上,大姑姑也不是耳根子软的人,你说什么他们就会信什么。”骆宝樱道,“不管如何,你定要查一查,咱们这金姨父坐到而今的高位,不是那么简单的。”
    罗天驰道:“我晓得了,回头就使人去办。”说着一笑,“我可真是忙呢,姐夫让我查这个,你又让我查那个,我什么时候像都察院的官员了?”
    骆宝樱一笑:“他让你查什么?”
    “孙家。”
    “哦,那不是应当的,或者你该与表哥皇帝说,让你去锦衣卫做指挥使算了,就管这个,多方便。”
    “跟一群儿没根儿的做事太难受,我才不去呢!”罗天驰连连摇头。
    骆宝樱噗嗤笑起来。
    从骆家回来,她又与卫老夫人那里转了转,何氏正好也在,骆宝樱说起骆家意向搬家的事情,卫老夫人道:“那院子太小,而今你两位哥哥陆续都要成家,将来又生儿子,早该换了。”
    “母亲也这么说,只不知哪里有合适的。”
    “这还不容易?”卫老夫人笑道,“我与你母亲这阵子便使人四处问问,就咱们这附近便有,我跟你说啊,咱们这街原先好些百年老宅,可不少家道中落,渐渐就不成了,要么宅院空着,要么租于旁人,只是你们不知,以前手头也没有银钱买,而今可不同。”
    骆宝樱笑着挽住卫老夫人的手:“那可都交给您与母亲了。”
    “本来就不要你操心,你啊,好好养好孩子。”何氏笑道,“能不出门还是不出罢,你这一出,我就忍不住提心吊胆。”
    瞧瞧两位长辈严肃的表情,骆宝樱连忙答应。
    后来几个月都不曾出过一回门,眼见春节来临,她这肚子也好似蹴鞠一样鼓了起来,圆溜溜的。卫琅爱不释手,早上起来摸一圈,晚上回来又摸一圈,当成玩意儿似的了,每回看他兴致勃勃,骆宝樱就不高兴。
    她身子日渐臃肿,比往前胖了一圈不止,照镜子有些惨不忍睹,可想到孩子很快出生,又有说不出的兴奋。她这几日已经给孩子做了四双小鞋子,两双虎头的,两双桥鞋,现在又在做兔头鞋。
    卫琅从衙门回来就看见她手里拿着针线,对着烛光绣花,他眉头一皱把针线抢了:“这样要坏了眼睛,怎么就不听?”又训蓝翎,“下回再让我看见,非得打你们板子!”
    蓝翎吓得忙把针线笼收起来。
    骆宝樱嘟囔道:“现在走也走不动,没个事情做,还不准我绣花,那我做什么呢?也就你动动嘴,什么都轻松。”
    卫琅笑,蹲下来摸他儿子。
    儿子在肚子里很活泼,时不时的就在动,许是在伸展胳膊踢腿呢,生出来一定是个很健康的胖小子。
    看他笑意满面,骆宝樱站起来就要走。
    “小心摔了,还急吼吼的。”卫琅一把抓住她,“你最近吃了炮仗了,每次我回来都没个好脸色?到底怎么了?”
    骆宝樱恨恨道:“反正你就天天回来看儿子,你管我作甚?”
    听到这话,卫琅挑眉:“我怎么就专看儿子了,我刚才还让你不要天黑了绣花呢,我难道不关心你?”
    是只剩下关心了,别的什么都没有,骆宝樱站在那里,垂眸看着自己粗大的腰身,别说卫琅,就是她现在看着自己这身体恐怕也没有多少想法,他定是嫌弃自己。骆宝樱越想越不高兴,甩手道:“反正你不像以前了,等生下儿子,你就搂着儿子过罢。”
    听起来有些生气,卫琅瞧着她撅起的嘴唇,把自己这几日的行为翻来覆去的思考了一下,突然就笑起来。
    是了,他忘记亲她了,可……
    他把她拉过来,垂眸看着自己怀里庞大的肚子,把她调了方向,让肚子对着外面,弯下腰从她耳边挪过来。
    骆宝樱撇过头:“你做什么?”
    “在做你想做的事情。”
    他两只手固定住她脑袋,不让他这骄傲又嘴硬的女人借口使性子,用力亲在她唇上。
    ☆、第 156 章
    骆宝樱要说的话倏然消失在唇间。
    他横冲进来,像狂风,把什么都卷起,她闭起眼睛,睫毛轻颤,发现他对她并无改变,嘴角一弯就笑起来。
    他不看都知晓她在笑,因为手抚在她脸颊,熟悉她每一个表情,或生气或欢愉,她的肌肤是不一样的,但总是像在掌中盛开的花,美不胜收。也不知她为何要担心,在他心里,她总是唯一的,哪怕有喜,容颜身材变了,她也是他最喜欢的女人。
    他更动情的亲吻她。
    手顺着脖颈落在衣襟上。
    而今穿着宽大的裙衫,比任何时候都容易。
    骆宝樱却胆怯,一下打开他的手,皱眉道:“要用饭呢,你别想做什么。”她紧一紧腰带,把裙子束起来。
    但这并不能遮掩她越来越高耸的胸脯,卫琅目光掠过,调笑道:“是不能饿到你跟我儿子,等会儿就等会儿。”
    骆宝樱道:“等会儿也不行,得等我生下孩子。”
    那不是又要好几个月?卫琅对她的善变也是没辙了,刚才还在气恼他不亲她,他现在兴致上来,要与她鱼水之欢,她又拒绝他。不就是肚子大了,手脚粗了,胖了吗,又有什么?他叫丫环退下,擒住她胳膊就往里屋走了去。
    没料到他来真的,骆宝樱掐住腰带不松手,可她怎么硬得过卫琅,三两下就被扯开,被他得逞。
    大冬日的,两人出了一身汗。
    骆宝樱肚子朝天躺在床上,想到他刚才的所作所为,忍不住把脸蒙起来,他用行动证明了他一点不嫌弃,甚至比往前还要疼爱她。
    见她这怪样子,卫琅笑出声,把被子拿开道:“看你还胡思乱想的,下回再跟我摆脸色,我还这样治你。”
    “没羞没躁的,孩子这般大了,指不定会知道,再也不准了。”骆宝樱手抚在肚子上,“我可不想让他知道,他父亲是个什么德性。”
    卫琅挑眉:“我怎么了?我要不是这样,也不会有他!”
    骆宝樱语塞,白他一眼,心想耽搁久了得用晚饭,便要起来。卫琅扶住她,不料她才一伸腿就疼得叫唤。
    对这情况见怪不怪,卫琅知晓她是抽筋了,手放到她小腿上,五指不轻不重的揉捏,那是从大夫那里学的,最近总派得上用场,有时候半夜听见她发作,他哪怕不够清醒,也能做这样的事情。
    按得很地道,很快就不疼了,骆宝樱垂眸瞧着他安静的侧脸,发现他好像瘦了。
    从耳根到下颌的弧度仍很优美,却绷得有些紧,显出几分冷峻,她明明记得那时她天天使人去衙门送饭,他已然胖了一些的。
    原来他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轻松,她忽然想起来,他给她写下的忌食单子,他让她不用再惦记他的一日三餐,他还专门让罗天驰找来太医向他请教,他每日深夜都关心着她,她起来,他没有一次不醒的。
    可她还总动不动就与他发脾气,觉得她有很多的委屈,不像他在生孩子一事上是个甩手掌柜。
    但他从没有责备她,他心里装着他们母子俩,还要应付衙门的事情,怎么能不瘦?
    眼泪突然就掉下来,落在绣着云鹤的被面上。
    卫琅听到抽噎,忙问:“哪里不舒服?是别处抽筋了?还是肚子不舒服?”他手放在她后背,安抚道,“宝樱,你别哭,说清楚了我好去请大夫。”
    骆宝樱依偎在他怀里:“没什么,我没什么。”
    有孩子之后,她的情绪总是反反复复的,卫琅叹口气,轻抚下她的头发:“没什么就好,饿了罢?想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她却问。
    卫琅一怔,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因骆宝樱最近只关心她自己的膳食,一会儿要吃甜的一会儿要吃酸的,他么,都是按照老规矩上菜,厨子也心知肚明,总是先顾着骆宝樱。
    他道:“我随便吃什么,我又不挑食。”
    骆宝樱道:“不管,你今日就得说几样出来。”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摸摸他的脸,“你瘦了,你不知道吗?”
    “大约长你身上去了。”他笑。
    没个正经,骆宝樱伸手掐他一下:“快说。”
    爱妻一再坚持,卫琅便说了三样,骆宝樱忙使人去厨房,两人收拾一番出来,饭菜已经端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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