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不想说府里长辈们的那些恩恩怨怨,便摇头道:“你们别想那么多了,赶紧睡觉!”自己先合了眼睛。
    感觉左右两个小人都动了一动,伸手正捉住了两人握在一处的手,“你们在做什么?”
    “我们商量怎么能将过去的事情都查清楚。”
    “看看是不是还有人对母亲心怀不满。”
    “罢了,你们可别查了,空了我将我们府里的一些旧事讲给你们听。只是事先说好,让你们知道是为了将来我们家里再不能如此的,你们可不许因此做出调皮事什么来!”又再三道:“如果不能答应,母亲就生气了。”
    两个便都保证,“好的,我们不惹母亲生气。”
    岚儿便尤其乖巧,“父亲走时再三叮嘱我们听话,又说我们都是最懂事的好孩子。”
    崑儿果真是言出必行的,至于岚儿,云娘却有些信不及她,只怕她暗地里又去做了什么,得道:“其实母亲也不是能受得气的人,当年太子妃想给你们父亲赏一个妾室,母亲就直接顶了回去。现在太子妃已经在荒僻的东海王府了,再不用你们去那边为娘报仇了。”
    想想又笑,“其实太子妃才应该找我报仇呢,毕竟论起来是我先不尊不敬的。”
    岚儿和崑儿之意才平,“如此就算了。”
    毕竟是累了一天了,孩子们又一向睡不够的,接着便都睡着了。云娘听着微微的呼气声,便悄悄地笑了,她的这一儿一女,岚儿机灵,崑儿稳重,但都得了他们父亲的真传,本事都是有的,自己无需担心,如此想着便带着这一丝笑意睡着了。
    这些年在辽东时常骑马出游,云娘早比过去强健多了,至于岚儿和崑儿打小儿习武,自然还要强过她。因此母子三人虽然赶着回来,却不觉得有多累,休息了一整夜之后都恢复过来。
    云娘早备好了诰命服饰,又给儿女们选了喜庆的衣裳,特别在皇后娘娘尚的首饰中选了两样给岚儿插戴上,带着他们进了宫。
    一别数年,深宫景色未变,皇后娘娘却明显老了,即使敷了粉也掩不住脸上的皱纹,但是见到云娘,却立即展开了由衷的笑容,自宝座上站了起来,几步上前将她扶住,“你竟然还没变。”
    云娘亦顾不上客套,笑着迎上前握住她的手,“娘娘的风采也依旧呢。”皇后娘娘原不是以美貌见长的,即便老了,但举手投足间那种不同寻常人的风姿不减,如今又久居凤位,更添威仪,气度非凡。
    皇后娘娘与云娘俱笑了起来,皇后又拉了岚儿和崑儿的手,一个个细看,“果真都是好的。”却格外喜欢岚儿,“当年本宫要将你留在宫中,你母亲怎么也不舍,如今回来了,可要常来与本宫和寿安说话!”
    云娘便笑,“岚儿固然也仰慕娘娘,可是她从小就习武,又喜欢骑马,哪里会如京里的闺秀们一般老老实实地坐着陪娘娘说话。”
    皇后也笑,“昨日本宫亦听太子说了,你们母子三人竟是飞马赶来送平南将军出征的,据说飒爽英姿,竟是京城里从没见过的,太子在我面前也直道羡慕不已呢。”
    正说着,已经有人通传,“太子殿下到!”
    皇后娘娘便笑,“你瞧,太子特别从南书房提前过来了呢。”
    云娘亦知,皇子们现都在南书房读书,想来功课并不会少,不想太子竟于午时之前出来了,自己原是不愿意如此兴师动众的。一时也顾不上纠结,赶紧立在一侧,等太子与皇后礼毕方上前行礼。
    原来太子并不是一个人过来的,而是带了寿安公主,令人扶住云娘不肯受礼,又笑道:“吾与师傅说了,今日武定侯夫人来拜见母后,吾定要请假的。出了门,又顺路接了寿安回来。”说着向寿安公主道:“你小时候,武定侯夫人抱过你的。”
    寿安公主年纪还小些,一团稚气,正与早慧的太子相反,眨着眼睛看了看云娘,道了声,“夫人好。”
    云娘着实喜欢,“我从辽东来,别的也没有,却带了些当地产的珠子皮货之类,献给皇后太子和公主,虽然天家什么没有?但也是我的一片心意。”又笑道:“是是嫁出去的广平和湖阳两位公主也有,就算我给她们补的贺礼了。”
    “你年年送的东西本宫都留下自用了,一看就是用了心思的,”皇后娘娘又道:“辽东本就贫瘠,武定侯不多收税赋,反养了几万铁骑,你们能有什么?还要送东西过来。”
    云娘便眨了眨眼睛,“辽东自是比不了江南京城,税赋也少,又要养兵,可是那边有夷人啊,他们总会给我们送些礼物的。”又笑,“我可不比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最讲礼尚往来,我是有来无回的,所以就攒了些好东西。”
    本朝的定例,夷人们觐见,贡上礼品,朝廷都要重重打赏的,甚至打赏的东西要远比进贡的多,因此还出过诸夷争贡打仗的事情,为的就是想得朝廷的赏赐。
    皇后见云娘还是如往昔一般,有事并不瞒她,便也直言道:“夷人给你们送东西,那是被打得怕了,也正是你们应该得的。至于那些无事生非的御史们,很不必理他们。就是皇上也说过,他们也就能上书胡乱攻讦,真是派他们去了边塞,早让夷人吓得不成了。”
    皇后娘娘与云娘正说着话,就见那边几个小的早凑到了一处,正嘀咕着什么,忽然又笑了起来,见皇后和武定侯夫人瞧过来,太子便上前道:“儿臣想请汤家姐姐和弟弟到校场上演示一番,大家也正能相互切搓。”
    皇后娘娘听了便向云娘笑道:“太子也学了几年武,虽然武官们未必肯教些真功夫,但骑射还能拿得出手,如今就让他们一起去玩吧。”
    云娘听到去校场,心里有些不情愿,只怕岚儿和崑儿没轻没重,惹出事来,但见皇后娘娘的意思,又不好驳回,只得叫了崑儿过来,叮嘱道:“太子是一国的储君,身份贵重,你可要小心。”又向岚儿道:“你与我留在这里,与皇后娘娘和寿安公主在一处说话。”
    第202章 陪读
    岚儿从小就没受过与崑儿不同的待遇,若说姐弟两个有别,那也是她受关爱的多,不过因入宫的路上还听着母亲的教导,倒不敢显出委屈,只乖乖地站在母亲身边,但在辽东时早已经玩得惯了,因此心里毕竟不平,一双眼睛便向太子和崑儿身上溜,怎么也掩不住满满的想往之意。
    太子便笑道:“夫人,我们只在校场习骑射,定然不会有事。还有寿安也一向喜欢与吾出门,就请岚姐姐也一同去吧。”
    云娘再看岚儿向自己用力地眨着眼睛,便想起昨晚的话,她是让自己放心呢,忍不住笑了,“那就都去吧。”
    孩子们一走,坤宁宫里便静了下来,皇后娘娘便亲切拉了云娘的手,“宫里能有什么事,且校场又有亲卫的将士,我们只管安坐闲话,这么多年没见了,平时总觉得有许多的话,信里是写不尽的,可是如今竟又不知说什么好了呢?”
    云娘也笑,“娘娘倒底书读得多,说得贴切,我也这般感觉,但却说不如此明白。”
    两人便将些细事一件件谈了起来。先前她们便说得来,如今还是依旧,且云娘分明感觉皇后娘娘待自己之心极诚,竟比自己待她还要用心。
    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云娘一心所系,自有丈夫儿女,又有娘家父母姐妹兄弟,便有什么难事心事都有人诉说,平日里再不郁结于心的。故而虽真心待皇后,可总不能唯她一人可倾诉,心中亦无愁事需解。
    反观皇后娘娘,即使身居天下所有女子中最高贵的位子,可是她的丈夫并不是她一个人的,也就差不多不是她的,虽有四个子女,但再亲密亦不能与丈夫的体贴相比。加之,她的娘家,宣宣赫赫的诗礼之族,竟不如农耕出身的杜家真心疼女儿,她实在是很少有人能与之交心的。
    云娘的到来,于她果真是极高兴的,说到了这些年的经历,一时之间滔滔不绝,白皙的脸都略有些泛红。云娘含笑听着,心里竟酸酸的,便想着以后一定要对皇后娘娘再多关切些。
    正说着,贵妃、容妃、德妃、淑妃等几个位份高的妃子联袂而至,皆笑盈盈地道:“听说娘娘招了武定侯夫人来,我们便都来凑趣了。”
    云娘便赶紧起身,依礼个个见过,又有几个新人她并不认得,皇后娘娘便笑着指给她,“贵妃才入宫两年,先前亦不是京城人氏,跟着叔父入京的,机缘巧合入了宫;淑妃正是淮南侯府的,你一定见过,只是当时她还小……以后常来宫中便都熟了。”
    云娘亦巧笑焉然,“此次回京,正是要多来宫中拜见各位娘娘呢。”如今自己是炙手可热的平南将军夫人,这些皇妃们都肯如此向自己表示友好,自己就是再不愿意与她们多交往,面子上也十分过得去才好。
    不过,人多了,话却没有方才热闹了,皇后早恢复了端庄稳重,轻易不发一言,云娘脸上笑着,说话也加了小心,只有最年少的贵妃口无遮拦,再三问了些辽东的情形,又笑,“我听人家说有冻掉耳朵的,可是真的吗?”
    云娘便笑答:“冷果真是冷,只是平常哪有人会将耳朵冻掉?但这话亦不能说是假的,有喝醉了酒半路在冰天雪地里睡着了的人,不用说冻掉耳朵,就是人都能冻死呢。”
    大家都惊叹起来,又好奇夷人是什么样的,“听说来了很多首领朝见,可我们却见不到,只听皇上说与我们一个模样,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的,我就不信了?”
    云娘见贵妃有如天真可爱的少女,且她果真年纪也不大,就笑应,“果真也差不多,只是发式、衣着、饰物等等多有不同。”说着将夷人的装扮细讲给大家听。
    大家着这些闲话中,容妃突然道:“六婶娘随着六叔去了辽东,果真见识非凡,想必崑弟得了这番际遇,也远胜寻常人家的孩子,四皇子知道崑弟自辽东回来,十分地羡慕,也很想问他些辽东的事情呢,不如让崑弟与四皇子一起读书吧。”
    云娘再不想,该来的也来了。
    这些年,她虽然在辽东,倒也不是对京城的事情一无所知。容妃算不上得宠,但也还好,皇上每个月总能招她一次两次的,她亦有福气,又生了一个儿子,如今已经五岁了,是唯一个有两个儿子的宫妃。
    所以容妃的心思,应该从来没有淡下去,现在见了云娘,竟直接说出要崑儿给四皇子伴读,就连等云娘单独来见她都等不及了。
    若说她蠢,固然也是蠢的,可是只用蠢来说她,却也不尽然。她这是急了,只怕皇后先将崑儿定下给太子陪读呢,那样她便抢不到了。
    太子读书,又与众皇子不同,就是书房和师傅也不是一样的。崑儿若是给太子陪读,见四皇子的次数便就少了,反之亦然。
    而且,容妃如是说,也不是没有理由,四皇子和崑儿毕竟是舅甥,有着很近的血缘关系。而血缘这东西,还真是斩也斩不断的。是以许多皇子选伴读,往往都是从外家选年纪差不多的孩子。
    但是,玉瀚在临行前,最用心向云娘交待的就是不要让两个孩子与皇子们交往过多,至于陪读,不论是太子还是哪一个皇子,都坚决不去!
    武定侯府先前的几代嫡长子,几乎都是给皇子陪读的,成也是陪读,败也是陪读,如今他们再不想孩子们进入这个圈子了!
    眼下,容妃第一个提出来,也不是坏事,总要比将来驳皇后娘娘的回要好,因此云娘便赶紧起身道:“辽东的趣事,四皇子有什么想问的,只管传了崑儿过去,虽说他年纪小也不懂什么,但总能用心应答。只是服侍皇子读书,侯爷在出征前特别叮嘱了臣妾,崑儿生性顽劣,又在辽东放纵惯了,要将他关在家中读书,只恐到外面生出事来,侯爷在西南也难以安心。”
    这话正是按玉瀚吩咐的,将他拿出来挡着,说得相当的重,但是如果不重,也不可能驳得回。毕竟是容妃,虽然还要叫自己六婶娘,可真论起国礼,自己都要给她叩头的,不说重了哪里能行?
    可就是如此,容妃也没有死心,笑道:“别处不好说,四皇子与崑弟是亲舅甥,纵是小孩子们不懂事,又能怎么样,难不成谁还往心里去?”
    云娘只是摇头,“不成,虽知容妃娘娘的好意,只是臣妾深知自家的儿子,在辽东野惯了,虽练了几年武,读书是不行的,并没有入宫伴读之才,这一次回京,臣夫妻早打算好了将他关在府里令他读书上进,再好好煞煞性子呢。”
    容妃还待再说些什么,皇后娘娘便拦住道:“既然是平南将军的意思,你也不要再勉强了,免得平南将军身在外,心里还要惦记着京城里的儿子。”她是听懂了的,云娘抬出平南将军来,便是有了决心,再不能改。
    就是皇上来了,也不好驳回。难道能为了一个孩子,竟让平南将军在西南心里不安?那样西南的战局又会如何?如今家国大事,唯有西南最为重要,万万轻忽不得的。
    容妃平日在宫中便时常借着武定侯府的势,因此也有几位宫妃对她深为不满,尤其是有儿子的,哪里愿意见到四皇子与将来的武定侯世子关系密切?因此大家都笑着应和皇后,“正是呢,平南将军既然有了话,就是皇上也不会驳回的。”
    云娘也笑道:“几位娘娘的话臣妾并不敢领,侯爷是担心犬子闯祸,皇上天纵英明,有什么不懂的,又体谅怜臣子的一片苦心,待臣子们仁厚而已。”
    正说着,就听殿外传来朗朗笑声,“武定侯夫人果真是诚心赞朕吗?”
    原来是皇上驾到,自皇后起,大家便都赶紧起身相跪迎。
    皇上身上还穿着朝服,想是方从前殿下来,大步走了进来,一手扶起了皇后,一手扶起了贵妃,瞧着云娘道:“今日散朝得早,听闻故人前来,所以便直接过来见上一面。”
    云娘再三拜道:“臣妾亦仰慕天颜,只是十分不敢。”
    第203章 嫁妆
    皇后娘娘亲手扶了云娘起来,“在皇上和本宫的心中,果真觉得武定侯和夫人是我们的故交,你也不必太过谦逊了。”说着拉她坐在自己身旁。
    原来皇上进来后自然坐到了正中的座子上,贵妃便像一只小鸟一般地依在他身边,皇后便让到了左侧,云娘在她的下手,而其余的宫妃皆在右侧。云娘看着大家的表情都很自然,便明白贵妃一向是如此。
    皇上来自然是有事情,坐下向云娘问道:“武定侯夫人,这几年江南对朕的新政反应如何啊?”
    云娘赶紧起身笑答:“皇上可是曾亲自去过江南的,臣妾这几年一直在辽东,哪里能有皇上清楚?”又悄悄打量皇上,她原就觉得皇后老了许多,现在再看皇上,其实比皇后衰老的还要明显,两鬓已经斑白了,其实他也不过四十余岁。
    “坐吧,不必多礼,”皇上听了武定侯的回话,便想到了当初他们相识之时,她似乎模样没变,性子也没大变,遂轻松地笑道:“朕是去过江南,还去了几处织厂,但也未必能有侯夫人不在江南的知道得多,朕就是想听侯夫人的回话。”
    还在皇上是四皇子时,云娘便就向他谏言过,也得到了当时四皇子的赞同。如今,云娘再次感觉到了那时的亲切之感,也知皇上相信自己,果然也放松了下来,“皇上推行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粮,臣妾娘家是亏了的,就连臣妾的嫁妆收益也亏了不少。可是毕竟由此得益的人更多,只臣妾娘家村中便有九成的人家都比过去少交了税赋,这些人自然是开心的。”
    “至于盛泽镇上,多是织户和商家,他们多没有田地,还与过去一般的纳税,新政于他们也没有太多变化,依旧想法子多织锦,织新样子的锦赚钱。唯有镇上的举人之家,恐怕是受了些影响的,但也仅他一家而已。”
    “那你和你母亲家的人怨恨朕吗?”
    “臣妾得侯爷提点自然是明白皇上新政的好处,否则诺大的天|朝都要成空架子了,用兵救灾的银钱都没有可怎么办?少赚些并不算什么。”
    云娘不想说些假话,空话,只据实道:“臣妾娘家人亏了些银钱自然也会肉疼,但却是江陵府里有功名人家中第一个主动交赋税的,一则心里明白新政道理是对的,二则就是感念皇恩,身为御封的耕读人家,自然最是要带头奉公守法的,再不会怨恨。”
    皇上点了点头,又问:“听说又有许多贪利小民将田产挂在有功名的人家名下的,如今又闹出争执来,你们家可曾有?
    “先前我们村里果真也有亲友们想将地挂到我们一家名下的,只是我父亲从未答应过,只道种粮交税,天经地义,如此岂不无人交赋税?官府岂能不来过问?硬是将那些人都劝走了。”
    “哈哈,”皇上笑了笑,“可见升斗小民皆是感激皇恩的,倒是那些彪炳世代诗礼传家的名门见动了他们一点的利益,就整日嚷着斯文扫地,体面全无,其实暗地里瞒报田亩,做尽了丑事。其实他们从朕这里得的已经够多了。”
    云娘觉得皇上说着,眼角却在皇后身上扫了一下,再想到承恩侯府先前的种种所为,倒不觉得有什么稀奇,他们果真能做出那样的事。心里又替皇后不平,其实承恩公府的所作所为,皇后未必赞同的,只是管不了罢了。
    云娘看出皇上对皇后不满,正想法子欲替皇后开解一下,却听贵妃笑道,“皇上,既然那些人如此地坏,就应该狠狠地罚他们!让他们知道皇上的厉害!”
    皇上便也笑了,“朝政的事你哪里懂?不要乱说话。”虽是斥责她,语气中尽是宠溺,又转向云娘问了些辽东的细事。
    听云娘一一答了,却也吃惊皇上对于辽东的情况极是清楚,很多事情都问到了点子上,语气间十分赞同玉瀚在辽东所做的一些改变,尽管还是因为他对皇后的薄情而不喜他,但也知道玉瀚一直赞皇上是个勤劳有为的帝王总是不错的。
    说了一会儿话,皇上便起身道:“朕也该去看折子了。”
    贵妃笑道:“我送皇上过去。”说着也起身跟着去了。
    云娘便与大家一同躬身相送,却不想皇上又转身回来,立在云娘面前笑道:“如今朕给百官都加了俸禄,武定侯可能养得起家了?”
    百官的俸禄果真加了一倍,又加了养廉银,玉瀚有爵位,品级又高,得的自然也多,可是云娘却知道皇上并不是真想问俸禄,却偏坦荡荡地道:“如今加上夷人给我们的孝敬,也能勉强度日了。”
    皇上逾期多年,威严日盛,却也越发看惯了处处的奉承嘴脸,今日听了武定侯夫人觐见,便想起她一向肯说实话,又是故人,心里竟有几分想念。因此便过来了。说了这么些,倒也开心,却突然又想将武定侯夫人一回,与她玩笑。
    当年她可是在自己面前直言家里养不起妾室,将自己说得无言以对,现在看她再怎么辩解!可再不想武定侯夫人反把话又挡了回来。堂堂天子,自然既不能说武定侯收了夷人的孝敬对,更不好意思因此追究武定侯的错,便气得笑了,索性直问:“家里可能养起小妾了?”
    “不能,”云娘其实并不惧皇上,因此也不再装着笑了,板脸道:“岚儿的嫁妆还没攒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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