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越发得意忘形。原本他跟这帮人根本就搭不上,更别提被这般恭维了。可自从他姐姐成了太子妃,他就觉得自己这身价跟着上涨。这不,平日里傲气十足的家伙,现如今也知道奉承他了。
    “不过是一块玉佩,我府中随便拿出一件什么都比这个值钱。咱们说了半天的废话,快点开局。”他是早就想挫挫二皇子的锐气。
    他们都说二皇子是都城第一风流才俊,之前他是光不服气却半点辙都没有。如今他是太子的小舅子,跟二皇子以兄弟相称,终于有机会坐在一起比量比量了。他知道二皇子的马吊打得好,便专门想要在其长项上打败二皇子,这样都城第一风流才俊的名号不就是他的了吗?
    一想到这个,他的心情就大好,再次催促幼仪等人赶紧开局。
    俗话说得好,不做死就不会死!幼仪有种预感,今个儿这位温公子怕是不能安然的从这个屋子里出去了。
    “要玩就痛快些,我就喜欢温公子这样的性子。”幼仪笑眯眯得说着,眼睛弯成了月牙,一副天真无害的模样,“既然咱们都是麻利人,索性就速战速决。一共打一圈,每个人都能做一次庄家。期间算分数,最后一名把所有的赌注都拿出来,倒数第二名拿出一半。这赌注自然是第一名和第二名分别得了。”
    “这玩法倒是新鲜有些意思。那么,分数怎么算呢?”商雀觉得挺好玩儿。
    “胡一次得十分,放炮扣十分,不胡不放炮既不得分也不扣分。若是四局下来没有人胡牌,那么就加一局定胜负。”
    “好,就这么定!”其余三个人都同意,看热闹的众人也觉得新奇,越发来了兴致。
    第一把是幼仪坐庄,她把牌立起来瞧了一圈,叹口气说道:“这把牌实在是够烂,只能别放炮了。”说着打出一张五筒。
    第一张牌就打这样的中心张,显然是害怕下家摸过几圈之后吃牌,先打出去省心。恐怕越往后面,她打出的牌越垃圾。
    果然,摸过几圈,幼仪打出的都是没用的东西南北风,即便是好牌,也是跟着上家走。
    眼瞅着这局快要流掉,坐在她下家的温峻连一张牌都没吃上。
    纵使他的牌技再厉害,被这样卡住也难胡牌,他也对下面的商雀严防死守。
    只要不放炮就有赢得机会,所以,他们一开始都打的有些保守。一局下来,他们谁都没能胡。
    第二局开始,这次温峻竟然耍起了小聪明。他故意打出引张,幼仪果然上了当,被他连吃带碰了两张牌。
    “虽然你输的不是自己银子,却也不能不心疼啊。”温峻打趣幼仪,一副赢定了的样子。
    他的话音还未落地,就见幼仪一推牌,“胡了!”
    虽然是自摸,却是最不值钱的小屁胡。可按照事先规定的规则,只要胡一次就得分。因为是自摸,他们三个人都扣了十分。
    第三局开始,温峻的脸色变的凝重起来,连一向莽撞的商雀都小心翼翼起来。这一局没有人胡牌,再次流掉。
    关键的第四局来了,幼仪暂时得了十分领先,其他三人都被扣了十分。
    看热闹的众人都在心中算计起来,估计加一局的可能性非常大。即便是第一名和最后一名出来,中间也会有并列的出现。
    可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温峻打出一张二条,坐在他下家的商雀马上把自己的牌推倒,“不好意思,我胡了!”
    还不等众人仔细瞧瞧,却见幼仪也把牌撂下,“不好意思,我也胡了!”
    一炮双响!这等于放了两次炮,得扣二十分!
    “这张牌小李子不是才打过两圈吗?”温峻不由得质问着。
    “不好意思,我才摸了一张幺鸡,好不容易跟三条挨上了,你打的正是时候!”商雀笑呵呵的回着。
    “不好意思,我倒是赶上了。”幼仪也笑呵呵的回着,“只是我喜欢温公子的那块玉佩,想要!”
    所以就故意不胡李公子的牌,偏偏让温峻放炮!
    温峻听了气得脸色通红,幼仪见状吓得直往后退,小脸皱成一团,长睫毛忽闪忽闪宛若受惊的小兔子,看得人于心不忍。
    “技不如人,认赌服输,温公子不会是输不起吧?”安家和温和的声音响起来。
    褚亦一直坐着,端着茶杯细细的品茶,似乎并不关注眼前发生的事情。
    “谁输不起?不过是一块玉佩罢了。”他瞥了一眼二皇子,到底是没敢放肆,眼睛却恶狠狠的瞪了幼仪一眼。跟着他同去的李公子输了一半赌资,两个人灰头土脸的走了。
    褚亦把玉佩捡起来,递给幼仪说道:“既然喜欢就拿着吧。”
    “谁稀罕他戴过的东西?我不过是看这玩意儿值钱。二皇子要是想要就拿十万两银子来,不然我送到当铺去。”幼仪深知银子的好处,她盘算着自己若是有一大笔银子,也在外面置办个买卖,以后的日子还能舒坦些。
    姑娘家出嫁的时候陪嫁丰厚,在婆家腰杆子也硬气。她是不指望大太太能给她多少嫁妆,即便是老太太心有疼爱,可还要顾及其他孙女的感受。
    “噗嗤~”褚亦听见这话笑了,“你一个小姑娘还知道当铺?十万两要价很便宜,我也出得起。只是银子再多也有花光的时候,我送你一只会生蛋的鸡!”说完把玉佩揣在怀
    玉佩揣在怀里。
    什么会生蛋的鸡?幼仪不由得一嘟嘴,不会是变着法不想掏银子罢了。不过这玉佩始终不是俗物,留在自己手中恐怕会惹来麻烦事。
    “被这个蠢物缠了半晌,此刻竟没有什么精神了。”商雀四脚拉叉的坐在椅子上,一脸的郁闷。
    今晚上她可没少喝酒,虽然还保持清醒,可到底比平常少了些精神。方才又打了一圈马吊,现在看她的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
    幼仪提议回去休息,褚亦打发稳妥的人送她们二人回去。
    商雀回去是一头就钻进自己房间里,幼仪瞧见韦汝房间的灯还亮着,便寻了过去。
    她轻轻扣了一下门,里面传来韦汝的声音,“是幼仪妹妹回来了?进来吧。”
    幼仪进去,瞧见韦汝一身白衣坐在床上,正在看一本书。
    “胳膊不疼了?这么晚了还端着书看。”幼仪过去,把她手中的书抢下来。
    其实韦汝就是睡不着,那本书也没看进去多少。
    “今个儿你去参加晚宴,应该见到皇上了。我不是故意想要隐瞒你,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说出来。况且,我想我们以后应该不会有交集了。”韦汝说得很平静,在她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的波动。
    幼仪闻听却生出一丝遗憾来,“二爷怎么会是皇上呢?真是让我太惊讶了。”
    “我早就看出他不是寻常人,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是九五之尊。”韦汝淡淡的笑着,“他是个有味道的男人,在他身上我得到了美好的情感体验,所以我抱着感恩的心情。人生就是一场旅行,途中的风景就是你遇见的人,或许你会为了自认为漂亮的风景而驻足,可最终仍旧要上路,只不过是停留时间长短不同而已。”
    幼仪听了半晌无语,她在细细品味韦汝的这番话。她自认为看透了世间的爱恨情仇,可如今才知道自己并不洒脱。她活了两辈子,可到底是见识浅薄。
    ☆、第一百三十章 被陷害
    幼仪跟韦汝姐妹二人说体己话一直到深夜,二人索性就睡在一张床上,直到商雀过来才把两个人吵醒。
    “你们认识这么久怎么还腻不够?”她小猴子似的窜上床,硬挤在两个人中间,“好香的味道,可又淡淡的不惹人讨厌。”
    她性格像男孩子,不爱胭脂水粉,更是不用香露之类的东西。方才韦汝的发尖碰到她的脸,她感觉一股子淡淡却又挥之不去的清香。不似她们用的那些玫瑰膏、茉莉露子,香甜的让人腻歪,闻多了觉得上头。
    “我自己制得香,喜欢就送你一些。”
    “喜欢,喜欢。”她听见韦汝这样说忙不迭的回着,嬉皮笑脸的抱住韦汝,“我要是个爷们儿也会被你迷住,怎么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跟你待在一块,永远也不会觉得乏味。”
    “浑说,没个姑娘的做派。”韦汝点着她的额头笑骂着。
    商雀听了却不以为然,还笑着撒娇地说道:“我姑母也常这般说,可凭什么姑娘家就得有那么多的规矩,他们爷们就百无禁忌?我偏要做个与众不同的姑娘!”
    幼仪见状笑而不语,在她看来,任性是需要资本的。她也觉得这个世道对女人来说太不公道,可以她的微不足道的能力,别说是跟这个大规则抗衡,就是连说这样的话的底气都没有。她不喜欢,却仍旧要遵守。
    小小的一张绣花床躺了三个人,商雀还一个劲在上面折腾,压得小床吱吱得响。
    “快点起来吧,太阳都晒屁股了。”韦汝玩笑的打了一下商雀的屁股。
    商雀夸张地大叫起来,喊着“非礼,非礼。”
    幼仪在一旁看热闹,笑得花枝乱颤。商雀瞧见,过去瘙痒她的咯吱窝,三个人在床上乱成一团。
    外面响起了号角声,是狩猎开始了。
    “咱们赶紧洗漱吃饭,好过去凑热闹。”商雀光着脚丫跳下床,一边穿鞋一边嚷着。
    她的精神头还真是旺盛,昨个儿喝了那么多酒,睡了一觉又活蹦乱跳。
    韦汝胳膊的伤没有好,而且她也没兴致去凑热闹。幼仪被商雀拉走,骑着小马奔向猎场。因为大部队早就进去,这一路之上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昨个儿身后跟着一大群人真是无趣,今天咱们玩个痛快。要是碰见老虎就更好了,我一定会猎一头!”商大少爷打发来的那一队人马还都留在别院,她们两个人是偷偷跑出来的,身边只带了几个商家的丫头、家丁。
    幼仪劝不住,只好依着她的意思。好在从别院到猎场只有一条笔直的大路,两个人骑马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这让幼仪稍微松了一口气,到了猎场人就多了,商老爷子还在皇上身边伴驾,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
    商雀可没想那么多,偷跑出来让她多了几分刺激,比平日里越发多了几分兴致。她骑着马拉着弓箭,一会儿追小鹿,一会儿射小兔。突然瞧见草丛里有大型动物的脚印,她下了马过去细细的查看。
    “应该是老虎!”她兴奋的喊着,随即翻身上马,使劲挥着马鞭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幼仪骑的是一只温和的小母马,怎么能追的上她?况且猎场里面环境复杂,有些地方根本就没有路,到处是灌木丛、树林。而且昨天幼仪没怎么在猎场里转悠,即便是转悠也不成,地方那么大怎么能全部都走遍?
    她赶紧顺着商雀消失的方向追赶下去,心里不免着急起来。商雀念叨着要猎老虎,可她到底是一个女孩子,身边又只跟着几个丫头、家丁,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唯一让幼仪慰藉的是那几个丫头、家丁随着商雀去了,不然她会更加的焦急。
    幼仪没走多远便迷了路,正想找到其他人马询问一番,迎面就过来个骑马的人。
    “金姑娘,我家姑娘就在前面,请你跟我来。”那人正是商家的家丁。
    幼仪闻听赶忙随着家丁骑,那家丁带着幼仪东拐西拐,钻过一片小树林一直往东。她直觉骑了很长时间,可还没见到商雀的影子,心中不由得起疑。
    幼仪正在纳闷,觉得有些不对劲,却见一直在前面引路的家丁不见了。再细细查看自己所处的环境,她不由得变了脸色。
    这里是个小小的峡谷,四周都是陡峭的山峰,风灌进来发出嗡嗡的轰鸣声。四下里看不见任何人和动物的影踪,地上有马蹄凌乱的印记,残断的箭羽,还能看出来清晰大滩的血迹。一切都表明,这里发生过激烈的打斗,甚至有人受伤。
    幼仪登时高度警惕起来,她拽紧马缰绳往峡谷里面行,打算穿过去瞧瞧。越往里面走,打斗的痕迹越明显。突然,幼仪瞧见有人背朝天趴在草丛中,一动不动,身下一大滩血,脑袋正好歪向她这边。
    那双眼睛直勾勾瞪着,太阳穴上面扎着一支箭。这是个死人!
    幼仪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并不是因为她害怕死人,而是她意识到,这里是戒严区!
    她听见旁人说过关于戒严区的种种事情,在这里,没有任何规矩、章法,每一队人马都是屠夫。杀戮是司空常见的,能生存下来才是最主要的。多少军队里铁铮铮的汉子,都在这里夭折,何况她一个弱女子?
    戒严区的比试才刚刚开始,她根本就无法在这里生存,找到出路出去才是当务之急。
    幼仪回想方才的情形,
    幼仪回想方才的情形,知道自己是被人给算计了。倘若按照原路返回,估计会有埋伏。况且来时的路七拐八拐,她压根就寻不回去。算计她的人心肠十分歹毒,这是想要她的命!
    倘若这次她能平安回去,她必定要加倍奉还!想到这里,幼仪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突然,从一面的山坡上冲下来四五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把幼仪围住,为首的络腮胡子带着疑惑说道:“怎么会是个小姑娘?她们耍什么花招,难道是被咱们吓破了胆,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个小娘们儿试探咱们?我是听说过有什么美人计,可这美人似乎忒嫩的点,谁能下的去嘴?”
    “哈哈哈……”其他几个人闻听都大笑起来。
    “李副官,这小丫头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押回去交给先锋处置。要是敌军我一刀上去就解决掉了,可偏生是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虽然我是个粗人,却从来不打女人。不过这小丫头还有几分胆色,被咱们这几个大老爷们围着竟没掉眼泪。”
    听见“先锋”二字,幼仪眼神一闪。她知道进去戒严区分别是东南西北四路人马,其中有郝连玦的漠北军,商副将军的镇南军,剩下东西两路带队人的名号她未曾听闻,半点都不熟悉。
    现在听见这位李副官说出先锋二字,估计是郝连玦的漠北军可能性比较大。幼仪心中多了几分期盼,若是熟人事情就好办多了。
    她并未露出声色,跟着几个人往山坡上行。她的小母马不过是瞧着好看,方才行了不少路,眼下又爬坡显然是挺吃力。一个士兵下马,让幼仪骑上去,这才到了山坡上。
    这一上去幼仪才发现,山坡上面另有乾坤。一片空地后面是一大片树林,树林的边缘挨着陡峭的悬崖。十几个绿色的帐篷掩映在其中,有两队士兵正在巡逻,一副严正以待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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