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又看着她,最后还是看着她,湛树修最终还是没忍住,搓搓手指,清了下嗓子,他别扭又略羞涩的隐晦道:“不用担心,你现在其实也遇到了。”
    苏妙言一愣,随后捂住嘴开心愉悦的笑起来,不说话,只眼睛亮亮的看着他。
    湛树修被她笑得不自在,看得脸热,别过头催促道:“好了,不要笑了,后面怎么样了,你快说。”
    说起这个,苏妙言又敛了笑:“后来我把花和信交给了妹子,妹子看完后不避讳的把信给我看了,信写得并不长,大意是跟这妹子道歉,希望她能再给他一个机会,实在不行也没关系,让妹子以后有困难也可以去找他,他能帮一定帮。妹子没多大感受,我没忍住,问了她一句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她说不会。但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一个星期后,这妹子又火速跟老家来的那位男的分手了。原因是她觉得这男的吝啬抠门,不肯给钱她花,还让她省点,说以后两人是要一起过日子的,她受不了就分了,又转投求她原谅的前男友去了。”
    湛树修:“……”
    苏妙言停顿了下,又道:“听妹子说,老家来的那位男人离过婚,没有孩子,和这妹子相差了十岁。我觉得他其实是真心想跟她过日子的吧!妹子之前觉得他有钱,能供得起她想要的生活,也说过是真心想跟他过日子的,不介意他结过婚,可是他的钱却并不愿意为她花。她拎得清,也断得快狠,唯一担心的是这男人会问她把项链拿回去。我说他问你就给他啊,妹子白了我一眼,那我也不能白给他睡啊!我问她会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她说不会,感情这事在她看来就这样,双方各取所需,有了更好的选择就可以拜拜,感觉两人过不下去了也可以拜拜,仅此而已。”
    湛树修嫌弃的撇撇嘴,想起之前苏妙言曾跟他说过的‘三观’一词,于是简洁道:“三观不在一条线上,不想为她的事说话。”
    苏妙言笑开了,末了才收起笑,缓缓道:“对,这是她的生活方式,她喜欢,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是了。只不过,宾馆的人曾私下讨论过她的事,基本都是看不起她的行为和做法,看不起的点也基本都是她有了男朋友还找备胎的事,我关注的点却是她心无芥蒂爱花别人钱的这事,为什么没人觉得这也很不对?后来那些女同事跟我说,她这样的自然也是不对的,但如果她是真心实意只和男朋友一个人在一起,那花他的钱就无所谓,男人养家养老婆孩子是很正常的事,如果不是她们的老公没本事,一个人赚钱养不起家,她们也是不会出来工作的。我转念想,她们说的其实没也没错,因为我爸妈就是这样过来的。可是……”
    苏妙言一顿,神情正色的看着湛树修,目光有些沉黑。
    湛树修也已大概猜到她要说什么了。
    “湛树修,我这人从小就特别怕欠人人情,也特别怕麻烦到别人。基本上,别人给了我一颗糖,我就要回她一包饼干。别人送了我一个梨,我就千方百计还她一个苹果……总之就是要做到两不相欠。好听点呢,这可以说是礼尚往来,实际上呢?我其实只是想求一个心安理得,我不欠对方,那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别人没法说,也没法管……”
    苏妙言顿了顿,自嘲道:“我爸妈说我这样其实很自私,很冷血,就是因为我这样的性子,所以和人相处不来,没多少人愿意和我深交。我觉得我爸妈说得挺对的,生活上我是这样,感情上我也是这样,所以我特别不喜欢相亲。我觉得我没做好准备,和人见了面就等于欺骗对方,尤其是见完面后男方的父母基本都会给女方这边红包的,要是看得满意对方金额还都会给得不少。”
    “最开始抹不开面子违背心意去相亲时,我都会祈祷对方不要看上我,大家见个面聊几句就拜拜好了。过后对方一旦表示对我有好感,想和进一步发展时,我都会吓得第一时间回绝。原因无它,纯粹是觉得感情付出容易想收回难,明知道自己还没准备好、无心感情还去回应对方,拖着对方,将来伤了对方的话我是赔不了的,这样实在太坑人了。我爸妈总跟我说感情不去试不去了解那肯定是没办法成的,我明白,但我就是跨不出那一步,没准备好那就是欺骗对方,我不愿意。”
    湛树修看着她沉静的清丽面容,脑中想着她说的话,突然就明白了她为什么在答应和他交往恋爱前会给他微信发了七、八男女感情不和所引发的悲剧的新闻,还要提前和他说好万一以后两人分开了她也希望两人能好聚好散,和平分手。
    她对待感情是真的很认真、很谨慎、很负责。
    这份认真、谨慎、负责既是为她自己,也是为对方。
    湛树修莫名的觉得心疼,考虑这么多,想这么多,她不累吗?
    轻轻握住她的手,湛树修轻声道:“所以……你现在是准备好了,愿意跟我在一起了吗?”
    苏妙言看着两人相握的手,肌肤相触里,他手掌宽厚而温暖。新奇、别扭,她却完全不想挣开。
    两人目光对上,苏妙言笑意盈盈:“是的,湛树修,我准备好了,也愿意跟你在一起,不然我不会想跟你一起来旅行。可是,湛树修,我想心安理得、心无亏欠的和你谈恋爱,两人势均力敌、自由平等、无拘无束,所以,我不能要你的钱,也不能只让你一个人出钱。也许,等以后我们关系稳定了,确定以后都在一起了,那我们或许可以不分你我将所有东西融合在一起。现在,还不行。”
    湛树修轻叹口气,无奈地揉了揉她脑袋:“好,都听你的。我只有个小小的希望,希望不分你我的这天快点到来,不要让我等太久,好吗?”
    他俊秀的面容带着些许无奈的温宠,眸光深柔。
    苏妙言脸红了红,冲动袭来,她鼓起勇气,身子前倾抱住湛树修在他耳边应了声“好”后又飞快想退开。
    湛树修一愣,随即眼疾手快回抱住想要退开的她,唇角止不住的向上扬,在她耳边轻声笑道:“我等着。”
    ☆、第30章
    将近六小时的飞机飞行,苏妙言和湛树修到了哈尔滨机场,时间已是晚上的八点多。尽管已听了湛树修的叮嘱,下机前将戴了口罩帽子,将自己包裹成一个臃肿的胖子,可苏妙言一下地,依旧被哈尔滨从未体验过的寒冷给冻得一哆嗦。
    两人打车前往预定好的酒店。酒店在中央大街附近,从机场到酒店差不多一个小时。考虑到两人目前饿关系,湛树修订的是两间相连的单人房,苏妙言没出声,但默默在心底为他的行为点了个赞。他提前在网上付了钱,两人只到前台登记身份证拿房卡就好了,所以房间的具体价格苏妙言也不清楚。
    可是,当苏妙言提着行李进到房间的瞬间,她立即有股想要后退的冲动。无它,只因这房间实在豪华到要闪瞎她的眼,她在s市工作的宾馆的最好房间简直连这间房的边都摸不上。一整面的落地玻璃窗,窗外是中央大街光华璀璨的夜景。房内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床具、家具、电器,连天花板上悬挂的都是水晶灯。
    苏妙言眼睛都看直了,脑内只有一个词在不断回响:奢华啊,奢华……
    没忍住好奇心,苏妙言偷偷打电话问了前台这间房的价格。问完后,苏妙言握着话筒坐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心在一阵阵滴血。
    这男人,实在太败家太不知节俭了!!!
    湛树修放好东西来喊苏妙言去吃饭时,就见她眼神沉痛的看着自己,长吁短叹道:“湛树修,我后悔了,不应该让你来安排这次旅行的。”
    湛树修一愣:“怎么了?”
    苏妙言怀着一丝希望问:“这半个月的房租你都交了吗?还能不能转房?”
    湛树修转念一想,就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说了,顿时失笑道:“嗯,已经都交了,应该是转不了的了。”
    希望之光熄灭,苏妙言的眼神瞬间更沉痛了:“我决定从现在开始不踏出这房门了,吃饭什么的叫外卖吧!”
    “说什么傻话呢?”湛树修无奈摇头一笑,“你不出房门我们还怎么旅游?”
    苏妙言心思坚定:“不旅游了,我得把这房钱住回来。”
    湛树修:“……”
    “你真不出来了?”
    “不出!”
    “好吧,那我就只能来硬的了。”
    “嗯……”
    苏妙言话音未落,湛树修已一把握住她手直接将她拉出了房间,随后不等她反应,门卡一拿,房门一关,两人便都站在门外了。
    湛树修白牙闪闪,眼神湛亮地看着她:“现在出来了,我们可以去吃饭了吗?”
    苏妙言:“……”
    房卡都攥人手里了,除了言听计从还能怎么办?苏妙言自暴自弃道:“走吧!”
    湛树修笑了笑,随即不声不响伸手过来握住她手往前走。
    苏妙言一愣,也笑了笑,没挣开,跟着他并肩往前一起走。
    以后,大概要习惯身边会有一个人,也要习惯会有人拉着自己的手一起走了。
    她正想着,右边湛树修清冽温润的嗓音徐徐传来:“那天和你在镇上宾馆同住一间房时我就在想,这样的房间和居住条件和你住一次就够了,以后再也不要有了。”
    苏妙言一怔,转头看着他侧脸,带了点无奈调侃笑道:“你这么壕,还让我怎么势均力敌和你自由平等的恋爱啊?干脆让你包养好了。”
    包养?
    湛树修顿时兴致高昂:“没关系啊,你要是介意的话就欠着,以后慢慢还,等你壕了,我就让你反包养回来怎么样?”
    还能这样?
    苏妙言失笑:“那我要是以后都壕不了怎么办?”
    “那也没关系啊!”湛树修乐道,“我反正是不介意让你一辈子都欠着的。”
    “那我可就赚翻了。”
    “嗯,你可以使劲赚的……”
    两人说说笑笑一路贫到餐厅,餐厅也是有名的华梅西餐厅,只是苏妙言并不知道,吃完只感觉就餐环境很好,饭菜很好吃。
    从老家到s市,再从s市到哈尔滨,两人赶了一天路也挺累的,吃完饭便直接返回酒店洗漱休息了。
    第二天,湛树修带苏妙言好好逛了中央大街,一路从街头逛到街尾,讲解介绍的比导游还熟还详尽。
    苏妙言惊叹他对此地的熟悉,湛树修笑笑说他之前曾到这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为的就是参观见识和学习这里的建筑风格,还走了不少地方画了不少图,所以才会推荐她来这里。
    第一次来这里的苏妙言兴致明显比湛树修要高,走到哪里摸向哪里,眼睛四处看。湛树修好脾气的随她,还贴心的买了不少零食小吃拿在手上,隔段时间就给苏妙言投喂些,一点也不因为自己看过熟悉而不耐烦的催她。
    晚上,因为一下子走太多路苏妙言的腿都开始隐隐抽疼,正当她担心明天会不会疼得不好走路时,湛树修已熟门熟路的买了瓶药酒回来给她擦着揉腿,苏妙言感动的就差没跪在地上抱着他大腿喊妈了。
    第三天,湛树修让苏妙言白天好好休息,晚上再次包裹成一个臃肿的胖子,然后两人去了冰雪大世界,看了苏妙言心心念念的冰雕。作为哈尔滨旅游必去的top1,那景色和雪雕工艺一点都不是吹的。苏妙言左惊右叹,眼睛都舍不得眨,激动下连流量都顾不得了,做好流量爆表要破产负债的心里准备跟乔暮和刘湘君视频,义气的要把这美景和她俩一起分享。
    乔暮和刘湘君收到她的视频也是惊叹连连,可一叹完后就立刻把她这义气的闺蜜抛一边了,全把注意力放在一旁的湛树修上,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尤其是第一次见到活着会动的湛树修的乔暮,拉着湛树修聊得根本停不下来,气得苏妙言连再见都不跟她们说了,直接手指一按掐断视频,看得湛树修忍俊不禁。
    冰雪大世界的景色都是晚上比白天好看,苏妙言看了一晚上还不过瘾,次日又拉着湛树修去二刷了,二刷完后才心满意足的和湛树修奔赴下一个景点。
    妙言喜欢雪,第五天,湛树修带她去了离中央大街蛮远的亚布力滑雪场,可惜她不会滑雪,只能看着别人滑过过干瘾。湛树修要教她,苏妙言摇头拒绝了,很鸡汤的说道:“有些东西,来过看看就已经很好了,不一定要懂,也不需要一定会。”
    湛树修:“……”
    好吧,你高兴就好。
    时间和规定的关系,两人只逗留了两小时,临走时苏妙言很是恋恋不舍,湛树修见状,说要带她二刷三刷。考虑到这遥远的路程,苏妙言违心的再次搬出她的鸡汤语录拒绝了。
    按照湛树修的安排,第六天两人该去哈尔滨极地馆的,但临时取消了。
    苏妙言的“大姨妈”提前来了,躺在床上不动都疼得死去活来,俗称痛经。
    湛树修早上穿戴好来找苏妙言时,苏妙言正脸色煞白的出门准备去买卫生棉。因为作息时间不规律,她的经期一向不准,但误差时间都在七天以内,可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提前了整整半个月。这时间差得太离谱,完全不在她预料之内,所以她没有丝毫准备,连最基本的卫生棉都没带,只好临时出去买。
    没想到这才一开门就撞上了湛树修。
    湛树修快步走过来扶住她,语气焦急:“你脸怎么这么白?身体不舒服吗?发烧了?”
    边说边用伸手探她额头。
    她半弯着腰手捂着肚子,脸色白得吓人,湛树修只一眼就知道她身体出问题了。
    苏妙言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月经来了,要去买卫生棉。”
    顿了顿,虽然觉得有些尴尬和难为情,但她还是如实说了。
    湛树修一愣,却也没觉得有什么,快速果断道:“那你回房间休息,我去帮你买。”
    “这不太好吧,我还是……哎!”
    苏妙言觉得不太好意思,犹豫着想要拒绝,湛树修却突然不由分说的一把横抱起她。苏妙言惊呼一声,下意识伸手环抱住她脖子防止自己掉下去。湛树修长腿一迈,直接将她抱回了房间的大床上。
    “你这样子出去才是真的不太好。”湛树修道,“你乖乖在房间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说罢,他转身就利落关门出去了。
    苏妙言刚回味了下湛树修说的话和公主抱,下一秒又立刻紧皱着张脸,手捂着肚子被痛经折磨的死去活来。
    近几年,她的痛经是一次比一次厉害了。每次疼得想撞墙晕过去时她都发誓过后一定要去医院找个医生看看,或者买点什么药吃好好休养生息。过后却老是一拖再拖,明日复明日。
    拖延又懒癌,活该自己受罪!
    苏妙言皱着包子脸,默默想着。
    湛树修不到十分钟就提着东西回来了,苏妙言道了谢换上卫生棉就难受的再次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湛树修不懂这些,看她这样子很担心,上网查了下有关这方面的内容,然后再次出门买了些东西回来。
    身体不舒服,苏妙言也没法睡得安心,不到三小时就醒了过来。睁开眼,她的第一感觉就是肚子上方很暖,拿开被子一看,一个小小的暖手袋正放在上面。
    记挂着她,湛树修也待在她房间没离开,只把自己的笔电和画图设计需要用到的工具拿了过来。苏妙言睡着,他就坐在书桌前工作。苏妙言一醒,他立刻就知道了,随即放下手里的活从桌上的保温瓶里倒了杯液体出来,小心捧着坐到她床前,道:“你醒了,喝喝这个。”
    褐色的水,闻着还有些甜味,苏妙言疑惑道:“这是什么?”
    “姜枣红糖水。”湛树修道,“我查了查,喝了这个你身体就不会那么疼了。”
    苏妙言傻眼:“这红糖水应该没得卖的吧?你去哪弄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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