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静咬牙切齿,那边的赵匡胤却是不怎么在意,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些苦恼似的道:“二郎君,我这张驴脸也是没法的,不过你不想看,可以挖自己的眼啊。”
    他话音刚落,刘静就扑了上来,亏得他早有准备,一个闪身已经到了外面,然后随手关上了门,刘静对着门踢了两脚:“赵匡胤,有种你过来!”
    “二郎君,你就当我没种吧。”
    “赵匡胤,你不是男人!”
    “二郎君,其实……你也不是。”
    刘静气的发疯,不过比气愤更重要的却是迷茫以及恐惧,外面人想不通她怎么会进来,其实她也想不通的,一开始赵匡胤只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神秘兮兮的说什么到了她就知道了,她因为心下好奇就跟了过来。这些年她同赵匡胤的关系不是太好,但也不是太坏,而因为赵弘殷的关系,两家走的也比较近,早两年除夕的时候还在一起吃过饭,所以她完全没想到赵匡胤会骗她,哪怕进了甜水胡同她一开始也没往自己身上想,还以为赵匡胤是带她来看稀罕的,正想表示自己对这些没什么兴趣的时候,赵匡胤却说让她在这里住两天!
    “是出了什么事吗?还是有人要来闹?”她一开始还以为是要让自己压场呢,哪知道赵匡胤却说有些问题要她配合着调查。
    “什么问题?”她皱着眉还是没有往自己身上想,她这一年都在盐场,再早先大多时间也都是在演武场,有的时候会跟着队伍到外面去扫荡山贼,她的生活可以说是相当简单的。那些魑魅魍魉的事情她没兴趣也从来不去打听,让她配合她还真不知道配合什么。
    “一些盐场上的问题。”
    “盐场什么问题?”
    “二郎君在今年的下半年动用了一批人加入盐场是吧。”
    “那又如何?”
    “不知二郎君的这个调令有什么文件没有。”
    “你到底什么意思?”她这个时候已经觉得不太对劲儿了,只是还是不敢相信赵匡胤敢查她,还是把她带到这种地方来查!
    “没什么意思,只是……若二郎君没有正式的文件,这么做,却是不符合规矩的呢。”
    ……
    “你是在查我?”刘灿终于确定了,赵匡胤就是这个意思,但她还是不能相信,谁给他的这个胆子?谁给他的这个权利?他有什么资格查她?!她不相信这是刘灿的意思,是,刘灿会吵她说她训斥她,却也一直保着她护着她,她就算做错了什么,刘灿会罚她骂她,却绝对不会把她交给外人!
    “你受了谁的指示!”
    第187章 木耳(七)
    赵匡胤一定是受了别人的指使才做这件事的,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她的阿兄和父亲都危险了!
    虽然脾气暴虐,但这些年跟在刘灿身边,刘静还是知道什么事是能做的,什么事是不能做得,所以在最初她并没有发火怒骂,只是问赵匡胤原由,可赵匡胤却告诉她没有任何人指使,若是有,也就是刘灿了。她自然是不信的,但这两天下来,心中也不免充满了疑惑,因为,赵匡胤一直只问她盐场的事,其他的一概没问,而且对她,虽说不上怎么恭敬,却一直也算是有礼了,哪怕被她怒骂最多也就嬉皮笑脸的还两句嘴,然后,到饭点了就给她送来食物,每过一段时间,就让演武场的两名女学员陪她去净手房。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她也试图过逃跑,只是都没能成功,那演武场的女学员的身手自然是没她好的,可她也不至于同时能打晕两个而不引起外面其他人的注意,所以她就这么着的在这个地方呆了三天!
    三天!
    没有刘灿没有刘成,出现在她面前最熟悉的人就是赵匡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是不是我把盐场的事情说清了就能回去?”她试探着这么问过,赵匡胤则苦了一张脸,“好像……还不是太能。”
    得到这个答案后,刘静就对赵匡胤不再客气了,见了就骂,抽空就打,虽然往往不能成功,却锲而不舍。此时听赵匡胤这么说,她往门上跺了一脚:“是,赵匡胤,我不是男人!但我本来就不是,而你,就是被割了蛋子的!”
    饶是赵匡胤这段时间被人骂多了,听了这话也是老脸一红,再不敢接腔——屋里这位奶奶,可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而就在赵匡胤和刘静对骂的时候,刘成也在对着刘灿长吁短叹,刘灿先是不理,后来见他声音越来越大,表情越来越夸张,只有叹口气:“阿耶,这大过年的咱就别摆这个表情了。您也让人看了,阿静在那边好着呢,每天都中气十足的骂人呢。”
    “我不是说阿静,而是说你。”刘成一见她接腔,连忙道,“我想来想去也觉得此事不妥。”
    “没有什么不妥的,阿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刘灿微微一笑,“这次的事情既然展开了,就要把尾收好,否则只是闹个人心惶惶,却起不了大作用。”
    虽然知道她说的有理,刘成却还是忍不住道:“可就算这样,也不过是一时之功,过一段日子,那些该贪的还是要贪,该拿的还是要拿,不过是你凭白受了罪。其实说起来……咱们密州已经算是好的了。”
    “阿耶说的是,但我想,哪怕只是一时呢,也是好的。”
    “但……”
    “阿耶你不用再劝了,这不是咱们早都商量好了吗?我现在去看看阿静,若不把她说通了,到那一天不定要出什么事呢。”她说着,已经起身向外面走去,在外屋等着的霍磊立刻拿上他的大氅跟着走了出去,眼见两人消失在屋外,刘成只有再次重重的叹口气。
    从刘成那里出来,刘灿并没有马上到甜水胡同,而是先去了趟厨房。这几年她已经很少往这边来了,有什么要求也不过是吩咐了人来做,厨房的人一见了她就是一阵兵荒马乱,几个烧火的小丫头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
    “有什么现成的?”她在房里微微一扫,开口道,众人静默,一时竟没有敢上前搭话的,她的眉头微微一皱,“没有吗?”
    “大、大郎。”一个小丫头大着胆子开口道,“丸子和酥肉都是现成的,还有一些香肠和鱼肠。”
    “恩,没有素菜吗?”
    “有有有。”另外一个妈子也反应过来了,连忙道,“有藕有木耳,木耳是泡好的,拌一下就行,还有菘菜,炒海米也是很快的,要做汤也行。”
    “汤就不用了,炖个鸡蛋,切盘香肠,把丸子和酥肉再热一热,另外再拌一个木耳,鸡蛋上要撒点海米。要快,我要带走。”
    “是是,很快很快。”那妈子一边应着一边就招呼人做了起来,这里面也就蒸蛋需要点时间,不过也方便,不过片刻,这些菜就被弄好了,刘灿亲自提了,让霍磊拿了一封银子出来,“劳烦各位了,大过年的,大家都喜庆喜庆。”
    “不劳烦不劳烦。”那妈子一边应着,一边喜笑颜开的接了过来,过年的赏钱是早就发了的,这笔却有些意外之喜了。刘灿不再说什么,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郑妈妈,那食盒大郎亲自提了,是送给谁的啊?”刘灿这边一出去,厨房里的人就都拥了上来,这笔钱显然是给他们所有人的,那郑妈妈倒也不独占,当着众人的面打了开来,小小的一块银子,但也有五分了,每人都能再得个几十文,却是一笔小钱了。那妈妈身上正好有几个大钱,当下就拿出来兑换了然后按职位年龄一一分了,轮到刚才那个小姑娘的时候还多给了她两文,那小姑娘接了钱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又凑近了些问。
    郑妈妈看了她一眼:“不管是送给谁的,也不是你能操心的。”
    “人家就问问嘛。”那姑娘一边说着,一边还往门跟看去,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大郎君,想不到竟是如此的、如此的好看……
    刘灿倒想不到自己到厨房逛了一圈倒令一个小姑娘多了份念想,她提了食盒,直接就来到了甜水胡同。密州过去就是个荒芜之地,说是州府,比起内地的县城都不如,哪怕是经历了种种战争的内地,好在还有那么一个底子在,而这里,那真是荒凉。整个州府也找不出几个像样的房子。不过这对刘灿等人来说倒也不是完全的坏事,起码好建设。过去的那些房子基本上都推了,然后再重新盖。这甜水胡同说是胡同,却是要比其他地方的胡同宽敞不少,而其位置,离州府也不是太远。
    她一进来,赵匡胤就迎了出来。他此时身形已经完全长开,真真是人高马大猿臂蜂腰,却是好卖相,只是那他投头发,却如同鸟窝,饶是刘灿定力深厚,见了也不由一愣。
    “你这是……”
    赵匡胤很忧郁的叹了口气,他这口气叹的那叫一个哀怨,一个无奈。就像现代的歌王天后,声音得天独厚,一声叹息就能勾魂,刘灿不由得头皮一麻,突然有种上前一脚踹翻他的冲动。你是赵匡胤啊赵匡胤啊!是开创了北宋一百多年繁华鼎盛的宋太祖啊!虽然现在来看这个目标基本不能实现了,但能不能不要像怨妇似的这么叹啊!
    刘灿对这个声音接受不能,赵匡胤这边的却觉得自己队长实在是太不容易了,那些什么压力都不说了,那些老油条一个比一个难对付也不说了,反正在对付他们的过程中他们也感受到了各种欢快,但!但!但!那个姑奶奶是哪般啊!李哲一向崇拜赵匡胤,当下就忍不住道:“大郎君,二郎君她……”
    他话没说完,就被赵匡胤的眼神给瞪回去了,刘灿拍了拍赵匡胤的肩:“这几日,辛苦你了。”
    “大郎君说笑了,这是我的职责。”他一边说一边陪着刘灿往里走,同时还不忘摆摆手示意李哲等人不要跟了,“大郎君把这事交给我就是信任我,我是一定要做好的,否则这不是就辜负了大郎君的信任吗?那我以后还怎么见石守信那小子?还怎么在他们面前当老大?还怎么教导他们爱大郎君?还怎么……我不能干那事是吧?”
    刘灿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向前方看了一眼,她之所以想把赵匡胤调出去,到底是因为知道他是天生的猛将还是因为他在她身边越来越啰嗦了呢?历史上明明没有关于这点的报道啊!难道是因为她的出现产生的蝴蝶效应?可这是什么见鬼的效应啊!
    说话间就来到了关刘静的房前,刘灿道:“我一个人进去就好了,你们在外面先等着吧。”
    赵匡胤虽然觉得还有很多话要对刘灿说,可也知道是跟不过去的,只有哀怨的看她一眼,然后目送她进去,霍磊自然也是等在了外面——赵匡胤虽能让李哲秦风等人不跟随,却是指使不了霍磊的。
    “怎么样小磊,最近还好吧。”
    “见过赵队长。”
    “哎哟,咱们之间就别来这些虚的了。说起来我是真羡慕你,你看你天天都能跟着大郎君,我也就是个名号好听,要真让我选啊,还是宁肯给你换换的。”
    这话要换成其他人说霍磊是不信的,他虽是亲信地位,到底没什么实权,大队长的职位却是演武场出来的目前所能任的最高官职了,他将来就算从刘灿身边放出去,应该也是从小队长做起——石守信那是特殊例子,他是绝对不能比的。可赵匡胤这话他倒还真信。这位赵队长在外面也算得上是威风赫赫,仗打的好,武艺高强,这次的事虽得罪了不少人,却很得了一批演武场学员的拥戴。可是每次到了刘灿身边,他就像变了一个人,嘴碎的简直媲美老太太!霍磊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他这样子,那震惊的心情啊,一整夜都没睡好觉!
    被吓的。
    第188章 木耳(八)
    霍磊这边异常纠结,赵匡胤却没什么感觉,他难得见刘灿一面——特别是这段日子,先去了那什么向阳镇,然后就是麦芽县,好容易回到州府了,也没能见刘灿几面。此时刘灿就在屋里,他不由得就亢奋了起来,面对霍磊也非常有谈性:“大郎君这段日子怎么样?胃口如何?休息如何?你天天跟在大郎君身边,可一定要注意提醒她保重,千万不能耽误了身体。我怎么觉得大郎君又瘦了?人家不都是苦夏吗?怎么大郎君这冬日也没吃好?节度府的饭食应该是不错的啊……”
    霍磊默默的看着前方,心中只一个念想——您真是托生错性别了,您就应该当个姑娘,然后贴身伺候着大郎君!不过大郎君身边好像还真没有得用的姑娘?想到这个问题霍磊不知怎么的脸就有些发热。
    “小磊?小磊?”
    霍磊回过神,赵匡胤关切的看着他:“你脸怎么这么热,可是病了?”
    “没有。”眼见赵匡胤依然非常担心的样子,他只有再加上一句,“可能是这里比较热。”
    “屋里是烧着地龙,但这里也只能说不冷。小磊,你若病了可一定要说,千万不能仗着年轻就硬抗,你天天跟着大郎君,传染给她就不好了。”
    ……
    在赵匡胤和霍磊聊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屋中的刘家姐妹却相对无言。看到刘灿,刘静先是一惊,随即就欣喜的往她这边奔来,但要到跟前的时候又停了下来,然后就那么默然的看着她。
    刘灿也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刘灿一笑:“我给你带了几样你喜欢吃的,过来尝尝吧。”
    “……所以说,这次真的事阿兄的主意了?”
    刘灿本来正在打开食盒,听了这话,她转过身,慢慢的点了下头:“是。”
    “为什么?”
    “因为你犯了错。”
    “我犯了什么错?是,我是让石小小他们在盐场里做工了,可是我也给他们补偿了!我是从自己的积分里拿出来补给他们的!”刘静叫着,眼圈都有些泛红。
    “我让你这么做了吗?有正式的调令吗?”
    “没有,也不是你让我这么做得。但我这么做有什么错吗?早点完工不好吗?你不知道那些盐场里的工人多么高兴!”刘静咬着自己的下唇,紧紧的握着自己的双手,“我不觉得这是错,我是把事情做得更好了,若是明年还这么做,我们能生产出更多的盐,赚更多的钱。”
    “你知道……盐怎么做出来吗?”
    “盐怎么做出来的?”刘静一怔,不明白她怎么说到这个了。
    “是的,你知道吗?怎么做出纯白的没有瑕疵的盐?”
    “别小瞧人,只要修好地,那盐就很容易做出来。你别光说石小小他们怎么怎么样,我其实也下场做了呢,可没人给我补积分!”虽然极力忍耐,刘静的声音里还是带了几分哭腔,她觉得自己简直要委屈死了,“阿兄你若对我有什么不满直说就是了,又何必这么编排我?整个密州,除了阿耶谁又能大过你?就算是阿耶,也多半是听你的!”
    刘灿叹了一口气:“你都说盐很好做了,那对别热来说呢?对那些有着充足谋士、人手的节度乃至一方君侯来说呢?只要邻着海,只要修好地,这盐就像是老天赏的饭一样,就能出来了。”
    她这么一说,刘静的脸一白,虽然还没有想到到底错在了哪儿,可她已隐隐的觉得自己好像真的犯了错。
    “你都知道只要再加派些人手,就能产出更多的盐。那你说为什么早先白叔叔为什么不这么做?我为什么不这么做?咱们密州虽然人手不算太充足,可真的连这几十个人都抽不出来吗?”
    刘静没有说话,脸色却一点点变白了。
    “每一个盐工都是经过各方面考核的,不仅是他们,他们的家人也一样;所有的盐工都生活在一个存在里,每年他们放假的时候,也是正堂的人最忙的时候。现在,你知道了吗?”
    刘静的双手握的紧紧的,只是刚才是气愤,现在则是害怕了。虽然嚣张骄傲,可她并不是狗屁不通,特别是她过去就天天在刘家,更非常清楚盐贸带来的利益有多么庞大。如果失去了这一项收入,对密州的影响绝对是非常严重的:“我、我没有想到,我、我不知道……”
    她本想说她是无意的,但最终说不下去了。她临走的时候,刘灿曾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过她,盐场最重要的是一个稳字,早几年都算顺当,她去了只需要照着早先的规矩做就行了,有什么不对及时和府里联系。刘灿也曾对她说过,盐场事关重大,制盐法万万不能泄露。海上会有石守信盯着,陆地上就需要靠她了。
    其实盐场的位置真的事得天独厚,说是和密州相连,其实就是个半岛,和密州只有一条路相通,守好那条路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局面。所以她一直觉得这不算什么难事,而这一年也真的没有发生过什么……
    “我没有想过石小小他们会泄密的!”她回过神,慢慢的道,像是为自己辩解,又像是在质问,“是谁这么做了?”
    “没有人这么做,目前盐场的事也没有泄露出去,石小小他们也会再进行三个月的培训。但,这不代表你这么做就是正确的。”
    听到还没有泄密,刘静的脸上一松,停了片刻道:“但就算是我错了,我犯了大错,阿兄你也不该把我交给别人!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但你不能让别人这么对我,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听到前面的话,刘灿不由得皱眉,但见她说到后面眼圈又红了,不由得心下一软。其实她也知道自己对刘静太过纵容了,这并不好,可是又往往对她狠不下心。她总记得当年家中没吃的时候,她往这个妹妹手里塞一个鹅蛋,她都会省下半个给她;她们逃难的时候,她拼死为她拉着敌人,那么小的女孩,却有那么大的勇气,到最后自己脸上弄了这么一大块疤……是的,她们活下来了,在这个时代能活下来就是好的,可是,这还是无法抹灭的遗憾。
    她叹了口气,刘静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扑到她怀里:“我以为你和阿耶出事了,我好怕,我好怕啊……”
    刘灿拍了拍她,刘静在她怀里哭了个死去活来。对于她来说,这几天最糟糕的不是自己被关起来了,而是不知道刘成和刘灿的消息:“早先你和阿耶在邺城也是这样,但那时候我还知道你们是去干什么的,这一次我却什么都不知道,阿兄你怎么能什么都不给我说?”
    “因为我希望你记住这个教训。”刘静的身体一僵,刘灿没有停留,继续道,“这一次你犯的错还能弥补,但下一次你再犯这样的错,很可能我和阿耶就真得被你害死了。阿静,你不只是刘家的二郎君了,你还是密州节度府的二郎君,你无意中做得一件事,很可能就会带来非常大的影响,这影响可能是好的,也可能是非常糟糕的,我希望你以后在做事情的时候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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