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啊头痛!她又看了一眼身旁人,见他鼻翼只呼呼冒气,似是没有听到她刚才的话。
    知道男人还生气着,她便闭上了嘴巴。
    也不知过了多久,崔长河突地一拍桌子道:“小畜生,看我怎么收拾他!”
    徐书怡心道:也好,管教孩子的事合该有父亲出面,至于自己,少不得要当个知心人,希望能把孩子劝回来吧。
    正想着,外头传来了一阵响动。
    夫妻俩齐齐走了出去。
    崔庆林兄弟俩还没叫上一句“爹娘”,只听崔长河满是怒气地大吼道:“三郎,你给我滚进来!”
    崔庆和被这声怒吼吓得心肝一跳,茫然地看着崔长河道:“爹,您怎么了......”
    崔长河已经等不及了,蹬蹬蹬跑过去,劈头就是一个耳光!
    第26章画饼
    一记耳光来得毫无征兆,崔亲林兄弟都呆住了。
    捂着火辣辣的右脸,崔庆和不解地望向崔长河。到底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面对着盛怒当中的父亲,他很是害怕。
    见崔庆和瑟缩着脖子,崔长河不免心疼了一下,这个小儿子,从小到大,他们夫妻俩几乎没怎么骂过他,更不要说动手打他了。
    崔庆林手里的农具“嘭”一声落地,面露惶恐地道:“爹......”
    前一次打三弟是因为没有好好读书,惹了夫子生气,那这一次又是为什么?一早上三弟都好好的啊!他实在想不明白。
    崔长河没有理睬大儿子,忍着心疼对小儿子道:“三郎,还不跟上?”
    他刚一转身,便见自己的妻子皱着眉头,露出了仿佛生气的表情。
    “他娘,咱们先进去。”崔长河干巴巴地说道。
    徐书怡视线越过他,落在了崔庆和的身上。说真的,她也没想到崔长河会冲上去打人。俗话说,打人不打脸,又是当着别人的面,孩子的自尊心一定被伤害到了。
    因想到这一点,徐书怡忍不住白了一眼崔长河,平时不是很宠孩子的吗?至于这么心急吗?就算要打,也不能朝着孩子的脸上去啊!
    东屋的门关上了,徐书怡朝崔长河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别开口。
    接着,她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对着崔庆和招了招手,开口道:“三郎,你坐下。”
    崔庆和看到她的笑容,恐惧的情绪减少了一些,略带点不安地道:“娘,爹他......”
    他不张嘴还好,一张嘴又把崔长河心头的怒火勾了起来。
    徐书怡轻轻拍了拍身边人的手,换上了一副郑重的表情道:“三郎,你爹今早去看望过曾夫子了。所以......你应该知道你爹为何要打你了吧。”
    崔庆和听罢,脸上闪过惊骇的神色,一时间愣住了。爹......居然去曾夫子那里打听了,怪不得,怪不得......
    过了一会,只听“扑通”一声,崔庆和跪了下来,磕了个头道:“孩儿不孝,欺瞒爹娘,请爹娘责罚。”
    看着认错的儿子,崔长河和缓了脸色,说道:“上次你娘责怪你去勾栏院,我还替你拦着。如今我却是知道了,分明是你不听夫子的教导,沉迷酒色,你......太让我们失望了!不止如此,你还学会了哄骗我们,爹这心里......”说到后来,语气已有些哽咽。
    “爹......”崔长河羞愧地又磕了个头。
    这孩子总算还可以救,徐书怡在心里点了点头。
    她朝崔长河说道:“孩子不会无故欺瞒我们,或许中间有什么难言之隐也说不准。”说完,盯着崔庆和道:“娘猜的可对?三郎,你若真有事情,尽管同爹娘讲。谎言只会寒了我和你爹的心。”
    崔庆和咬紧牙关,心中陷入天人交战之中。到底要不要说呢?说了之后,爹娘会不会生气?可是,就如娘说的,再怎么样也比说谎要好吧。
    “爹,娘,事情是这样的......”
    一五一十地说完,崔庆和这才惴惴不安地望了望双亲,但很快又低下头去。
    崔长河听得面显古怪,而徐书怡则是又好气来又好笑。
    这个傻儿子哦,真的是被一个伎子给迷住了!如果她没弄错的话,小蛮姑娘以及她的姐姐应该是私妓,那个冯嬷嬷则该是个老鸨之类的角色了。否则怎么解释大晚上招待男客的事情?
    正经人家的女孩子,根本不会和陌生男子同处一室喝酒。崔庆和的脑袋也不知是怎么长得,居然就相信了他同窗的那套说辞,呵呵。
    说起那个赵姓同窗,徐书怡不由蹙了蹙眉,此人......不是什么好货色。大晚上的,你去看望两位姑娘并且留宿,即便你们之间有亲戚关系也不大好吧?而且......而且你还拉上同窗是什么意思?你一个大男人,是想过过当媒婆的瘾还是什么?
    如此无视男女大防,无视礼教伦常,真的是个读书人吗?
    在徐书怡想来,如果有这样的一个人,那他要么是真正恣意洒脱之人,要么就是典型的纨绔子弟,而崔庆和口中的“赵兄”却是后者无疑了。
    古人曾经说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姓赵的同窗......不能再交往下去了。只是......该如何点醒崔庆和呢?
    “三郎,你是不是......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徐书怡觉得这位小蛮姑娘是个关键人物。
    “啊?”崔庆和的脸一下红了,方寸大乱地说道:“我......我......”
    都这副表情了,徐书怡没再追问,笑着接话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娘不怪你爱慕人家姑娘,只不过事有轻重缓急,你如今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明年的童子试。你既说小蛮姑娘温柔聪明,且又善解人意,若叫她知晓因为她的缘故而影响到了你的考试,这......。”
    “娘说的是。”一番话听得崔庆和连连点头,两眼放光地看着徐书怡道:“娘,孩儿以后想向小蛮姑娘提亲。”
    崔长河一听不干了,瞪着大眼道:“反了你了,亲事还能由你自己做主不成?”
    崔庆和脸上刚浮起的笑容又凝滞了。
    娶一个伎子回家,怎么可能?不过徐书怡才不会那么直接拒绝呢,她面色不改地说道:“你既有这样的心愿,就更该好好读书了。否则,姑娘家凭什么看上你呢?依娘的意思,等你考上了秀才,咱家再找个媒人,一切按着规矩来,这才是正经。”
    看着崔庆和上扬的嘴角,徐书怡眼珠子一转,说道:“三郎,你是读书人,有些道理应该比我和你爹都要懂。你倒是说说,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这要是传了出去,你和人家姑娘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不是娘多嘴,你那同窗......实在是太欠考虑了,大晚上的去见年轻女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找人去幽会的呢。便是亲戚之间,被人知道了,难道就不会说闲话?”
    崔庆和只觉心头一击,对啊,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那条胡同虽说偏僻,但周围总归是住了人家的,左邻右舍难道会不看见赵泰?自己还叫赵泰多去看望看望小蛮姐妹呢,这脑子!
    “若我是小蛮姑娘的长辈,怎么也不会同意把孩子嫁给一个不守规矩的人的。”最后,徐书怡又加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崔庆和浑身一震,说道:“爹,娘,是孩儿孟浪了。所幸孩儿的经义已学得不差了,待禀明夫子之后,孩儿愿意回家好好念书,争取明年一举通过考试。”
    这倒是个方法,徐书怡笑道:“你有这个心,爹娘就放心了。”至于那个小蛮姑娘,她过后再想想办法吧。
    崔长河看了眼妻子,小声道:“那三郎还要不要......”手上做了一个打的动作。
    “嗯,做错事情就该受罚。严是爱,松是害,为了孩子好,规矩一定得立下。”徐书怡的声音倒是没放低。
    自觉娶小蛮姑娘有望,崔庆和也不怕挨打了,说道:“孩儿有错,请爹娘责罚。”
    第27章孕事
    得了曾夫子的许可,崔庆和接下来的日子便留在家中温习备考。
    在徐书怡有意无意地引导之下,崔庆和的脾性慢慢有了一些改变。
    眼见着从前骄傲无比的儿子有变沉稳的趋势,作为父母的崔长河和徐书怡两人自然是最高兴的。
    一方面,徐书怡帮助崔庆和更好地同其他家人相处,另一方面,她鼓励崔庆和多多到村中走动。
    时日一长,不但家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好,崔庆和的名声在村中也有了一定的恢复。
    “三郎,你要是一直自视甚高,不同乡邻们亲近,以后肯定会后悔莫及。你数一数咱们上河村,里面有多少人是姓崔的?在村子里,崔姓是大姓,所有姓崔的就是一个宗族。宗族的优势你不会不懂吧?”
    宗族的重要性崔庆和当然懂,就说自己家里吧,爷奶死得早,只留下了爹一根独苗。当时若不是七叔公他们出手相助,爹的日子能过得这么好?
    村里可怜的人家不少,也不见七叔公个个都相帮。那他为什么对爹这么尽心相帮?原因很简单,就凭爹和他一个姓,出自同一个宗族。
    想明白的崔庆和,在十月的一天,拎着一篮子蔬菜叩开了七叔公家的大门。
    也不知七叔公跟他说了什么,反正回家的崔庆和,心情似乎有些小小的激动。
    又去了两次,崔庆和回来后忽然就宣布了一则消息他将于三日后同另外两位族兄前去雁秋山。
    众所周知,雁秋山山脚下矗立着一座在整个大越国都比较有名的书院锦堂书院。
    按照崔庆和的说法,族兄崔元玮对锦堂书院一直心生向往,早就存了去书院观瞻一番的心思了。
    他口中的崔元玮就是七叔公的长孙,今年已有十八,去岁考过了县试和府试,倒在了最后的院试上面。
    不过即便如此,村里人对他仍旧非常崇拜,在他们看来,十八岁的童生已经很了不起了。
    一听说崔元玮也去,崔长河即刻放了心:“由元玮带着,爹一百个放心呢。”
    似是看出了徐书怡的欲言又止,崔庆和赶紧又补充了一句:“爹,娘,村长书为了我们三个人的这趟出门,特意从镖局请了个壮汉,还请爹娘放心。”
    果然村长做事周全,徐书怡默默地点了点头,说道:“你早去早回。”
    好嘛,之前打着游学的幌子想要去会美人,谁知美人的事泡汤了,游学的机会倒是真的上了门。
    崔长河在听见“早去早回”四个字的时候,猛不丁想起了曾夫子说过的话,便道:“听你娘说的话了没?早去早回,可不能光顾着游玩,要是耽误了课业咋办?”
    “不会的,有元玮族兄看着呢。”崔庆和笑道。
    三日后,崔庆和离开了家。
    崔家之后的日子还是照样的过,下地的下地,打短工的打短工,做家务的做家务,绣花的绣花。
    十月的最后一天,在菜园子里摘菜的方氏忽一下晕倒了。发现这一情况的人正是崔玉梅,当时见方氏倒下来的样子,她急忙尖叫一声:“啊......”
    屋里的其他女人们个个跑了出来。
    徐书怡按捺住狂跳的心,指挥道:“大郎媳妇,你和兰花把人扶到西厢房去,喂点水。我去叫朱大夫。”
    朱大夫来的时候,方氏已经醒了,半靠在枕头上,只是面容依旧有几分白。
    细细搭了会儿脉,朱大夫老脸上露出了笑:“喜事,喜事,庆森媳妇这是有身子了!”
    这么快就又怀上了?方氏兴奋莫名,暗道:自己果然是个有福之人。
    不同于其他人的高兴,徐书怡的眉宇间却很快起了一分忧色,因为她想到了小孙女玉芬的月份。玉芬才只有七个多月大,两胎之间的间隔时间会不会短了一些?
    心里想着,嘴上自然而然地也把担忧问了出来:“朱大夫,我儿媳妇的身体没什么状况吧?”
    朱大夫又伸手把了把,摸着胡子说道:“庆森媳妇的身子的确有些弱,我稍后开张方子,你们按方抓药。等过了三个月,我再过来瞧一瞧。”
    “嗳,听您的。我这儿媳妇可就要拜托您了。”徐书怡一边把人送出去,一边递过去诊钱。
    傍晚男人们回来了,徐书怡将方氏怀孕的消息一说,自是又一阵欢喜。
    崔庆森行步如风,眨眼间人就到了方氏身边。
    “妮妮,听娘说你又有身子了?真是太好了!”他上前一把握住了妻子的手,喜不自禁。
    方氏白了他一眼,嗔道:“你也不仔细着点,我手都叫你给握痛了。”
    崔庆森傻傻一笑,视线随即落到了她仍旧平坦的小腹上,问道:“朱大夫怎么说?孩子要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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