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的手指动了动,却被人给按住了。
    “先不要动。”
    孟湘虚弱地睁看眼,却被强光刺得眼睛眯了眯,而后才慢慢睁开。
    于廉正坐在她床边的绣凳上为她把脉。
    她稍微活动了一下,却觉得全身就没有一处不疼的地方,右脚的脚躁处更是一动就是一阵钻心的
    疼。
    她的脸色顿时煞白,哑着嗓子问:“我……是不是不能再跳舞了?”
    于廉抬起了头,原本严肃的神色见到她的神情骤然转变,急切地伸出手,又猛地缩回,只能无助
    地跳脚一一
    “哎,别··一别哭……”
    “是不是!”她猛地喊了出来,神情崩溃。
    “怎么了?”赢景立刻闯进屋里,一把抱住了孟湘,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是哪里不舒服
    吗?”
    孟湘却一把推开他,恶狠狠地盯着于廉。
    “没……没有……你的腿没有事。”他摇着头,也摇着手。
    然而,孟湘却不信他,猛地将头调转过来,像是瞪着仇人一般瞪着赢景。
    赢景自是知道舞蹈对她的重要性,便更加放软了声音,“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威了一下,又在
    水中泡了一段时间有些肿,很快就会没事的。”
    见她依旧目露怀疑,赢景当即举起两根手指,朝天发誓:“我如有半句虚假,就让我得不到心中
    最想要的成为一场镜花水月,永远求之不得。”
    知道他的目标是皇位,这种东西可不是能够轻易开玩笑用来发誓的,而且,古人也最重视誓言。
    她低垂下了头,“那我的脚躁为什么这么痛?”
    “崴了脚难道会不痛吗?”赢景环着她的肩膀轻轻摇晃,“我都说了没事,你难道不信我?”
    “确实如殿下所言,你的脚只是威了一下,只要好好休养,我用我们杏林于家作担保一定会完好
    无损的。”
    孟湘自然听说过,于家世代为御医,且医术高明的民间传言,但她仍旧整眉。
    “那我能赶上献舞跳舞吗?”
    “这个……”于廉一脸为难,她却知道了答案。
    “于郎中……恩人……”她艰难地伸出手a住了他的袖摆,赢景帮忙扶着她。
    “我想跳!”她闪闪发光的双眸比最贵重的宝石更加动人,那是执着与傲气。
    她不可能在这个可以与全天下杰出舞者一较长短的场合任由自己倒下,她的舞蹈要让所有人都看
    于廉低头看着她惨白的手指,而她灼灼的视线却让他不敢直视。
    她浓烈的像是一团火,拼命的燃烧着,他甚至可以想象的到她舞蹈时的傲然风姿。
    于廉微微合眸,定了一下神,才道:“可以。”
    “真的?”她的眼睛更亮了。
    “我可以为你配制药材,你需要每晚用这副药泡脚,施以金针,再一天三次进行推宫过血……”
    他还没说完,赢景便率先接口道:“你治病,我来推宫过血。”
    孟湘盈盈的目光投向他,他握住她的柔芙,“你总要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吧。”
    他叹了口气,“虽然我是倾向于让你好好养伤,但是,我知道舞蹈对你来说很重要,你的决定,
    我都支持。”
    与他相处这么久,孟湘觉得这一刻的他最帅了,帅得她好像现在就在这里把他按倒。
    于廉收回望向她的视线,垂着头,失魂落魄地警告孟湘,“你脚躁已经威过了一次,这次又急于
    痊愈,以后若是再有损害那可真就危险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发誓
    孟湘知道他想要说的究竟是什么,便伸手将脸庞的碎发撩到耳后,浅浅一笑,“我不后悔。”
    追我所梦,求我所爱,无怨无悔。
    嬴景将她搂的更紧了些,想要用这种方式给予她支持。
    于廉面露无奈,可是心里却又理解和认同她这种固执,每个人又不是天生的技艺超群,无非是不断研磨技艺,有苦难,有磨砺,但不曾放弃方能成功。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给你配药。”
    他匆匆忙忙地往外赶,与提着衣摆往里奔的孟子期正好撞了个正着。
    于廉差点倒地,好在跟在后面的孟扶苏忙上前扶了一把,才免了这幕。
    “这是发生了什么喜事?”
    孟子期眉眼带笑,见到他娘病歪歪的模样,又忍不住蹙眉,五官短时间内起了变化,以至于他呈现出的表情是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
    知子莫若母,孟湘只是扫了他一眼,便知道他定是遇上了极为喜乐的事情。
    孟扶苏这才快趋两步上前,坐在于廉刚刚坐过的位置上,柔声询问着她的病情。
    “娘,太心急了。”
    在他听闻孟湘要快速恢复的选择后,眉头紧锁,似乎想要说什么,又碍着她是娘而咽了回去,最终也只能不轻不重地责怪一句。
    然而,孟湘只是稍稍愧疚的垂下头,他的心就立刻软的没法儿了,自责像潮水一样翻涌着。
    “这是我的错,当初我就该守着娘一步也不离的。”
    孟湘忍不住微笑,“不要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明明是我自己不小心被人挤了下去。”
    孟扶苏同嬴景同时露出一个奥妙的表情,二人对视一眼,便都明白了各自的猜测。
    “既然,娘你选择了,我以后会好好保护娘的,不会再让娘……”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流落出一丝伤感的神色,“明明说了好多次,可我总是食言。”
    孟扶苏哪里都好,就是心里的担子太重了,又不愿跟别人说,孟湘真怕他哪天会承受不住。
    “可是,我已经被扶苏你保护了太多了,这些也只是意外而已。”
    孟扶苏自然也知道这些已经发生的东西多想无益,还不如抓紧时间将眼下能够抓在手里的死死抓住。
    “……刚刚已经放榜了,”孟扶苏这才露出与他年纪相符的微微得意和羞涩的笑,“我还是榜首。”
    “啊!这可太好了!”孟湘猛地合掌,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孟扶苏。
    “娘为何这样看我?”
    “我还从来没有亲眼见到一个状元郎呢!”
    “还不是状元……”
    “那不是也不远了嘛,我可是一直相信扶苏你能办到的。”
    “咳咳——”
    嬴景故意咳嗽了几声,见孟湘笑眯眯地看他,有些脸红,却还是扬着下巴道:“若是允许皇子上榜,我都已经是状元了。”
    孟湘的眼睛弯成了一道新月,手指尖掐了掐他的手掌心,这一掐简直掐在了他的心尖儿上,他只笑着看她不说话。
    孟扶苏看得碍眼,便笑道:“子期这回也不错呢。”
    “那……子期?”
    孟湘这才发现孟子期正蹲在角落里种蘑菇。
    “什么不错,说好了让我先说的,结果你抢先了,你这么一说,一比较,我的成绩哪里算好啊!”他一个人嘀嘀咕咕着,却让房间里所有人都听了个明白。
    “好吧,都是我的错。”孟扶苏无奈极了。
    孟子期这才磨磨蹭蹭地挤到床边来,一屁股将他哥从绣凳上挤下下去,自己则手脚并用地向孟湘讲述考试时候的事情。
    “……结果,我是这个名次。”他伸出五个手指。
    孟湘笑意越发浓了,“你也不错,一直在进步呢,比你哥更厉害。”
    孟子期立刻乐颠颠地抬了抬下巴,“那是!”
    孟扶苏知道这是他娘在鼓励他便并没有插话。
    “要是我身体好一些的话,就请你们两个去吃好吃的了。”
    “吃什么?”
    “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
    两人几乎同时出口,孟子期挠了挠下巴,笑嘻嘻道:“哈哈,我只是说说,才没有一直想着吃什么呢。”
    “等娘好一些了,咱们再在一处吃。”
    “要叫上潇潇……”孟湘欲言又止地看着孟扶苏。
    孟扶苏眼睛里沉下了一些情感,转头对嬴景道:“殿下也一起吧。”
    他的举动意味着他已经认同了嬴景,嬴景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摆谱子。
    “不必叫我殿下了,你和子期可与我亲近些。”
    孟扶苏应了一声,又借口不打扰娘休息扯着孟子期出去了,嬴景也跟了出去。
    孟扶苏落后一步,转头瞧着嬴景道:“我这次可真的要将娘交给你了。”
    离了孟湘,嬴景才显露出脚步虚浮的疲态,他扶着门框轻轻喘了几口气,因为一直忍着咳嗽,脸颊涨的发红。
    他因为下水救孟湘而着凉,又怕孟湘担忧,便一直在她面前忍着,而且孟湘昏迷的时期也是他衣不解带地照顾着。
    一个想要争夺皇位的皇子居然能做出这些事情来的,而且,他从未介意过孟湘寡妇的身份,只是想要好好跟她在一起。对于这样的嬴景,孟扶苏觉得自己若还是抗拒,那未免也太过自私,而让他娘错过一个正确的人了。
    嬴景捂着嘴,从指缝间露出破碎的咳嗽声,他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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