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柳星竹第一次来季福家,以往都是季福风风火火的跑到她们家去,文夫人被出来迎接的季夫人迎进了主厅,柳星竹则直接被季福迎去了自家的园子里。
    季家的园子很大,柳星竹粗略的估计了一下,起码有自家那后头的小花园的三倍不止,门口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芙蓉园。让柳星竹瞬间想起了那赫赫有名的大唐芙蓉园,不知道两者比较起来谁更胜一筹。
    怕柳星竹在外面逛着冷,季福还特意让柳儿去自己的屋中将暖炉拿出来,柳星竹也不推辞,直接抱在怀中,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聊。
    季家今日不仅请了文家,还请了相熟的别家,季福陪柳星竹聊了一会儿就有丫头过来找她,说是前头来了客人,季夫人让她过去。
    季福撇着嘴没办法,只得抱歉的对着柳星竹说,叫她在这里自己玩一会儿,她去去就来。
    柳星竹自然应允,送走了季福,自己百无聊赖的在这园子里逛了逛,累了就坐在季家芙蓉园的水榭通往荷花池的台阶上。
    此时的荷花池已经凋谢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无非是一些残叶残杆。
    程峰早在柳星竹陪着文夫人进季府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彼时他已经坐在了季家的前院与季二公子聊天了。
    等外头的程二接到程三在园子里传来消息的时候,程峰便很自然的起身说要出厅外去转转。
    季二公子忙着招呼来客,见程世子自己提出要出去转转,自是求之不得,不然这尊大神坐在这里,他陪着也不是不陪更不是。
    程峰迈着稳健的步子出了花厅,便火急火燎的在程二的带领下奔着后头的芙蓉园走了过去。
    今日季家客多,程二便专门挑了人少的小路穿过去,后头打探消息的程三老早的在芙蓉园的门口候着了,见主子过来,二话不说迎过来,指引着就奔着柳星竹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
    程峰转过假山停下脚步,透过假山的缝隙,仔细的瞧了瞧不远处坐在台阶上的小丫头,见果然是自家魂牵梦绕的人儿,心下无端欢喜起来。
    程峰抖了抖手又跺了跺脚,却是没有迈出去一步,身后的程二和程三看着近情情怯的主子,无端的翻了白眼,这没见着的时候的恨不得立刻就站在人家的跟前,这见着了反而又不敢上前了。
    程峰辗转的想着自己应该以何种方式出现在她的面前,结果这会儿激动的过了头,脑子一片的浆糊,最后无法干脆一跺脚,就这么直冲冲的就走了出去。
    直到身后传来了蹬蹬的脚步声,柳星竹这才回过神来,还没看清眼前之人,身旁不远处侍候的小丫鬟冬雪就被人直接捂着嘴给拖走了,柳星竹豁然站起身,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
    这。。。这混蛋怎的在这里?
    程峰蹬蹬两步来到了柳星竹的跟前,一脸笑呵呵的模样对着柳星竹开口道:
    “你,你在这啊!”
    身后不远处正在善后的程二和程三听见主子这句话,恨不得立刻缩起脖子,这主子一见到这文小姐脑子嘴巴就不够用。
    柳星竹没说话就那么一脸严肃的看着眼前之人,程峰一时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忽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立刻登起眼睛问道:
    “我上次让程四送你东西你怎的不收?”
    柳星竹眨了眨眼睛哗然明白过来,原来那人竟然是奉了他的命令,那。。。程世子。。。难道眼前的这个人就是。。。。。。
    想到此处柳星竹忍不住一脸的惊诧,自己怎么也没想到遇到的这个冤家竟然会是岑南王府的世子爷。
    程峰有些得意的看着柳星竹露出的惊诧模样,他就说自己各方面都不算差,怎么就招了这丫头嫌弃了。
    柳星竹惊诧了一瞬之后,迅速恢复理智,世子又如何,光天化日之下他还真敢把自己怎么样啊?
    “无功不受禄,星竹与世子不熟,怎敢平白收人礼物。。。”
    “你。。。”
    程峰瞪着眼睛看着她,一时间气得脸都红了起来。
    “我们怎么不熟了,你是没见过本世子还是本世子没见过你?”
    “若是随便见上两次就算熟识,那常日里和星竹擦肩而过的凡人不知几何,难道我都算和她们熟识了?”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程峰被她一句话堵了回来,气得恨恨的反驳了一句。看着眼前气势骄傲的小丫头,忽然想起了什么。
    “好,既然你说前两次咱们见面不算熟识,那今儿咱们又见面了,俗话说再一再二不再三,算起来咱们这算是正儿八经的第三次见了吧,这回应该算是相熟了吧,你别跟爷说,这次也是不算的?”
    柳星竹没想到这人这样无赖,一时也跟着气愤起来,程峰见柳星竹气红了小脸,心里这才缓过来一些,立刻打蛇随棍上。
    “前头我送你礼物你不喜欢,那这次我又找到了一个好东西要送给你。。。”
    程峰说着伸手往自己宽大的袖口处摸索了过去,柳星竹一时被他的话语和动作吸引,也跟着望了过去,不想这时程峰忽然坏笑了两声,突然把手一下子从衣袖之中伸了出来,顺带了拿了一样东西出来递到了柳星竹的眼前,柳星竹眼神一扫,吓的“啊”一声尖叫了起来,慌忙的往身后退了两步,然后许是惊吓过度,站立不稳,直接“噗通”一声,一头就栽进了身旁的荷花池里。
    瞬间所有的观众都傻了眼,只剩下程峰递到柳星竹眼前的那只癞□□,此刻鼓着雪白的肚子,呱呱的叫的欢乐,跟着蹦进了荷花池里。
    等程峰瞪着大眼睛回过神来准备下去救人的时候,却看到小丫头自己从池子里站了起来,原来这荷花池看着深,真正的水深却只到柳星竹的腰身。
    柳星竹脸上,头发上,到处都在滴水,一张小脸气的发白,瞪着程峰胸口一起一伏,显然是气的紧了,垂在身子两侧的小手也握成了拳样。
    就算是恶作剧,也要有个限度吧,不对,这混蛋这就是赤果果的报复,报复她上次把他踹进了荷塘的仇。。。
    程峰显然没料到自己这次有些玩大发了,他可没想把柳星竹弄进池子里去,看着小丫头浑身都是水,还站在池子里,程峰立刻愧疚不已,连忙上前去想把她拉出来,结果被柳星竹狠劲的一甩,推到了一旁,她自己踉跄的走到了岸边。
    “那什么,其实。。。其实我就是想逗逗你,你。。。你老是一副不愿意搭理我的样子,我心里。。。哎。。。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啊!”
    柳星竹满脸是水,头发上还不断的滴水出来,腿上脚上全是池子里黑乎乎臭烘烘的泥巴,整个人狼狈不堪的站在那里,她发誓,自从穿到这里她就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倒霉过!
    冷风吹过,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柳星竹冻的有些发颤,迈开腿走下了台阶,她这会儿真的不想去理会眼前罪魁祸首的程世子,只觉得自己此刻眼眶酸涩的想要掉泪,拼了命才强自忍住,她想爸爸了,疼爱她的爸爸要是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被人欺负了,不知道要多心疼,多难过,要是还在现代,有亲人保护着她,哪里还会有人敢这么欺负她!
    。。。。。。
    ☆、癞□□引发的灾难(二)
    程峰这次是真内疚后悔了,然而他长这么大向来横冲直撞欺负人惯了,从来也没给人道过歉,如今破天荒的给柳星竹道了歉,结果人家根本就不领情。
    程峰内心懊恼无比,他根本就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这小丫头每次见着的时候胆子都挺大的,都敢把他踢进荷花塘里去,怎么一只小癞□□就把她吓成这样了。。。
    懊悔之下,程峰上前拉住柳星竹的小手,认真严肃的说:
    “你别生气,爷。。。我真不是故意的。。。。。。”
    柳星竹愤愤甩手扭头,身上发冷脸色发白,更衬得眉眼漆黑,一双黑亮的眼睛里满是熊熊燃烧的火焰,看着程峰那张欠扁的脸,最终怒火终于战胜了理智,柳星竹终于做了一件她一直想干的事情。
    瞬间蹲下身,抓起一团池塘边上的臭淤泥,跳起脚,准确的糊到了程大世子的那张俊脸上。
    整个动作连贯顺畅,一气呵成,估计柳星竹早在心里演练了不少次了。
    然后,柳星竹直接甩手走人,边走边抿着嘴,心里把程世子翻来覆去的骂了无数遍,这二愣子,这混账东西,这个纨绔败家玩意,这个衰神。。。。。。
    程峰被糊了一脸的臭泥巴,自己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程二和程三“嗷呜”一声的就扑了过来,程峰拿袖子胡乱的抹了把脸,先抹掉了眼皮上糊的泥巴,再转头瞪了一眼一旁的两人。
    程三和程四被他这么一瞪,立刻将话给咽回了喉咙里,程峰懒得搭理两人,见柳星竹已经走出去老远了,立刻赶着追了上去,边走边叫道:
    “啊,你别走啊,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身后的程三和程四再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在他们家世子眼里,即便是被文小姐糊了满脸泥巴,那也是高兴的。。。
    柳星竹这次是彻彻底底的记恨上了程峰,他们程家人和她就是冤家,见一次倒霉一次。
    不理会身后追来的男人,柳星竹一路奔着花厅过去,见着文夫人果然在里面,知道如今这模样不方便出现在里面,就叫了一旁瞪着眼睛看着她的季家的小丫鬟,让她去里面叫了文夫人出来。。。
    等程峰追过来的时候,文夫人已经得信儿出来,见到柳星竹这样差点没晕过去,幸好身边人扶住了她,柳星竹这会儿一点解释的心情也没有,见娘出来了,拉了她就往季家的门口走,边走边对着文夫人道:
    “娘,咱们回去吧,我想回家了!”
    文夫人此刻六神无主,自是闺女说什么是什么,两人甚至都没和人打招呼就急冲冲的出了季府,乘了自家的马车回去了。
    柳星竹一路流着泪窝在文夫人的怀中,马车进了文家的院子,正蹲在屋檐下洗衣裳的茶茶和白嬷嬷看到柳星竹这个样子,顿时吓了一跳。
    白嬷嬷慌忙去烧火给柳星竹洗澡,茶茶则拉着她冰凉的手,进屋去帮她把湿衣服换下来。
    柳星竹这时候还不忘告诉娘亲,冬雪被留在了季府,让文墨赶车过去接一下,说来,这小丫头还是被她给连累的。。。
    文夫人见女儿这会儿还有心情关心别人,一边点头一边和茶茶手脚麻利的脱掉了她身上往下滴水的衣服,先是拿帕子擦干了她身上的水,再用被子把柳星竹裹起来怕她着凉,看着裹在被子里的闺女只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文夫人心疼的要命,自己精心呵护的小丫头,像亲闺女似的一样疼爱着,出了一趟门竟然成了这个样子。
    “你这是怎么弄的?”
    文夫人一边拿帕子给女儿擦头发一边问道。
    柳星竹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心里委屈死了,自己好端端的坐在那里,讨厌的程世子就过来欺负她,拿癞□□把她吓进了池子里,现在她浑身发冷,难受的要命,可是更要命的是面对娘亲的询问,她还不能如实说出来,这可不仅仅关系着自己,更关系这文家的一家老小,哥哥如今还在京城备考,爹爹去了边境还没有回来,家里就剩母亲和她两个女人,这个时候若是自己再出点什么事,连个出头的男人都没有,而且她更不能在这个时候让母亲担心。。。
    白嬷嬷烧好了水,提着进来倒进了木桶里,柳星竹进了浴桶,被热热的水包围着,身上才觉得好受一些,眼睛都哭红了,一边对着母亲道:
    “娘。。。我没事,就是被吓到了!。。。。。。”
    柳星竹没敢讲程峰吓唬她的事情说出来,只说自己被突然出现的一只癞□□吓住没留意一下子掉进了池子里。。。
    文夫人半信半疑的看着闺女,瞧她眼睛红红的,一副委屈的模样,这会儿上也不好求知的问,只想着等会文墨把冬雪接回来再问不迟。
    白嬷嬷和茶茶一边侍候着柳星竹一边叹了口气,摸了摸柳星竹的小脑袋,给她擦了把脸,留下茶茶在这里,自己起身给柳星竹熬姜汤去了。
    柳星竹从浴桶里出来,就被文夫人用大被子包裹着送到了床上,正好白嬷嬷的姜汤熬好了,柳星竹捧着姜汤喝着,不停的打着喷嚏,头疼脑涨,相比她这幅惨相,程峰那混蛋只做了个纯天然无污染的淤泥面膜,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晚间的时候,柳星竹忽然有点低烧,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直叫娘,文夫人片刻不敢离身,一直坐在她的床边瞧着她,之前大夫已经瞧过了,说是有些着了凉,倒是不打紧,入夜可能会有点发烧,果然如此,文夫人一边拉着闺女的手,一边不停的拿手试着柳星竹头上的温度。
    直到后半夜,柳星竹身上的才菜渐渐退了下去。。。
    柳星竹这次受凉时好时坏的,持续了有半个月,头疼,咳嗽,鼻塞,流鼻涕,躺在床上的时候,柳星竹一边病着一边无时无刻不在想扎一个叫程峰的小人,难受的时候就用针戳个千儿八百遍,方解心头之气。
    这半个月间,季家几次让季福过来慰问柳星竹,文夫人虽然后来从冬雪的口中也没得到什么可疑的消息,只得知当时她不知道怎么的就人事不知了,后来的还是季家的丫头把她给摇醒过来的,虽然这一点十分的可疑,文夫人之后也让季福回家好好查了查,可是最终都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而罪魁祸首程大世子这些日里也不好过,每日里都带着人在文家附近转悠,可是就是没有勇气迈前一步,玩老招数想着夜半无人的时候再上门,往往又见文夫人守在柳星竹的床边,亦或是母女两个一起睡在一张床上,让程峰想近前都不能,抓心挠肝的无从下手,因此心里十分的惆怅。。。
    “你说。。。她是不是生气了,这下可怎么办,我歉也道了,可是。。。哎。。。。。。。”
    程启自是不能切身体会自家义弟的苦恼,只是见他如此的惆怅,心情倒是好的不得了,想着这小子从前张扬跋扈的样子,没想到还有这样郁闷的一天。
    程峰坐在窗前,神情抑郁的叹道:
    “我现在在她眼里肯定更讨厌了。”
    其实他不过就是想要逗逗她,谁叫她不愿意收他送的礼物,那套翡翠可是他精心为她亲自挑选的,他程峰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这么对女人上心过,就连她母妃都不见的有这样的待遇。
    一旁的程启见了感慨道:
    “小峰啊,没事啊,反正咱之前的形象也已经差了,真不在乎再差这么一点了,你说说,你那世子爷的雄霸气势哪里去了,如今坐在窗前一副‘小媳妇’闺怨的模样算什么啊?振作,振作啊!”
    “她居然讨厌我,还不愿搭理我!”
    程峰越想越气,他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被人这么不给面子过。
    “走。。。”
    程峰跳起来对着程启道:
    “咱们去堵钱三儿去,上次让那小子跑了,这次就好好的收拾收拾他,敢不给爷面子,爷就让他知道知道厉害!”
    程启不慌不忙的站起身,看了眼面前的义弟,心话,孩儿啊,最不给您面子的那位还好好的躺在文府呢。。。有本事你去找那个出气啊,找什么钱三儿不钱三儿的,其实您就是想要给自己找个出气筒吧!
    。。。。。。
    夜半子时,程峰到底耐不住,着了夜行衣带了近身的几个护卫一路摸黑的进了文府,几人熟门熟路的到了柳星竹的潇湘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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